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型外語課堂中學生母語使用調查

在任務型外語教學課堂中，允許學生使用母語輔助完成課堂任務可以使得教學更加人性化。但基于通過使用外語以達到學習外語的教學目的，教師更應該在課堂教學中靈活運用各種教學策略，并嘗試不同的教學模式。上級指導部門可以提出一些具體的指導措施。學術界也需要更多地關注母語資源在任務型外語課堂教學中的正面參與，一方面確保在特定情境中母語對目的語學習形成支撐，另一方面確保學習者外語學習的主觀能動性以及學習者在外語學習中目的語使用的量與質的一致。

一 研究簡介

母語作為我們從小習得的語言，對以后的外語學習影響深遠，而這恰恰是中國學生在外語學習中長期存在的問題之一。

外語學習中使用母語可以促進認知并加強師生及生生間的語言交流，可以讓師生間或生生間的語言支架作用更加明確有效，并可通過這些有效的合作促成語言的習得 （Anton and DiCamilla 1998）。在課堂小組活動中學生可以用母語來參與討論，如果討論過程中產生了一些有關語言方面的假設，那么他們正在完成的任務則應屬于一種交際行為 （Holliday 1994）。但是，在任務型教學環境中，如果學生總是通過兩種語言的交替使用來延伸交際的深度和廣度，過多地依賴母語，會逐漸破壞心理語言學的支撐原理（Skehan 1998），形成負面的心理暗示，影響學習者的外語交際學習。

本文的數據來自一個訪談研究，旨在提供任務型課堂教學中母語使用的可行性。該訪談的對象是山西省太原市的非師范院校的10名高校教師和師范院校的10名高校教師，他們分別提供了各自直接的課堂教學的觀點。訪談選用半結構的形式，持續的時間從45分鐘到90分鐘不等，訪談結果進行了轉錄和歸納分析。被采訪者都承認母語在外語課堂教學中是一個挑戰，這個問題急待解決，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二 研究內容

1. 外語課堂教學互動艱難

學生母語的使用應該放在一般的學校外語課堂教學的背景中來研究，因為在這樣的教學環境中，鼓勵年輕的孩子們用外語進行互動和交際是比較困難的。在中國大陸的教學環境中，不愿意說英語的原因主要如下：缺乏信心或害怕出錯；缺少發言機會，尤其是國內的外語教學大都班容量過大，且以教師為主導；來自同伴的壓力和對英語從心底拒絕的態度。

訪談中，老師們都提到，國內的高校英語教學幾乎都依賴教師的信息強制性輸入，教師才是課堂上起決定作用的人，也是表現最活躍發言最多的人。有幾位老師談到學生們的課堂發言一般都很短，經常只說一兩個詞。還有教師說課堂整體教學中無法互動的原因是，師生間不可能有真正的英語對話。當學生舉手回答問題時，他們更愿意說中文，如果強迫他們說英語，他們干脆就保持沉默。

在課堂小組活動中，老師們看到的一般都是友好輕松的氣氛，學生們可以較放松的用英語交流，而且因為有準備的時間，所以小組發言不會像直接回答教師提問時那么緊張。但是，如果教師布置的任務稍微復雜一點，需要小組討論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出現學生們用中文談論與課堂任務無關內容的現象。因此，小組活動中缺乏英語互動是一個典型的任務型課堂教學中的挑戰，它阻礙了學習者學習中語言能力的發展。

2. 對母語使用看法各異

訪談中，多數教師都認為母語的使用難以避免。大家都贊同學生應該通過用英語來學英語，但也承認為了激發和保持學生們的注意力、興趣和參與互動的積極性，允許學生使用一些母語。使用母語可以使學生準確表達意義、身份、立場，甚至可以讓語言的互動富含幽默元素。而另一方面，又因缺乏恰當的課堂管理，無法避免學生過多使用母語的尷尬。

