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伯,付 娟
(1.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湖北武漢430074;2.石河子大學師范學院,新疆石河子83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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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論·
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制度邏輯和模式選擇
蔡文伯1,2,付娟1,2
(1.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湖北武漢430074;2.石河子大學師范學院,新疆石河子832000)
摘要:學生作為大學重要的利益相關者,其參與大學管理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歷史上出現過兩種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典型模式:“學生大學”模式和“民主管理”模式。學生參與大學管理涉及多重過程和機制的相互作用,運用“多重制度邏輯”框架進行分析,學生參與大學管理是自下而上的個人邏輯、院校邏輯和國家邏輯共同起作用和推動的結果。隨著大學治理時代的到來,復合共治模式是我國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理性選擇。
關鍵詞:學生參與;大學管理;制度邏輯;模式
一直以來,提及大學管理,我們都將大學教師、管理人員作為管理主體,而將學生作為被管理的對象,往往忽略學生在大學管理中的主體地位與作用。學生作為大學不可或缺的群體和核心利益相關者,在大學各項事務中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特別是進入高等教育大眾化時代,高等教育的消費屬性和可選擇屬性增強,學生在大學管理中的地位和作用越來越受到重視,“以學生為本”的教育管理理念也越來越受到推崇。回溯高等教育史,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經歷了由興到衰的過程,而今又被重新認識和重視。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合法性是什么?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制度邏輯是什么?在大學治理的趨勢下,我國高校學生參與大學管理應遵循怎樣的制度邏輯,選擇什么樣的模式?厘清和回答以上問題對于推進學生參與大學治理的認知和實踐具有重要的意義和價值。
制度邏輯指某一領域中穩定存在的制度安排和相應的行動機制,這些制度邏輯誘發和塑造了這一領域中的相應的行為方式。[1]本文運用“多重制度邏輯”[1]的分析框架,認為學生參與學校管理涉及多重過程和機制。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正當性實踐有賴于自下而上的三個行動主體:學生、教師、管理者等個人主體,學校主體,以及國家主體。這三個行動主體的行為和角色反映了學生參與學校管理所依據的三個制度邏輯——個人邏輯、院校邏輯、國家邏輯。個人邏輯屬于制度的文化-認知性要素,院校邏輯和國家邏輯屬于制度的規制性要素。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合法性與正當性實踐來自于三個制度邏輯的相互作用和保障。
(一)“學生大學”模式
“學生大學”模式是指:在中世紀的歐洲,以意大利的博洛尼亞大學為原型,學生行使大學的最高管理權、在各項管理事項中發揮主導作用的管理模式。中世紀的學生權力運動要么是一種防御機制,要么是為了贏得學生在大學事務中更多的參與權。[2]起初,博洛尼亞大學的學生權力源于外國學生組成具有防御性的學生自治組織,保護其自身的人身和財產權在當地不受侵犯。從13世紀初開始,博洛尼亞大學的學生為了獲得城市法律保護的特許權,與教師和市政當局展開了權力的爭取和對抗,歷史上首次出現了學生控制大學的要求。1241年-1242年,外國學生獲得了城市法律保護的特許權,且學生在與教師和市政當局的權力對抗中取得了勝利,贏得了對大學的管理控制權。13世紀中期,學生對大學事務擁有絕對的控制權。學生行使的權力包括大學章程制定權、校長選舉權、教師聘任權、教師授課監督權、教師薪酬決定權,并對大學各項學術事務以及行政管理進行監督。13世紀,博洛尼亞大學一直由學生管理校務,學生對學校各項事務享有最高話語權。受到博洛尼亞“學生大學”權力模式的影響,中世紀歐洲許多大學的學生要求獲得參與大學管理的權力,如13世紀的西班牙大學、法國的蒙特佩爾大學,14世紀羅馬帝國的布拉格大學等。[3]13世紀末,教師工資的發放開始由市政當局負責,市政當局利用經濟手段不斷削弱學生大學對教師的控制權。隨著大學內部分工日益明確,大學管理的權責日益明晰,到16世紀,學生控制大學的權力被徹底削弱,學生無法再主導大學的管理權,“學生大學”模式退出歷史舞臺。“學生大學”模式雖然退出了歷史舞臺,但是學生主導大學管理的權力模式成為西方國家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歷史例證。
