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劉鵬康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陜西 西安 71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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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意理論視角下的口譯訓練模式探究
張倩,劉鵬康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陜西 西安 710055)
巴黎釋意學派理論提出了口譯“三角模式”,把口譯的過程分解為原語的理解、意義脫離原語語言外殼、譯語表達三個步驟。基于該理論,口譯課程的技能訓練應側重于對原語的聽辨訓練和口譯筆記的訓練,從而更有效地把握原語的意義,擺脫原語的詞語束縛,將意義恰當地以譯語的形式發布。
釋意;脫離原語詞語外殼;口譯訓練
在人類發展史上,翻譯始終伴隨著各國人民之間的各種交流。國外對于翻譯的研究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可追溯到古羅馬時期的西塞羅、賀拉斯等人的著作[1]。口譯研究起步較晚,始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2],其中巴黎釋意學派理論是口譯研究中較有影響力的理論之一。
釋意學派理論由法國的塞萊斯科維奇等人提出。釋意學派的創立基于“對口譯現實的觀察和分析的基礎上”[2]。該學派認為,口譯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解碼、分析、編碼的過程,還是一個交際過程。在口譯過程中,譯員對于原語進行聽辨、釋意,在原語語篇中剝離出所包含的信息,然后通過譯語搜覓,將信息以譯入語形式傳達給聽眾。口譯看似是一個被動的語際之間的轉換行為,譯員的譯入語受原語的句式、字詞以及信息的束縛與局限,無法發揮譯員的主觀能動性。但實踐中幾乎在每個口譯步驟中都能體現出譯員的潛在的能力和主動性。譯員調動自己的語言知識及世界知識,對原語進行內容解讀和信息過濾,再用譯語發布原語所包含的意義。口譯的過程就是一個對原語的釋意和交際的過程。口譯同筆譯一樣,傳達的是原語的意義而非詞語,那種拘泥于原語的刻板翻譯稱不上是合格的翻譯。
釋意學派認為口譯過程中的原語理解與譯語表達之間還存在一個中介的程序,即“脫離原語詞語外殼”程序[3],由此提出了口譯活動“三角模式”。該模式的提出有助于研究口譯過程中譯員的心智操作過程,并為口譯訓練指引了方向。
釋意學派提出的 “三角模式”解釋了口譯的工作機制。“脫離原語詞語外殼”是指“譯員某種脫離開原語的語言外在形式以利于傳達人腦智力機制從原語提煉出來的意義的實實在在的職業化口譯實踐現象”[3]。塞萊斯科維奇把“口譯過程假設為一個三角模式。從三角形的頂端開始傳送自發表達的思想,因為變成意思的原語形式已不再有約束力。底部表示未經語境或情境更改的概念從語言到語言的直接翻譯,這些概念只是知識的目標而不是理解的目標”[4]。因此原語與譯語之間有兩種轉換模式:一種是直接的代碼轉換,另一種是從原語到三角模式頂端的“意義”,再通過釋意到譯語。三角模式頂端的“意義”脫離了原語的詞語外殼,僅作為意義本身存在,不受原語語言形式的限制,譯語則是對于意義的釋意和傳達。
口譯過程中,譯員要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聽音辨義、信息篩查、記憶、筆記、譯語規劃以及譯語發布,這對于譯員在語言上、記憶上、心理上都是巨大的挑戰。“脫離原語詞語外殼”這一概念更符合人們理解語言信息的本質。語碼的直接轉換可出現在下列情況中:術語、數字、專有名詞等翻譯[3],這些信息內涵不受語境影響,因而可以直接代碼轉換。在大多數情況下,譯員需要在聽到原語后立即抓住原語的意義,將意義以譯語的形式發布出來。
