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絕對收入與幸福感關系的理論
傳統經濟學認為收入的提升會帶來生產可能性和預算線的增加,使個體達到更高效用無差異曲線,進而導致個體滿足感的提升。持類似理論的學者還認為,更高收入水平個體的基本需要更容易被滿足,獲得更高幸福感的可能性增加,因此,會感覺到更幸福。
與傳統經濟學類似,現代經濟學也認為,幸福即效用。由此可以看出,經濟學研究者傾向于簡化問題,將經濟收入作為影響效用的唯一因素。他們認為個體的效用取決于個體的消費,因此,收入的提升帶來了消費的提升,從而使個體收獲更高的效用,最終導致個體幸福感的提升。
隨著研究的深入,學者們逐漸拋棄了經濟學派關于收入提升直接導致幸福感提升的簡單化認識。于是,收入和幸福感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問題進入學界的視野。例如,奚愷元認為,經濟的發展確實有利于幸福感的提升,但是,許多非物質因素對幸福感也有很大的影響,顯然,經濟因素不是唯一影響幸福感的因素。從某種程度上講,經濟水平的提升,導致收入因素對幸福感影響的減弱,從而導致非物質因素對幸福感影響的突出。在經濟水平較低的條件下,基本需要很難被滿足,經濟水平的提升對幸福感有較強的正向影響,然而當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后,經濟水平的進一步發展對幸福感的影響開始減弱。其他一些學者認為,雖然收入提升了,但其它影響個體幸福感的因素處于變動中,也就是說,他們認為收入與幸福感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即“幸福悖論”是由于遺漏變量所致。
利用來自北上廣家庭調查的數據,通過序數probit方法分析后得出結論:絕對收入對幸福感不存在顯著影響。也有一些學者認為,絕對收入對個體的幸福感有較為明顯的影響。如羅楚亮利用我國住戶調查的數據分析認為,絕對收入對幸福感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即使加入了相對收入因素的影響,絕對收入的影響依然顯著。
關于絕對收入與幸福感的關系,本文比較認同田國強的觀點,田國強利用世界價值普查數據和經濟研究服務國際宏觀數據分析發現,存在一個臨界值,當個體的絕對收入沒有超過這個臨界值時,絕對收入的增加能帶來幸福感的提升。但是,超過這個臨界值后,絕對收入的增加對幸福感的影響不再顯著,他認為,過了這個臨界值之后,絕對收入的提升會降低社會所有成員的總體幸福感。
在相對收入研究方面,羅楚亮是國內較早研究相對收入對幸福感影響的學者。他利用2002年全國城鄉住戶抽樣調查的數據,以個體所處地區的平均收入作為個體相對收入的客觀參照組,參照組主要按地理位置劃分,并區分城鎮居民、農村居民和流動人口。研究發現相對收入水平越高,主觀幸福感程度越高。
何立新,潘春陽的研究發現,收入差距對居民的幸福感存在消極影響,但其對不同收入群體的影響存在差異,他們的研究認為收入差距會降低高收入群體的幸福感。這顯然是一個與大多數人已有的認知存在一定沖突的結論。他們利用“仇富心理”做出了解釋,由于收入差距的擴大,“仇富心理”蔓延,犯罪率潛在上升,高收入階層出于被敵視和對犯罪率的恐懼,所以幸福感下降。無論這個解釋是否合理,這個結論給研究者們帶來的啟發都是巨大的。
(作者單位:南京理工大學)
還有學者從心理學角度對這種現象給出了解釋。主要包括兩大類,一種是適應機制理論,另一種是欲望理論。適應機制理論認為,一方面,個體對環境具有適應特性,對收入水平的變化,亦是如此。收入的提升,在最初階段確實會帶來幸福感的提升。但是,一段時間后,個體已經慢慢的適應了這種變化,也就是說,收入增加之初帶來的強烈的幸福感會慢慢淡化,人們對經濟條件改善的適應達到一定程度后,幸福感逐漸恢復到一個穩定的水平。另一方面,個體的注意力無法長時間集中在某種刺激上,當個體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事物后,先前的刺激所帶來的情感體驗便會慢慢消失,隨著經濟水平的改善,收入增加不再是生活中最迫切、最重要的因素。個體對收入水平的關注也會發生轉移,因此,收入的提升對個體幸福感的影響慢慢消失。