(二)“民主管理”模式
20世紀60至70年代,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的推進,世界范圍內爆發了學生要求民主管理大學、全面參與大學決策的學生運動,開啟了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民主管理”模式。特別是西方一些民主意識強烈的國家,頻頻爆發學生運動,大學校園成為學生示威、游行、抗議高等教育官僚化體制和學校管理集權體制的主要戰場。學生們對自己在學校管理中的權力深感不滿,強烈要求取得與教授平等的管理學校事務的發言權,要求更多的投票權和決策權,要求履行管理學校的實質性權力。1967年起,德國的學生要求在學校的決策機構中擁有1/3的決策權。[4]1967-1968年,意大利的學生提出參與大學管理的要求。[5]1968年,貝爾格萊德的大學生發生騷亂,學生要求更多的決策權和投票權。[6]1968年5月,法國學生發動了大規模游行,占領了大學,要求獲得參與大學管理的權力。[7]1968年6月12日,學生占領了伊斯坦布爾大學,土耳其學生第一次提出要真正參與大學的決策。[8]20世紀60年代,美國學生通過示威、游行、破壞學校設施等激烈的方式要求擴大學生在大學的各項權利,這些抗議活動對美國大學重視學生參與大學管理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隨后,英國也爆發了大規模的學生抗議運動,學生要求獲得參與大學管理的更多權力。阿什比曾說:“劍橋大學的校印,不論蓋在什么協議書上,都是代表校長、教師和學生的。”[9]通過學生運動這一激進的方式,學生爭取到了民主管理學校的權力。
20世紀70年代后,西方國家相繼頒布了保障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法律,學生參與大學管理走上了法制化的道路。70年代中期,意大利、比利時、法國等國家頒布了旨在確保教育管理民主化和保證教師、學生及其家長以及社會各界通過專門性機構廣泛參與高校管理的法律規范,而后其他國家也紛紛效仿。到70年代末,幾乎所有歐洲國家都頒布了相應的法律。[10]例如,法國的《教育法典》規定:國家教育高級委員會由教育部領導、教師代表、學生家長代表、學生代表、其他利益團體代表組成。而高等學校實行校長和管理委員會、科研委員會、大學生活和學習委員會共同管理的模式,三個委員會當中都必須有學生代表參加。大學管理委員會包括30-60名成員,其中20%-25%為學生代表。在高校的各種決策機構中,授予學生代表席位,學生代表行使決策權與投票權。錢春蕓將學生民主參與權分為實體參與權和程序參與權。實體參與權包括高校立法事務參與權、高校行政事務參與權、高校司法事務參與權、高校學術事務參與權;程序參與權包括學生的知情權、申訴權、抗辯權等權利。[11]目前,這種通過學生代表或學生組織直接或間接參與學校行政事務、學術事務、學生事務和后勤事務管理的方式一直是西方國家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主要方式。
從中世紀學生主導參與大學管理的“學生大學”模式的出現,到16世紀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式微,再到20世紀60年代民主化思潮以及80年代市場化浪潮沖擊下學生爭取民主管理學校權力運動的興起,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實踐反復不定,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權力處在不穩定的變化過程中。我們不禁要追問: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合法性依據是什么?制度對行為進行制約和控制,并且對行動者及其活動產生支持和使能作用,為行動提供引導與資源。[12]58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行動也深受制度的影響。制度包括為社會生活提供穩定性和意義的規則性、規范性和文化-認知性要素,以及相關的活動與資源。[12]56制度的規則性要素具體指正式的規則、法律,運用強制性權力使人遵守;制度的規范性要素包括價值觀和規范,運用道德支配行為;制度的文化-認知性要素包括人們的共同信念與共同行動邏輯,靠被人們理解和認可的文化來支撐。本研究所涉及的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制度邏輯——個人邏輯、院校邏輯和國家邏輯,更傾向于從制度的文化-認知性要素——大學的利益相關者對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認知以及制度的規則性要素——大學和國家有關學生參與管理的制度、規則兩個方面去建構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制度。制度的規范性要素是制度構建的更高層次,涉及民主參與價值觀和規范的道德層次,應以民主參與的文化-認知要素和制度的規則性要素的構建為基礎。
(一)個人邏輯
