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會再來

桑榆 陳穹絲

1.一組鏡頭

畫外中央電視臺播音員宋世雄的聲音：“中央電視臺，中央人民廣播臺臺，各位觀眾，各位聽眾，臺灣同胞們，海外僑胞們。現在我們向大家轉播第二十三屆奧林匹克運動會女子排球決賽的實況……”

24歲的林峰匆匆忙忙來到一間會議室。

會議室里，有一張碩大的會議桌，桌上擺滿了一本本攤開放著的證書，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

有幾位與林峰同齡的男女青年，正站在桌子四周，他們個個睜大了眼睛，目光聚焦桌面，在尋找自己的證書。

林峰往桌子前面湊過去，仔細地看了看，哈腰伸手拈起了兩本證書——《華西體育學院畢業證書》和《學士學位證書》。

1984年奧運女排決賽，中國隊對日本隊比賽的瞬間畫面。

辦公室里，一位中年男教師拿著一紙函件在辦公桌上蓋公章，蓋完章后，他將函件遞給了林峰。

1984年奧運女排決賽，中國隊對美國隊比賽的瞬間畫面。

林峰拿著兩本證書和一封函件從辦公大樓里走出去。

2.謝鵝湖日

天色陰沉，秋風蕭瑟，謝鵝湖邊一大片蘆葦在風中搖蕩。

林峰肩頭挎個馬桶包，從湖邊蘆葦叢生的小路上走來。

林峰畫外音：“有位名人說過，歷史愛開玩笑，喜歡捉弄人。本來是要到這個房間的，結果卻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天空中，一群大雁“嘎嘎”叫著向南方飛翔。

林峰仰望天空，他的畫外音：“大雁是不會迷失方向的！我，終于來到了這昔日熟悉的地方。”他停住腳步，隨手扯下路邊一根蘆葦，拿在手里一節一節地折斷。

林峰畫外音：“春去秋來，她的音容笑貌仍然活躍在我的記憶中，讓我魂牽夢縈。”

蘆葦隨風搖曳，發出陣陣“淅瀝”聲。

吳媛芳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吳媛芳畫外音：“哈……這兒真好玩兒！”

煙波浩渺的謝鵝湖，幾只水鳥在湖面上“咕咕”地啼叫。

吳媛芳畫外音：“林峰，你會忘記我嗎？”

林峰畫外音：“不！如果說要從我記憶里抹去那段深刻的跡印，除非我的肉體已經毀滅！然而，蒼天可鑒，兩個鮮活靈魂碰擊所點燃的愛情的火焰，永不熄滅！它，還在慢慢燃燒！”

推出片名：天鵝會再來。

3.眉山縣謝鵝區中學校日

林峰來到了大門外。

一群初一年級的孩子們歡呼著從校大門蜂擁而出。

吳媛芳畫外音：“你喜歡這些孩子嗎？”

林峰畫外音：“當然喜歡！我很愿意和他們在一起。”

林峰走進空落落的校園。

4.音樂教室日

林峰進來，室內空無一人。他徑直走到一架教學風琴前，用手撫摸著風琴，漸漸地，陷入沉思……

5.音樂教室日（回憶）

字幕：一年前。

窗外，秋雨綿綿……

教室里，初一年級某班的學生們正歡快地唱著童年的歌。

6.中學校園日

學生們的歌聲在雨中的校園回蕩。

7.學校大門外日

一女三男打著傘站在雨中等候，他們每人手里還拿著一把備用傘。他們是謝鵝中學老師，一位是女音樂老師吳媛芳，23歲，端莊秀麗，一位是教務處王老師，35歲，老成持重，另外兩位是學校青年男老師。

吳媛芳抬頭望著天空：“王老師，這雨天的……他們今天會來嗎？”

王老師向公路遠處望去：“電話上說，一早就出發了。這會兒，也該到了吧。”

一輛客車，從公路遠處行駛過來，停在了學校大門外。

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三位體魄強健的小伙子，年齡都在二十一二歲，他們背著背包，拎著行李，個個精神抖擻。

王老師笑吟吟地迎上去：“歡迎你們華西體育學院的高材生來實習！”

另兩個男老師也迎上去，也顧不上握手寒喧，趕緊把自己打著的傘遞給三位體院男生，然后，迅速撐開備用傘，大家一同走向校大門。

這時，林峰背著背包，拎著行李，最后一個從車上下來。吳媛芳急忙迎上去，把自己打著的一把黃色雨傘遞給了他：“給，你先打著。”說完，她用雙手去使勁兒想要撐開自己的備用傘，可怎么也撐不開，雨水淋濕了她的頭發。

林峰剛走幾步，回頭一看，趕緊轉身走回來，為正在雨中忙活的吳媛芳撐起了雨傘：“我們一起走吧。”

吳媛芳尷尬地：“真不好意思。”

兩人相顧一笑。

林峰：“不要緊！我來幫你……走吧。”

兩人共同打著一把黃色雨傘，在雨中深一腳淺一腳走進了校大門。

8.老師寢室日

四位體院的男生各自抖著衣服上被雨水淋濕的部份，同時，環顧四周。

寢室里，簡陋不堪，墻上的紅磚裸露在外，地面泥土凹凸不平，屋頂上木梁、灰瓦歷歷可見，一目了然。整個房間，沒有多余家具，只有四張陳舊的單人木床，床上鋪滿了稻草。

王老師：“這就是你們的寢室，條件是有些差，先住下來吧。現在，你們把行李整理一下，鋪好床后，就到教務處來，我在辦公室里等你們。好了，各位實習老師，我們待會兒見！”

四位男生：“再見，王老師！”

“再見！”王老師拎著雨傘轉身離開了寢室。

這時，大家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打開背包，收拾各自的床鋪。

沈征：“看來，真的是到了艱苦的地方嘍。”

周義兵：“也不知這兒的伙食會怎么樣哦？”

林峰：“大概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楊正德：“喔，那就慘了！咱哥們兒可是干體力活兒的呀。”

周義兵提議道：“……唱個歌兒吧！”

其他三位異口同聲：“好哇！”

周義兵一邊彎著腰收拾床鋪，一邊自個兒唱起了電影《甜蜜的事業》插曲歌：“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無限好羅喂，甜蜜的歌兒，甜蜜的歌兒，飛滿天羅喂……”

9.一組鏡頭

清晨，陽光撒在金黃的稻田里，農舍炊煙裊裊。

林峰帶領謝鵝中學籃球隊20多名男女學生，迎著初升的太陽，朝氣蓬勃，在鄉間土路上跑步。

陽光明媚，楊正德在學校簡易沙坑旁教學生們練習跳遠，學生們一個接著一個跳向沙坑。

陽光明媚，周義兵在學校露天籃球場上教學生們練習武術的馬步沖拳動作。

陽光明媚，沈征在學校露天籃球場上，組織學生們進行拔河比賽。

陽光明媚，四位實習老師拿著皮卷尺和長繩，正在定位丈量100米跑道。林峰推著一個裝滿石灰粉的滾筒，在一條泥巴道上劃出了一根根白色的線條。

10.中學食堂日

四位實習老師身穿運動服，手拿飯盒在食堂教師窗口前排隊買飯菜。

楊正德顯得很興奮，他轉過頭來對身后的林峰說：“哎，林老師，今天中秋，食堂加菜，有回鍋肉哦。”

林峰：“好哇！嗯……好香呀！”

楊正德買好飯菜邊吃邊說：“我先去享用嘍，林老師。”

排在最后的林峰，把飯盒向窗口一遞：“師傅，三兩飯，兩個回鍋肉，一個小白菜。”

林峰掏出飯菜票，數了數，尷尬地：“哎呀！師傅，對不起，我菜票沒帶夠。”

廚師：“你是新來的實習老師？”

林峰：“哎，是的。師傅，一會兒我回寢室拿來補上，好嗎？”

這時，窗口旁的吳媛芳說：“林老師，我有多的菜票，你先拿去用。”說著，她將菜票遞向林峰。

林峰難為情地：“這多不好意思。”

吳媛芳笑著：“不要緊，你先拿著用吧。”

林峰想了想：“嗯……好吧！”他拿過菜票，“回頭我再還你。謝謝你呀，吳老師！”

吳媛芳莞爾一笑：“不用客氣！”

11.中學籃球場日

四位實習老師與王老師和一位青年男教師一起，正在進行半場三人籃球對抗賽。

王老師累得雙手撐腰：“嗨……先歇一會兒吧。”

王老師和林峰兩人走到籃球架下面，坐在地上休息，其他幾位老師，仍然在球場上投著籃球。

王老師氣喘吁吁地：“年輕就是不一樣呀！嗨、嗨……過幾天……咱們到縣城里去打球，找他們縣政府機關隊比賽一場。嗨、嗨……哎，林老師，你們四個，好像周老師的籃球技術要差一些哦。”

林峰：“他是學武術專業的，功夫很好！”

王老師擦著汗：“功夫很好？哦……不要緊，三個就可以了！加上學校兩個老師，好好配合一下……我看呀，準能把他們機關隊打趴下去……好了，來，繼續。”

12.田野土路上日

謝鵝中學初一年級三個班的全體新生列隊行進在田野的土路上，王老師帶隊走在前面，隊伍兩邊分別是吳媛芳和實習老師周義兵，林峰走在隊伍的最后面。

林峰：“后面的同學跟上，注意別掉隊。”他從口袋里掏出菜票數了數，朝吳媛芳那邊跑過去，“吳老師，我還你的菜票。”

吳媛芳：“哦，好的。”

林峰：“謝謝你呀！”

吳媛芳：“不用客氣。”

林峰：“吳老師，今天天氣好呀……從這兒走，我們還有多長的路程啦？”

吳媛芳：“大概，再走半個鐘頭吧。”

林峰：“哦，那也快了。”

13.眉山縣三蘇祠大門口日

初一年級的學生隊伍進入大門。

王老師從大門里出來：“吳老師，你先等一等……林老師，你和吳老師就不進去了，在大門口扎住，不讓學生出來，我和周老師在里面。完了以后，我們在大門口匯合。”

林峰：“好的。”

王老師說完，跟隨學生隊伍走進了大門。

吳媛芳：“這好了，咱們為蘇老祖宗看大門。”

14.三蘇祠東坡塑像前日

王老師和周義兵帶領全體新生列隊站在東坡塑像前的空地上。

王老師：“同學們！大家在參觀的過程中，要做好筆記，遵守紀律，不許大聲說話，不準擅自離開隊伍，一切行動聽指揮。”

15.三蘇祠大門外日

林峰和吳媛芳坐在臺階上。

林峰：“吳老師，學校經常組織學生來這兒參觀嗎？”

吳媛芳：“也不是的，只有每年新生入校，學校才組織。算是……現場教學吧，理論聯系實際，也是愛國主義教育嘛。”

林峰：“哦。你們當地學生真幸運，生在大文豪的家鄉，得天獨厚。”他向街對面張望，“哎，吳老師，我到街對面去一下，買點兒東西。”起身向街對面走去。

16.三蘇祠展覽廳內日

全體新生正在認真地聽女講解員的解說。

女講解員：“三蘇祠是我國著名文學家蘇洵、蘇軾、蘇轍父子的故居。他們父子三人，以其卓越的創造才能和輝煌的文學成就同登我國‘唐宋散文八大家之列，千古文章，輝耀古今……”

17.三蘇祠大門外日

林峰提著一個禮品紙盒，從街對面走回到大門臺階前。

林峰：“吳老師，你看，我買的這個好嗎？”

吳媛芳：“東坡肘子。當然好啦！”

林峰：“我給媽媽帶回去補補身子，她最喜歡吃的就是東坡肘子。”

