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駱駝祥子》和《霸王別姬》為例看北京的城市刻畫

摘 要：優秀的作家不僅筆下的人物活靈活現，所刻畫的城市也是淋漓盡致。老舍作為“京味兒”作家的代表，在其作品中原汁原味的還原了老北京城的風情。李碧華作為土生土長的香港作家，其筆下的北京城又是另一種形象。通過兩位作家的代表作《駱駝祥子》和《霸王別姬》，我們試圖將這兩種不同的北京城市刻畫放在一起比較，從城市景觀、城市風俗和城市性格三個方面對其進行比較。一方面有助于我們更好的理解老舍的“京味兒”，同時也使得北京的城市刻畫更加豐富和多樣。

關鍵詞：京味兒作家；北京；城市刻畫；駱駝祥子；霸王別姬

作者簡介：陳昌瑞（1992-），男，安徽合肥人，北京語言大學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理論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12-0-02

1、引言

北京作為一座文化古城，誕生了一批以老舍為代表的“京味兒作家”，“京味兒”一詞也越來越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趙園在《北京：城與人》一書中寫道：“‘京味兒是由人與城間特有的精神聯系中發生的，是人感受到的城的文化意味。‘京味兒尤其是人對于文化的體驗和感受方式。”可見，景觀，風俗，性格都是京味兒里不可或缺的部分。老舍生在北京，長在北京，是最能體會北京的作家，也是最懂北京和北京人的北京人。與老舍不同，李碧華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作者。李碧華是張愛玲之后，第二位受到關注的香港女作家，她的作品以奇幻、詭異而著稱。賈穎妮（2006）曾將李碧華與魯迅就其相同的“故事新編”手法而進行比較，此后學術界少有李碧華與大陸作家的對比研究。

本文將對比的著重點放在兩位作家對于北京的城市刻畫上，并選擇老舍的《駱駝祥子》和李碧華的《霸王別姬》這兩本小說為參照，用意有以下幾個方面。1）相同的故事發生地。老舍的處女作以寫北京的小說《老張的哲學》而開始，其壓卷之作《正紅旗下》又以寫北京而告終。《駱駝祥子》通篇記敘的故事都是發生在北京。李碧華作為香港作家，其大部分作品還是以香港本土元素為出發點，《霸王別姬》是為數不多的寫發生在大陸的故事。2）相同的時代背景。兩個故事皆發生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為中國社會最為動蕩和混亂的年代。3）故事主人公相同的出身和命運。《駱駝祥子》里的主人公祥子出身社會下層，從事的是最辛苦的人力車夫工作。在北平城里從一個充滿活力的貧苦人力車夫到三起三落，在被生活一次次的摧殘和打擊下最終淪為一具行尸走肉。《霸王別姬》里的程蝶衣，段小樓則是戲子。“二三十年代，社會中人分三六九等，戲曲藝人定為‘下九流，屬于‘五子行業。五子中的‘戲子，那么的讓人瞧不起。”（李碧華，2001）職業的低賤和命運在其兩者間的來回折磨和撕裂，程蝶衣最終選擇在舞臺上假戲真做結束了自己戲劇一般的人生。4）都曾改編為影視作品。《駱駝祥子》曾于1982年由北京電影制片廠改編為電影。《霸王別姬》1993年由導演陳凱歌搬上大銀幕，李碧華親自擔任編劇，該電影在國際上引起強烈反響，至今仍被人津津樂道。5）男作家與女作家的碰撞。王安憶曾表示“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婦女寫作會這樣活躍和興旺 ，是和她們所處的邊緣位置有關系的。”特殊的社會地位和身份，給予了女作家獨特觀察視角和寫作手法。老舍和李碧華分別作為男作家和女作家，文筆下究竟會體現出什么樣的差異，是我們非常好奇的。

2.北京的城市刻畫對比

2.1 城市景觀的對比

讀過《駱駝祥子》的人會有一個很直觀的感受，就是老舍筆下的故事很真實。這里的真實倒不是特指故事情節，畢竟不是根據真人真事所改編，我們所說的真實是因為小說中大量的地名和俗語的使用讓讀者非常容易身臨其境，曾有人根據老舍的寫作繪制出了完整的祥子拉車的路線，可見老舍在這方面所下的工夫之深，但這也跟他身在北京，長在北京有密不可分的關系。“生于西苑海甸的自然以走西山，燕京，清華，比較方便；同樣，在安定門外的走清河，北苑；在永定門外的走南苑……”“這些專拉洋買賣的講究一氣兒由交民巷拉到玉泉山，頤和園或西山。”（老舍，2010）精確的定位和大量真實地名的運用，使得《駱駝祥子》“京味兒“十足。相比之下，李碧華在這一方面要相對遜色很多。《霸王別姬》相對于《駱駝祥子》，對于北京城內的描寫較為零散，零星的分布在各個章節，無論數量上還是精確度上都不及《駱駝祥子》。并且兩位作家對于城市描寫最大的不同其實取決于兩者所站的角度和位置的差異。這點我們在總結部分會進一步說明。

