●景宏軍 李 韻
我國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關系的實證研究
●景宏軍 李 韻
城鎮化作為衡量一個國家和地區現代化水平的標志,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推動著我國經濟的發展,城鎮化已經被確定為實現我國現代化的兩大引擎之一。近年來,隨著城鎮化進程的不斷加快,政府在城鎮化進程中所發揮的作用顯得尤為重要。本文從城鎮化的政府參與角度入手,選取財政收支規模這一量化指標,通過建立分布滯后模型、誤差修正以及格蘭杰雙向因果分析等方法,對我國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的關系進行研究,揭示了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間的雙向推動作用,最后在總結過去經驗的基礎上,主張尊重城鎮化的自然歷史過程,結合產業轉型、優化政府財政支出結構,促進城鎮化與財政之間的良性發展。
財政收支規模 城鎮化 分布滯后模型 Granger雙向因果關系
城鎮化是區域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人類生產活動從農業向非農業轉換,生產要素由農村向城鎮流動集聚的過程,反映了一個國家或地區在經濟社會發展方面的速度與所處階段,這一過程主要源于第二、第三產業的產生和發展。它不僅是農業人口生活地點由農村向城鎮的轉移,更是生產方式由分散式的獨立生產向社會化分工的工業大生產的轉變,以及消費方式由自給自足向市場化供應的轉變。城鎮化能夠帶來產品需求和勞動力供給的同時同向增加,進而形成市場擴張效應,有效擴大就業,促進財政收支規模的提高以及社會、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發展。城鎮化的種種積極效應使得我國政府致力于制定實施各項財政政策以推進城鎮化發展,如:通過降低稅費負擔以降低農民進城經濟成本,通過增加對城市公共設施的財政投入以提高城鎮接納能力等,這些財政政策的實施同時從需求和供給兩方面推動了我國城鎮化進程。
國外的研究學者已經證實了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發展進程之間的固有聯系,但是由于我國國情的特殊性,這一規律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適用性如何?對于這一基本問題,理論界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這就需要結合我國財政與城鎮化的實際進行深入分析,否則容易導致政策的盲目性。因此,本文基于分布滯后模型,選取我國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兩個變量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分析,從理論上證實二者之間的高度相關性以及財政收支規模對于城鎮化發展的積極促進作用。只有在解決了這一基本理論問題的前提下,提出促進二者協調發展的政策建議,才有意義并符合邏輯。
我國城鎮化正處于高速發展的時期,政府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而政府對城鎮化的影響行為又集中體現在財政收支規模上,因此,認清財政與城鎮化的關系可以更好地發揮政府的宏觀調控作用。國內外學者對于財政與城鎮化之間關系研究的現狀如下:
(一)關于研究內容
1、從財政對城鎮化發展是否存在影響方面。Davis和Henderson(2003)研究發現一個國家的城鎮化程度與該國的財政政策直接相關。James C.Davis和J.Vernon Henderson(2003)認為政府關于基礎設施投資的政策會通過影響農業和制造業來影響部門組成,進而影響城鎮化建設。溫來成(2005)認為,在影響城鎮化發展的眾多因素中,政府的稅制與收費制度、公共投資與社會保險制度、預算制度顯得尤為重要。Bingqin Li和 David Piachaud(2006)認為中國的城鎮化受政府的控制,且面臨人口流動、城鄉收入不平等和社會福利等多方面的問題,政府的政策需要解決這些問題才能保證城鎮化的合理穩定進展。余紅艷(2008)把財政政策對城鎮化的影響結果量化,分析城鎮化進程與財政政策二者之間的關系,得出二者之間的交互響應情況和響應路徑,認為政府可以通過財政政策的調整對城鎮化建設產生影響。王建威、何國欽(2012)認為如果財政政策能夠與金融政策進行協同創新,就能夠有效地促進城鎮化的快速發展。