個人邏輯是指學生、教師、大學的管理者等高校的利益相關者對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認知邏輯。韋伯認為,只有行動者賦予行動以意義時,這種行動才是社會行動。要理解和解釋任何行動,不僅要考慮到行動的客觀條件,而且要考慮行動者對行動的主觀理解。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行動的實施,首先有賴于學生、教師、大學的管理者等個體對學生參與管理行動的主觀認識和理解。
從個人邏輯分析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邏輯起點是將學生視為參與大學管理的重要群體。許多學者都闡述了此種觀點,以下列舉的幾種觀點恰好能說明學生與學校的關系。布魯貝克認為,最好是把學生與大學或學院的關系作為一種職業關系來考慮,其中學生是當事人。珀森斯和沃勒斯坦也認為,把學生“吸收”進學院或研究生院,學生的成員身份構成了學術界的“公民”地位。[13]羅索夫斯基以經濟學家的研究視角把利益相關者理論引入高等教育領域。他將大學的利益相關者分為四個層次,學生屬于第一個層次,是學校最重要的利益相關者。[14]隨著高等教育籌資結構的多元化,學費成為辦學的主要收入,學生成為高等教育的消費者,高等教育付費的時代不容忽視“消費者至上”的理念。從學生和大學或學院的關系來看,無論學生是作為大學的當事人、學術界的“公民”、大學重要的利益相關者還是高等教育的消費者,培養人才都是大學存在和發展的最好理由。正如加塞特在《大學的使命》中所提到的,“大學必須以學生為基礎,而不是以教師或知識為基礎。”[15]
從個人邏輯分析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認知還應著重探討學生參與大學管理對其自身的價值。西方教育理論認為,學生參與大學治理具有發展性價值,即學生參與大學治理對其個體的發展和綜合素質的提升有積極意義。克萊斯通過對10所高校的875名學生進行調查,證實了學生參與大學治理有助于提高學生的責任感和領導能力,有助于學生多元文化意識、個人和社會價值觀的形成。[16]學生參與大學管理不僅有助于培養其非學術能力,還有助于發展其學術能力。艾斯町的研究表明,積極參與大學治理的學生,能更好地平衡學術性和非學術性事務間的關系,能花費更多的時間去研究知識,更加渴望學習和發展。[17]
到目前為止,我國高校的學生、教師及其他利益相關者對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認知存在分歧。隨著大學治理時代的到來,“以人為本”、“以學生為中心”的價值理念得到推崇,但傳統的管理理念仍很大程度上阻礙了學生參與管理的實踐,特別是高校尚存在對學生參與的主體地位認識不清的現狀,大多數學生工作者認為學生參與高校管理還具有很大局限性。[18]縱觀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歷史,個人邏輯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個人對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認知越清晰,學生參與管理的主體訴求越強烈,學生參與管理的呼聲越高,學生越能爭取到權力;反之,學生越不去爭取參與學校管理的權力或者學生的權力被教師或管理者壓制,學生的權力越得不到保障。
(二)院校邏輯
院校邏輯是指大學有關學生參與管理的制度與規則。院校邏輯的核心是有關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制度安排有利于大學的管理和發展,能促進大學從中受益。從這個意義上講,組織的利益是院校邏輯的出發點和核心。學生參與管理的院校邏輯有利于大學的人本管理、提升大學的管理效能,也有利于其實現學術自由。
依據管理學理論分析,學生參與大學管理契合現代管理學所提倡的人本管理思想,符合民主管理的基本要求。科學的人本管理與民主管理有利于組織決策和組織效能的發揮。普朗克特和傅立葉曾提出,參與管理是一種哲學,要把參與和責任延伸到最低的層次上去,有利于組織決策的進行。參與式管理有利于營造平等、自由的組織氣氛。組織成員在這種氣氛中,能夠積極主動地融入集體決策,充分發揮自身的聰明才智,為組織和個人謀求最大利益。參與式管理能有效調動組織成員的積極性,促使組織成員有效地達到組織目標,從而實現真正有效的管理。[19]利克特將領導管理分成四種類型——專權的命令式、溫和的命令式、協商式、參與式,其研究表明參與式的管理效果最好。這是因為,組織決策的權威性和執行效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組織成員的接受和認可程度,只有組織成員接受組織決策,在決策執行過程中才能克服阻力,保障決策的有效執行,提高組織的管理效能。例如,在學校管理中確立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制度和參與機制,能夠充分發揮學生作為受教育者和管理對象的角色作用,促使制度的形成更加集思廣益,提高學校管理制度的公正性、合理性。學生一旦參與到規章制度的創制過程中來,他們就更容易認可制度的制定結果,極大減少了對制度創制結果的事后懷疑與抗議的危險。[20]
