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衍梅 段佳均 張慶蕊 薛一濤
【摘 要】 心律失常是心內科常見、多發疾病,各種原因均可引起。在中醫上可以歸于“心悸”、“怔忡”辨證論治。薛一濤教授治療心律失常采用辨證與辨病相結合的方法,并注重從“氣有余便是火”的中醫理念出發,采用“滋陰降火,理氣化瘀”之法治療本病,并三因制宜進行加減,療效明顯,現舉驗案一則,以饗同道。
【關鍵詞】 氣有余便是火;心律失常;名老中醫經驗
【中圖分類號】R24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7-8517(2016)06-0070-02
薛一濤,博士、碩士研究生導師,是我院主任醫師、教授,從事中西醫結合臨床、教學、科研工作30余年,對心血管疾病的治療造詣頗深,特別擅長治療各類心律失常[1]。心律失常是心臟的自律性異常或激動傳導障礙引起的心動過速、過緩、心律不齊或異位心律的一類疾病[2]。西藥治療心律失常的藥物療效顯著,但不可否認的是其不良反應有影響心功能、引起其他系統損害等[3]。中醫治療心律失常不僅價格較低且毒副作用小,具有明顯的學科優勢。現舉薛教授驗案一則,以供同道借鑒。
1 病案舉例
鄭某,女,65歲,2015年2月12日初診。患者因心慌兩月余來診。2014年12月15日無明顯誘因出現心慌,胸悶,于臨邑縣人民醫院做心電圖示:“陣發性房顫”,后口服養心氏、倍他樂克、拜阿司匹林,中藥等,效不顯。于2015年2月11日再行心電圖示:“陣發性房性心動過速”,故來診。現心慌,偶胸悶,活動后加重,自汗,盜汗,平素易急躁,口舌易生瘡,易噯氣。納可,眠差,入睡困難,多夢,易醒,大便干,小便調,舌紅,舌根苔黃厚膩,脈結代。診斷為心律失常,陣發房顫,頻發房早。薛師辨證為陰虛火旺,治宜滋腎陰,降心火,養心安神。藥用黃連15g,黃芩12g,阿膠11g,白芍12g,黃柏12g,桂枝15g,炙甘草12g,炒酸棗仁30g,柏子仁15g,黨參30g,麥冬30g,五味子12g。14劑,每日一劑,水煎服。二診:患者心慌、胸悶明顯減少,自汗盜汗減輕,睡眠改善,近期出現陣發性頭暈。2012年3月19日于本院行心電圖示:竇性心動過緩。上方加枸杞子30g,川芎12g。14劑,服法同前。三診:諸癥皆減輕,上方續服14劑。四診:近一周因勞累出現心臟停搏感,頭暈好轉,當日心電圖示:房性早搏。上方去枸杞子、川芎,14劑。五診:早搏感減少,納眠佳。上方7劑,制成蜜丸,9g/丸,每日兩丸。
按語:該患者心陽亢于上,故口舌生瘡,心慌,失眠等,又有肝陽怫郁導致的火證,如急躁易怒,噯氣,舌根苔黃厚膩等,心肝陽氣有余,耗傷腎水,虛火從生。薛師選用黃連阿膠湯為基礎方加減治療,方中黃連、黃芩、阿膠、白芍此四味藥取自黃連阿膠湯。《傷寒論》曰“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煩,不得臥,黃連阿膠湯主之。”該方清心火,滋腎陰,為少陰熱化證的代表方,但是后世醫家用之治療各種內傷雜病[9]。黃連者,《珍珠囊》云“其用有六,瀉心臟火,一也…”[10],再加苦寒之黃芩、黃連,共瀉心火,且患者舌根苔黃厚膩,可見濕熱之邪間雜其中,二黃合用兼可清熱燥濕;阿膠養陰滋腎水,黃連、阿膠同用,有“瀉南補北”之妙用;白芍斂陰,平抑肝陽;患者失眠嚴重,加炒酸棗仁與柏子仁養心安神,此外酸棗仁還有斂汗之效,對于自汗盜汗有一定的效果;黨參、麥冬、五味子三味藥是生脈散,氣陰雙補;最后加入桂枝、炙甘草,桂枝辛、甘、溫,助心陽,通心脈,止心悸;炙甘草性味甘溫,既可補益心氣,益氣復脈,又可調和“三黃”之苦寒,從而無寒傷中氣之慮。以上諸藥協同,使得患者房顫得以轉復。后隨診半年未再出現房顫。
2 討論
薛一濤教授總結其30余年的臨床經驗指出:隨著社會文明的提高,大家的保健意識不斷增強,但是人們的醫學知識尤其是中醫知識都相對匱乏,這就導致很多人濫用補氣補陽之品,這與朱氏所在金元時期有相似的醫學時代背景。所以陽氣有余所致虛火,在心律失常中常見,亦更加符合朱氏所言“氣有余,便是火”的本意,如此,滋陰降火是重要治則,薛師多用黃連阿膠湯隨證加減治療。
“氣有余,便是火”,出自朱丹溪《格致余論》。眾所周知“氣”是人體內活力很強運行不息的精微物質。氣的種類很多,各醫家對朱氏所言之“氣”理解為是邪氣、郁氣或陽氣[4]。那么何為有余呢?管象黃認為:“正氣充沛不為余,有余指六淫,七情太過所致,病氣有余之象謂有余,如元陽、命門之火之類屬正常的;病變的火謂有余之火。”中醫治病講求的是陰陽平衡,過猶不及。正氣,陽氣,五臟之氣這些都是機體必不可少的,但是“有余”則氣機失于平衡,陰陽失調,百病由生。既然“氣”可理解為邪氣、郁氣或陽氣,那么氣有余所生之火就是實火、郁火或虛火。如此,“氣有余便是火”可以有如下三種詮釋:①外感邪氣(包括疬氣)有余所致的火證[5]。臨床可見發熱,身痛,咽痛,口渴,腹脹便秘等實火證的表現。如若感受邪氣更甚的疫疬之氣,首先出現實熱之證,而后病變迅速入里,出現心悸,胸悶,胸部隱痛等的癥狀。如若患者心氣不足感受疬氣,則易患病毒性心肌炎,其臨床表現多見各種心律失常。尤其是青少年,正氣未盛,易感邪氣,累及“君主之官”;②內傷郁滯之氣化火[6]。《吳醫匯講》里說:“氣有余便是火,即七情之病,亦莫不然,如喜太過則喜氣有余而心火熾,怒太過則怒氣有余而肝火炎!”這種情況在心律失常的患者中多見于中年人,他們本身生活、工作壓力較大,易情緒波動如過喜,過悲,過怒導致心慌,胸悶,善太息,胸脹痛伴脅痛等表現;③陽氣盛導致的虛火[7]。陽盛則陰虧,陰虧則虛火旺,癥見五心煩熱、咽干目澀、頭昏耳鳴、失眠盜汗、午后潮熱、舌紅口燥等。相對來說老年心律失常患者多見此證,如心火亢盛,耗傷腎水,久則水火失濟,出現心悸,胸悶,胸痛,失眠等。結合朱丹溪生活在金元時期,《太平惠民和劑局方》盛行,當時的醫生不論外感內傷,虛實寒熱皆投以局方,局方用藥多偏于溫燥,基于此朱氏提出“氣有余便是火”。《黃帝內經》云“年過四十,則陰氣自半。”人到晚年,陰液本虧,濫用補益之品,導致陽氣有余,虛火叢生。綜上,從“氣有余便是火”的角度辨治心律失常具有較好的臨床療效,值得進一步研究探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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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