2、從財政對城鎮化的長期與短期影響分析方面。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學者們的研究不僅單純地局限于城鎮化與財政收支規模間的相關關系方面,更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分析二者在長期和短期內的關系。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如:劉慶和、張智勇(2004)以貴州省為研究對象,以局部調整模型為研究工具,重點研究了財政支出與城鎮化發展之間的關系,他認為:從長期視角來看,財政投入的增加對城鎮化的發展具有積極的推進效應,但這種效應在短期內并不明顯。王開科、莊培章、關陽(2010)應用誤差修正模型,對財政投入與城鎮化發展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格蘭杰因果檢驗,證實了二者在長期內存在均衡關系。周占強、喬志敏(2011)選取了我國1952-2009年間的財政支出與城鎮化的數據,應用誤差修正模型對二者之間的因果關系進行檢驗,他認為:不僅財政支出對城鎮化發展的短期影響顯著,而且二者之間還存在長期均衡關系。
(二)關于研究方法
在研究方法上,學者們多采用建立向量自回歸模型的方法,如:謝曉麗(2009)通過面板數據模型研究了財政分權與政府的財政支出規模和結構同城鎮化發展的關系,結果表明財政分權能夠促進城鎮化進程,且財政分權對提高城鎮人口占比的作用更大。江克忠(2010)利用向量自回歸模型揭示了我國城鎮化、經濟增長和行政管理支出三者間的長期均衡關系,得出城鎮化發展滯后于經濟發展,城鎮化的提高和經濟的増長導致行政管理支出的增加,反之則不成立。李伶俐等(2013)運用庇古邊際效用理論,考察財政分權、城鎮化與城鄉收入差距的理論關系,通過實證分析省級面板數據得出:在財政分權背景下,政府增加城鎮化預算支出能有效推動城鎮化進程,且推動效應自東向西依次遞減。劉昊(2013)選取財政政策的量化指標即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利用向量自回歸模型研究得出結論:城鎮化與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存在長期的協整關系,財政收入的増加和財政支出結構的不斷優化對城鎮化進程具有持續性的促進作用;相比較而言,財政收入對城鎮化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大多數選擇建立向量自回歸模型作為研究工具,基于長期和短期視角研究財政收支對城鎮化的影響力度。但這部分研究存在以下兩個問題:在研究內容的選擇上,均以財政收入或財政支出總量即財政收支絕對量為對象進行研究,但并未指出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之間相互的影響程度及方向;在研究方法上,并沒有考慮到財政收支規模以及城鎮化的滯后效應以及二者之間的互動關系,特別是在模型的選擇方面并未考慮變量間的滯后效應,使得研究成果具有局限性。
因此,本文在數據選取上以財政收支規模中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規模的相對量作為解釋變量,即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運用相對量指標能夠剔除通貨膨脹等因素的影響,更能反映出政府在新增社會資源中的占比情況,體現政府宏觀調控的力度,揭示政府經濟活動在整個國民經濟中的重要性。在研究方法上,本文引入誤差修正模型。一方面,應用一階差分方程。為避免和減少虛假回歸與多重共線性等問題的出現,文章應用一階差分方程來消除變量可能存在的趨勢因素。另一方面,引入誤差修正項。這可以保證變量水平值的信息得到足夠關注,另外,由于誤差修正項自身是平穩的,這能夠保證經典的回歸方法在模型中得以應用。總而言之,一階差分方程的使用消除變量可能存在的趨勢因素,從而避免了虛假回歸問題,同時也可以消除模型的多重共線性問題;另一方面,誤差修正項的引入可以保證變量水平值的信息不被忽視,且由于誤差修正項本身的平穩性,使得模型可以用經典的回歸方法進行估計。
總之,本文將基于分布滯后(distributed-lag model)模型對我國2000-2014年城鎮化水平與財政收支規模的關系進行實證分析,探討二者之間短期和長期的相關關系。
(一)變量選取