發展知識與追求真理是大學的內在價值,學術自由是大學發展的基本原則。大學的管理不僅是科層化的行政管理,而且是民主化的學術治理。學生參與大學管理就是民主化治理的一個方面,有利于維護和實現學術自由。學術自由分為教師的教學與研究自由和學生的學習自由。學習自由一般被認為與教師的教學自由有事實上的關聯性,學習自由被視為教學自由的“倒影”。[21]雖然學習自由不得逾越憲法保障的教學自由的范圍,但教師也不能全然抹殺學生發表意見的可能性。學生以適當的方式提問或參與教學,有利于教學相長,也有利于學術自由的實現。
由于傳統觀念和特殊國情,我國高校普遍缺乏學生實質性參與大學管理的制度與規則。在教育部2012年啟動的大學章程制定過程中,許多大學雖在章程中明確規定學生具有參與學校民主管理的權利,但僅僅表述為“學校鼓勵和支持學生參與學校的民主管理和監督,對學校工作提出意見或建議”這樣的原則性條款,尚缺乏具有針對性和可操作性的制度規范。
(三)國家邏輯
國家邏輯是指教育主管部門以及全國性立法機構(如全國人大)頒布的有關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法律和法令。國家邏輯在學生參與大學管理中突出表現為國家通過制定法律保障學生參與高校事務管理的權利。國家邏輯的核心是使社會受益。美國高校認為,學生參與大學治理具有社會性價值,通過參與大學治理,培養學生成為有效公民,學生參與大學治理是公民教育的一部分。
我國教育家陶行知雖未直接談及學生參與大學管理,但在學生自治的問題上認為:“今日的學生,就是將來的公民。共和國所需的公民,就是要他們有共同自治的能力。中國既號稱共和國,當然要有能夠共同自治的公民。想有能夠共同自治的公民,必先有能夠共同自治的學生。”[22]高校的主要任務是培養人才,培養民主社會的合格公民是人才培養的重要目標。高校要為培養良好公民而服務,從而服務于現代社會的民主政治。就針對培養民主社會良好的公民來說,學生參與大學管理正是訓練和養成學生良好社會品質的最佳方式,是培養學生具有民主意識和創新能力的最佳途徑。學校教育和學生參與管理有助于培養學生的主動性、獨立思考能力和應變能力。當他們走上社會時,便會懂得如何運用民主權利,從而避免民主制度的濫用和失敗。
國家制度與法律規定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權利,也有利于維護和保障社會的安全與穩定。學生通過理性表達參與訴求的通道一旦被堵塞,學生非理性的情緒就會爆發,不滿就會變成破壞,破壞進一步變成暴亂。暴亂不但破壞學校的正常秩序,而且給社會安全與穩定帶來隱患。基于此,20世紀70年代以后,多數西方國家針對學生參與大學治理頒布了相應的法律,使學生參與大學管理得到了法律保障。
相比于西方國家,我國在立法保護學生參與學校管理方面的行動是滯后的。我國直到1990年之后,才相繼出臺了《教育法》、《高等教育法》、《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等法律法規來保障學生的權利。然而,以上法律法規尚未對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權利做出明確規定和要求。
在我國高校積極推進現代大學制度建設的背景下,大學治理模式成為我國高校建設現代大學制度、實現大學自治和民主管理的現實選擇。隨著教育民主化進程的推進和公眾平權意識的增強,學生的參與意識不斷提升,對權利的訴求亦有所增加。然而,無限度的學生權利會對學校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權利造成傷害,最終損害學校的發展。學生與其他利益相關者復合共治的模式順應了現代大學治理的發展趨勢,是大學各個利益相關者表達利益訴求、協商處理矛盾、優化大學治理的最佳模式選擇。
(一)關注個人邏輯:培養學生參與治理的意識和能力
回顧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的歷史不難看出,權利的爭取和行使與權利主體的意識和能力息息相關。要使學生在大學復合共治模式中有效行使參與權,首先要培養學生參與治理的意識。學生、教師、管理者等大學的利益相關者都應摒棄師尊生卑的非理性觀念,在大學治理中尊重和認可學生參與管理的主體地位。學生更要明確自己作為大學成員的身份,在大學管理中發揮自己的才智,正當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提出建設性意見。其次,要培養學生參與治理的能力。勞斯指出:“任何權力的運作都必須建立在相關的知識體系或認識論的基礎之上,都離不開對知識的汲取、占有、分配和保留。”[23]學校應通過開設專門課程或舉辦培訓班等形式,向學生傳授管理、政策制定、行使民主權利等方面的知識和技能,這也是公民教育不可缺少的環節之一。學生要積極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在實踐中提升責任感、組織能力、溝通能力和決策能力,鍛煉參與管理的實踐能力。只有學生具備了主體參與管理的意識和能力,大學的復合共治才不是一句空話。
(二)構建院校邏輯:建立學生參與治理的學校制度
學校建立的學生參與治理的制度是學生參與治理的“合法性”依據。長期以來,由于受傳統管理觀念的影響,我國高校一直將學生排除在大學治理主體之外,學生參與學校治理的相關制度嚴重缺乏,學生參與治理的權利得不到保障和落實。因此,現階段建立學生參與治理的制度是十分必要的。首先,要明確學生參與治理的事務范圍和治理權力的邊界。學生參與治理的事務范圍包括行政事務、教學事務、學生事務和后勤事務等。根據學校不同性質的事務與學生關系遠近親疏的程度,學生參與治理的程度不盡相同,相關的制度也不盡相同。例如:在學校行政事務管理方面,學生行使旁聽、建議和投票權;在學校教學管理方面,學生行使監督和評價權;在學生事務方面,學生行使知情權和決策權;在學校后勤管理方面,學生行使監督和建議權。其次,要逐步建立學生參與治理的程序制度,包括知情權保障制度、聽證制度、申訴制度和抗辯制度等。在學校內部制度的框架和規定中,保障學生參與大學治理的各項權利。
