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學術資本主義視域下MOOCs的發展及其對我國的啟示

□ 殷朝暉 蔣君英

跨國學術資本主義視域下MOOCs的發展及其對我國的啟示

□ 殷朝暉 蔣君英

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知識經濟時代，院校及其教師越來越多地參與跨國化的知識流、網絡和實踐活動，以使其外部資金來源多樣化。在這種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浪潮中，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MOOCs）發展迅速，已成為其重要的表現形式之一?？鐕鴮W術資本主義對MOOCs發展的影響突出表現在為其提供了廣闊的機會、豐富的資源、跨國化的知識流、網絡和實踐活動、開放共享的價值觀和潛在的市場等方面。因此，研究跨國學術資本主義視域下我國MOOCs發展的對策便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全球化；知識經濟；跨國學術資本主義；MOOCs；影響；啟示

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新自由主義思潮和新公共管理運動的影響下，國家逐漸減少了對大學的撥款，使得大學與市場的互動日漸頻繁，大學變得越來越像企業，學術資本主義這一概念應運而生。進入21世紀，在經濟全球化的影響下，市場體系更加開放，競爭更加激烈，知識創新已經成為經濟發展的關鍵助推器，大學成為全球經濟中至關重要的組織。大學通過參與全球生產網絡，跨越國家邊界來進行市場和類市場活動，芬蘭學者伊爾卡·科皮倫（Ilkka Kauppinen）等使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概念來概括這一學術資本主義的新變化。

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浪潮中，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MOOCs）迅速發展，席卷全球。MOOCs以大規模、開放、在線等特點吸引了世界各地眾多學習者參與，從而不僅使跨國學習變得更加便捷，而且能在日益激烈的全球高教市場競爭中獲得更多收益。因此，探究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給MOOCs發展帶來的影響及其對我國MOOCs發展的啟示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一、學術資本主義到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概念和理論的提出

1997年，美國學者希拉·斯勞特（Shei la Slaughter）與拉里·萊斯利（Larry Leslie）合著的《學術資本主義：政治、政策和創業型大學》一書明確地使用“學術資本主義”一詞來宣示知識成為“資本”時代的來臨。該書將學術資本主義這一概念界定為“院校及其教師為確保外部資金的市場活動或類市場活動”［1］。此概念的提出主要以資源依賴理論為基礎，該理論認為喪失了關鍵收入的組織可以通過其他選擇尋求新的資源，以調整對環境的依賴程度［2］。2004年，在新經濟背景下，斯勞特和加里·羅茲（Gary Rhoades）構建了較為完整的學術資本主義理論體系。該理論體系主要從新的知識流（new circuits of knowledge）、大學內的間隙組織（interstitial organization），公共部門與私有部門之間的中介組織（networks that intermediate between public and private sector）和拓展的大學管理能力（extended managerial capacity）等四個方面，將大學、教師、管理者和學生等核心要素與新經濟結合起來［3］，重新詮釋了學術資本主義的內涵。

2012年，斯勞特和布蘭登·坎特維爾（Brendan Cantwell）發表了關于歐洲學術資本主義的研究。該研究認為，那些促成學術資本主義轉變和（或者）描述學術資本主義特征的知識流、網絡和實踐活動等并不一定是個別國家現象，而是跨越了國家（民族）界限［4］。芬蘭學者科皮倫等使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這一術語來概括學術資本主義的新變化?？鐕鴮W術資本主義理論的基本出發點是院校及其教師越來越多地參與跨國化的知識流、網絡和實踐活動，以使其外部資金來源多樣化［5］。所謂“跨國化”有三層含義：從地理上看，跨國化意味著國家（民族）并不是概括學術資本主義特征的知識流、網絡與實踐活動的唯一“容器（containers）”；從組織上看，跨國化是指跨越國家（民族）界限的國際組織，如非政府組織、跨國公司等；從內容上看，跨國化包括跨越國家（民族）界限的知識流、人員和資本等的流動［6］（P338-339）。因此，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的概念并非指學術資本主義適應世界范圍的不同國家（民族），而是指院校及其教師以加強高等教育和全球流動資本跨國整合的方式，把跨國因素融進教學、研究和服務的活動或行為，以期獲得更多可能的外部資金來源［6］（P341）。該理論通過國家的、區域的甚至跨國的媒介組織和間隙組織等組成的復雜網絡的聯合，從跨國大學、跨國研究和發展網絡和流動資本等核心要素出發把高等教育、跨國市場連接起來，概括了全球化背景下學術資本主義的新變化。