城鎮化水平是指某一地區城鎮化的發展程度,反映了該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狀況。一般用城鎮化率(UR)這一指標度量,其度量方式有單一指標和復合指標兩種,其中:單一指標包括城鎮面積與總面積之比、城鎮人口與總人口之比和非農業人口與戶籍人口之比這三類。而復合指標考慮的不僅包括以上三個單一指標,同時需將其他測度指標(如區域人口結構和勞動力就業結構)納入,并進行全方位多角度地綜合反映。很顯然,復合指標能使城鎮化的量化更加清晰,但其理想指標卻很難找到。因此,為直接反映出人口向城市聚集的過程和聚集程度,本文的城鎮化水平采用單一指標下的城鎮人口與總人口的比值來表示。
財政收支規模是指財政收入規模和財政支出規模,反映二者的指標分為絕對量指標和相對量指標兩種。絕對量指標是指財政總收入(FR)和財政總支出(FE)。相對量指標分別指各年度寬口徑下的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與當年GDP之比,即財政收入相對量(RFR)和財政支出相對量(RFE)。其中,財政收入相對量指標反映政府對一定時期內(通常是1年)新創造的社會產品價值總量的集中程度,又稱為財政集中率;財政支出相對量指標反映政府公共部門在社會資源配置、調節收入分配和穩定發展經濟過程中的地位,體現政府對宏觀經濟的調控能力。如前所述,本文在二者之中選擇了相對量指標。
本文選取我國2000-2014年相關數據進行分析,其中,UR表示我國歷年城鎮化率,由城鎮人口與總人口的比值計算得到;RFR表示財政收入相對量,由財政收入與當年GDP的比值計算得到;RFE表示財政支出相對量,由財政支出與當年GDP的比值計算得到。具體計算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2000-2014年城鎮化率及我國財政收支規模相關數據表
(二)理論模型
在現實生活中,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不一定同時發生,可能在時間上存在滯后效應,也就是說,可能需要經過一段時間后,解釋變量的變化才能完全對被解釋變量產生足夠的影響,另外,被解釋變量的變化還會受到其自身過去水平值的影響。被解釋變量的變化時間與變化幅度受另一解釋變量或其自身前幾期值影響的現象即為滯后效應,另一解釋變量或其自身前幾期值就稱為滯后變量。心理原因、技術原因和制度原因均可能產生這種滯后效應。
以滯后變量作為解釋變量的模型就叫做滯后變量模型,若模型中不存在滯后被解釋變量,而是只有當期的解釋變量值以及解釋變量若干期的滯后值,這種模型就叫做分布滯后模型,其一般形式為:


現實經濟生活中,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率之間就具有這樣一種滯后效應。即,城鎮化率(UR)與財政收入規模(這里用財政收入相對量RFR表示)和財政支出規模(這里用財政支出相對量RFE表示)之間的因果關系存在時間上的滯后。解釋變量(財政收入相對量RFR;財政支出相對量RFE)需經過一段時間才會對被解釋變量(城鎮化率,UR)產生影響。因此,本文在研究城鎮化與財政收支規模的關系中選擇運用分布滯后模型。
本文通過建立分布滯后模型來分析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間的相互關系,闡述該關系演變的長期規律和短期趨勢,為正確認識和協調二者間的關系提供理論支撐。
(一)單位根檢驗
為消除樣本時間序列的異方差性,保證方程中各變量平穩,分別對城鎮化率、財政收入相對量、財政支出相對量等各個變量進行自然對數變換,分別用InUR、InRFR和InRFE來表示。三個時間序列的變化趨勢圖見圖1。

圖1 LNUR、LNRFR和LNRFE時序圖

圖2 LNUR、LNRFR和LNRFE一階差分時序圖
從圖1中可以看出,模型涉及的LNUR、LNRFR和LNRFE三個變量均表現出同向的增長趨勢,其中,城鎮化率(LNUR)的增長趨勢較為平穩,而財政收入(LNRFR)和支出規模(LNRFE)的增長趨勢則呈現波動的態勢。
對LNUR、LNRFR和LNRFE三個變量進行一階差分,結果分別表示為DLNUR、DLNRFR和DLNRFE,三個變量一階差分后結果的變化情況如圖2所示。三個變量一階差分后的結果呈現較為平穩的特性。
在建立模型前需要檢測數據的平穩性,對于穩定的變量,可以直接進行回歸;對于非平穩的變量,進行協整檢驗的前提是其具有相同的單整階數。本文采用ADF方法對取對數后的城鎮化率(LNUR)、財政收入規模(LNRFR)與財政支出規模(LNRFE)三個變量進行單位根檢測。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平穩性檢驗結果表
