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與天然的沖突和融合

盧昊

摘 要：《蕭蕭》是沈從文寫作前期的一部作品，從這部作品的寫作中，可以窺探出其試圖構建湘西世界的特點。小說從鄉村的一個普通少女入手，描寫了整個山村人的簡單生活，展現了鄉村人簡單的人生價值觀，這個山村夾雜著未開化而朦朧混沌的原始和蘊含人性美的雙重特征。本文試圖從蕭蕭與所在鄉村的關系入手，以二者間的沖突和融合來解釋這個鄉村獨有的特性，因為這種特性賦予人們的自然健康人性。

關鍵詞：蒙昧；天然；沖突；融合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12-0-01

沈從文在《蕭蕭》[1]中刻畫了一個簡單淳樸的鄉下女子，描寫了一個帶有淡淡憂愁而優美的故事，勾勒了一個蒙昧與天然并存的鄉村社會，在這個蒙昧天然的世界中，處處體現了二者之間的沖突與交融過程。

文中的蕭蕭所在的農村是一個未開化的村子，沒有受過文明的啟蒙，所以村人都顯得無知懵懂，對童養媳這一落后的社會風俗習以為常。文章開篇就以一種平淡的方式訴說了當地人們對這一習俗的理所應當，從這方面來說，蕭蕭是這一風俗下的受害者。可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鄉村有蒙昧無知的一面，卻也有淳樸的一面，樸素的鄉風養育著心性簡單的蕭蕭，她對已知世界的認識，就是所在鄉村的生活。雖然蕭蕭是童養媳習俗的受害者，這一習俗卻從未嚴格要求蕭蕭該恪守規矩，所以在夫家生活的蕭蕭從未對自己的身份有特定的概念，只是簡單快樂的生長著。在這樣一個淡化規矩禮教的社會中，蕭蕭從未被什么禮教所束縛。“童養媳”的習俗只是被鄉下人看做長大成人繁衍下一代最簡單不過的事情罷了。這樣一種簡單自然的生存觀，早就包含了蒙昧與天然的融合性。無知與淳樸就像并行不悖的兩種特性扎根在蕭蕭的性格中，蒙昧中帶的自然天性在蕭蕭身上也一直處于融合狀態。

從開篇敘述中，蒙昧和天然兩種特性在蕭蕭身上并沒有體現出沖突的地方。她在天然混沌的鄉村中天然生長，在這種自然的環境中，煥發出勃勃生機。蕭蕭就似自然界孕育的生物一樣，不受限制和壓迫，對自由和生的渴望是她的天性。鄉村賦予了她天然自由的性格，所以這種自由的天性使她對戀愛不自由產生了復雜的心理，這時候蕭蕭心中朦朧的反抗開始占了上風。雖然蒙昧習俗對她的限制使她搖擺不定，但最終蕭蕭被花狗變成了婦人，直到這里蕭蕭與鄉村的沖突因為懷了別人的孩子，才開始凸現出來。她不知道婆婆一家會怎樣處置她，也試圖想辦法解決這個沖突，對蒙昧習俗的反抗和“愿意活下去”的沖突構成了她內心的兩種掙扎。

蕭蕭為自己模糊的抗爭意識留下了苦果，懷了私生子。這個事件發生不僅對蕭蕭產生了沖擊，更重要的是對婆婆一家和蕭蕭族人產生了巨大影響。可是鄉民對蕭蕭的處罰卻沒有通過慘烈的方式施行，而是在一種包容和釋然中得到解決。雖然村里人知道按照規矩，蕭蕭不應該留下來，在所有人都不愿意的情況下，在得不到解決的矛盾中，全家人放棄了遵守規矩，接納了蕭蕭和孩子。這種沖突，在自然而然的過程中得到了解決，村里人都明白規矩就是規矩，可是他們并不把規矩作為行事的準則，并不把封建禮教那一套施加在蕭蕭身上。原始粗野的鄉村，對生命的包容，對人生的簡單態度，使蕭蕭得到寬容和原諒。鄉民對生命的尊重，對世事的寬容，以一種無知無覺地方式得到了圓滿解決。蕭蕭與一家人的矛盾也得到了和解，使得整個悲劇似的事件以一種淡淡的方式被沖淡。

與蒙昧天然的鄉村對應的是另一個文明世界，這個世界中的女學生無論在生活上還是戀情上都隨意自由。蕭蕭覺得女學生是自由的，與其說她是對女學生產生了朦朧的欣羨想逃走，不如說是因為害怕被婆家處罰促使她想走。從始至終支配她的是這種自然的生命力，是不管發生什么事都很愿意活下去的信念。如野草般生長的蕭蕭，接受鄉村賦予她自然天性的蕭蕭，和女學生本質上有很大區別，她的天性只有在鄉村社會才能得到釋放和諒解，因此，蕭蕭最終在諒解中重新回歸鄉村。不管文明世界中的人怎么生活，不管女學生生活的多么新奇，自然天性的鄉村從未被侵染過，就猶如蕭蕭一樣總是以自己蒙昧中蘊含生機的姿態存在著。

蕭蕭在所處鄉村中得到的包容與注重封建禮教的社會也是截然不同的。蕭蕭懷私生子這種原生態粗野的事不會被文明社會所接受，而淳樸善良的村民，卻將寬容的特性體現得淋漓盡致。不管怎樣“給別人一條活路”才是蕭蕭所在社會的規則，蕭蕭在鄉民的接納中淡化了對文明社會的向往，可見從始至終文明社會對蒙昧鄉村都沒有多大的撼動能力。雖然這個鄉村蒙昧懵懂，對一切都似乎麻木無覺，可是正是這個簡單的世界，把生命和生活看得簡單至極的世界，展現了一種天然的人性美，體現了鄉村自有一套的運行方式。

鄉下人以自身固有的生活方式生存著，在這個社會里面所有的矛盾沖突，都在本身的懵懂混沌卻又自然人性的特點中得以解決。沈從文對這個世界體現了獨有的偏好，不愿意這個世界受外在的侵染。蕭蕭對鄉村生活的回歸，體現了這個蒙昧天然社會存在的價值。它因為自身特性，養育著一代又一代洋溢著健康人性光輝的人們。

參考文獻：

[1]沈從文《沈從文全集》第八卷 太原：北岳文藝出版社 20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