首先，跨國大學是跨國學術資本主義興起的組織形式之一。根據學術資本主義理論，知識作為一種商品，可以自由流動，從而產生價值或利益。但國界并不能限制價值或利益的流動，國家也不完全是這些流動的價值或利益的囊括者。新興的跨國大學正是利用它們的知識資源跨越國界創造價值或利益?？鐕髮W被定義為“通過信息檢索網站、外聯辦公室、聯合學位項目和分校等將學術活動擴展到國外的院校體系”［7］。跨國大學基于本國教育資金緊縮，或者認識到從其他國家獲得收入的重要性，通過全球化教學和研究的方式卷入跨國學術資本主義，設計課程或學位來滿足不同文化和政治背景的國家的特定市場需求，以便在日益激烈的全球高教市場競爭中獲取更大利益。“跨國大學通過國外廉價又高品質的勞動力和基礎設施，直接將教育售往他們的海外市場，獲得收益后再投入更加創新的產品或者補貼需要探索的項目”［8］。

其次，跨國研究和發展網絡使得具有學術資本主義特征的知識流、網絡和實踐活動突破了傳統意義上的國家（民族）界限。大學與跨國公司共同建設的跨國研究和發展網絡是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深化了高等教育和跨國公司之間的跨國合作?？鐕驹谏a和研發的跨國化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全球競爭的背景下，為了商業利益，跨國公司不僅尋求與其他公司的合作，而且也會尋求與大學的合作，而大學也視其為有吸引力的外部資金來源。許多跨國公司在世界各地開發信息和高科技中心，在復雜的跨國環境下實施研發計劃并把一些研發活動承包給國外大學，而大學也通過知識產權、技術專利、信息服務等多種途徑賺取外部資金，知識流和資金流通過跨國化的網絡和實踐活動突破了傳統意義上的國家（民族）界限。

第三，高等教育和跨國資本在地理上不均衡的整合推動了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的發展?？鐕Y本通常包括外國直接投資、國際證券投資和國際貸款等。高等教育與跨國流動資本的整合，通常是以外國直接投資的方式，共同參與知識密集型的跨國經濟活動。以歐盟為例，歐盟出臺的框架計劃有助于歐盟地區的地理多樣化，但是他們幾乎只關注高科技部門，這一關注點增加了跨國資本集中到那些技術發達地區或國家的可能性，從而能夠為跨國公司提供有吸引力的技術和投資環境。在這方面，歐盟高教政策使“國家的優先權”邊緣化，并且無意中促成了資本和優秀人才聚集到那些技術發達地區或國家［9］。此外，對于北美、西歐和日本等發達地區或國家而言，由于擁有世界一流的科研人才和尖端設備，這些國家整合高等教育和跨國資本便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還有一些國家把外商直接投資視為國家創新系統的重要組成元素［10］，積極加強與跨國公司的科研合作，從而推動了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的發展。

二、跨國學術資本主義對MOOCs發展的影響

近年來，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MOOCs）發展迅速，風靡全球。自2012年起，世界各個主要國家和地區都相繼推出了自己的MOOCs平臺，如美國的Coursera、Edx和Udacity，英國的Futurelearn，澳大利亞的Open2Study，德國的Iversity，日本的Schoo，巴西的Veduca和中國的學堂在線等紛紛涌現。MOOCs通過觸手可及的互聯網將多個國家的大學與學習者聯系起來，消除了時空等限制高等教育發展的障礙，將其自身構建為一個跨國獲取優質高教資源的渠道，這是跨國學術資本主義在高等教育領域里的突出表現之一。MOOCs如火如荼發展的背后，是高等教育國際化、學術資本跨國化的暗潮涌動。那么，跨國學術資本主義對MOOCs的發展存在哪些影響呢？