以上評論足以證明教師們在看到學生們在外語課堂上用母語完成任務時的負面情緒。正因如此，才有越來越多的教師在課堂教學中盡量避免選擇互動式的教學方法來完成教學任務，而選擇傳統的講授式教學方法。

老師們一致認可培養學生語言能力的重要性，對于成績較好的學生，要嚴格控制他們課堂上母語的使用量。但是，究竟外語課堂上母語的使用多少為適宜，就很難判斷了。有老師提出了一個原則性的標準，那就是如果課堂上的母語使用可以幫助更好的外語學習，就應該被允許。但是到底母語怎樣才能真正幫助外語的學習，也沒有下文。還有老師提出了以下方法：學生們自主討論的時候可以母語為主，但討論結束后，需要在教師的幫助下把討論的要點轉化成口頭或書面的外語成果。但隨之而來的其他問題又沒有了答案，比如，這樣的策略在大班的課堂教學情境中幾乎無法實現，因為如果需要教師幫助學生把用母語討論的結果轉化成外語，一方面工作量超乎想象的大，另一方面也會導致相當數量的學生在課堂上無所事事，無謂地浪費時間和精力。

3. 鼓勵外語使用的策略

為了督促學生使用外語討論，好多老師在教室中走來走去提醒學生，但是，當教師走到學生旁邊時聽到學生說的是外語，教師腳步一離開，學生就馬上換成母語交流了。因為詞匯量和語言知識的缺乏導致孩子們選擇母語開口。因此，在鼓勵學生用外語交流的同時，還要考慮布置的口語任務的難度都適合哪些層次的學生來完成。

那么，如何采取措施鼓勵并監督學習者有質量完成外語交流呢？參與訪談的老師們提到了以下幾點。

首先，可以每次指定一個值日生提醒學生們使用外語討論。這樣把課堂責任交給每一個可能成為監督者也可能成為被監督者的學生，可以培養課堂中的良性競爭氣氛。而且這樣的策略還可以延伸出另外一個活動：讓值日生記下學生們討論中用到的母語，隨后開展翻譯活動。

其次，恰當使用獎勵機制，以鼓勵外語的更好使用。比如可以在某個小組旁邊放上錄音設備，鼓勵和刺激小組成員使用外語。

第三，要盡量避免大型的小組討論，最好組織兩人討論，這樣課堂就相對好控制。

第四，如果是要求全班都完成的活動，教師可以點名讓學生站到全班同學面前發言。教師也可以在學生分組討論的時候幫助學生完善他將要在全班同學面前完成的語言展示任務。

三 教學啟示

很顯然，為了達到教學目的，為了把學生在課堂上外語和母語使用的程度控制在能夠駕馭的范圍內，教師需要選擇各種教學手段來展示教學內容、引導學生參與課堂教學過程和活動。因此，任務型的語言教學課堂需要教師不僅有淵博的知識，還要掌握多樣的教學技能，同時能夠靈活使用各種教學手段，這就對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不僅局限于傳統的3P式（Presentation–Practice–Production）課堂教學模式。

在一個非常吸引學習者的課堂任務中，假如看到學生在用母語進行討論，教師可以采用適當的策略引導學生放棄母語。當學生意識到他們的母語表達并不能為隨后的目的語表達提供幫助的時候，它們可能就會逐漸放棄母語。同時，任務越誘人，學生越有可能用母語交際。教師可以配合布置一些課后作業讓學生完成，比如一些有針對性的語法練習。這樣不僅能夠幫助解決學生課堂口語任務中的語言問題，使其獲益，同時能讓學生明白，課堂口語任務必須用目的語完成。