基于上述論點,可以從認知心理學角度和譯員的工作過程來論證“脫離原語詞語外殼”的合理性。口譯過程中原語理解這一環節可以證實,理解釋意過程中,攝取原語的意義脫離了原語的語言外殼。原語詞語消失時,留在譯員記憶中的是理解了的內容[5]。認知心理學及心理語言學認為思維先于語言,思維大于語言,語言促進思維[6]。語言是表達思維的符號系統,思維可以超越語言而存在,語言并非思維的唯一表達形式。鮑剛認為,“脫離原語詞語外殼”揭示了“譯員在向譯語言過渡之前存在著某種對原語內在信息的感知活動,而這一活動會拋開語言的外在形式,直接觸到原語話語者內心所要表達的內在意義”[3]。
口譯過程中,譯員對原語信息進行智力加工,并以筆記的形式記錄下來。譯員的筆記是高度符號化的代碼,這些代碼包括了原語的基本信息,即意義。譯員的筆記符號包括符號、圖標、字母,也包括原語或譯語的字詞。筆記符號中即便有原語或譯語的字詞,它們也是意義符號,而不是原來意義上的語言符號,其功能等同于其它筆記代碼。在專業的口譯訓練中,并不要求統一的口譯符號,因此,口譯筆記具有高度個性化和獨創性的特點,是譯員完成對原語理解后的記錄和口譯記憶的提示及延續。口譯筆記不可能也不需要記錄下原語的全部信息,這種高度濃縮的代碼呈現出來的是原語所包含的意義要點,這種意義經過了譯員的智力加工與過濾。雖然譯員有時會使用原語或譯語來呈現原語的意義,但譯員早已脫離原語的字詞的束縛,意義獨立于原語的語言形式而存在。無論譯員采用什么方式記錄,口譯筆記記錄下的是原語的意義,不是原語或譯語的語言形式。意義才是原語與譯語之間的連接紐帶和共同存在的基礎。意義雖然脫離了原語的詞語外殼,但卻以記憶和筆記的形式存在,為譯員提供了口譯的意義基礎和依據。
口譯對于譯員的綜合素質有極高的要求。譯員不僅要有良好的雙語語言能力,還應具有豐富的百科知識及較強的心理素質和臨場應變能力。高校外語專業口譯課課時有限,需要其它課程的輔助與配合,通過設置相關課程或舉辦講座或學生自修來提高和完善學生的語言能力和百科知識。口譯課應側重于學生的口譯技能訓練。
基于釋意學派的口譯三角模式,口譯技能訓練的重點應放在對原語的理解釋意及口譯筆記等方面,在此基礎上加強譯語的質量。口譯技能訓練要循序漸進,不可一蹴而就,要科學系統地計劃訓練步驟,設計訓練內容,使學生在有限的時間內得到有效的訓練,提高口譯水平。
大多數的中國學生是在學校習得的外語(B語),很多國內外語專業的學生的外語水平還沒有達到母語漢語(A語)的水平,雙語的熟練程度及表達能力有一定的差異。在這種情況下,口譯課的首要任務是對學生進行原語的聽辨訓練。聽辨訓練的目的是檢驗學生對于原語的理解程度及意義的提取質量好壞。口譯教師可選擇真實的B語材料,如對話、演講、報告等錄音或錄像材料,學生聽/看后對B語內容進行復述,在復述時要求學生抓住原語語篇的邏輯思路、主旨大意以及講話人的語氣態度。B語的復述訓練有助于提高學生對B語的理解,復述不僅僅是對于B語的簡單模仿與重復,成功的復述是建立在對于語篇的結構梳理和意義的有效提取之上的,復述訓練為口譯過程的下一步,即脫離原語的詞語外殼奠定了基礎。在進行B語復述訓練時,教師也可以模擬口譯現場,進行“現場”話語發布,使學生有身臨其境之感。鑒于口譯現場會涉及不同的場合、話題、口音,口譯訓練時所使用的多媒體材料與教師的現場模擬應做到互補,讓學生接觸到較為真實多樣的口譯情境,熟悉各種口譯話題、口譯場景,以及話語發布者的口音。學生復述訓練時,對于語篇較短的內容應避免記筆記,這樣方能集中精力聽音辨義,同時還能鍛煉學生的記憶能力。在口譯訓練的初級階段,學生的筆記技法不夠嫻熟,會因為忙于記錄內容而錯失對原語的理解或遺漏部分原語信息。
在B語復述訓練的基礎上再進行譯語復述訓練。譯語復述訓練不等同于翻譯,其訓練重點應放在對原語的信息整理與概括以及對原語內容的理解上。