吳媛芳：“你媽媽好福氣呀！這可是我們這兒出了名的美食。有句順口溜，叫做‘東坡肘子三大炮……”

這時，街對面傳來吵鬧聲，兩人向街對面望去。

18.街對面干雜店外日

干雜店一位60歲左右的老婆婆，正拽著一位男青年的衣服，不依不饒：“你今天打的是長途電話……都打了20多分鐘了呀。”

男青年：“老東西！你今天是不是吃撐了？”

老婆婆帶著幾分乞求：“不行啦！你多少也要給些錢嘛。”

男青年惡狠狠地吼道：“老子給你兩巴掌！”說著，他舉手“啪！”的一聲，給了老婆婆一耳光。

19.三蘇祠大門外日

林峰一下從臺階上站了起來。

吳媛芳拉住他的手臂：“林老師，這些是當地社會上的渣子……”

林峰：“我知道！”

20.街對面干雜店外日

男青年：“你他媽放手！老東西！”

老婆婆：“不行，你太欺負人了！你不能走！”

男青年用力甩了兩下，見沒甩掉老婆婆的手，舉起右拳就向老婆婆頭上揮去。

這時，林峰上前一把捏住了男青年的拳頭，嚴正地：“哎！這位朋友，怎么可以打老年人呢？！”

男青年愣了一下：“……你他媽誰呀？關你屁事兒？”

這時，從旁邊走過來另外兩個小青年。

男青年囂張地：“小子，你膽兒夠大的呀！”推了林峰一掌，“怎么著，想找事兒呀？”

小青年甲上前：“想逞英雄？怎么了，裝熊了？”伸手就向林峰臉上拍去。

林峰猛然發力，一把扣住小青年甲打過來的右手，一個反關節擒拿動作，同時箭步向前，右手虎口直刺男青年的咽喉。男青年和小青年甲“哎喲”一聲，被撂倒在地。

突然，小青年乙從后面撲了上來，死死抱住林峰不放。

小青年甲從地上爬起來，抓起了一條板凳，就往林峰的后背砸去。

老婆婆一聲尖叫：“啊——”

只聽“啪！”的一聲，板凳卻砸在周義兵強健的手臂上，被彈出幾米以外。

周義兵及時趕到，擺開架式：“沒事吧，林峰。”

林峰：“沒事兒。揍這幾個小流氓！”

于是，雙方打將起來，你來我往，一陣混戰……

21.派出所辦公室日

王老師：“劉所長，給你們添麻煩了。”

劉所長：“哪里的話呀，王老師！你們學校這兩位實習老師，見義勇為，好樣的！你們先回去吧，那幾個小流氓，我們要收押再審。”

王老師、林峰、周義兵三人分別與劉所長握手道別，然后，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22.派出所門外日

吳媛芳領著全體新生列隊站在派出所大門外，見林峰、周義兵、王老師他們出來，吳媛芳和學生們報以熱烈的掌聲。

23.中學圖書室日

林峰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走到就近一張桌子旁坐下，翻開書，打開筆記本，拿起鋼筆在本子上抄寫了起來，寫著寫著，忽然停了下來，他抖了抖手中的鋼筆，接著又繼續抄寫，寫了幾筆又停下來，他抬起頭來，環顧四周……

在靠近屋角的地方，吳媛芳坐在一張桌子前正專心一意地看書。

林峰拿著鋼筆，起身走了過去：“吳老師。”

吳媛芳抬起頭：“嗯？林老師……”

林峰：“我的鋼筆沒水兒了，借點兒墨水，好嗎？”

吳媛芳欣然點頭應允道：“好的！”從桌子上拿起鋼筆，遞給了林峰。

林峰擰開筆蓋，擠了一些墨水在自己的鋼筆里，隨即，將鋼筆再擰緊蓋好，還給了吳媛芳：“好了，吳老師！真不好意思啊！總是向你借東西。”

吳媛芳笑著：“別客氣！以后有什么需要，告訴我好了。”

林峰：“謝謝你，吳老師！不打攪你了，我過去了。”

吳媛芳微笑地點著頭：“嗯。”

林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繼續埋頭抄寫資料。

24.中學音樂教室門外日

林峰穿著運動服，脖子上掛著一個哨子，他站在音樂教室的門外，側耳細聽……

教室內傳出風琴彈奏的旋律。

“叮當——”下課鈴聲響起。

風琴的旋律聲戛然而止。

吳媛芳的聲音：“同學們，今天就學到這兒。下課！”

一男生的聲音：“起立！”

吳媛芳的聲音：“同學們再見！”

全班學生的聲音：“老師再見！”

學生們一下涌出了教室，吳媛芳拿著教材，最后一個走出來。

林峰熱情地迎上前：“吳老師，下課啦？”

吳媛芳扭過頭微笑地：“嗯，下課了！你呢，林老師？”

林峰：“也沒事兒了！”

吳媛芳舉起教材示意：“……那先等我一下，我就來。”

25.謝鵝湖邊日

林峰和吳媛芳兩人悠閑地在湖邊小路散步。

這時，迎面走來一位手提魚簍的中年婦女。

張嬸兒：“吳老師，您好！下班了？”

吳媛芳：“下班了。張嬸兒，去湖里打魚去啊？”

張嬸兒端起魚簍，笑著：“哎，閑著沒事兒，到湖里去倒弄了一陣。”她抓出一條活魚，“哎，吳老師，您拿點兒鮮魚去嘗嘗吧。”

吳媛芳向張嬸兒直擺手：“不用了，張嬸兒，不用，謝謝你！你們家王蘭都放學回家了，你快回去吧。”

張嬸兒：“哦。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到家里來坐啊，吳老師，再見！”

吳媛芳：“好的，再見，張嬸兒！”

林峰和吳媛芳又繼續往前走。

林峰：“吳老師，你彈的曲子真好聽！”

吳媛芳：“是課堂上嗎？”

林峰：“嗯。”

吳媛芳：“喜歡嗎？”

林峰從地上揀起一塊小石頭，向湖面上擲去：“是的。就像你的學生一樣，最喜歡聽你彈的曲子。”

吳媛芳謙遜地笑著：“你真會說好聽的，林老師。其實，任課老師都會是一樣的，只是我在想，我要用最美好動聽的音樂，去觸動孩子們幼小的心靈，使他們從小就感受到音樂世界的美好、和諧。孩子們需要音樂，音樂能放飛理想，能啟發他們愛生活，愛美，愛大自然。”

林峰若有所思，舉目遠望，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前方什么東西，用手指著：“哎？你看，吳老師，那是什么？”

這時，遠處的湖面上，有兩只白天鵝在游動，嬉戲。

吳媛芳驚喜地：“天鵝，是白天鵝！”

兩只白天鵝撲扇著翅膀，“嘎嘎”地叫著，從湖面上起飛了。

林峰望著飛向天空的白天鵝，急忙拿起胸前的哨子，“嘟嘟”地吹了起來。

林峰放下哨子，驚奇地：“這里也會有白天鵝？”

吳媛芳引頸而望，興奮地：“很難得，才有的！每到秋天，偶爾會飛來幾只。”

林峰：“偶爾？”

吳媛芳：“是呀，不多見的。所以我們當地人給這湖起了個名兒，就叫‘謝鵝湖。”

林峰揣摩地：“謝——鵝——湖。哦……看來，你們這兒的人很崇敬白天鵝。”

吳媛芳認真地：“是的。在湖的那邊兒還有一座山，你看。”手指前方，“就那兒，叫鶴鳴山，是道家人問道求仙的地方。”

林峰似乎想著什么：“鶴鳴山……”

吳媛芳：“聽老人們常講，天鵝是帶靈性的鳥，它能與人相通。”瞥了林峰一眼，“只是你要想著它。白天鵝是白仙子下凡的化身，它預示著吉祥。如果誰先看見它，那一定會福星高照的。”

林峰興奮地：“哦！是嗎？這……這太奇妙了。這么說，我今天很幸運嘍！福星高照！哈……這正如圣人所言，‘鳴鶴在陰，其子和之；其子和之，中心愿也。美哉，鶴鳴山！美哉，謝鵝湖！”（回憶完）

26.音樂教室日

傳來一個小女生的聲音：“老師，我們要鎖門了。”

“……喔！”林峰如夢初醒，扭頭望著站在教室門口的兩個小女生，半晌才回過神來。他隨口地應了那么一聲，走出了音樂教室。

27.校園日

林峰來到一棵蒼勁的大樹下，抬頭凝望著大樹，心中充滿了眷戀之情。

“林老師？”王老師走來。

林峰轉過身來：“王老師。”

王老師疾步上前，熱情地伸出雙手與林峰緊緊相握：“你來了……”

林峰欲言又止：“我……”

王老師輕輕地拍著林蜂的手，似乎想說些安慰的話：“哦……”又岔開話題，“哎，林老師，你知道嗎？你的人事檔案已轉到學校來了。”

林峰點了點頭：“我知道。過幾天開學，我就正式來上課。”從馬桶包里拿出函件，“王老師，這是我的工作派遣函。”

王老師接過派遣函：“哦，交給我吧，我去辦。縣教育局那邊兒我很熟的。”低頭看完函件，“好啊！以后咱們就一起共事了，好好干，林老師！我們學校歡迎你！”說著，再次握住林峰的手。

林峰：“我會好好干的！只是，我覺得……我對不起她。”

王老師嘆了口氣，安慰地：“唉！是呀，是很可惜呀！她是一個好姑娘、好教師呀！不過，你也要節哀順便哦，必竟已去世了……”用手指向籃球場，“你看！你的那些學生，還盼著你去教他們呢。”

學校籃球場上，有八九個男女高中生正在那兒練習打籃球。

王老師：“你不會放棄他們吧？”

林峰堅定地點著頭：“嗯！”

王老師：“振作起來，林老師！你看，要不我先陪你去她家里？”

林峰感謝地：“不用了，謝謝你，王老師！我想在這兒……再多待上一會兒。”

王老師想了想：“也好。你自己要多保重啊！那我先走了。”與林峰握手而別。

林峰望著王老師漸漸遠去的背影……

籃球場上傳來男女學生們的歡笑聲及籃球撞擊地面的“砰砰”聲。

林峰將視線移到了校籃球場，遠遠地看著學生們打籃球。

籃球撞擊地面發出節奏緩慢的聲音“砰砰”。

漸漸地，林峰又陷入了往事的回憶……

28.一組鏡頭日（回憶）

巍峨靈秀的鶴鳴山，郁郁蒼蒼。

林峰帶領著謝鵝中學校籃球隊20多名男女學生，行進在上山的石板小路上。

林峰他們一行，踏著亂石，涉過小溪。

他們路過山間陡峭的巖壁及飛瀑。

他們穿越長滿灌木、如同棧道一般的巖壁小道。

（畫外音）

林峰：“同學們！作為校籃球隊的隊員，要想打好球，堅強的意志和過硬的身體素質是必不可少的！今天，我們攀登這座山，一舉拿下頂峰！大家說，有沒有信心呀？”

眾男女學生：“有！”

林峰：“好！我們的目標，鶴鳴山頂！出發！”

29.鶴鳴山道觀廟門前日

林峰一行人來到了半山的道觀前。

校籃球隊男生甲氣喘吁吁地：“林老師，王蘭走不動了，她的腳抽筋兒了。”

王蘭用雙手捂著腿，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上。

林峰疾步走來：“讓我看看。別緊張，把腿伸直，放松點兒。”蹲在地上，雙手抬著王蘭同學的腿，又是扳腳跟又是掐穴位地一陣忙活兒，“怎么樣？好些了嗎？試試看。”

王蘭同學站起來試了試：“嗯……好了！林老師，我可以走了。”

林峰起身：“好！同學們，繼續攀登，出發！”