欲望理論認為,個體經濟收入一方面能滿足人們的當前欲望,另一方面也會刺激更大的欲望的產生。個體欲望伴隨著收入水平的提升而增長。傅紅春提出欲望增長率,她認為如果欲望的增長率低于收入的增長率,收入增長會帶來幸福感提升,但是,如果個體欲望增長率超過了個體的收入增長率,個體的幸福感就不會增加。也有學者從需求角度給出了類似的解釋,即收入作為個體生存發展所必要的物質基礎,伴隨著收入的提升,個體的低層次需求得到滿足后,會產生更高層次的需求,從而追求更高層次的幸福,倘若要滿足這些更高層次的需求,個體必須追求更高水平的收入。因此,由于存在更高層次的需求,收入的提升不能帶來幸福感顯著的提升,只有微弱的影響。
2.相對收入與幸福感關系的理論
與絕對收入和幸福感關系豐富的研究成果相比,相對收入與幸福感的理論探討相對較少,大概可以分為社會比較理論和相對剝奪感理論兩大類。社會比較理論認為,個體在做出某一判斷或選擇前,傾向于將自己與同類群體進行比較,相對位置對個體的比較結果或判斷更為重要。個體在進行收入判斷時亦是這樣,個體會把某種標準作為自己收入的比較對象,比較結果對個體幸福感有重要影響。田國強和楊立巖的研究結論與之類似,他們認為,個體的幸福感與個體的經濟收入正相關,但是與整個社會的平均收入,即“攀比標準”負相關。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社會整體收入的提升,“攀比標準”會相應的提高,從而導致個體幸福感變化不明顯。
還有學者從“相對”的含義出發,給出了更全面的考慮,他們認為“相對”有兩種含義,第一種是與個體過去的收入比較,第二種是與其他個體的收入進行比較。相對收入為什么會影響個體的幸福感呢?一方面,與過去相比,收入的提升,會帶來或多或少的愉悅感,從而提升幸福水平。然而,當個體將收入與其他個體的收入進行對比時,如果發現自己的相對收入位置沒有改變,甚至發生了下降,比越來越多的個體收入低時,會產生心理失衡,產生消極情緒。換言之,即使個體的收入提升了,但是如果個體在社會中的相對收入地位沒有改變,這種收入的提升引起的幸福感提升很小。其他個體的收入越高,個體的相對收入水平越低,個體幸福感就越低。相對剝奪感理論認為,剝奪感即個體將自身的某種情況與別人相比時,發現自己處于相對較低的地位時產生的消極情感。就相對收入而言,受剝奪感影響的主要是低收入群體,中等收入群體和高收入群體受剝奪感的影響較小。
3.收入與幸福感關系的實證研究
英國著名的功利主義哲學家Bentham,是較早研究幸福感的學者。他認為提升個體的幸福感是經濟學研究的重要目的之一。很長一段時間內,人們幾乎都相信提升收入可以提升主觀幸福感。直到Easterlin提出“幸福悖論”?!靶腋cU摗钡奶岢?,啟發學者們重新思考收入對幸福感的影響,相對收入漸漸走進學者們的視野。
就國外學者的研究而言,Easterlin的研究比較有代表性,他在一系列文章中都表示主觀幸福感受制于相對收入而不是絕對收入,Easterlin認為相對收入較之于絕對收入,對個體主觀幸福感的影響更大。主觀幸福感隨著個體自身收入水平的提高而提高,但隨著周圍環境中他人收入水平的提高而下降。鑒于中外間存在的巨大的國情、文化、價值觀等差異,本文對國外學者的研究不做過多的敘述,將以論述國內學者的研究為主。
國內學者關于絕對收入與幸福感關系的研究結論并不統一。一些學者認為絕對收入對幸福感不存在影響,如官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