由表2可以看出,LNUR、LNRFR和LNRFE三個變量均存在單位根,也就是說它們是非平穩數列。在此基礎上,再對原數列進行一階差分檢驗,結果顯示:各變量的一階差分序列在10%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即不存在單位根,是平穩的時間序列,因此,所有變量的時間序列都是一階單整序列,即I(1)。由于通過了協整檢驗,說明它們之間的某種線性組合是平穩的,反映了其長期穩定的關系,即協整關系。
(二)變量的協整檢驗
由表2檢驗結果得知,LNUR、LNRFR和LNRFE三個變量都是I(1),即:同階單整,所以能夠進行協整檢驗。由于本文是對多變量之間的協整關系進行研究,因此可以利用Johansen(JJ)檢驗來驗證變量間長期均衡影響存在的可能性。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變量協整檢驗結果表
由表3可知:當r=0時,概率僅為1%,小于5%的顯著性水平,拒絕原假設;同樣,當r≤1或r≤2時,概率都大于5%,接受原假設。因此,LNUR、LNRFR和LNRFE三個變量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僅存在一個協整關系。
(三)誤差修正模型
通過上述做法,一方面,對變量進行一階差分,消除變量間存在趨勢因素的可能性,從而避免了虛假回歸的出現,同時也能夠消除模型中的多重共線性問題;另一方面,由于誤差修正項本身具有平穩性,這一特性使得它的引入能夠保證各個變量的水平值信息不會被忽視。
在此基礎上,建立的誤差修正模型(ECM)是一種具有特定形式的計量模型,主要形式為DHSY模型。過程如下:
假設LNUR、LNRFR、LNRFE三個變量存在如下長期均衡關系:

則其一階非均衡關系可寫成:
于是它的一個誤差修正模型為:
其中λ=1-δ,α0=β0/λ,α1=(β1+β2)/λ,α2=(γ1+γ2)/λ。代入樣本數據,結果如表4所示。得到:

通過誤差修正模型可以得出,城鎮化率的波動包括兩部分:一部分為城鎮化率的短期波動,另一部分為城鎮化率偏離長期均衡所帶來的影響。該修正模型能夠全面反映出城鎮化率與財政收支規模的短期和長期關系。

表4 誤差修正模型輸出結果表
短期參數0.143803通過t檢驗,說明財政收入規模的一階差分與城鎮化率的一階差分之間存在正向相關關系;短期參數-0.007656也通過t檢驗,說明財政支出規模的一階差分與城鎮化率的一階差分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誤差修正模型反映了城鎮化率、財政收入和支出規模的一階差分之間的短期相關關系。誤差修正系數為-1.208338,說明系統為負反饋,即短期波動偏離長期均衡值時,誤差修正項以1.208338個單位的力度進行反向調整,將非均衡狀態調整到均衡狀態。得到城鎮化率與財政收支規模之間的長期均衡關系為:
LNUR=1.282177+0.683772LNRFR+0.182820LNRFE (6)
因此,就長期而言,財政收入和支出規模對城鎮化率均呈顯著正向相關關系,即財政收入每增加1個單位,城鎮化率將增加0.683772個單位;財政支出規模每增加1個單位,城鎮化率將增加0.182820個單位。
(四)Granger因果檢驗
分布滯后模型旨在揭示某變量的變化受其自身及其他變量過去行為的影響。然而,由于許多變量之間均存在著相互影響的關系,為剔除這種關系,可以應用格蘭杰(Granger)因果檢驗方法,它是從統計方法視角考察變量間在時間上的先導——滯后關系是單向還是雙向的一種方法。因此,可以通過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從財政收支的規模過去值對城鎮化率當前值的影響方面進行考察。
對 LNUR、LNRFR和 LNRFE三個變量進行格蘭杰(Granger)因果檢驗,滯后階數取2,結果見表5。

表5 Granger因果檢驗結果表
從表5可以看出,LNUR不是LNRFR原因的發生概率僅為4.75%,拒絕原假設;而LNRFR不是LNUR原因發生的概率卻是96.08%,接受原假設。因此,在滯后階數2階內,財政收入規模不是城鎮化的格蘭杰原因,而城鎮化是財政收入規模的格蘭杰原因。
同時,LNUR不是LNRFE原因的發生概率為15.82%,拒絕原假設;而LNRFE不是LNUR原因的發生概率僅為6.49%,拒絕原假設。因此,在滯后階數2階內,財政支出是城鎮化的格蘭杰原因,同時,城鎮化也是財政支出規模的格蘭杰原因。
總之,城鎮化水平與財政收入規模二者之間僅存在著單向因果關系,即:財政收入規模會隨城鎮化率的提高而擴大;而城鎮化水平與財政支出規模之間卻存在雙向因果關系,即城鎮化率與財政支出規模之間存在良好的互動效應。
(一)結論
本文選取我國2000-2014年15年間城鎮化率和財政收支規模的時間序列數據作為樣本數據建立分布滯后模型,運用協整檢驗、誤差修正模型和格蘭杰因果分析法,對我國財政收支規模和城鎮化率之間的關系展開分析和討論,得到以下結論:
1、無論就長期還是短期而言,我國城鎮化率和財政收支規模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在其它變量不變的情況下,財政收支規模與城鎮化率均呈正相關關系。本文選取2000-2014年我國城鎮化率及財政收支規模相關數據作為研究對象,盡管變量的時間序列是非平穩的,但通過變量間協整關系檢驗研究驗證了城鎮化率與財政收支規模間存在長期的均衡關系;由變量平穩性檢驗可知,城鎮化率、財政收入規模和財政支出規模序列均為I(1)序列,且三者之間長期均衡關系成立,此時,各變量是協整的。這一結果的現實意義在于:從宏觀經濟角度來看,城鎮化發展需要財政的資金支持。由于城鎮化的公共物品屬性使得其必須得到政府的支持。城鎮化過程中的資金需求需要通過財政支出供給,這樣才能夠保障城鎮化健康有序地持續發展下去。此外,城鎮化進程中的市場失靈問題,也需要政府的干預。因此,政府通過財政支出以影響城鎮化進程是具有現實意義的。
2、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規模對于城鎮化率的影響力度有待提高。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城鎮化率對財政收支規模增長的彈性上。由前文模型的回歸分析可知,財政收入每增長1個單位,我國城鎮化率就相應地增加0.794446個單位;財政支出每增長1個單位,我國城鎮化率就相應增加0.052001個單位。這說明我國城鎮化率對財政收入和支出規模增長的彈性均小于1,即城鎮化進程落后于財政收支規模的增長。也就是說,不論是財政收入還是財政支出,其規模的變動對城鎮化進程的影響總是“不完全”的。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包括:一方面,稅收作為財政收入的主要組成部分,尚未充分發揮應有的調控作用:各種稅收優惠政策的針對性不強,優惠力度偏小,激勵效果有限,在資源利用和環境保護方面調控明顯不力;土地財政現象愈發嚴重,過度依賴土地紅利和土地財政造成了土地資源的極大浪費,加劇房地產泡沫化,透支居民的消費能力,制約了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我國財政資金雖然有大量的投入,但是在項目選擇、過程管理、績效評價等方面存在不足,導致資金領域出現偏差、資金使用浪費、效率低下等問題的出現,這些都導致財政支出資金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由此可見,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規模的擴大對于我國城鎮化的影響效果并未達到理想狀態。
政府擴大支出有著極大的反噬效應。過去城鎮化和刺激經濟主要依賴政府擴張財政支出(如:2008年我國推行4萬億元經濟刺激計劃,支撐了其后數年經濟保持高速發展),但是其代價是放松了財政與貨幣紀律。
3、城鎮化率與財政收入規模之間只存在單向因果關系,而城鎮化率與財政支出規模間存在雙向互動的因果關系。通過城鎮化率與財政收支規模的雙向因果關系檢驗可知,城鎮化率與財政收入規模之間只存在單向因果關系,即城鎮化率是財政收入規模的格蘭杰原因,而財政收入規模不是城鎮化率的格蘭杰原因,二者之間缺乏相互促進效應;而城鎮化率與財政支出規模間存在雙向互動的因果關系,即二者能夠互相影響。該結果具有現實意義:首先,隨著我國城鎮化程度的不斷加深,帶來了財政收入規模不斷擴大,這反映了城鎮化對財政收入的正面影響效應,但是,我國的財政收入相對規模并不高,無法向城鎮化提供強大動力支持,由此導致財政收入規模不是城鎮化的格蘭杰原因;其次,作為政府宏觀調控的重要工具,財政支出在推進城鎮化進程中的激勵作用尤為關鍵。同時,城鎮化在帶來經濟增長的同時,必然會帶動財政支出的相應變動。城鎮化進程對財政支出的增長和優化起著一定的促進作用;最后,政府可運用財政支出政策等手段對城鎮化的發展產生影響,建立財政支出與城鎮化間雙向促進機制。通過優化財政支出規模與結構推動我國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通過健康、持續的城鎮化進程,實現我國財政收支規模結構的優化。
(二)政策建議