30.鶴鳴山頂峰日

林峰一行人登上了頂峰。

同學們簇擁著林峰來到頂峰的一片空地上，大家歡呼雀躍。

“我們登頂啦！”

“我們勝利啦！”

王蘭同學激動地：“林老師，我們攀登到高峰啦！”

林峰感慨地自語道：“是啊。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說著，邁著堅定的步伐，向頂峰最高處的一塊巖石走去。

同學們仍然在頂峰的空地上，手舞足蹈，盡情歡呼。

31.樹林里日

鳥兒們在樹椏間嬉戲，跳躍，“啁啾、啁啾”，抑揚婉轉，不絕于耳。

32.鶴鳴山頂峰日

林峰站在頂峰最高處的巖石上，遙望著遠方。

同學們相繼圍了過來，站在林峰的身旁。

此時，遠方山腳下的謝鵝湖，以及河流、田野、村落，盡收眼底。抬眼望去，藍藍的天空，白云悠悠，山鷹在盤旋……

33.謝鵝中學日

球場上，高中兩個班的男生在進行籃球比賽，雙方爭奪激烈。球場四周，圍觀的學生們在助威吶喊。

林峰站在球場的中線處，嘴里銜著口哨，在當裁判員。

這時，吳媛芳來到球場邊，她朝林峰點頭微笑。林峰看見了吳媛芳，微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吳媛芳做了一個“籃球規則”請求暫停的手勢。

林峰微笑著搖搖頭，示意不可。

吳媛芳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來。

林峰做了一個鬼臉，示意無可奈何。

這時，校籃球隊男生甲跑過來，拽了拽林峰的運動衣：“林老師，我們投進球了！”

林峰回過神來：“啊？投進了？哦。”大聲地，“兩分有效！”

34.謝鵝湖日

林峰和吳媛芳劃著一條小船，在湖面上緩緩前行。

吳媛芳在船頭嬉水：“哈……這兒真好玩兒。”

林峰慢悠悠地劃著槳：“你常到這兒來玩兒嗎？”

吳媛芳：“不，小時候常來。”

林峰饒有興趣地：“小時候？”

吳媛芳回味地：“嗯。每到夏天，放了暑假，常和小伙伴們帶著魚簍，一起到湖里來，捉些小魚小蝦什么的，改善一下伙食唄。”

林峰：“捉小魚小蝦？你會游泳？”

吳媛芳自豪地：“當然會！湖水邊兒長大的，還能不會游泳？”

林峰懷疑地：“你真會游泳？看不出來……不信！”

吳媛芳：“是嗎？該不會是只有搞體育的人才會游泳吧，對吧，林老師？”

林峰略顯愧色地：“噯，那倒是，那倒是。”

35.湖中小島日

小船停靠在湖中一個小島的岸邊，林峰和吳媛芳晃晃悠悠地從船上下來，上岸后，兩人一起來到了一片花草叢生的空地上。

林峰環視四周：“嘿，這島上挺幽靜的。”

吳媛芳：“我們就在這兒吧。你帶報紙了嗎？”

林峰連忙從馬桶包里拿出一大張塑料布，往地上一攤，得意地：“怎么樣？吳老師，請坐吧！”

吳媛芳贊賞地：“嗯，蠻好的！謝謝！”

兩人坐在了塑料布上。

林峰又從包里拿出食品：“蘋果、汽水，還有這些小食品，很豐盛吧？”他又煞有介事地，“哎呀！對了，還差一樣！”

吳援芳忙問：“還差什么？”

林峰俏皮地：“還差這湖里的小魚小蝦呀。”

吳媛芳無語，嫣然一笑。

林峰拿起一個蘋果就啃。

吳媛芳急忙搶過，用手帕擦著蘋果：“怎么樣，你也交待一下吧，小時候是不是很調皮？也喜歡下水游泳嗎？”

林峰大口啃著蘋果：“我？說不上。不過那時候，我倒是喜歡上樹。”

吳媛芳好奇地：“上樹？”

林峰：“對！”

吳媛芳脫口而出：“那你準是屬猴的！”

林峰：“嗯？”

吳媛芳提高嗓門兒：“我說你是屬猴的，猴——子！”

林峰：“喔……對。小時候，我的確像個猴子，成天好玩兒極了。記得有一次，我偷偷爬上樹去捉蟬子，用手去捉的，厲害吧！當時，我太性急了，‘咔嚓'一聲，樹枝斷了！我蒙頭蒙腦就往樹下掉，嘿、嘿！幸好一根樹枝把我的短褲給掛住了，我吊在半空中‘倒掛金鉤'，就這么來回地蕩來蕩去，把我嚇得……”他比劃著，說得自己也撐不住，笑了。

吳媛芳聽后笑得前俯后仰。忽然，她用手抹了一下臉，抬頭望向天空：“好像下雨了！”

林峰抬頭：“遭了，下雨了！這島上有避雨的地方嗎？”

吳媛芳搖頭：“沒有！我們趕快回船上去吧。”

林峰急迫地向四周左右張望。

雨，漸漸下了起來。

林峰倏地站了起來：“快、快、快收拾東西！”

兩人慌忙從地上收拾起東西來。

林峰：“走，到那邊去。”一把抓起塑料布，拽著吳媛芳往有幾棵小樹的地方跑去。

36.小樹下日

吳媛芳抬頭望著小樹，大聲地：“你這是干嘛？不行的！會淋成落湯雞的！”

林峰一下抖開塑料布：“快！從包里找根繩子給我。”

吳媛芳急忙拉開馬桶包，從里面找了根繩子遞給林峰。林峰將塑料布的一角用繩子往一棵小樹上捆了起來，吳媛芳也捏著塑料布的一角，用繩子往另一棵小樹上捆。

吳媛芳又打開馬桶包，一陣亂翻：“沒有繩子了！怎么辦？”

林峰情急智生，猛然彎下腰去解自己運動鞋上的鞋帶：“給！”

塑料布被捆好在小樹上，像個遮雨的棚子，正好容下他倆。

雨，一個勁兒地下，雨滴打在塑料棚上“啪嗒啪嗒”作響。這時，忽的一陣風雨，飄灑進棚里，吳媛芳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林峰趕緊把自己運動衣脫下，輕輕地披在吳媛芳身上：“天氣很涼的，你穿上吧。”

吳媛芳含情脈脈：“謝謝！我們應該把傘帶上。”

謝鵝湖面，雨霧濛濛，茫茫一片……

37.教室里日

吳媛芳彈著教學風琴，在給學生們上音樂課。她容光煥發，心情十分愉悅。

38.吳媛芳家客廳日

吳媛芳推開房門，進了客廳：“姨媽，我回來了。”

姨媽從里屋出來，她年近40，頭發略顯斑白：“哦！看你累的。”

吳媛芳轉過身，用手指著站在自己身后的林峰，向姨媽介紹：“姨媽，這是來我們學校實習的林峰老師，是華西體院的。”

林峰微笑著，局促地點了點頭。

姨媽熱情地：“哦，快請坐，請坐！”

吳媛芳：“這是我姨媽。”

林峰禮貌地：“阿姨，您好！”

姨媽笑瞇瞇地：“好，好。哎，芳芳，快請林老師坐呀！”

林峰：“阿姨，您就叫我小林吧。”

姨媽點著頭高興地：“好的，好的，都一樣，都一樣。”

吳媛芳撒嬌地：“噢，姨媽，我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姨媽：“別急、別急！飯都好了，只等著炒菜。你們談吧，我去做菜了。”說完，向廚房走去。

吳媛芳：“你坐呀，林峰，別客氣！我就來。”說著，她拿起一個杯子，向另一間屋走去。

林峰坐在凳子上，環視著整個房間。他一眼看到了臥室里有一架老式鋼琴，于是起身走進臥室。

39.吳媛芳臥室日

一面墻上掛著幾幅素描畫，靠屋角臨窗的地方立著一架老式鋼琴，琴上面擱了一本寫生用的畫板夾子。

林峰走到鋼琴前，拿起畫板夾，打開看了一下，隨即抬頭瀏覽墻上的素描畫。一幅題為《碩果》的水彩畫吸引住他的視線，他靠近墻，饒有興趣地欣賞著那幅畫。

這時，吳媛芳端著杯子走進臥室：“你喝點甜的吧，我們家不喝茶的。”

林峰把畫板夾放回到鋼琴上，轉身接過杯子：“這都是你畫的畫兒？”

吳媛芳點頭：“嗯。”

林峰呷了一口水，指著鋼琴：“這鋼琴……用了很多年了吧？”

吳媛芳的情緒即刻低落了下來，她走到鋼琴前，用手撫摸著鋼琴：“這是爸爸、媽媽留給我的。他們早已去世了。”

林峰歉意地：“哦，對不起！我……”

“不，沒關系。”吳媛芳并沒有介意，她打開鋼琴，“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被抓走了，我一個人生活挺苦的。后來，姨媽搬過來照顧我，可沒多久，姨媽也跟著受到牽連，說她是特嫌分子，同情反革命，成天遭批斗，吃盡了苦頭。當時，就連她未婚夫也不理解她，瞧不起她，拋棄了她。姨媽就這樣苦苦守著我，白白渡過了美好時光。”她按下低音琴鍵，“姨媽……都老啦……”

林峰感慨不已。

外面傳來姨媽的喊聲：“芳芳，你們快過來吃飯啦。”

40.教師辦公室日

吳媛芳坐在辦公桌前，正忙活著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王蘭同學跑到了辦公室的門口：“吳老師！孫老師讓我來叫您快去，她們都在校大門等您呢。”

吳媛芳：“好，好……好了，走吧！”說完，拉著王蘭跑了出去。

41.鄉間土路日

一輛拖拉機在行駛，拖拉機上載著吳媛芳等三位年輕女教師和王蘭等四位校籃球隊女同學。女教師們坐在貨箱兩邊，有說有笑，同學們站在貨箱前面，情緒高昂地唱著電視劇《霍元甲》主題歌《萬里長城永不倒》。”

拖拉機駛過村莊、田野、溪流，穿越小樹林……

42.縣政府機關大院日

球場上正在進行男子籃球比賽，參賽兩隊是謝鵝中學教師隊和縣政府機關隊。兩隊比分為24比16，教師隊領先。

“嘟——”裁判員吹響哨子，教師隊王老師站在球場邊，請求暫停。

參賽的五位教師隊球員從場上跑到王老師跟前，他們當中三位是實習老師林峰、楊正德、沈征。

這時，從機關隊那邊走來一位球員，三十七八歲的張主任。

張主任一邊擦汗，一邊喊道：“王老師！你從哪里搬來的救兵呀？怎么，今天想打翻身仗啊？”

王老師扭頭笑了，心里喜滋滋地：“哪里的話呀！張主任！這三位是我們學校新來的老師。”指著三位實習老師。

張主任笑吟吟地走上前去，主動與三位實習老師一一握手：“好，好，好！年輕有為，后生可畏呀！王老師，今天咱們可是棋逢對手了啊！有一比哦！”

王老師：“哪里呀，張主任，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機關隊領導還要手下多多留情才是呀！”

張主任手一揮：“哎！球場如戰場嘛！你們現在暫時領先，啊！哈……”說完，笑著揚長而去。

王老師轉過頭來：“李老師，還有楊老師、沈老師，千萬不要客氣呀！今天到他們的地盤來，就是來報仇的。你們趕快把分數再拉大些距離，不能給他們以喘息的機會，啊！”

“嘟——”裁判員吹響哨子，比賽又開始了。

這時，吳媛芳等三位女教師和王蘭等四位女學生興沖沖跑到球場邊，她們嘰嘰嘎嘎地嚷著笑著。

吳媛芳興奮地指著比分牌：“哎呀！你們快看啦！咱們贏了！贏了！”

