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不可饒恕》中的罪與罰

王大智

摘要：美國影片《不可饒恕》講述了殺手莫尼為妓女殺人復仇的故事，反映了十九世紀美國西部的混亂生活狀況。本文擬從莫尼，小比爾，牛仔麥克三人探討他們的各自的罪與罰，進而提出有犯罪就有懲罰的觀點。

關鍵詞：復仇；感化；罪與罰；尊嚴

《不可饒恕》是美國第65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的獲得者，由63歲的美國導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自導自演。這部西部片上演后表現非常杰出，上演一周就創下15008，000美元的影壇票房最高紀錄，給制片人帶來了豐厚的利潤，成為美國影壇的神話。這部影片，使陷入低谷的西部片走出了困境，被譽為“最后一部西部片”，成為了經典片中必看的佳作。這部影片一反傳統西部片中塑造的個人英雄化模式，將主人公塑造成具有復雜心理和性格的有血有肉的人，從而容易引起觀眾的共鳴。

不可饒恕講的是美國西部一個小鎮大威士基鎮發生的妓女雇傭殺手報仇的故事，是殺手莫尼和小比爾、牛仔之間罪與罰的故事。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罪指作惡或犯法的行為。罰指懲處犯規或犯罪行為。人只要犯了罪，就必然會受到懲罰，這是天經地義的法則。蓄意的犯罪由于主觀上負有不可推卸的罪責，因而正當的懲罰是必要和充分的，也是合理的。一般來講，正當的懲罰應當是罪罰相當。犯了多大的罪就要受到多大的懲罰，所謂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整部影片中，牛仔麥克，小比爾，莫尼，都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他們都注定要受到正義的懲罰，或被他人懲罰，或是自我懲罰，但都逃脫不了一個罰字。從個人來講，“究根結底罪的本質在于犯罪者任由心靈的陰暗面控制他的靈與肉，任由他的原始沖動將道德和法律踐踏，他的卑行為違背法律，違反道義”[1]。牛仔麥克，小比爾，莫尼他們都由心靈的惡之花滋生蔓延，對罪惡的念頭沒有加以控制，反而順從邪惡的思維，從而導致他們犯下極大的罪行。而從法律的角度來說，根據19世紀初期畢恩堡姆（Birnbaum）所提出的學說，犯罪是對法所保護的利益的侵害或引起威脅，亦即對法益的侵害或造成威脅。牛仔麥克，小比爾，莫尼都因為自己的錯誤，侵害了別人受法保護的權益，，或是傷害他人的性命，或是損害他人的利益，因而都犯下了不同程度的罪，這些罪惡導致他們后來都遭到了應得的懲罰。

一、牛仔的罪與罰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妓女達莉拉在妓院接客，不幸的是今晚她遇到了一個性情殘暴的牛仔麥克。由于年輕的達莉拉嘲笑了麥克，麥克竟然拿刀對達莉拉揮刀亂砍，他不僅砍傷了她的身體，還割傷了她的臉，弄的達莉拉遍體鱗傷。達莉拉大聲呼救，聞訊趕來的酒店老板瘦皮猴端搶阻止了麥克的暴行，救下了達莉拉。但為時已晚，達莉拉已經被毀了容貌。牛仔麥克的罪孽深重，由于他的肆意妄為，達莉拉遭受了殘忍地凌辱，以后的人生將痛不欲生。

十九世紀的美國西部，混亂，沒有秩序。人們經常肆意妄為的行事。那時，在西部活動的多數都是牛仔。牛仔們在長途跋涉之后，往往會痛飲一番，這中間若有話不投機或不恰當的行為，往往會引發斗毆和槍戰，殺人事件也時有發生。牛仔麥克代表了西部的這一類牛仔，他們蔑視法律，無法無天，對人對事稍有不滿，就拔刀相向，暴力解決。牛仔麥克，他僅僅因為達莉拉的一句嘲笑不順耳，就拔刀相向，根本不顧及達莉拉的痛苦，也毫不顧及法律，魯莽，沖動，毫不顧忌后果，全憑意氣用事。麥克的殘忍魯莽傷人為自己種下了苦果，后來死于非命，死在為達莉拉懸賞復仇的莫尼和斯科菲爾德小子手里，被他們親手射殺。他被迫用生命詮釋了罪與罰。