(三)遵循國家邏輯:立法保障學生參與治理的權利
國家通過立法保障學生參與治理的權利是學生參與復合共治最有力的保障。美國、德國、法國、日本、葡萄牙、中國臺灣等多數發達國家或地區都十分重視學生在高校管理中的參與權保障,以法律形式明確規定學生組織可以推選學生代表參與學校的決策管理機構和各類委員會、行使建議和投票權。我國在立法保障學生行使治理權方面是滯后的。我國的《教育法》、《高等教育法》、《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和《高等學校學生行為準則》等法律法規中雖有關于學生權利的內容,但都未對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權利做出明確的規定和要求,導致學生參與大學管理無法可依。國家應加快保障學生參與學校治理權利的立法行動,及時修訂涉及“高校學生參與學校管理”的法律條文,借鑒發達國家的相關經驗,確認學生參與大學治理的主體地位和操作性原則,保障學生參與學校管理有法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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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01-02
作者簡介:蔡文伯,1962年生,男,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博士生導師,石河子大學師范學院黨委書記、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學、教育政策學;付娟,1983年生,女,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博士生,石河子大學師范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學。
Student Participation in University Management:Institutional Logics and Model Selection
CAI Wen-bo1,2,FU Juan1,2
(1.School of Education,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Technology,Wuhan 430074,Hubei,China;2.Normal College,Shihezi University,Shihezi 832000,Xinjiang,China)
Abstract:As students are viewed as an important stakeholder group for university,student participation in university management is an issue that deserves attention.In history,there have been two typical models of student participation in university management,i.e.the Model of Student University and the Model of Democratic Management.Student participation in university management involves the interaction of multiple processes and mechanism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ultiple Institutional Logics,student participation in university management is the result of a combination of bottom-up personal logic,college-level logic and state-level logic.With the arrival of the era of university governance,a multi-layered co-governance model is the rational choice for the framework of student participation in university management in China.
Key words:Student Participation;University Management;Institutional logics;Mod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