第一，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為MOOCs建設提供了廣闊的機會，這是MOOCs發展的必要前提。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背景下，知識作為重要的學術資本，可以像商品一樣，跨國跨地區流動以創造經濟價值，因此，知識也就成為重要媒介，連接各參與高等教育市場的主體，為MOOCs建設提供廣闊的機會。一方面，國家政策鼓勵大學利用自身的知識資本參與國際競爭以提高綜合國力，大學及其教師也積極尋求外部資金來源以緩解經費緊張的局面，于是，從消費者的需求出發，面向全球高等教育市場，開發國際網絡課程，使知識的價值盡可能最大化，這為MOOCs建設提供了可能。MOOCs的初衷就是讓所有人都可以獲得優質的教育資源，提供給學習者利用碎片化時間隨時隨地學習的機會，而且學習的內容多是與市場密切相關的科學技術領域，即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領域（STEM領域），如工程、計算機科學、統計學和物理學等課程，使學習者可以學以致用，為學習者帶來切實的利益，同時也為大學及其教師帶來可觀的收入。再如，計算機科學和因特網促進了教育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尤其是視頻技術的發展，奠定了學習者跨國學習MOOCs課程的基礎。另一方面，跨國研究和發展網絡連接了大學、跨國公司和世界貿易組織等跨國機構，通過開展知識密集型的跨國網絡實踐和活動，為MOOCs建設的跨國合作提供了可能。此外，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活動諸如興辦跨國大學、學者的跨國流動以及招收國際學生等，使得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界限逐漸模糊［11］（P147-148），加之學習者對獲取優質教育資源的渴望，對教育公平的期盼，都增加了MOOCs發展的可能。

第二，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為MOOCs建設提供了豐富的資源，這是MOOCs發展的物質基礎。近年來，學術資本主義興起的主要原因就是各國高教成本逐年增加，而各國政府的高教經費投入比例呈逐年下降的趨勢，從而迫使大學不得不積極尋求外部資金來源。風險投資公司的資金正在成為各國高教經費不可或缺的來源，這也促進了MOOCs的發展。眾所周知，MOOCs課程的提供者大多是各個國家的知名大學，憑借其優秀的師資和豐富的教學資源，以獲得跨國公司風險投資的青睞并吸引世界各地眾多的學習者。以Coursera為例，它選擇的合作對象是世界大學排行榜上排名前5%的學校。截至2013年7月，全球共有83所高校和機構加盟了Coursera平臺，其中歐洲大學14所，亞洲大學7所。Coursera于2012年先是獲得了恩頤（New Enterprise Associates）和克萊恩那·帕爾金斯風投（Kleiner Perkins）共同注入的600萬美元的巨額種子資金；此后，加州理工學院和賓夕法尼亞大學聯合注資了370萬美元；2013年，Coursera又獲得GSV資本（Gold Standard Ventures Corp）和世界銀行等聯合投資的4 300萬美元［12］。大學間的跨國合作與跨國公司的風險投資為MOOCs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依托跨國大學間的合作，MOOCs在短短的時間內席卷全球，給傳統高等教育帶來了新風尚。此外，大學教師擁有的人力資本是一種特殊的資源，當他們將擁有的稀缺專業知識和技能通過MOOCs傳授給學習者，將對學習者所服務的公司以及公共部門等機構產生經濟價值。例如，2012年，MOOCs平臺Udacity與眾多高科技企業如雅虎、微軟和沃爾夫勒姆（Wolfram）等合作，為MOOCs的學習者提供對口的服務。此外，Wolfram還為編程課程提供計算工具、數學軟件等。Udacity平臺還與佐治亞理工學院計算機學院合作提供在線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課程，所得利潤按四六分成［13］。同時，跨國學術資本主義也指大學對全球聲譽的競爭，這可以轉化為經濟資本。比如，有學者指出：MOOCs就是“互聯網+名校+名師+名課”［14］，世界名校以及有聲望的教師所開設的MOOCs課程更能吸引學習者，在市場上更具有競爭力。Coursera選擇的合作對象是世界大學排行榜上排名靠前的學校，為其提供優質的免費課程建設指導服務，為合作高校提供在線輔導建設課程，這樣的合作方式使越來越多的高校加入Coursera，并積極推出各具特色的在線課程。