2.2 城市風俗的對比

兩位作家的作品在民風民俗的描寫上都可圈可點，尤其是對于李碧華這樣土生土長的香港人，能夠形象的描繪北京的風土人情，這是很不容易的。兩者在這點上除了老舍描寫篇幅較李碧華多之外，并沒有太大的差別，我們很驚喜地發現兩位作家都描寫了一些最能代表北京風情的場合如廟會和新年。“虎妞很高興。她張羅著煮元宵，包餃子，白天逛廟，晚上逛燈。”（老舍，2010）“再過一陣，逛廟會，逛廠甸，我們就有錢買盆兒糕，買十大塊！”（李碧華，2001）

2.3 城市性格對比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性格，這些性格大部分取決于城市的主體。簡而言之，城里的人的性格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這座城市的性格。老舍分別從以下方面將北京和北京人的性格描寫得淋漓盡致：1）禮節禮數。如祥子一輩子都在維持的所謂的“體面”。2）論理講理。如描寫祥子眾多的心理活動的描寫。3）政治趣味。《駱駝祥子》中有大量情節涉及當時的政治局面和歷史事件。兩位作家筆下的北京各有各的性格，老舍側重于整個社會環境和大環境，李碧華則更偏重于兩位主人公的情感糾葛，她筆下的性格描寫更偏重于個體，而無法烘托出老舍筆下那樣的一個大的北京城的性格。

3.總結

兩位作家都在寫北京，但寫出了不一樣的北京，首先到底不同在什么地方？總的來說，老舍站在了一個文化傳承的傳播的角度來進行文學創作。讀《駱駝祥子》，你能感受到他對這座城市的情感，老舍的小說是離不開這座城市的。老舍的偉大不在于他對北京城的摯愛和了解，而是他作為與這座城市血脈相關的作家，沒有因為過分的熟悉而當局者迷，他完全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平靜、真實但又充滿情緒的去描繪北京城的故事，這種分寸和尺度的拿捏才是他的超然之處。這是與李碧華最不同的。李碧華對于北京的描述更多的是站在一個非常理性和旁觀的角度，如果說老舍是在傳播，那她則是介紹和普及。拉扯和糾結的前塵往事，男女私情才是李碧華小說的主題，北京城在她的筆下是她去烘托情節的背景。動蕩不安的年代，支離破碎的北京城，癡男怨女，這三者完美的繾綣氤氳在《霸王別姬》中。如果是老舍的北京刻畫是根深蒂固，李碧華的就是搭配得當。換句話說，《霸王別姬》的故事通過一定的修改可以發生在上海或者廣州，但《駱駝祥子》就一定只能發生在北京。

雖然都是動蕩的年達，但老舍筆下的北京還是在時代里屹立不倒，李碧華的北京城或多或少總給人風雨飄搖的動蕩感。除了與故事情節有關，很大一部分跟作家的背景也密不可分。香港相對于大陸而言就是一個所謂的“邊緣地帶”。首先地理位置上，它處于大陸的邊緣；其次，一方面，英國長時間的殖民使得大陸人對香港很難有親切感，另一方面香港在英國眼中不過是貿易的窗口。所以香港包括香港人本身是迷茫的，這一點很明顯的就體現在李碧華的小說。尤其在1997年，香港回歸后，港人對于大陸的認同感很低，雖然回歸了祖國，但畢竟已經在很多方面相差甚遠。所以《駱駝祥子》的北京是老舍的北京，《霸王別姬》的北京則是李碧華內心深處的香港。

參考文獻：

[1]賈穎妮，“故事新編”-魯迅與李碧華創作比較[J].學苑漫錄，2006（9）.

[2]賈穎妮，邊緣敘事-李碧華的小說香港[J].廣東農工商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7（2）.

[3]趙園，北京：城與人[M].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14.

[4]王安憶，心靈世界—王安憶小說講稿[M].上海： 復旦大學出版， 1997： 355.

[5]李碧華，霸王別姬 青蛇[M].廣州：花城出版社， 2001：38.

[6]老舍，駱駝祥子[M].海口：南海出版社，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