二、小比爾的罪與罰

小比爾是大威士基鎮的合法長官—警長，是法律尊嚴的維護者。在這個鎮上，發生任何爭議都必須由他來裁決誰是誰非，別人沒有發言權和裁決的權利。當牛仔麥克用刀殘忍地對妓女達莉拉割傷毀容后，小比爾不顧義憤填膺的妓女們要求吊死麥克的請求，對此案的裁決是讓麥克賠償七匹馬。這個裁決充分地表明了他對妓女們的歧視。沒有貞潔的妓女只是被視為妓院老板瘦皮猴的財產，達莉拉受傷毀容，受損的是妓院老板，因而給他七匹馬作為賠償。這反映了妓女們悲慘而卑下的社會地位和可憐的境遇。

小比爾是一個非常專制的人，他說的話就是法律，別人不允許違反。他不允許妓女們出一千美金為被毀容的達莉拉報仇，因而他規定：凡是攜帶武器的人在進入到鎮上一律交出武器。而攜帶武器來到鎮上的英國殺手英格蘭.鮑勃被小比爾打的遍體鱗傷，然后趕出了鎮子。由此可以看出小比爾的強悍和兇狠。小比爾不允許殺掉牛仔為妓女報仇，這個錯誤的裁決是小比爾犯下的第一宗罪。

小比爾犯下第一宗罪的深層原因在于當時社會對妓女的偏見和歧視。當時的社會普遍認為，女人社會地位是低于男人的，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女人的價值在于她對家庭的奉獻和對丈夫的忠貞，“女人應當恪守對自己性的貞潔，否則就會讓男人蒙受恥辱。在這里，女人的貞潔被強行侵犯，會被視為對她父親或丈夫的榮譽的侵犯，而不是對她本人的犯罪，在這里，沒有貞潔的女人只被視為純粹的財產。”[2]因而，當妓女的權益受到損害，沒有人站出來為她們說話，只將她們列為受損的財產而已，小比爾正是持這種觀點的代表，他覺得妓女是沒有什么價值的人群，不值得因為她們而嚴厲懲罰牛仔，惹來血光之災，因而讓牛仔賠償幾匹馬了事，含含糊糊了結了這件棘手的事情。這個決定為他種下了禍根。

小比爾的第二宗罪是他殺了無辜的奈德，奈德雖然加入了三人領賞殺人小組，但他基本上什么也沒干，手上沒有沾上血污，因而很無辜。卻不幸被兇殘的小比爾抓住，嚴刑逼供中被打死。這宗罪導致了小比爾用生命來贖自己的罪過。

三、莫尼的罪與罰

過去的莫尼，是個性格暴戾，心地殘忍的殺手。他殺人無數，無論男女老幼，全都殺過。正如當莫尼的槍口指向小比爾時所說的：“殺死過婦女兒童，殺死過四條腿的會走，會爬的一切生物。”這些讓人恐怖的自白充分表明了年輕時莫尼的殘暴和兇狠。影片對年輕的莫尼沒有直接描述，只是通過別人和莫尼的只言片語，勾勒出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殺手形象。endprint

威廉姆莫尼的妻子克勞蒂婭，片中沒有出現她的身影，只是知道她是個美麗善良的良家婦女卻下嫁了殺手莫尼。她用自己深刻而偉大的愛情感化了莫尼，莫尼棄惡從善，和妻子一起安居樂業，不再殺人。克勞迪亞對莫尼的種種勸誡，莫尼都牢記在心。克勞蒂婭幫助他改變了酗酒的惡習，他已經多年滴酒不沾。而且當初莫尼滿嘴臟話，虐待動物，都是克勞蒂婭讓他明白不該這么做。后來莫尼結婚后，就和妻子開荒種田養豬，做起了農夫，不再打打殺殺，從這里可以看出妻子克勞蒂婭對他的巨大的影響。