第三，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為MOOCs建設提供了跨國化的知識流、網絡和實踐活動，這是MOOCs發展的內在需求。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體制下，知識可以“像金錢一樣流入任何能夠創造價值和利潤的地方”［15］，作為知識重要載體的MOOCs，從學習者的學習需求和投資者的利潤需求出發，依托互聯網學習平臺，以大規模的課程生產方式，跨國供給知識和服務，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網絡在線課程系統，突破了國家（民族）界限，也模糊了高等教育、市場與國家的界限。由于距離的遠近在MOOCs課程的成本上沒有差異，本國學生選修的課程來源可以是國內的、國外的，也可以是國內外混合的。以澳大利亞為例，Open2Study是目前澳大利亞最大的MOOCs平臺，它提供給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體驗在線高等教育和專業學習的機會。目前，Open2Study已經吸引了100 000名注冊者，其中，53 000名學生來自世界180多個國家，他們學習MOOCs的一門或多門課程［16］。跨國化的知識流和網絡直接導致了學習者的學習實踐活動變得跨國化，也彰顯了MOOCs發展的內在需求。因為MOOCs的內在本質是在全球范圍內使每個人都可以共享知識，知識沒有國界，理應人人共享，并為他們的生活帶來改變，而跨國化的知識流和網絡通過觸手可及的互聯網將知識與學習者連接，并給予他們跨國學習和實踐的機會，而不再是局限于本國或者本地，從而有力地促進了高等教育國際化的發展和知識資本的跨國流動。

第四，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為MOOCs建設提供了開放共享的價值觀，這是MOOCs發展的指導思想。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整個世界越來越像一個大的市場。因此，大學的市場和類市場活動不能僅局限于本國，必須參與全球市場，才能獲得更大的發展，由此所折射的文化意蘊就是實用主義和績效至上，并且得到了全球眾多大學的認同?！伴_放性”是MOOCs的特征之一，強調資源的共享。資源共享是現代社會的特性之一。MOOCs作為一種開放的資源，讓“任何人在任何時間和任何地點以任何方式學習”變為現實，保障了人人享有終身學習的機會。而計算機和互聯網相結合的網絡教育成為人們實現終身教育的捷徑。開放性意味著世界上所有的學習者只要擁有互聯網上網的條件，就能夠享受到免費的優質教育資源，不受年齡、膚色、種族的限制，也不受地理、時空的限制，可以跨越國界地學習任何自己想要學習的知識。此外，MOOCs代表個性化的“分拆教育”［11］（P64-65），學習者可以基于自己的喜愛選擇課程，基于自己的想法參加或多或少的主題討論。不僅如此，政府對待大學的方式越來越接近于政府對待企業的方式，大學也越來越像企業一樣為“賺錢”而從事各種活動，努力從其核心的教學、研究和服務工作中獲取收入。大學逐漸形成了一種“知識-學習-消費”三位一體的實用主義和績效至上的文化。大學人對自己的角色認識也出現了變化，大學校長傾向于把自己看作是大學的首席執行官，需要對各種利益相關者負責；大學管理人員則強調他們的專業身份，認為他們是專業的大學組織者、規劃者以及教師事務、學生事務的管理專家；大學教師把知識看作是商品，更多地關注經濟利益而不是社會公益；學生越來越把受教育看作是為獲得更好的職位而進行的投資。實用主義和績效至上成了主導話語，深深地嵌入大學的日常生活之中。反觀MOOCs的設計理念，正是這種文化的反映，面向大規模的學習者，利用人人觸手可及的互聯網傳播，優質課程資源向所有人開放。世界知名大學紛紛投身MOOCs平臺的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占領市場先機，掌握主動權和話語權。由此，這些著名高?？梢詮闹蝎@得利益，并且增加他們在全球高校中的影響力和聲譽。