總結各國城鎮化發展的進程可以看出,各國城鎮化的模式不盡相同,這其中有美國的“自由放任”模式、英國和日本的“先放任后調控”模式以及德國和法國的“市場引導與政府并重”模式等等。雖然這些國家在城鎮化的發展過程中大多存在政府的干預和支持,但是各國城鎮化基本上都立足于市場機制引導人口和資源的流動及配置,政府僅僅在市場配置失效、城鎮化的負面問題顯現之時才進行干預。與此不同的是,我國城鎮化從發展伊始就一直采取政府主導模式,這種模式可以保持政府對城鎮化發展方向、重點和速度的調控,也有助于動員和整合資源以加快城鎮化的進程,但這種模式對于政府財政收支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基于上文的結論,提出如下建議:
1、確定政府財政收支范圍:合理定位財政的功能。從上述分析中可以發現:我國城鎮化對于財政收入與支出的彈性均小于1,也就是說,對于城鎮化進程來說,財政的作用是有限的。因此,本文建議,在城鎮化進程中,財政的功能定位不應該是“主導”,而應該是“引導”,也就是說,城鎮化終究是一個自然發展的過程,市場的力量應該得到尊重與保護,也就是說要充分發揮市場在這一進程中的決定性作用,不要出現財政功能的缺位,當前更主要的任務是不要讓財政的功能越位,財政大包大攬不僅會造成財政的沉重負擔,甚至會擾亂城鎮化正常發展的進程。
另外,避免將“促進城鎮化發展”簡單等同于“擴大財政收支規模”。財政對于城鎮化所起的“引導”作用主要體現在目標設定、路徑選擇、節奏控制等方面,主要著眼于公共產品供給和對于城鎮化過程中負面影響的消除,而不是一味地擴大財政收支范圍、加大財政投資的力度,也就是說,財政要充當節拍器而不是發動機。
2、扶持產業發展:確保城鎮化所需財政收入的增長。前文提到,城鎮化率與財政收入規模呈同方向變化,因此,要提高城鎮化率就要增加財政收入,而增加財政收入的根本在于通過扶持產業發展來培植財源。另外,產業發展除了能夠為城鎮化發展提供堅實的財政支持外,還能夠吸納進城農民就業,穩定社會。因此,產業發展是城鎮化建設的“立足之本”。
扶持產業發展,要努力做好以下幾點:首先,要通過設立專項產業發展扶持基金,強化財政對新材料、新技術、新能源等企業的支持,提供配套的技術與先進的裝備。對于從事現代服務業的中小企業,政府要在產品銷售、服務提供方面給予適當的稅收優惠,降低企業的稅收負擔,增加稅后留利,從而帶動企業的投資積極性。其次,完善財政投融資體制,以政府信用為依托,多渠道、多形式地進行融資,以創新的方式將這部分資金投入到基礎研究開發、企業設備更新和技術改造、引導企業自主研發等領域。最后,增加對職工的培訓投入,設立專項人才儲備基金,對區域性的人才培養提供足夠的支撐,逐步實現由物質資本優先積累向人力資本優先積累的根本性轉變。
3、優化財政支出規模與結構:重點發展民生基礎設施。由格蘭杰因果分析結果可知,城鎮化是財政支出規模的主要原因,即城鎮化發展能夠促進財政支出規模的擴大,而財政支出又正向影響著城鎮化率。因此,為進一步促進我國城鎮化建設,在財政功能范圍內,加大財政支出規模、優化財政支出的結構勢在必行。
在財政支出的規模控制方面,要控制規模,從原來的注重速度轉向注重質量;在財政支出結構優化方面,要突出以民生為主,逐步實行統一的居民制度,破除身份障礙,實現進城農民的真正市民化,加大對基礎教育、社區醫療、城市公共服務等民生領域的投入,加大針對中低收入者的保障性廉租房、安居工程建設的支持力度,增加對城市供排水、生活垃圾處理等相關基礎設施的投入,加強對養老、醫療、失業等社會保障體系的建設,逐步實現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目標。
(本文系2013年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財政風險防控與我國國家資產負債表構建研究”〈批準號:13CJY012〉、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第58批面上資助項目“預算監督公眾參與模式設計與機制構建研究”〈資助編號:2015M581464〉、2014年黑龍江省博士后資助項目“基于資產負債觀的財政風險預警模型與治理機制研究”〈資助證書編號:LBH-Z14122〉、2014年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項目“環境損害賠償制度體系與立法模式比較研究”〈項目編號:14B006〉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哈爾濱商業大學稅務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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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欄目責任編輯:王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