通過任務重復的策略也可以逐漸增加學生目的語的使用量（Bygate 2001）。許多任務剛開始都可以用母語進行練習。可能一開始學生會使用50%的母語和50%的目的語；第二次練習可能目的語會增加到75%，第三次練習就可以鼓勵學生全部用目的語完成任務。這樣的建議不僅有助于學習者興趣的保持，還能逐漸解決一系列不同的學習目的：流利度、準確性、復雜性；同樣的表達在不同情境中的循環使用以及不同表達的隨時介入；隨著任務的重復對時間越來越精確的掌控。所有這些都可以作為鞏固本單元學習知識的手段。

要在教師職業教育中進一步強化教師對任務型課堂教學模式各個因素的掌控。比如教師不能一味要求學生分組討論完成任務而不給予充分的任務目標、任務要求、以及語言使用的建議和要求。也就是說，學生在接受任務前的語言知識準備雖然至關重要，但由于課堂時間的緊迫、課程計劃的安排、以及課堂掌控等方面的考慮，也經常不盡如人意。有效激勵目的語使用的方法之一是，教師不僅要確保學生有相關的語言知識輸入，同時還要確保學生能夠獨立使用目的語交流。比如，播放相關的語言視頻材料可以幫助學生獲得完成任務需要的詞匯和語言結構。

四 結論

采訪事實反映出了在任務型的語言課堂中，如何解決過多母語的使用并非易事。研究中涉及到了課堂學習者母語的使用給教師帶來的教學策略上的挑戰，并探討了一些鼓勵學習者使用目的語言完成語言任務的策略及方法。

允許學生使用母語輔助完成課堂任務確實顯得我們的教學比較人性化，更加符合以學生為中心的課堂教學策略，但同時存在的風險是，無法成功鼓勵學生進行目的語言的口語練習與交際。很明顯，如何讓課堂上的母語使用恰到好處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如果上級指導部門可以給教師們提出一些具體的指導措施，比如學生在何種情況下可以使用母語，我想應該是不錯的選擇。比如，是否可以嚴格區分交際任務（其中嚴格使用目的語）和分析討論過程（其中允許甚至鼓勵母語的使用）？是否有可能設計一些包含目的語言文獻和母語使用建議的課堂任務？例如可以讓學生借助母語討論目的語的某些語言特點，這樣母語所起到的作用就是幫助學生表達假設并形成學生對目的語明顯語言特征理解的有利語言支撐，并幫助學生進一步了解目的語語法。同樣，學生也可以借助目的語來明確比較母語和外語的語法特點。

正如上文提供的數據，如果課堂任務的目的是提高學生越來越持久的外語表達能力，那么任務設計的本身與相關的教學方法同樣需要經過慎重考慮。任務的復雜程度和難易程度毫無疑問會影響學生語言產出的質量。

不熟悉相關內容，缺乏時間安排，或認知的復雜性可能導致母語的使用。鑒于這些問題，教師最初布置給學生的課堂任務最好是每一環節都提出嚴格要求，并進行密切指導，以保證最終目的語言的產出。比如可以引導學生使用某一個或某幾個特定目的語句型完成某一個中心任務（Ellis 2003）。

另外，任務型教學不一定以口語教學為核心，可以嘗試其他模式。比如拼圖式閱讀教學不僅能夠產生信息鴻溝，也能在文本學習過程中為學習者提供一些適當的目的語輸入，如果這時教師給予學生特定語言任務，前期的學習就為目的語輸出形成了很好的支架。小組寫作任務也可以作為一種合作學習的手段刺激學習者母語的使用和目的語的派生。多媒體輔助教學手段也可以作為進一步強化目的語使用的刺激物出現。

因此，學術界應該更多地關注母語資源在任務型外語課堂教學中的正面參與。在何種特定情況下母語如何對目的語的學習形成支撐，以及母語的使用會有怎樣的認知功能，等等。

當然，我們還需要更多來自于課堂教學實證研究的數據來構建母語對目的語學習影響的模式，同時證明該影響是有效的語碼轉換。

本文系山西省回國留學人員科研資助項目：“母語在英語教學中的正負效用研究”

項目批號：2011-088。

（作者單位：太原師范學院公共外語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