第五，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為MOOCs建設提供潛在的市場，這是MOOCs發展的根本動力。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理論表明，為了獲得更多的外部資金支持，院校及其教師的學術活動不再局限于本國，而是跨越國界，參與全球市場，以期獲得全球收益。MOOCs瞄準了存在巨大潛在收益的全球市場，那些擁有優質課程資源的大學，通過提供大規模開放的網上課程資源，旨在吸引全世界盡可能多的學習者以獲取收益。大學正處于吸引學生的全球競爭市場中，MOOCs正好是一個商機，尤其是那些有競爭力的名牌大學迫切想要抓住這次契機。盡管大學屬于非營利性組織，但把大學教育當作為顧客提供服務的商業行為是常見的現象。例如，英國政府制定政策時，積極鼓勵新的、有營利目的的供應商進入高等教育市場［17］。此外，商業組織也把MOOCs看作一種進入高等教育市場的方式，通過提供MOOCs平臺與大學發展合作關系，開發新的高等教育的商業模式［18］，而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所帶來的潛在的全球市場使得這一新的商業模式有無盡發展的可能。目前來看，雖然MOOCs課程學習大多數是免費的，但學習者要想獲得學分也是要支付費用的，從而為MOOCs提供者帶來收益。盈利性組織Coursera 和Udacity平臺則是一直在發展各種各樣的商業策略，包括出售學生信息給潛在的雇主、廣告商贊助課程和課程收費等形式［19］。

當然，跨國學術資本主義對MOOCs的發展也存在負面的影響。例如，就課程內容而言，西方主要發達國家憑借其強大的高教和科技實力，利用世界知名大學和教師的影響力，通過MOOCs平臺將西方價值觀跨越國界向全世界推廣。而對于發展中國家的MOOCs發展而言，建設具有民族特色的MOOCs課程，明顯處于市場競爭的劣勢。此外，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的發展會加劇大學及其教師的分層和不均衡化發展，世界知名大學會因為與跨國公司、國際組織等的強強合作而變得更強大，那些貼近市場的專業教師會更受歡迎，相反，那些名氣不佳的大學和不貼近市場的專業教師的發展則變得舉步維艱，由此也將進一步加劇MOOCs在不同大學和專業之間的不均衡發展。

三、對我國MOOCs發展的啟示

從長遠來看，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是世界高等教育的一個發展趨勢，將會影響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的發展。在教育部公布的2015年工作要點中，加快推進教育信息化再次被寫進日程，加強高校MOOCs建設亦首次被提及。因此，研究跨國學術資本主義視域下我國MOOCs發展的對策便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第一、重視跨國引進發達國家的MOOCs，同步推動我國MOOCs的跨國發展。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的影響下，我國高教的發展再也不能僅僅局限于本國，大學間的跨國合作將為大學變革提供強有力的支持，以更好地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需求。相對于歐美發達國家的大學而言，我國大學明顯處于劣勢地位。因此，跨國引進發達國家的MOOCs就顯得特別重要，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要忽視我國MOOCs的建設。因為MOOCs本身就是以將課程內容向全世界開放、推動知識的傳播為己任。因此，推動我國MOOCs的跨國發展，向世界其他國家傳播中華文明，展現中華文化的魅力，理應是我國高等教育走向世界的使命之一。以清華大學的MOOCs平臺學堂在線為例，2013年5月，清華大學作為亞洲首批高校加入Edx。10月，該校發布MOOCs平臺——學堂在線，先后運營了北京大學、斯坦福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麻省理工學院等國內外知名高校的MOOCs，其《財務分析與決策》課程的學習者來自世界201個國家和地區，目前已經成為全球第二、國內唯一擁有移動APP的MOOCs平臺。學堂在線的發展目標是“提高教育質量、促進教育公平、創新教育模式、爭創世界一流”［20］。學堂在線的建設正是立足于國際高等教育舞臺，不僅吸引國內的學習者，同時也吸引國外學習者的參與，從而力爭建設成為世界一流的MOOCs平臺。那么，我國其他在建的MOOCs平臺也應堅持本土化與國際化相結合的發展原則，與國外大學開展跨國合作，開放、共享優質教育資源，形成跨國的知識流和網絡系統，以促進我國高教的跨國發展，提升其在未來全球化高等教育競爭中的地位。