在妻子克勞迪婭的感召下，莫尼對他年輕時犯下的罪惡有了悔悟和認識，對他的罪惡惴惴不安。他內心充滿了罪惡感，害怕因為過去受到懲罰。因而內心深處受到了極大的折磨，當莫尼和兩個伙伴跑到懷俄明州的大威士基鎮為妓女報仇時，卻病倒了。在重病發燒的時候，他又看到了被他親手殺死的伊頓，以及長著蛇眼的死亡天使。這些都讓他恐懼發抖。莫尼醒來后告訴奈德，不要將他以前的惡行告訴任何人。這表明了他畏懼過去，害怕遭到懲罰報應的心理。對莫尼年輕時犯下的罪惡的懲罰，主要是來自于他自己的心懷畏懼，自我懲罰，自我折磨的心態。

莫尼過去是個惡人，而現在卻變了很多，他很能體恤別人。當妓女達莉拉告訴他他的兩個伙伴提前支取妓女身體的酬謝，他也可以這樣時。他拒絕了，但他接著說如果他要支取報酬，也寧肯是和她而不是她的伙伴。莫尼知道達莉拉被毀容，心理很受傷害，所以很顧及她的感受，注意不要傷害她，并且說她是個美麗的女子。這都表明了莫尼關心體諒別人的心理。于此同時，莫尼對克勞蒂婭一往情深，在她死后數年還念念不忘。莫尼拒絕嫖娼，認真的告訴達莉拉，他有妻子。達莉拉非常欽佩他，說道：我很佩服你對你妻子的忠實，我認識很多男人對自己的妻子不忠。并問道，她在堪薩斯嗎？莫尼回答：是的，她正在照料我的孩子。寥寥數語，道出了莫尼的心里話。盡管克勞蒂婭已經死去了，但她依然活在他的心里，從未和他分離，他依然為克勞蒂婭堅守著愛情和忠貞不渝。此外，莫尼還非常講義氣，他在得知好友奈德被小比爾折磨死后，毅然決然地決定為他報仇，孤身一人殺死了比爾和他手下，為奈德報了仇。

莫尼在妻子克勞蒂婭死后，一直遠離塵囂，依靠養豬專心撫養兩個年幼的孩子。可是由于豬瘟的爆發，生活一下子瀕臨窘境。面對貧困的生活，此時傳來的一千元殺人賞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這意味著可以改變家庭的貧困狀況，帶給孩子們幸福的生活。于此同時，殺掉兩個牛仔還意味著幫助可憐的妓女打抱不平，伸張正義，帶給妓女做人的尊嚴和尊重。兩相權衡，莫尼終于下定決心，接受這一千美元賞金為妓女殺人，殺掉和自己過去一樣的惡人。當莫尼殺了兩個牛仔和小比爾，離開大威士基鎮，高喊：“好好安葬奈德，不準傷害妓女，否則我會回來，殺的一個不留”。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新的罪行：對妓女毀容的只是其中一個牛仔，另一個是無辜的。而他殺了兩個人。報仇要有度，不能過分，不能濫殺無辜。以后，他會再次為自己的濫殺付出良心備受折磨的代價。

四、結語

毋寧質疑，《不可饒恕》是一部佳作。它將美國十九世紀西部人們的生活狀況完整地呈現在我們面前，帶給我們耳目一新的感受，折射出人性的善與惡。首先，影片中先后出現的牛仔麥克，小比爾，莫尼都是有罪的，都犯下了程度不同的罪惡。其次，他們當中，莫尼的身份較為復雜，他既是犯罪者，又是打抱不平的懲罰者，具有雙重身份。盡管他年輕時犯下過滔天的罪惡，但對他后來的除惡揚善的行為還是應當肯定的，他的所作所為，是為妓女討公道，為無辜的朋友報仇的義舉。已經不是像過去那樣為所欲為的行為，而是將過去畫上一個句號。這次的報打不平，重新洗禮了他的靈魂，使他有勇氣重新面對自己開始新生。但是，要看到他報仇有過激的行為，傷害了嚴格意義上講無辜的人的性命，重又犯下新的罪。對莫尼的這個錯誤也要有一定的認識。總之，《不可饒恕》提出了人性罪與罰的道德命題，為我們理解美國十九世紀西部生活提供了新的角度。

【參考文獻】

[1]段文芳.罪與罰論《黑貓》中的靈魂自白和倫理表達[J].牡丹江大學學報， 2014（11）：84-86

[2]柯嵐.伸冤在我，我必報應—評電影《不可饒恕》[J].法律方法與法律思維，2008（0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