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永平 朱宇 董志琦
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在深愛著的土地上,他刻苦鉆研、帶領村民致富;他默默無聞幫助全村人,最后倒在了花椒地里,再也起不來……
在黨的95歲生日之際,我們走近兩位基層人大代表,看他們如何履行共產黨人的莊嚴承諾。
“曹澤輝,男,1956年出生,1981年1月入黨,擔任江津區石門鎮白坪村黨委書記,連續四屆當選為區、鎮人大代表至今……”6月8日,筆者剛到達石門鎮政府門口,政府工作人員便遞上了這份曹澤輝的簡歷,簡單數百字記錄了他奔波忙碌的一生。 但此時此刻,簡歷中的“至今”卻永遠地停止在了2015年10月11日。
“國防身體”倒在了花椒地里
自從2011年村里開始修路以來,曹澤輝便不自覺地將為家里干農活的時間挪到了深夜或者清晨。
“他身體很好,從來不感冒。”在白坪村黨務專干曹亞杰印象里,曹澤輝就是傳說中的“國防身體”,白天忙工地晚上忙農田,任何一丁點兒空隙都在打瞌睡,但從不誤事兒,樣樣門兒清。“他從不記賬本,腦子比計算機還好使。”
10月11日清晨5點,曹澤輝像往常一樣背上高壓打藥機到花椒林里打藥,平時都準時回家換衣服去工地的他那天卻遲遲未回,電話也無人接聽,急得工人們四處尋找,最后在花椒林里找到了躺在地上的曹澤輝,背上的農藥早已浸濕了他的衣服……
曹書記就以這樣的方式離大家遠去,這讓整個白坪村都悲痛不已,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沒有曹澤輝,這硬化公路不可能盤延至全村,機動車不可能開到自家門口;沒有曹澤輝,他們家的水龍頭就不會嘩嘩地流出干凈的水;沒有曹澤輝,這成片的花椒林也不會成為村民收入的主要來源……
“家鄉的路,不賺錢也得回來修!”
驅車前往大巖灣水庫,道路陡峭崎嶇,最高坡度近40度,越往上路越窄,路邊的條石仿佛失去家長的孩子般無序堆放著,等待規制。
據同行曹亞杰介紹,這很窄的路就是生產便道,修至水庫,主要解決全村的飲水問題。而堆放在路邊的條石是用來做排水溝的,由于曹書記的突然離世,這些條石暫時被擱置。
2011年,遠在內蒙當包工頭的鄭輝彬接到了村黨委書記曹澤輝的電話:“輝彬,回家來吧,先把自己家鄉的路修好再去修別人家鄉的路啊!”
接到電話的鄭輝彬有些茫然,他來內蒙古幾年了,這邊業務剛剛穩定,然而更讓他憂慮的是,曹書記在電話里把話撂明了,給家鄉修路不賺錢,嚴格把控在預算范圍內,能節約下來就多修一段。“我以修路為生,現在卻讓我不賺錢,我手下還有一幫兄弟,實在讓我為難。”
曹澤輝是受全村人所尊敬的。在大半個村子都姓曹的白坪村,他的輩分居長,但受人尊敬的卻是他兢兢業業為全村人奉獻的精神。
“自己家鄉的路,不賺錢也得修!”雖然只打了一通電話,但曹書記的話語在鄭輝彬的腦子里久久不能抹去:“曹書記都能不計個人利益全心為家鄉出力,我還猶豫什么呢?”幾天后,曹澤輝接到了鄭輝彬的電話,同意回家修路。
這一干就是4年!
“如果不是曹書記,我是肯定不會回來的。”得知曹澤輝去世后,鄭輝彬倒出了肺腑之言。
主動上門的“無據還債人”
曹澤輝走后的這段時間,在女兒曹茂夫婦料理后事時,家里陸續來了不少“無據還債人”。
何為“無據還債人”?原來,在曹澤輝當人大代表的十多年時間里,村里人遇到困難首先想到的便是他,有求必應的他常常慷慨解囊卻從不打欠條:“好好把困難解決,還錢的事不著急。”這句話是他唯一的叮囑。
“如今曹書記走了,沒有欠條,再不還就成賴賬了!”還錢時,曹茂沒有任何憑據,但她還是記成賬本,她說要讓爸爸看看,村里的人沒有辜負他!
但讓曹茂最為頭疼的是,所有的賬都在爸爸腦子里,從僅有的賬本上看,很多款項都收不抵支,爸爸生前做的都是賠本的買賣。
據鄭輝彬介紹,在修路的4年時間里,曹澤輝每天都會到工地監工,雷打不動。他還經常發動群眾挖路基,嚴格按照“生產便道能解決的問題決不修農村公路,該修農村公路的決不馬虎”的原則,控制成本。
這樣的精打細算,導致曹澤輝的生意沒人愿做,實在不行他就自己往里貼;就是這樣的精打細算,曹澤輝為石門鎮共修建農村公路50多公里;也是這樣的精打細算,石門鎮成為全區等量條件下修路成本最低、欠債最少的一個鎮。
女兒眼中的“忙爸”
在女兒曹茂的眼里,“忙”是她對爸爸最為深刻的印象。忙農活、忙著帶領村民種花椒、忙著修水庫解決村里飲水難題、忙著修農村公路……
曹茂還記得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爸爸正在修水塘,時值寒冬,爸爸穿著防水服站在水里,臉上卻掛滿汗水。
后來曹茂參加工作并安家在重慶主城,每年回去都會為爸爸買雙鞋子作為禮物,“爸爸特別廢鞋,再好的鞋都只能穿一季,每次都是鞋底先破。”
2015年9月,曹茂即將臨盆,原本以為爸爸會在手術室外迎接小生命的到來,然而被推出手術室的她并沒有看到爸爸的身影,直到晚上8點過,滿身灰塵的爸爸才出現,抱了小孩不到20分鐘就匆匆趕回家,因為工地上一刻也離不開他。
然而讓曹茂沒想到是,外公和外孫女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成為道別。這短短20分鐘成為他們祖孫三代此生唯一相聚的時刻!
爸爸就這樣無聲地離開了,曹茂痛啊!一生忙碌的爸爸還沒來得及享一天的福;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兒還沒來得及孝敬爸爸啊,這是子欲孝而親不待,子欲養親不在的遺憾啊!
不,爸爸并沒有離開!不然,那盤山公路上為何還有他忙碌的身影?不然,那飲用水庫里他的倒影為何依然和藹可親?不然,那成片的花椒林里為何還有他穿梭時沙沙的聲音?不然,他的名字為何總在鄉親們的話語間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