女教師和女學生們齊聲高喊：“教師隊，加油！教師隊，加油！”

球場上，球員們被助威的喊聲所吸引。突然間，林峰搶到了對方球，他嫻熟地運球突破了防守，快速向前沖去，縱身一躍，球進了。

“哎喲！”林峰痛苦地大叫一聲，跌倒在籃球架下。

“嘟——”裁判員吹響哨子。

王老師和吳媛芳等人，急忙跑到籃球架下。

王老師：“怎么了？林老師，受傷了嗎？”

林峰握住右腳踝，痛苦地：“我的腳扭了。”

王老師：“還能比賽嗎？”

林峰搖著頭：“恐怕不行了！”

吳媛芳著急地：“要緊嗎？很疼嗎？”

43.校醫務室日

劉校醫正在為林峰受傷的腳踝纏裏繃帶，吳媛芳陪伴在林峰的身旁。

劉校醫纏好繃帶：“好了，休養一段時間，注意受傷腳不要著地，盡量抬高平放。”

吳媛芳：“不開藥吃嗎？”

劉校醫：“不用。”

林峰：“謝謝了！劉校醫。”

劉校醫：“不用客氣！今天的比賽很激烈吧，贏了嗎？”

林峰點頭：“嗯。”

吳媛芳：“還贏了不少嘞！”

劉校醫笑著：“哦！那王老師他們可樂壞了。”

林峰笑了笑，拄著一只拐杖站起身：“我們走了。劉校醫，謝謝你！”

劉校醫：“要注意休養哦，不要運動。”

林峰：“嗯。”

吳媛芳：“再見了，劉校醫！”

劉校醫：“再見！”

林峰在吳媛芳的攙扶下，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醫務室。

44.實習老師寢室日

吳媛芳拎著一個飯盒，在叩寢室門“嘭嘭嘭”：“林老師！”

無人應答。

吳媛芳輕輕推開門，探頭往屋里看，室內空無一人。她徑直走到屋內的一張床鋪前，將手里的飯盒放到床頭邊木凳上，然后俯下身去，開始收拾整理這張床鋪上的被褥、衣物等。收拾整理完后，又走向其它幾張床鋪，挨個兒收起床上的臟運動衣褲，然后打包捆好，拎在手上，轉身離開了寢室。

45.吳媛芳家小園子黃昏

吳媛芳在晾曬運動衣褲，斜陽的余輝，印紅了她的臉龐兒。

46.實習老師寢室日

吳媛芳進來，把一個飯盒擱在床頭邊的凳子上，然后，將洗干凈并疊好了的運動服，依次放到實習老師們的床上。

47.實習老師寢室夜

林峰背靠床頭半躺著坐在床上，在心神專注地看書。

楊正德調笑地說：“你倒是享受到了優厚的待遇，也不給咱哥兒仨留點兒機會表現表現，是吧？啊！”一邊說，一邊向沈征、周義兵倆又使眼色又做鬼臉的。

沈征俏皮地：“哎！楊老師，人家林老師怎么沒給咱們機會呀，嗯？你說是不是，周老師？”

周義兵坐在一個倒扣著的塑料水桶上，靠著床沿兒，在床上寫教案。他應付地：“嗯！是的，是那么個理兒。”

沈征從床上拿起洗干凈的運動服，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瞧，這衣服洗得多干凈呀！楊老師，你不感謝人家林老師為咱哥們兒造的這份兒福，你還埋怨人家，哎！太不厚道了吧？！”

楊正德立馬轉變了態度，笑嘻嘻地走到林峰的床前：“哎呀！對呀！人家吳老師對咱們那么好。林老師，小的冒犯啦，以后不敢了，啊！不敢了！”

林峰放下書，無奈地笑著：“拜托了！歇歇吧，楊正德同學！你向人家周義兵學學，好不好？明天你還有課，不寫教案怎么上啊？”

楊正德看了看手表：“還有時間。寫教案嘛，沒問題，幾筆就好了。”

周義兵抬起頭來：“林峰，你的腳好了嗎？”

林峰：“差不多吧，下地走路完全沒問題了。”說著，他把受傷的腳伸到地上，試著踩了踩。

楊正德：“哎，對了。林峰，明天你來幫個忙，我帶的那個班，測驗一百米跑，你來舉舉旗子，做個發令員，好嗎？”

林峰：“第幾節課？”

楊正德：“上午第三節。”

48.中學田徑場日

田徑場看上去光禿禿的一片，所謂的跑道，就是在夯實的泥巴道上用石灰粉畫出的幾根白色線條而已。

楊正德、周義兵兩人站在百米跑道的終點處，他倆各自手里拿著跑表，正在為高一某班男女學生的短跑測驗，做記錄工作。

起跑處，林峰腳纏著繃帶，脖子上掛著一個哨子，手里拿著一面小紅旗，大聲喊道：“各就各位——”

兩位女同學蹲在了起跑線上，準備起跑。

林峰：“預備——”他將哨子放進嘴里，同時舉起了紅旗，“嘟”林峰吹響哨子，揮下紅旗。

兩位女同學起身向前沖了出去。

這時，在起跑線的旁邊，有位瘦弱的男生正在那里反復地練習起跑的動作。

林峰喊道：“汪歌！你別那么緊張，放松一點兒。”

林峰又舉起紅旗，沖著起跑線上做好了起跑準備的另兩位男同學，發出了口令：“預備——”

起跑線上的兩位男同學，隨著林峰一聲哨音，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林峰揮著小紅旗喊道：“汪歌！該你了！你過來。”

汪歌低著頭，慢騰騰地向林峰走來，小聲地：“林老師，您幫我一下好嗎？”

林峰：“怎么啦？”

汪歌：“……我肯定跑不及格的！楊老師又要罵我了，我是全班最差的。林老師，我刻苦練了，就是跑不好！”

林峰笑了：“那你要怎么辦？”

汪歌懇求地：“林老師，求您慢一些揮旗，讓我先跑，好不好？”

林峰：“那怎么行！再說，你們楊老師從那邊也看得出來的。”

汪歌哀求地：“求求您了！林老師，以后我會加倍刻苦練習的。”

這時，吳媛芳來到了跑道旁，她舉著一本書喊道：“林老師！你要的資料我找到了。”

林峰扭頭應道：“哦，好的，謝謝了，吳老師！你先等我一會兒。”他邊說邊往起跑線內走，走到起跑線內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轉身朝著汪歌揮動小紅旗：“你過來呀，汪歌！各就各位。”

汪歌同學側著頭，怯生生地看著吳媛芳，他磨蹭著從起跑線上向前走了三米，來到林峰的身旁蹲下，做好了起跑的準備。

那邊楊正德喊道：“林老師！林老師，你快一點兒！”

林峰高高舉起了紅旗：“預備——”

“嘟！”隨著一聲哨音，汪歌跑了出去。

吳媛芳在一旁看得瞪大了眼睛，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林峰。

林峰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大大咧咧向吳媛芳一伸手：“把書給我吧！”

吳媛芳眉梢一挑，忍俊不禁，從嘴里迸出句：“你真行啦！林老師。”說完，她用書使勁地往林峰手上一拍，把書給了他。

林峰：“哼！這學生，也夠嗆的！”

跑道終點處，楊正德大聲地喊叫：“快！汪歌，加速！”

就在汪歌沖線的一剎那，楊正德動作夸張地按停了跑表，他看著跑表的讀數，十分驚訝，他抬起頭來，滿臉疑惑地望著汪歌遠去的背影。

49.校醫務室里日

劉校醫在為林峰拆除腳上的繃帶，拆完后，他摁了摁林峰的腳踝：“還痛嗎？”

林峰：“不痛了。”

劉校醫：“你做幾次下蹲，我看看。”

林峰做了幾次下蹲的動作。

劉校醫：“好了！不用上藥了。再休息一天吧，可以上課了。”將繃帶扔進了垃圾桶，轉身去洗手。他仿佛想起什么，扭過頭來，“哎，林老師，明兒是星期天，有空嗎？咱倆趕著去謝鵝湖釣一次魚，怎么樣？”

林峰系著鞋帶，抬頭爽快地：“好啊！”

劉校醫高興地：“好！那就說定了，明兒一早去。”

50.謝鵝湖水邊日

林峰和劉校醫兩人坐在靜謐的謝鵝湖邊垂釣。

林峰：“劉校醫，這湖里有大魚嗎？”

劉校醫：“有啊，當然有。只是，這釣竿兒是釣不起來的。而且，大魚還都在湖中央。”

林峰：“哦，那得劃個船過去嘍？”

劉校醫：“你想抓大魚呀？”

林峰：“哎，劉校醫，聽說這謝鵝湖在當地有個傳說，是嗎？”

劉校醫自豪地：“是呀！在我們當地一直盛傳著。說是很久以前……哎，就是那個《白蛇傳》的白素貞，我們這兒叫她白仙子。相傳，她從峨眉山盜取靈芝，要救她丈夫，在返回的路上，從天上看到了這湖。她要取湖里的水來滋潤靈芝，為了不被妖怪們發現，她變成一只美麗的白天鵝飛到了湖面。可是地面的妖怪還是發現了她，雙方打了起來，打得昏天黑地的。白仙子急著要趕路救人，于是施展了法術，嗖！一道白光，這方圓百十里的妖魔鬼怪，全都給滅了。白仙子救活了丈夫，這湖周邊老百姓，也過上了太平幸福的日子。自那以后，人們一直堅信，天鵝會再來！白仙子會下凡顯靈，還愿來的！她會賜予人們福壽……”

林峰聽得如癡如醉，以至于釣竿浸在了水里，他都沒發現。

劉校醫大聲地：“哎！林老師，你的漁竿全在水里了，怎么釣的魚呀？”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51.鄉間小路日

林峰拎著個小鐵桶，哼著小曲兒，興致勃勃地走著。忽然，他看見了前方遠處的吳媛芳，他揮手大聲喊道：“吳老師！”

吳媛芳肩頭挎著畫板夾，手里捧著一盆黃色的龍爪菊花，聽見喊聲，她停下來回頭，自語道：“林峰？”

林峰一口氣跑過來，笑嘻嘻地：“你到哪兒去呀？”

吳媛芳：“回家呀！”

林峰：“哦，那正好。”

吳媛芳看到林峰提著的鐵桶里裝著幾條活魚，便朝著鐵桶努了努嘴：“這魚……從哪兒來的？”

林峰：“和劉校醫在湖邊釣的。”

吳媛芳：“哦，你釣魚去了……”說完，她繼續往前走。

林峰一步跟上，指著鐵桶：“我這是給你們送去的。”

吳媛芳扭過頭來：“嗯？”

林峰：“姨媽為我熬了那么多雞湯，我當然要感謝啦！”

吳媛芳停住了腳步，像是弄明白了似的：“哦！你是來報答我們的？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林峰像啄木鳥似地把頭點個不停，似乎很肯定地：“嗯，對，是，是的！”又急忙搖頭，“哦，不、不、不是，也不是的。嗯……應該是……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吳媛芳俏皮地把頭一偏，盯著林峰的窘態，忍不住“格格”直笑。

林峰低著頭，直瞅著吳媛芳手中的龍爪菊花，情不自禁伸手去撫摸那黃色的花瓣：“這菊花真美呀！”

52.吳媛芳家客廳黃昏

林峰、吳媛芳和姨媽一起吃著晚飯。

姨媽：“小林，阿姨燒的這個魚，還合胃口吧？”

林峰：“味道好！很好吃的！”

姨媽高興地：“那就好。今天多吃一點，啊，來。”說著，她夾起一條魚就往林峰碗里放。

林峰：“謝謝阿姨！謝謝了，阿姨！”

