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茶館的女孩們

吳志遠（學者）

核心提示：很多來自農村的茶藝師受茶館的熏陶，在完成自身素質的升華之后，卻又最終迷失在茶館。

茶館越來越多，一個頗讓人好奇的職業群體，也日漸龐大起來：茶館的茶藝師。一個年輕的女孩，用十年時間來泡茶，她會得到什么？

顯然，茶藝師是個青春飯行業。過了35歲，還在那里泡茶，估計茶客也不干了。若從十八九歲開始，成為一名職業茶藝師，也就十來年的職業光景。恰恰這十來年，是茶藝師作為一個女人，一生之中最燦爛的芳華歲月。泡茶十年，能收獲什么？

我在老東家氣派的大樓里上班時，一樓大廳商務中心里，有個小小的茶室，在那里忙前忙后的女孩，一頭烏黑透亮的長發，待人誠懇熱情，做事麻利干練，細心周到，溫婉大方。

這樣一個女孩子，讓人怎么也同“殺馬特”聯系不起來。但是她的師傅，江城資深茶人華俊陽最初對她的印象，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馬特”。小姑娘留著奇怪的發型，穿著滿是破洞的牛仔褲，讓華俊陽收她為徒，被直接拒絕：“你不是一個學茶的人。”

小姑娘非常倔強，五六次央求，華不忍心，讓她先試試。華教茶藝的方式，也非常特別，每次只收五到六個人，每周兩整天上課。下次上課之前，先問五個問題，溫習上次課的內容。一個問題回答不出來，罰款50元。小姑娘一開始經常挨罰，只要上課，就找家里人要錢，以致家人認為她在參與傳銷。被罰怕了的小姑娘，進步倒是很快，后來就一次錢都沒交過。學完之后，小姑娘又要求留在華的店里。在茶館里雅致的氛圍以及見多識廣的茶客熏陶之下，小姑娘很快就成為一名出色的茶藝師，舉止言行，落落大方，深受茶客們的喜歡。

很多年輕的茶藝師，都有類似經歷。在茶館里完成了本屬大學里才能給予的氣質和素養的熏陶。

不過，我要給大家講的是，很多來自農村的茶藝師受茶館的熏陶，在完成自身素質的升華之后，卻又最終迷失在茶館。只因，與她們自身素質同時提高的，還有她們的視野和欲望。

茶藝師們給茶客們泡茶，順便也往自己耳朵里塞進各種新鮮的見聞。這些，都是茶藝師們在自己來的小村子里，或者工廠里務工時，永遠都無法接觸到的。這些農村來的小姑娘，逐步與以前的價值觀決裂。

最先受到影響的，就是她們的戀愛。村里的阿哥，還有一起進城務工的阿哥，在這些茶藝姑娘的眼中，形象開始受損。她們琢磨，要不要還繼續之前的愛情，或者以前沒有的，現在也改變了選擇的目標。

還有一點，茶藝館是個女孩子成堆的地方，女孩子每天坐店泡茶，鮮有機會接觸到合適的男孩子。那些還在懵懂中的男孩子，多半也不是茶館的常客。所以，作為茶藝師，談戀愛是件很難的事情。

與茶藝師戀愛的坎坷相比，還有更讓她們迷失的事情，那就是來自茶客的誘惑。

常來茶館的茶客，多半是商務人士，身上籠罩著成功的光環，對于年輕的姑娘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而且，很多茶館對茶藝師們有業績考核。一些有錢的茶客，以幫助茶藝師完成業績為誘餌，要求這些茶藝師們陪吃飯、唱歌之類的。一來二去，這些茶藝師與茶客之間的關系就說不清楚了。很多茶館老板，專招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依靠她們來提升茶館的銷售額。

所以，很多正規茶館，包括華俊陽的店面，不考核銷售業績，也嚴禁茶藝師跟茶客有除了茶館服務消費之外的接觸。

茶館是一個江湖，讓這些涉世未深的姑娘們，既能夠迅速成長、拓寬視野，也很容易迷失其中。（支點雜志2016年4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