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詞“就”的主觀量研究

在現代漢語的研究中，副詞“就”的適用范圍廣，在語法中起著重要的作用，也常常表達說話者的主觀態度。本文通過對主觀量的解釋，結合副詞“就”的一些常用句式，在數詞和時間詞上對“就”的主觀量進行探究。

一、主觀量問題

我國最早注意到量的主觀性和主觀量這一概念的是施關淦，他說：“時間副詞‘就’一般不能單獨表示時間，也不表示一定的時量。它只表示說話者對于在某時發生了某事，或將于某時發生某事，在時間方面的一種主觀的看法。”主觀量主要針對“客觀量”來說。根據以往的研究，所謂的客觀量是指人們在日常生活中陳述一件事物的情況時，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和主觀情緒去評價它的“量”。如：“我有兩只眼睛”，“他有一個弟弟”，這兩句話不會因為說話者個人的認識而去做改變，只是在客觀說明一種既定的事實。

對于“主觀量”的界定，陳小荷認為：“‘主觀量’是含有主觀評價意義的量，與‘客觀量’相對立。”還指出“主觀量”分成兩小類，即主觀大量和主觀小量。李宇明指出：“語言中的量，有些含有說話人的主觀評價因素，有些不含主觀評價因素。前者稱為‘主觀量’，后者稱為‘客觀量’”。筆者認為主觀量就是指，說話者根據自身認識對陳述的事件和一定量做出主觀性評價。因此，客觀量是絕對的，而主觀量則是相對性的。“主觀量”就是說話者在陳述客觀情況時，還會帶有一定的感情色彩，是具有主觀性的“量”。

二、副詞“就”的主觀量表達

副詞“就”可以修飾和限定數量的多少，時間的長短，表達了說話人對一定時間和數量的主觀性評價。主要的句式有以下幾種：

（一）“就”字前面有表示時間或者數量的詞、短語，其結構為：“主語+時間/數量+就+V/VP”，如：

（1） 他一點鐘就來了。

（2） 我三歲就學習跳舞了。

（3） 小明十分鐘就背完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省略了主語的句子：

（4） 五點鐘就醒了。

（5） 一碗飯就夠了。

（6） 兩個人就行。

這些句子中，“就”的語義指向是其前面的表示時間和數量的詞。它表達了說話人的一種主觀認識，是主觀量的充分體現，表示的是一種減值，時間短、數量少等含義。如（1） 句中，對于說話人來說，與內心的期望相比“一點鐘”時間有些太早了。可能說話人認為一點鐘之后的某個時間才比較合適。如（5）句中，說話人認為“一碗飯”太少了。如（6）句中，說話人內心理想的是“兩個人”就行，而現實中也許不是他所期望的結果。綜合以上例句可以看出，一個“就”字充分表達了說話人心中的所想和所愿。

（二）“就”字后面有表示時間或者數量的詞、短語，其結構有以下兩種模式。如：

1.“主語+就+時間/數量”句式，如：

（7） 她就10歲。

（8） 小王就一米五。

（9） 那次比賽，他就第五名。

以上例句中，“就”的語義指向是后面的時間和數量詞短語。同樣表現出說話者的一種主觀態度，是主觀意識中對“量”的認識。表達了數量的減值，有時間短、數量少的含義。如（7）中，說話者認為“10歲”太小，是對小數量的一種看法，體現出自己不滿意的態度。如（8）（9）中，充分表示出說話者的不滿意，可能“一米五”的身高和“第五名”的成績與他的期望相差太大，這些句子同樣是對數量的一種主觀看法。

2.“主語+V+就+數量/時間”的句式，如：

（10） 他結婚就三十了。

（11） 小明起床就九點了。

從所列舉的這類句子中，“就”的語義仍然指向后面的時間和數量詞，跟前一組句子相比，只是多出了“就”前面的活動內容和所做的事情。如（10）句，說話者主觀上認為“他”結婚太遲，但在現實生活中，三十歲結婚并不是一個很晚的年齡，這也是說話者自身的一種主觀想法。（11）中，或許小明是因為有其他重要事情睡覺晚才導致的晚起床。但在說話者看來“起床九點了”就是一個很晚的時間。

3.“主語+就+V+數量”的句式。

在這“就”的主觀量“增值”或者“減值”的確定要依據說話者語調的輕重而定：“就”需要重讀時，表現出的主觀量是減值，輕讀時，數量詞語應該重讀，表現出的主觀量是增值。如：

（12） 他就要了一份飯。

（13） 他就有一顆糖。

（14） 政治老師就講了幾十分鐘。

（15） 他就要了一份飯，別人沒了。

（16） 我就有一顆糖，我沒分到。

（17） 政治老師就講了幾十分鐘，別人沒時間了

前面三個句子是“就”重讀的例子，后面三個句子是“就”輕讀的例子。通過說話者語調的輕重，有了副詞 “就”，我們明確了說話人的主觀評價。（12）、（13）、（14）句中，“一份飯”、“一顆糖”、“幾十分鐘”本身沒有數量的多少之分，加上“就”重讀之后，說話者就認為該數量太少，是主觀量減值的一種表現。（15）、（16）、（17）句中，跟前面三句數量詞相同，但加上“就”和后面的分句，將數量詞重讀，“就”輕讀之后，表現出的主觀量是增值。比如（15）句中，光他就要了一份飯，別的人都沒有飯吃，暗含說話人對飯菜總量少的一種評價。

（三）副詞“就”前面和后面都有表示時間或者數量的詞、短語。其結構為：“數量/時間+主語（可省略）+就+V+數量/時間”，如：

（18） 一年他就回來了一次。

（19） 十個人就吃了五個餅。

（20） 我兩塊錢就買了本書。

以上列舉的這些句子中的“就”同樣帶有主觀色彩、是說話人對主觀量的表達。它的語義指向可以是前面的數量、時間，也可以是后面的數量、時間。比如，句子（18）中，“就”可以指向前面的時間詞“一年”，也可以是后面數量詞“一次”，所以會出現兩種分析的結果：第一，說話者認為一年的時間很長，但他只回來了一次，表達了說話者對其次數少的主觀評價。第二，說話者認為一年時間很短，而他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回來了一次，體現出說話者認為回來次數多的主觀色彩。這兩種分析都表達了說話人的主觀情緒和態度，是對“量”的主觀評價。 （19）和（20）句中里的“就”輕讀和重讀有主觀量“增值”和“減值”的差異。具體情況應當根據某語句在整個篇章中的位置和作用來進行分析。

三、結語

綜上所述，主觀量就是指對客觀量的一個評價，筆者粗略的對副詞“就”在“數量”和“時間量”中的應用進行了簡單分析，并賦之相應的形式，從而構成“主語+時間/數量+就+V/VP”、“ 主語+V+就+數量/時間”、“ 數量/時間+主語（可省略）+就+V+數量/時間”等句型。從而使我們更清楚地了解到副詞“就”在“主觀量”中的表達和應用。

本文系河北省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優秀青年基金項目“現代漢語主觀量副詞研究”（SY13115）；河北省社科基金項目“現代漢語復句中的主觀量考察”（HB15YY044）。河北省第二批青年拔尖人才項目“官話方言主觀量表達研究”。

（作者單位：河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