姨媽又夾起一條魚，往吳媛芳碗里放。

吳媛芳嘴里含著飯：“嗯、嗯、嗯……”

姨媽：“慢點，芳芳，不急，別噎著了。”

吳媛芳往桌上掃了一眼：“嗯？姨媽，湯呢？”

姨媽：“哦！差點忘了。我去把酸魚湯盛上來。”起身走向廚房。

吳媛芳：“林峰，你的傷好了嗎？”

林峰：“好了，明天就上課了。”

吳媛芳：“那吃完飯，我們去看電視。”

林峰：“看電視？哪有電視？”

吳媛芳：“今天周末，縣機關大院要放《霍元甲》。一起去，好嗎？”

林峰：“好哇！但怎么去？機關大院那么遠。”

吳媛芳：“騎車唄，家里有自行車。你能騎嗎？”

林峰：“哦，沒問題！”

姨媽從廚房端來了魚湯：“好了，酸魚湯來了，快嘗嘗吧。”

吳媛芳用匙子盛湯嘗了一口，夸贊地：“啊！姨媽，太好喝了！”

53.稻田邊土路上黃昏

夕陽斜照，晚風吹拂。金黃的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兒，在風中搖曳，一派田園風光景象。

林峰騎著自行車，后座上載著吳媛芳，在田邊土路上飛馳。

吳媛芳擔心地：“你騎慢一點兒，不急的。”

林峰興致勃勃地：“你放心！坐穩啦！盡情欣賞這美好風光吧！”

吳媛芳：“林峰，時間還早吧？我們不騎車，下來走一會兒，好嗎？”

林峰一邊騎車，一邊看著手表：“好吧，下來走走也好。”

林峰慢慢剎住車停下，兩人先后下了車，并肩向前走著。

吳媛芳：“你明天就上課，腳受得了嗎？”

林峰很自信地：“沒問題！完全可以大強度運動了。”

吳媛芳扭過頭來，半信半疑地看著林峰。

林峰認真地：“真的！你看。”說著，他在原地做起小步跑動作。

吳媛芳不以為然地：“我看，還是注意點兒的好。”

林峰有些掃興地：“怎么，你不信？”

吳媛芳：“不是信不信。傷了腳，總是個問題吧。”

林峰：“哦，看來，你對我的運動能力還缺乏信心。這樣吧！咱們來個比賽。你先騎上車往前十米，然后我再從后面來追你。就以前面的電桿為終點吧，我一定能追上你的！怎么樣？來吧，吳老師！”說著，他把自行車推給了吳媛芳。

吳媛芳很勉強地接過車：“林峰，你別逞能好嗎？”

林峰信心十足地：“你還不信啦？那就試試看嘍！女士優先，請先上路。各就各位！”說著他蹲下身去，準備起跑。

吳媛芳一看林峰就這樣擺開了架式，一賭氣把頭別了過去，瞧也不瞧林峰一眼，倔強地：“我就不信！比就比！”騎上車沖了出去。

林峰蹲著抬頭看前方：“預備——跑！”他猶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林峰狂奔猛追，大喊道：“我來了——我——來——了——”

吳媛芳在前面一個勁兒地蹬著自行車，她開心地笑著，叫喊著……

54.中學田徑場日

學校廣播里傳來：“第六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伸展運動，預備——起……”

田徑場上，全校男女學生在四位體育實習老師的帶領下，隨著廣播里的旋律和節拍，做起了課間廣播體操。

這時，王老師來到田徑場，喊道：“林老師！你來一下。”

林峰停下了做廣播體操，轉身跑步過來：“什么事，王老師？”

王老師：“下了課，趕快把所有實習教案，都交到教務處來。”

林峰：“怎么了？”

王老師：“你們實習結束了，明天上午返回學院。”

林峰驚詫地：“什么？明天？不是說下個星期嗎？”

王老師：“改了，剛接到你們學院的通知。另外，你記著告訴他們幾個實習老師，中午以前，把教案都交過來，別忘了啊。”

林峰思忖著：“哦……”

55.中學校園傍晚

林峰和吳媛芳默默地走到校園一棵蒼勁的大樹下。

吳媛芳：“坐一會兒吧。”

林峰心不在焉地：“嗯。”

兩人坐在大樹下，沉默了好一會兒。

吳媛芳問道：“今天上了課，腳還痛嗎？”

林峰搖搖頭。

吳媛芳：“怎么啦？約我出來有什么事兒？”

林峰遲疑地：“嗯……是這樣的，王老師今天通知了我們，我們的實習結束了，明天就走。”

吳媛芳感到意外：“明天就走？”

林峰：“學院要我們提前返校，準備畢業論文答辯。”

吳媛芳：“就明天嗎？”

林峰點著頭：“嗯，學院都派車來了，明天一早走。實習了兩個多月，時間過得真快呀！感覺就好像是昨天的事兒一樣。嘿！這前幾天，還和劉校醫商量著了，看什么時候，能找條小船，一起劃到湖里去，再帶上根結實點兒的釣魚竿！沒準兒，還能抓到些大魚呢！唉！可這兒的一切，轉瞬就要別了……”

吳媛芳茫然若失，不知所措。

林峰低著頭，輕聲地：“以后……我們怎么辦？”

吳媛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緩緩向前走去。

林峰抬頭欲言又止，直勾勾地盯著吳媛芳的背影，他鼓起勇氣：“媛芳，我不愿離開你！”

吳媛芳一下轉過身來，眼里泛著淚光：“可明天你們就走了！”

林峰情不自禁地起身沖了過去，一把拉住吳媛芳的雙手：“媛芳，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我愛你！真心真意地……愛你！”他擁抱住吳媛芳，“我發誓，這棵大樹作證，我們永遠在一起！”

吳媛芳激動得閉上雙眼，幸福的淚水滾落下來，她一下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林峰。

56.一組鏡頭

一輛客車，停在了華西體育學院大門外，實習歸來的同學們拿著各自行李、背包從車上下來，大家有說有笑，高高興興地走進了體院大門。

初冬的清晨，林峰、楊正德、沈征、周義兵等20多位男同學，在林蔭小道上跑步。

體操館內，林峰在雙杠上練習規定的技術動作，楊正德、沈征、周義兵等同學在一旁觀摩。

教室里，黑板上掛著一張人體生理圖，一位教師正在講臺上講課。林峰、楊正德、沈征、周義兵等同學在認真聽講，做筆記。

田徑場上，林峰手持標槍，在助跑道上大踏步奔跑，猛然投出了標槍，標槍在空中飛行。

晚自習，燈光明亮的教室里，僅剩下二三位同學，林峰在堆滿書籍的課桌上，奮筆疾書。

足球場上，男同學們正在進行足球比賽。林峰帶球突破了對方后衛，沖到球門前起腳射門，球進了。他和同伴們歡呼雀躍。

57.體院籃球練習館門外日

“叮當——”下課的鈴聲響了。

林峰等十多位男同學從籃球練習館出來，他們拿著籃球，拎著運動服，個個汗流浹背。

門外不遠處，站著一位衣著時髦，年齡在22歲左右的女子，她招手喊道：“林峰！”

林峰扭頭一看，將籃球交給身旁的同學，拎著運動服，便朝女子走去：“什么事兒，陳莉莉？”

陳莉莉：“你媽媽來了。”

林峰高興地：“真的？在哪兒？”

陳莉莉：“在我們家里。我媽媽說，叫你過去，中午就在我們家吃飯了。”

林峰略為遲疑地：“嗯……好吧，我先回寢室一趟。我就過來。”

58.陳莉莉家客廳日

林峰的媽媽于鳳年過50，頭發花白，她倚靠在沙發上，拿著陳莉莉的照片看著，夸贊地：“李大姐呀！莉莉越長越漂亮了。”

陳莉莉的媽媽李雪芬年過50，她笑吟吟地端著一盤蘋果走到于鳳跟前：“她呀，滿腦子里盡裝些現代化思想。”將蘋果盤子放到茶幾上。

于鳳笑著：“現在的年輕人都一樣。”

李雪芬轉身走到一個柜子邊，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糖來，邊走邊說：“是呀。我在教務處工作了這么多年，還沒見過像他們這批青年那樣，叫什么來著……哦！思想解放。”

于鳳：“對、對、對，思想解放。”

李雪芬把糖盒擱在茶幾上，坐到于鳳身旁，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削了起來。

于鳳：“他們可不像我們嘍。李大姐，我們是穿著軍裝過來的，他們這些小青年是穿喇叭褲、緊身衣什么的……不一樣啦！”說著，她又拿起陳莉莉的照片看。

李雪芬：“是呀，在他們眼里，我們算是過時了的。”

于鳳：“李大姐，我們家林峰在學校表現得怎么樣？”

李雪芬：“還不錯，能要求上進的。聽說，他在學院里辦了個小廣播，辦得還有聲有色的，大家對他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于鳳：“哎呀，大姐呀，林峰這孩子就是好逞頭，不知輕重的呀。這可要勞煩大姐您多多訓導訓導他才是呀！”

李雪芬：“那當然！咱們兩家的關系和別人不一樣嘛。”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于鳳。

于鳳接過蘋果：“是啊、是啊……哎，大姐呀，怎么沒看見你們老陳呢？”

李雪芬：“他到北京開會去了，哎，就是林峰他們這屆畢業生分配的問題。”

于鳳急切地：“畢業分配方案下來了嗎？”

李雪芬：“還沒有，不過也快了。”

于鳳若有所思地：“哦……”

59.體院校園日

林峰獨自一人在校園的小路上散步，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似乎心里有些不快。

這時，陳莉莉拿著一個小包裹從另一條小路上跑來：“林峰！你到哪去？”

林峰停下腳步，隨口應道：“哪兒也不去，散散步。”

陳莉莉：“那你陪我到郵電局去一趟吧。”

林峰：“干嘛？”

陳莉莉：“給我爸爸寄個包裹。”

林峰看了看陳莉莉手中的包裹。

陳莉莉：“是寄到北京去的。”

林峰：“哦……”

兩人一同向前走去。

陳莉莉一邊走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包裹：“林峰，你媽媽這次來，是為了畢業分配的事兒。你知道嗎？她可擔心你了。”

林峰：“擔心我？我又不是被發配充軍去，有什么好擔心的？”

陳莉莉：“話雖這么說。不過，阿姨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留在大城市里，能有一個更好的發展空間，有前途。而且，她希望你……”

林峰搶過話頭：“好，好，都是好的，我知道！我何嘗不樂意，是不是？但總不可能人人都留在大城市里吧。你也是校團委的學生干部，你最清楚，國家還提倡到邊遠艱苦的地方去呢。再說，我們家又不在這個大城市里，明顯是不具備條件的。”

陳莉莉急著表白：“但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呀，去創造條件。”

林峰停下腳步：“創造條件？我們？”

陳莉莉迫切地：“是啊！”

林峰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陳莉莉，低著頭自個兒又繼續往前走。

陳莉莉似乎覺得傷了自尊，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峰走著走著忽然發現陳莉莉沒跟上，于是，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陳莉莉。

陳莉莉：“林峰！難道你真的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林峰打斷話茬兒：“等等，別說了！喔……我們還要繼續……再往前走嗎？”

陳莉莉懊惱不堪，一甩手：“不用了！我自己去！”說完，轉身朝另一條岔道跑去。

60.體院羽毛球場日

陳莉莉與一位女同學正在打羽毛球。

陳莉莉在向對手狠勁地揮拍扣殺，一次扣殺，再次扣殺，第三次扣殺，不料球觸網落地，未過球網。陳莉莉氣急敗壞地一跺腳，將球拍一揮，“哼！”的一聲像是出了口惡氣似的。

61.體院籃球練習館夜

這里正在開一個簡易聯歡會，近百名男女同學正在觀看節目“假面具舞蹈”。那滑稽夸張的舞蹈動作，引來同學們哄堂大笑，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