基于語言與思維的關系,當聽到一段內容后,也許記不清這段內容的具體詞語,留在腦海中的是其傳遞的意義。口譯過程中譯員的筆記記錄了原語的意義線索,對于輔助、刺激譯員的記憶有很大幫助,口譯筆記也是脫離原語語言外殼的有利證據。因此,口譯訓練中的筆記訓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劉和平在《口譯理論與教學》一書中提出了口譯筆記的兩種訓練方法:一是建立一套可行的筆記符號;二是常用詞的口譯筆記速寫。理論上講,這兩種方法指引了口譯筆記的訓練方向,但實際操作時卻困難重重。縱觀國內出版的各種口譯教材,口譯筆記符號的數量及范圍都非常有限。大多數的口譯筆記符號包括一些標志符號、數學符號、字母、圖標、單詞等等。這些代碼代表了原語的意義、情感、動作、邏輯關系等。在口譯教學中,這些筆記符號遠遠不能滿足學生記筆記的需求。他們所面臨的一個困境是用有限的筆記符號記錄無限的原語信息內容。
如何記錄各種題材的原語內容?口譯筆記不同于一般的筆記,如果口譯筆記符號太多,會有取代語言符號之嫌。實際上口譯筆記符號沒有必要取代語言符號,也沒有可能取代。另一方面,如果筆記符號太少,口譯筆記又難以記錄全原語的重點信息。因此口譯筆記訓練中需要遵循以下原則:首先要切記口譯筆記只是記憶的輔助手段,筆記不能替代記憶,也沒有必要記錄說話者所說的所有內容。譯員應該記錄原語的重要信息點及語段之間的邏輯層次。其次,充分利用現有的筆記符號,在訓練過程中學生可以創造自己的筆記符號加以補充。即興發揮是記筆記時非常重要的手段之一。隨著訓練量的增加,學生對筆記符號會愈發熟練,口譯筆記會愈發精煉,臨場使用的符號會更豐富,對原語意義的概括會更完整、更準確。口譯筆記與記憶應相輔相成,記錄內容時不能過多分散記憶。恰當的筆記可以減輕記憶負擔,還可以刺激大腦產生聯想使譯員回憶出更多內容。因此,記什么和怎么記更多取決于譯員對原語信息的理解和梳理,也就是對原語所表達的意義的理解。只有脫離了原語的語言外殼,才能跳脫出原語的束縛,記錄下意義。
口譯技能訓練還涉及其它方面的內容,如影子練習、主題思想識別、數字傳譯、略譯、綜述等等。這些訓練關乎具體的口譯技巧,有利于提高譯語的質量。基于釋意理論的聽辨訓練(包括復述訓練)及口譯筆記訓練與其它訓練不同,它們較好地體現了釋意理論的“脫離原語詞語外殼”的精髓,擺脫了原語的句法和詞語,抓住了原語的意義核心,讓口譯在意義的引領下變得更為主動和達意。
[1] 謝天振.當代國外翻譯理論[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8.
[2] 劉和平.口譯理論與教學[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5.
[3] 鮑剛.口譯理論概述[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有限公司,2011.
[4] 塞萊斯科維奇D,勒代雷 M.口譯理論實踐與教學[M].汪家榮,譯.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1990.
[5] 瑪麗雅娜·勒代雷.釋意學派口筆譯理論[M].劉和平,譯.北京:中國出版集團,2011.
[6] 伍鐵平.語言與思維關系新探[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0.
(責任校對游星雅)
10.13582/j.cnki.1674-5884.2016.08.044
20160324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教改重點項目(JG011411)
張倩(1965- ),女,河北灤南人,副教授,主要從事英語教學與實踐研究。
G6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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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5884(2016)08-014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