第二、探索多種運作模式，推動我國MOOCs的可持續發展。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浪潮下，MOOCs發展所需要的知識流、資金流和人才等都是跨國流動的，而不再是僅僅局限于某一國家或者地區。因此，我國MOOCs必須立足于跨越國界，著眼于可持續性發展，探索多種有效的運作模式。目前，歐美國家的MOOCs利用風險投資公司的青睞，以“投資商+世界名校”的商業化運作模式，由此取得大量資金，從而保障吸引優秀人才、優化技術方案和獲取優質資源。當前MOOCs的運作模式主要有三種：一是以在線教育公司為實體運營，如Udemy 和Coursera等；二是以開放大學為主體運營，如FutureLearn和OpenupEd等；三是多所高校合作，由第三方機構運營，如edX等。因此，我國應積極探索MOOCs的多種運作模式，如可采用“政府主導+高校主體”的合作運營模式，或者“高校+企業”的商業化運營模式，以推動我國MOOCs的可持續發展。此外，我國還需要在知識產權、學習結果認證和MOOCs課程認證體系等方面進行規范，與國際MOOCs的發展接軌，以適應MOOCs的國際發展潮流。例如，在學習結果認證方面，我國高校應與國內外的合作院校建設統一的MOOCs認證機構，進行學分互認，通過認證加強高校間教育資源的開放共享。例如，由上海市教育委員會發起，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和同濟大學等30多所上海高校加盟創建的“上海高校課程中心”平臺，該平臺不僅支持聯盟高校的學生跨校選課，各聯盟高校間還可學分互認。當然，我國高校還可以與國外高校聯盟，形成跨國互認體系，這也是MOOCs發展適應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浪潮的必然要求。

第三，充分利用跨國學術資本主義提供的機遇，積極發展有中國特色的MOOCs?；ヂ摼W信息技術的發展使教育資源日益跨越國界，在全世界范圍內流動，促進了高等教育的國際化。然而，MOOCs的出現使發達國家既有的學術霸權地位因數字鴻溝產生的差距進一步得以強化。歐美發達國家的MOOCs平臺課程，基本上都是由名校名師授課，他們所擁有的歐美國家的教育和學術背景決定了MOOCs的教學理論、教學內容和教學方法等均反映的是西方的思維方式，這一切使得MOOCs深深打下了西方發達國家教育的烙印，其結果是高等教育國際化有可能變成西方化。因此，我國必須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MOOCs平臺，以學習者為中心，研究學習者的學習動機，抓住學習者的學習需求，尤其是針對有著不同文化背景的跨國學習者，設計有中國特色的MOOCs課程，不斷豐富教學內容，改進教學手段，提高教學質量，以引領在線學習新潮流，構建網絡化、數字化、個性化、終身化的教育體系，建設“人人皆學、處處能學、時時可學”的學習型社會。當然，目前MOOCs的發展在世界各國都處于一個探索的階段，機遇與挑戰并存，未來的高等教育市場是跨國化的市場，是大學與相關利益主體合作共贏的市場，而我國發展有中國特色的MOOCs也必須具有國際視野。

總之，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知識經濟時代，MOOCs已成為跨國學術資本主義的重要表現形式之一。我國發展MOOCs的機遇與挑戰并存，我們應順應國際潮流，堅持中國特色，以積極應對這場高教領域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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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黃建新）

The Development of MOOCs in the Context of Transnational Academic Capitalism and its Enlightenments

YIN Zhao-hui JIANG Jun-ying

In the knowledge economy era of global economic integration， the higher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their faculty members are increasingly involved in transnational knowledge flows，networks and practices， in order to make the external funding sources diversified. In the wave of transnational academic capitalism （TAC）， the 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 （MOOCs） have developed rapidly， and become one of the important forms of TAC. 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concept and theory of TAC which developed from academic capitalism， and then analyses TAC’s influences on the development of MOOCs from the following aspects： transnational academic capitalism has provided broad opportunities， abundant recourses， transnational knowledge flow， networks and practices， open and sharing values， and potential markets for MOOC’s construction. Finally， 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TAC’s enlightenments to the development of MOOCs in China.

globalization； knowledge economy； transnational academic capitalism； MOOCs； influence；enlightenment

G640

A

1672-0717（2016）04-0062-07

2016-05-25

2015年度武漢大學自主科研項目（人文社會科學）“學術資本主義視域下的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研究”（WHSK201522）。

殷朝暉（1974-），女，湖南常德人，教育學博士，武漢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副教授，主要從事比較高等教育、高教與科技政策研究；蔣君英，武漢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