表演結束。

女報幕員：“文藝表演到此結束。下面，請同學們跳舞。祝同學們聯歡愉快！”

一對對男女同學，隨著《藍色多瑙河》悠揚的舞曲，步入舞池，翩翩起舞。

林峰心不在焉地看著舞池里成雙成對的舞伴。

陳莉莉在另一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離她不遠的林峰。

林峰悶悶不樂，對眼前的場景似乎興趣索然，他獨自落寞地向籃球練習館大門走去。

62.田徑場跑道夜

《藍色多瑙河》的舞曲聲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

林峰形單影只，在跑道上踽踽獨行。

林峰內心獨白：“啊！多么涼爽的夜呀！星空遙遠，佳音難覓呀！媛芳呀，媛芳，此時此刻，在這寧靜的夜里，你可聽到我呼喚？我在呼喚著你呀！”

林峰仰望星空，無限期待……（回憶完）

63.謝鵝中學校園日

林峰坐在大樹下，恍惚之中，像是聽到呼喚聲，他搖了搖頭定住神，側耳細聽。

畫外傳來姨媽呼喚的聲音：“林峰——林峰——”

林峰聽清楚了，他站起身，抓起馬桶包，走了過去歉疚地：“阿姨……”

姨媽：“啊，你在這兒呀。剛才聽王老師說你來了。可是，你怎么不先到家里來呢？”

林峰：“我……我想先到學校看看……我覺得，這兒的一切都不能原諒我。”

姨媽安慰地：“你也別這么說，小林呀……好了，我們走吧。”

姨媽和林峰兩人向校大門走去。

姨媽：“有一句老話，叫‘命不由人哪。有時，你想躲也躲不開，是無法避免的。”

64.謝鵝湖邊日

姨媽和林峰走在湖邊小路上。

姨媽畫外音：“我知道，你是真心誠意的……不過，芳芳對你也是一片癡情的呀！每次你來信，她都非常開心！她拿著你的信，在這條小路跑呀跑，一到家，揮著信就告訴我說，是你來的信……”

65.謝鵝中學校大門日（回憶）

放學了，學生們比肩接踵走出校大門。

年輕女教師甲的聲音：“吳老師！有你的信。”

吳媛芳的聲音：“哦，來了！”

年輕女教師甲的聲音：“是華西體院的……是不是那位實習老師呀？”

吳媛芳似羞似嗔的聲音：“不許你胡說啊！好了，謝謝你！

66.一組鏡頭

謝鵝湖中一群水鳥撲扇著翅膀從水面起飛，蘆葦高昂著花絮，隨風搖曳。

謝鵝湖邊小路上，吳媛芳一手拿著信，一手拿著蘆葦花，她歡喜得手舞足蹈，邊跑邊跳，由遠及近。

湖水蕩漾，拍打著岸邊。

吳媛芳坐在謝鵝湖邊，雙手拿著信，捂在胸前，心里喜滋滋的。她閉著眼微笑，笑得那么甜蜜。不一會兒，她睜開了眼睛，撕開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箋，打開信看了起來。

幾只水鳥昂著頭，靜悄悄地漂浮在平靜的湖面上。

吳媛芳看完信，拿起蘆葦桿在身邊沙地上畫了一個“桃心”圖形，她把林峰的名字寫在了“桃心”中間，然后，把信放上去，抬頭遙望謝鵝湖。她完全沉浸在甜美的回味之中……

67.吳媛芳家客廳日

吳媛芳推開房門，進了客廳：“姨媽，我回來了。”

姨媽驚奇地：“哎，芳芳，今天怎么這么高興呀？”

“嗯！”吳媛芳應了一聲，興沖沖地走進了臥室。

68.吳媛芳臥室日

姨媽跟在后面走進臥室，追著問：“什么事兒呀？這么一蹦一跳的，快告訴姨媽！也讓姨媽高興高興。”

吳媛芳：“沒事兒。”

姨媽故意生氣似地：“沒事兒還這么高興，瘋丫頭！我就知道，你有好事兒，就不告訴姨媽。”

吳媛芳忸伲地：“不是的，姨媽……是人家林峰給我來信了。”

姨媽高興地：“哦！真的？”

吳媛芳羞澀地：“嗯。”

姨媽：“那太好了，是值得高興呀！小林這小伙子呀，我一看就不錯。人樸實，又熱情，而且長得又帥。你瞧他……”

吳媛芳似羞似嗔地：“哎呀！姨媽，瞧您又說上了。”

姨媽笑了：“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69.鎮上小街日

姨媽拎著菜籃子在逛小街菜市，她東瞧瞧西看看，心情十分愉快。

姨媽走到一個小攤兒：“他家張嬸兒，今天沒賣魚呀？”

張嬸兒：“哎，沒去湖里打魚。我把家里幾只雞下的蛋拿來賣。”

姨媽：“哦。還新鮮吧？”

張嬸兒：“新鮮，新鮮。我幫你挑些大個兒的，好給吳老師補補身子。”

姨媽：“那感情好！我就買雞蛋吧。”蹲下身，從籮筐里揀著雞蛋。

張嬸兒一邊幫著揀選，一邊說：“明天我到湖里去，打了魚，我叫王蘭給你們送過來。”

姨媽不好意思地：“那太麻煩你啦。”

張嬸兒：“不麻煩，不麻煩。”

70.吳媛芳家廚房日

姨媽在廚房灶臺上忙著切菜，做飯。

姨媽畫外音：“可是，沒過多久，突然有一天，芳芳她一聲不吭地回到家里……”

媛芳推開房門進了客廳，一聲不吭，徑直走進臥室。

姨媽聽到動靜，扭頭喊道：“芳芳，是你回來了嗎？”姨媽覺得蹊蹺，放下手中活兒，走出廚房。

71.吳媛芳臥室日

姨媽進來，看到吳媛芳沒精打采地坐在鋼琴前，問道：“怎么了，芳芳？”

吳媛芳低著頭：“沒什么……”

姨媽追問：“出什么事兒了？”

吳媛芳搖了搖頭。

姨媽：“那你……”

72.吳媛芳家客廳日

吳媛芳和姨媽在吃午飯，兩人默默無語。

吳媛芳咽了幾口，便將碗筷放到桌上，起身走向臥室。

姨媽滿腹狐疑地望著吳媛芳的背影。

73.吳媛芳臥室日

吳媛芳坐在鋼琴前，兩眼直望著窗外出神。

姨媽走到鋼琴邊：“芳芳，到底有什么事？”

吳媛芳強笑地；“沒事的，姨媽。我想……彈一會兒琴就好了。”

姨媽無奈地點著頭：“哦……那我出去收拾碗筷了。”

吳媛芳打開鋼琴蓋，準備彈琴……

74.音樂教室日

吳媛芳彈著風琴，在教學生們唱歌，她每彈奏一段樂曲，學生們就跟著唱一段歌。

這時，吳媛芳埋頭只顧著自己一個勁兒地彈琴，絲毫未察覺到學生們沒跟上她的節奏，她繼續彈著風琴。

突然，一位男生站起來：“吳老師，您彈錯了。”

吳媛芳一驚，停住了彈琴，回過神來：“……哦，對不起，同學們！我們重新來一遍吧。”

75.吳媛芳臥室日

姨媽蹲在柜子旁邊，正在翻找抽屜里的東西，她突然找到一封信，打開便看了起來。

姨媽畫外音：“我終于在抽屜里找到一封不是你寫給她的信……”（回憶完）

76.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不是我寫給她的信？”林峰疑惑地幾乎叫了起來。

這時，姨媽和林峰已經走進了小園子。

姨媽：“對，是個女的。”

林峰：“女的？”

姨媽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但沒署名。等我拿給你看吧。”

77.吳媛芳家客廳日

姨媽從抽屜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林峰。

林峰打開信便看。

陳莉莉畫外音：“吳媛芳同志，你充當了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

林峰驚訝地：“啊！是她……”

姨媽：“后來聽芳芳講，說是你媽媽也來過。”

林峰：“我媽媽也來過？”他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難怪呀……”

78.小河邊黃昏（回憶）

林峰一個人在小河邊散步，他走到小橋上，抬頭遙望西邊絢爛嫣紅的晚霞，心里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

79.一組鏡頭

一輛客車行駛到鄉村公路邊停下，車門打開，林峰走下車來。

林峰走在謝鵝湖邊蘆葦叢生的小路上。

林峰走在山坡樹林邊的小路上。

林峰來到了吳媛芳家小園子竹籬門前，他駐足凝神，側耳細聽。

80.吳媛芳臥室日

吳媛芳正在彈鋼琴。只見她雙手十指在琴鍵上優美地舞動著，一曲《秋日私語》琴聲悠揚，恰似流水一般，清澈婉轉，十分動聽。

林峰來到門口停下，靠在門邊深情地凝望著吳媛芳的背影，片刻，他輕聲叫道：“媛芳。”

吳媛芳一愣，停住了彈琴，《秋日私語》的旋律戛然而止。

林峰走到吳媛芳的身后。

吳媛芳頭也不回，淡淡地：“你來了。”

林峰詫異地：“啊。”

吳媛芳站起身，背對著林峰，她只顧著收拾鋼琴上的樂譜。

林峰試探地：“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吳媛芳冷冷地：“沒有。我這會兒有事，要先出去一趟。”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林峰伸手拉住了吳媛芳，他一頭霧水：“你先等等！怎么回事？”

吳媛芳頭一別，生硬地：“我不知道。我說了我要出去一趟，你不用等了！”說完，她掙脫林峰的手，跑出了房門。

林峰愣了，突然，他喊道：“媛芳！媛芳！”跟著追了出去。

81.小山坡的樹林里日

吳媛芳佇立在一棵樹下，微風吹拂著她的秀發。

林峰跑到吳媛芳的身后：“媛芳，不管你怎樣對我，我還是要說，分別的這段時間，我一直盼望著能見到你……我很看重我們的感情……你知道的，我是愛你的！”

吳媛芳竭力抗拒著：“不，你不要這么說……”

林峰：“為什么？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說，你說呀？”

吳媛芳搖著頭無言以對，她傷心地跑到另一棵樹下。

林峰緊跟著跑了過去，雙手抓住吳媛芳的肩膀，將她轉過身來：“媛芳，你說過的！你說你愛我就像我愛你那樣深深地愛著，對嗎，媛芳？”

吳媛芳：“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你們都是大學生……我擔心我自己會走錯了房間……我會打不開那扇門的。”

林峰一下將吳媛芳攬入懷里，憐愛地撫摸著她的秀發：“不會的！愛情的鑰匙在你手里！你一定能打開屬于我們倆的房間，只要你愛我！”

吳媛芳：“林峰……我愛你！我愛你！”

兩人熱烈擁抱，激情相吻，慢慢地，順勢躺在了草地上……

82.體院運動解剖室日

“一篇學術論文，要想寫得有深度，就得反復地推敲。旁征博引，持之有據，猶為重要。你的論文我看過了，你還要從不同的視角去發現問題，而且，論據還要充分，要再仔細，再深入地分析。”徐老師在對林峰講這番話。

林峰：“徐老師，我考慮，從運動解剖學和生物力學方面，再加強論據，再配上些示意圖進行論述。”

徐老師：“對的。圖文并茂，會更直觀，更具說服力。”

林峰：“我把論文做些修改，再交給您審閱。”

徐老師：“好。那你要抓緊時間哦，下個星期要交給我。”

林峰：“徐老師，我保證完成任務！”

83.陳莉莉家客廳日

于鳳和陳莉莉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親切地談著。

于鳳：“這幾天，林峰的態度好些了嗎？”

陳莉莉不好意思地：“比前段時間好些。就是……總覺得有些別扭。”

于鳳：“那不要緊，感情嘛，總是慢慢來的。”

這時，李雪芬推開了房門，走進客廳：“嗯？于鳳，你也在這兒，我正要找你呢。你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于鳳：“什么事兒呀，李大姐？”說著，起身走到李雪芬跟前。

李雪芬朝陳莉莉那邊看了一眼，努了努嘴拉著于鳳往臥室走去。

84.臥室內日

李雪芬把門輕輕關上，轉身鄭重其事地：“于鳳，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先看看這個。”說著，她拿出一張信箋，遞給于鳳。

于鳳接過信箋，打開看了起來。

李雪芬解釋地：“這是你那個寶貝兒子寫的申請書，說是要申請到一個小縣城的區民辦中學當教師。”

于鳳猝然驚叫：“啊？”

李雪芬：“噓！小聲點兒。聽說，那兒有一個女教師和你們林峰好上了，關系還不一般嘍。”

于鳳急了：“哎呀！林峰這個榆木腦袋，真犯渾呀！也不知他著了哪門子魔……我一點不知道呀！”

李雪芬：“你先別急，于鳳。現在怎么辦？得想個法子呀……”

于鳳：“是呀。”她歉意地，“唉！大姐呀，太對不起你了……這孩子呀。”

李雪芬：“快別這么說。林峰他年輕，一時沖動，也難怪呀。不過，你先別把這個事透露給莉莉。”

于鳳：“嗯，我明白。大姐，那我先走了。”

李雪芬：“你要到哪兒去？”

于鳳氣惱地：“我去找林峰這孩子算賬去！”

李雪芬急忙阻攔：“不，不！于鳳，你現在不能這樣，冷靜一下。你知道嗎，你那個兒子寫了篇很有學術價值的論文，院領導決定派他去參加全國體院論文答辯會。……像你這樣去說他一通，你想想看……”

于鳳猶豫地：“那……唉！嗯……好吧。我想，我會用最妥善的辦法去解決……”

85.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吳媛芳端著一盆菊花來到了小園子竹籬門邊，她一抬眼，看到園子里站著一位陌生的中年婦女，便上前問道：“同志，請問您找誰？”

中年婦女轉過身來，原來是林峰的媽媽于鳳，她說：“請問，這是吳媛芳老師的家嗎？”

吳媛芳走上前：“嗯，是的。”

于鳳微笑地：“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吳媛芳。”

吳媛芳把菊花盆放到窗臺上，拿出鑰匙開門：“對。您是……”

于鳳：“我是林峰的媽媽。”

吳媛芳轉過身來，驚喜地：“哦！您是林峰的媽媽。哎呀，真對不起！阿姨，請您快到屋里面坐。”

于鳳：“好、好，不用客氣！我來就為一件事，說完了，中午還要趕回城里去。”

86.吳媛芳家客廳日

吳媛芳和于鳳走進了客廳。

吳媛芳端來板凳，高興地：“什么事兒呀？阿姨，這么急……您先請坐吧。”從桌子上拿起杯子倒滿水，端到于鳳的面前，殷勤地，“阿姨，您請喝水。”說完，挨著于鳳身邊坐下來。

于鳳接過杯子，不慌不忙地：“姑娘呀。聽說，林峰在你們學校實習的時候，和你很要好，是嗎？”

吳媛芳有些羞澀地：“嗯……”

于鳳：“那你……對他怎么樣？”

吳媛芳似乎勇敢地：“我對他很好……我們彼此相愛！”

于鳳思忖著：“哦……姑娘呀，你們這么年輕，可曾想過嗎……當然，我是過來人了。所謂愛情、理想這些東西，其實，都是超乎現實生活的呀。”

吳媛芳睜大了眼睛，感到有些疑惑。

于鳳：“你們年輕人啦，往往只顧著一時的甜蜜呀，浪漫的，而不考慮到后果。像這樣話，到頭來，會使雙方都抱恨終身的喲！”

吳媛芳十分誠懇地：“阿姨，我和林峰是真誠的，我們愛得很深！”

于鳳不快地：“嗯？什么？愛得很深……姑娘呀，你們都考慮過現實問題嗎？考慮過兩人彼此的條件和所處的環境？還有……”

吳媛芳急迫地搶著辯白：“不，阿姨，我和林峰好是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的！他也一樣，無條件地……”

于鳳不耐煩地：“我知道！我知道！開始都這樣。這么說吧，姑娘，今天我來這兒，就是要說明這點，你們倆……也許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所以我勸你，姑娘呀，趕快剎車吧！不要讓這種情感再繼續發展下去了。”

吳媛芳感到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心如刀絞，似乎想再辯解些什么，卻無言以對。

于鳳緊接著換了一種口氣，安慰地：“當然，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好教師。但……怎么說呢？就算是我求你吧，姑娘！你要是真心愛林峰的話，你就應該為林峰今后的前程和我這50多歲當媽的人想一想啊。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我還指望著他今后能有個什么出息。可……可是你看……”說著，她拿出林峰寫的申請書遞給了吳媛芳。

吳媛芳用顫微微的雙手接過申請書，打開看了起來。

于鳳悲嘆地：“他卻這么干，唉！怎不叫人傷心喲。姑娘呀，我想，我就只有求你能幫幫我了，好嗎？”

吳媛芳咬著嘴唇，抬頭強忍著：“嗯……好吧。我盡量……像您說的那樣……那樣去做。”

于鳳似乎感動地：“哎呀，謝謝你呀！姑娘，這……這也難為你了……哦，對了，如果林峰他星期天再到你這兒來活，你盡量躲躲他，實在不行，就跟他明說，啊！好了，我也該走了。”

87.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幾片落葉，隨風飄進了園子，于鳳匆匆走過。

竹籬門外，于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

88.吳媛芳臥室日

吳媛芳坐在鋼琴前，拿著畫板夾，正在勾畫林峰的側面肖像，她神情專注，傾注著全部情感。

鋼琴上，擺放著一個臺歷，日期：“星期日”。

89.鄉村公路邊日

一輛客車行駛到鄉村公路邊停下，車門打開，林峰走下車來。他整理了一下風衣，便匆匆上路。

90.吳媛芳臥室日

墻上掛鐘“當……”時針指向十點鐘。

吳媛芳抬頭一看掛鐘的時間，一下慌了神兒，她起身扔下畫筆，推開畫板夾，轉身就往門外跑，馬上，她又跑了回來，從床上拿起一串鑰匙，瘋了似地沖出屋去。

91.山坡樹林邊小路日

林峰匆匆走來。

92.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林峰走進小園子，見房門鎖著，頓時感到失望。他轉過身，向小園子外面四處張望。

93.吳媛芳家不遠處日

吳媛芳躲在一棵大樹后面，她伸長脖子，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家小園子這邊兒。突然，她一下把頭縮了回去。隨后，她又慢慢伸出頭來：她的眼神些許慌張。

94.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林峰在小園子里面來回踱步，他一會兒東看看，一會兒西望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忽然，他看到窗臺上那盆黃色的龍爪菊花，走了過去，俯身蹲在窗臺下，左右麻利地挽起袖口，以手為勺兒，從地上水盆里捧起水，興致勃勃地澆灌著龍爪菊花。

95.吳媛芳家不遠處日

大樹后面的吳媛芳看到眼前這般情景，心里無不感動，她熱淚盈眶。

96.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林峰澆完菊花，站起身來，撩起風衣擦了擦濕淋淋的雙手，接著，他湊到窗前，往屋里面不停地張望。無奈之下，他看了看手表，轉身就朝小園子的竹籬門走去。走了幾步，他停了下來，從風衣口袋里掏出筆和紙，俯身蹲在地上寫了起來。

97.吳媛芳家不遠處日

吳媛芳從大樹后面走了出來，她悵然若失，無限傷感。

98.吳媛芳家房門前日

吳媛芳拖著沉重腳步，來到房門前，她伸手去取門鎖上的便條。

99.山坡樹林邊小路上日

林峰的身影漸漸遠去……

林峰畫外音：“媛芳，你好！今天我來你家，你們都不在，我還有事不能再等了。下星期三上午十點我會再來，有很多話我要親自對你講。別忘了，在家里等我。”

100.小山坡草坪上黃昏

吳媛芳蹲在小山坡的一片草坪上采擷野菊花。此時，落日的余輝，印紅了她的臉頰。

（閃回）

七歲左右的小吳媛芳，一手牽著父親，一手拉著風箏的線，和父母一起在草坪上歡快地奔跑著……風箏在空中飛翔……（閃回完）

吳媛芳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這時，小山頭的陰影逐漸將她籠罩，光線越來越暗。突然，她站了起來，惶惶然左右環顧，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轉身就朝陽光照射的地方，飛奔而去。

（閃回）

小吳媛芳脫開了父親牽著的手，跑到父母的前面去了，她拉著風箏線，一個人在草坪上奔跑著……（閃回完）

吳媛芳一口氣跑到了陽光照射的地方。她轉過身來，仰望著西邊的落日，感受陽光的溫暖。她喘息著，臉上露出了微笑。夕陽漸漸沉落，她的笑容消失了，她惆悵，她無奈，她像根木樁似的釘在那兒一動不動，任由小山頭的陰影浸蝕著她，她的手里緊緊地握著一束野菊花。

（閃回）

小吳媛芳拉著風箏，在草坪上奔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風箏在空中左右晃悠，慢慢墜落，飄向了遠方。

小吳媛芳啜泣的聲音：“媽媽！我的風箏……我的小風箏，它飛走了……我好想我的小風箏！”（閃回完）

一束野菊花從手里散落到腳下的草坪上。

101.體院教師辦公室日

徐老師坐在辦公桌前，正在清理桌子上的資料。

林峰推開門：“徐老師。”

徐老師微笑地：“進來，林峰，坐。”

林峰從書包里拿出論文稿：“徐老師，我的論文稿整理好了。”

徐老師接過稿子：“好，好的。怎么樣，去北京都準備好了嗎？”

林峰：“準備好了。”

徐老師：“那預祝你取得好的成績。”

林峰：“謝謝徐老師！徐老師，明天上午我請半天假，可以嗎？”

徐老師：“可以呀，我同意！”

林峰高興地：“謝謝徐老師！”

102.鄉村公路邊日

一輛客車行駛到鄉村公路邊停下，車門打開，林峰從車上跳了下來，他行步如飛，急著趕路。

103.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林峰匆匆來到小園子竹籬門前，他急切地向園子里面望去。

房門上依然掛著一把鎖。

“唉！”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沮喪地閉上雙眼。片刻，他睜開了眼睛，再一看，突然眼前一亮，他定睛注視著。

一串鑰匙吊在鎖孔下面，微微地蕩悠著。

林峰暗自竊喜，不由得一笑……

104.吳媛芳家不遠處日

吳媛芳背靠大樹，兩眼注視著天空，眼里充滿憂傷。

“哈哈！跟我捉迷藏啊！”林峰突然出現在大樹后面。

吳媛芳冷不防嚇了一跳。

林峰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風趣地：“我就知道，你會躲在這兒偷看我。”

吳媛芳急忙應付地：“誰躲著偷看啦！我剛才……是從那邊兒才過來的。”

林峰笑著連連點頭：“啊！還想抵賴呀！”說著，他拿出那串鑰匙吊在手上，在吳媛芳眼前晃悠。

吳媛芳一把抓過鑰匙：“林峰，不開玩笑！”

林峰頑皮且幽默地：“哦！好啊！總之，你可千萬別把‘鑰匙給弄丟嘍，不然的話，可就真的打開我這把‘鎖的喲！”他邊說邊用手指點著自己的心窩。

吳媛芳：“說正經的，好嗎？林峰，你來……干嗎？有事嗎？”

林峰興頭十足地：“當然有事啦！”

吳媛芳一臉正色：“什么事？”

林峰興奮地拉著吳媛芳的雙手：“告訴你吧，媛芳，是一件大好事！我的畢業論文被學院選中了！準備去北京，參加全國體院的論文答辯會。”

吳媛芳一聽，突然一下激動得忘乎所以：“啊！真的？哦！太好了！這太好了！這……林峰……我真高興，我真高興……我、我……我真的為你高興哪！林峰……”她哽咽著撲到林峰的懷里。

林峰：“是啊，我也很高興！但我更想念的是你，媛芳。這段時間，我的心情一直都不能平靜……到北京……定了，星期五就走。”

吳媛芳噙著淚花：“星期五……就后天？”

林峰微微點著頭：“嗯。媛芳，我真不愿離開你！我會和你在一起的，你等著我吧！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105.吳媛芳臥室日

吳媛芳坐在床沿兒上，兩眼呆滯地盯著床上散亂的樂譜，她拿起一張樂譜，像是在仔細看似的。

林峰畫外音：“我坐晚上六點的火車，你來送送我。”

吳媛芳心神不寧，起身走到了鋼琴前，掀開琴蓋，擺好樂譜，坐下來正準備要彈琴。

林峰畫外音漸大：“我坐晚上六點的火車，你來送送我吧！”

吳媛芳心慌意亂，如坐針氈一般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她走到窗前，久久地凝望著窗外。

窗外下著濛濛細雨。

106.鄉村公路日

一輛客車在濛濛細雨中疾駛而去。

107.火車站外黃昏

細雨中，徐老師、沈征、周義兵三人為林峰送行。

徐老師：“好了，我們就送到這兒吧，不進去了。”

林峰：“謝謝徐老師！你們回去吧。”

林峰與他們三人一一握手告別。

沈征：“林峰，真羨慕你！祝你取得好成績！”

林峰：“謝謝！”

“別忘了帶點好吃的回來哦。”

“再見！”

“再見啦！”說完，林峰拎著馬桶包走進了火車站。

108.火車站臺上黃昏

林峰左顧右盼。

掛鐘時針指向五點五十分。

林峰失望地搖著頭，走向車廂門。

109.火車站檢票處黃昏

吳媛芳提著黃色雨傘跑到檢票處，檢票處鐵欄門已經關上，一位穿制服的女檢票員在里面掛起了“停止檢票”的牌子。

吳媛芳抓著鐵欄門，揮著站臺票：“同志，我有票，要進去！”

女檢票員看了一下手表，搖著頭：“不行了！還有幾分鐘就開車了！”

吳媛芳急得不知所措……

110.公路上黃昏

濛濛細雨中，吳媛芳撐著黃色的雨傘，向公路遠處跑去。

111.列車車廂黃昏

一位中年男拎著包，拿著車票在尋找座位：“6號車廂，18號座……哦！就這兒。”

林峰趴在車窗前，頭伸在窗外，背對車廂側著身子坐在座位上，他的手臂倚靠著窗前小桌，下面壓著那幅《碩果》水彩畫。有一位長者，坐在他的身旁。

“快要開車了！”長者自言自語道。

列車忽地抖動了一下，開始啟動了。

那位中年男把包放到了行李架上，然后坐下，他沖長者笑了笑，親切地：“老人家，您上北京？”

長者微微點著頭：“去看女兒和外孫女兒。”

中年男：“哦，老人家好福氣呀！”

長者：“哪里呀……這兩地的，一家在東一家西的，照個面兒什么的，也不容易呀！”

中年男似乎在寬老人的心：“這坐上火車也就快啦！您說是吧，老人家？”

長者扭頭朝車窗看了看，笑著點頭：“哎……”

這時，透過車窗口能看到，列車已駛出了人群熙攘的站臺。林峰從座位上站起來，用雙手抬著車窗玻璃，拉下來關好。然后，他依舊坐在窗前，凝望著窗外。

112.橫跨鐵路的公路天橋上黃昏

細雨中，吳媛芳撐著黃色雨傘，匆匆跑到了天橋上，她站在護欄邊，焦急地望著橋下一根根交錯的鐵軌。

一列火車，從橋下遠處徐徐向她駛來，越來越近。

吳媛芳急忙揮動黃色的雨傘，大聲喊道：“林峰——林峰——”

113.列車上黃昏

坐在車廂里一直望著窗外的林峰不經意間抬頭一看，他簡直驚呆了，他看到吳媛芳在天橋上不停地揮動黃色的雨傘。霎時間，他激動得不得了！他隔著車窗玻璃，一陣猛揮手。

114.公路天橋上黃昏

這時，吳媛芳看到隨列車移動，一扇車窗打開，林峰伸出頭，在不停地揮動著雙手。

吳媛芳聲嘶力竭：“林峰！林峰——”

列車很怏駛進了橋洞從另一側穿出，吳媛芳趕緊跑到橋的另一邊。

林峰朝吳媛芳又是揮手又是呼喊：“媛芳！媛芳——等著我！再——見——”

吳媛芳撐著傘，揮著手，淚流滿面喃喃道：“再見了！再見了……”

列車漸漸遠去，消失在鐵路的盡頭……

115.吳媛芳臥室夜

吳媛芳枕著被褥，和衣側臥在床。

姨媽走過來坐在床沿兒上，她默不作聲，心疼地看著吳媛芳。

吳媛芳吃力地撐起身來：“姨媽，我的命怎么就偏偏這么不好呢？”

姨媽聽了，心里非常難受，將吳媛芳緊緊地摟在懷里：“哦，我可憐的芳芳，我求你把這事想開點……”她哽咽著，“不然，姨媽可真的受不了啦……”

116.鶴鳴山石梯晨

姨媽提著一個菜籃子，順著上山的梯級拾級而上。

117.鶴鳴山道觀晨

姨媽駐足仰望門楣上的橫匾：鳴鶴觀。

118.道觀晨

姨媽虔誠地上了三柱香，然后，跪在布墊上叩著頭。

一位道士：“請問施主，有何事相求？”

姨媽：“師傅，請幫我算一卦吧，問個吉兇。”

道士：“哦。施主里邊兒請。”

119.道觀內屋晨

道士在一張桌子上擺弄蓍草，不時地用毛筆在紙上劃著。

道士放下筆：“施主呀，家里會有事呀！”

姨媽雙眉緊鎖。

道士拿著《周易》說：“中孚卦，上九爻，翰音登于天，何可長也！”

姨媽急著問：“師傅，怎么講呀？”

道士搖著頭：“土雞飛上天，不祥之兆，在劫難逃呀！”

姨媽聽罷，一臉驚愕。

120.吳媛芳臥室日

吳媛芳面容憔悴，病臥在床。

姨媽端著一杯牛奶走到床邊：“芳芳，喝點兒吧，要吃點兒東西呀！”

吳媛芳虛弱無力地：“我不想吃，姨媽。”

姨媽嘆道：“唉！這怎么行呢。”

吳媛芳問道：“姨媽，今天……星期幾？”

姨媽無奈地：“星期二啦。”

吳媛芳：“哦……林峰他們……開始論文答辯了。”

姨媽：“也許吧……”

121.一組鏡頭

會議大廳，講臺上方懸掛著橫幅——《全國體育院校優秀畢業論文答辯報告會》。

林峰拿著講稿，在講臺上發言。

一束陽光，投射在鋼琴上，吳媛芳坐在鋼琴前兩眼呆滯無神。

會議大廳里座無虛席，與會者個個神情專注。這時，一位教授站起來向林峰提問。

姨媽攙扶著吳媛芳在區衛生所藥房窗口前排隊取藥。

會議大廳，林峰微笑著回答教授的提問，人們熱烈的鼓掌。

吳媛芳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不停地咳嗽。

謝鵝湖面，薄霧朦朧，岸邊蘆葦，隨風搖蕩……

吳媛芳家外窗臺上，那盆黃色的龍爪菊花在風中顫動。

傳來吳媛芳“咳咳”的咳嗽聲。

122.吳媛芳臥室黃昏

吳媛芳躺在床上，咳嗽時續時斷。

姨媽興沖沖地：“芳芳，芳芳！你快聽呀……”她拿著一個半導體收音機，跑到吳媛芳床邊。

收音機里女播音員的聲音：“歷時三天的全國體院優秀論文答辯會于今日圓滿結束，經大會評委評選，榮獲本次優秀論文一等獎的是華西體院林峰同學，榮獲本次優秀論文二等獎的是……”

躺在床上的吳媛芳，拿著一張素描的林峰側面肖像畫，在凝神注視，她臉上浮出微笑，喃喃地：“啊……是呀……他是很優秀，很優秀。”

123.區衛生所夜

姨媽從藥房窗口取出兩包草藥，用布包好揣進懷里。然后，騎上自行車，冒著雨急急忙忙往回家路上趕。

124.謝鵝湖水邊夜

夜色籠罩著謝鵝湖，湖面細雨濛濛。

湖邊蘆葦隨風搖蕩，發出陣陣淅瀝聲。

吳媛芳打著那把黃色雨傘，孤零零地佇立在謝鵝湖邊，微風吹拂著她的秀發……

吳媛芳一臉木然：“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若只如初見，該多好呀！”

125.彎曲的公路上夜

吳媛芳打著黃色雨傘，在細雨迷蒙的公路上踽踽獨行，過往車輛的燈光時而照射到她的臉龐。

突然，公路拐彎處兩車相錯，車燈驟亮……

汽車刺耳的剎車聲。

吳媛芳的驚叫聲：“啊！”

巨大的撞擊聲：“砰！”

那把黃色雨傘橫落在濕漉漉的路邊。

男司機驚慌的聲音：“啊……救人……救人，救——人——啦——”

呼喊聲，響徹夜空……

126.原野夜

“轟！”的一聲，一列火車呼嘯而過……

127.鄉村公路邊日

一輛客車行駛到鄉村公路邊停下，車門打開，林峰走下車來，他神采奕奕，滿面春風。

128.謝鵝中學校大門外日

林峰匆匆路過學校大門口，被剛從學校出來的王老師撞見。

王老師：“哎？林老師！”

林峰停下腳步，轉身興奮地：“王老師！你好！你好！”林峰上前熱情地握住王老師的手。

王老師愣了一下，然后試探地：“你這是……”

林峰：“我剛從北京回來。這會兒正準備去吳媛芳家。”

王老師：“哦……你……還不知道。”

林峰：“什么？”

王老師囁嚅著：“吳老師……她……”

林峰急著追問：“她怎么了？”

王老師悲痛地：“她意外出車禍……去世了！”

林峰一把抓住王老師雙臂：“什……什么？”

王老師搖著頭：“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林峰目瞪口呆：“不，不會的！”

王老師難過地低著頭：“是真的……”

林峰：“這、這……”他一下推開王老師，朝著吳媛芳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129.吳媛芳家小園子日

林峰跑到小園子的竹籬門前，突然停下，他看到了眼前如此凄涼的景象。

門上、窗戶上、屋檐上掛滿了以示哀悼的細長白紙條，纖纖紙條，在風中顫動。

林峰悲痛欲絕，歇斯底里地搖著頭：“不！不！啊——”

130.小山坡草坪上日

草木零落，黃葉滿地，一派蕭索景象。

林峰拖著沉重腳步，踉蹌遲緩地來到草坪上。他像丟了魂兒似的，茫茫然不知所終，他停住腳步，直挺挺地站在那兒，癡癡望著遠方的山峰。

林峰悲愴的內心獨白：“怎么了，媛芳？不是說好了的嗎？我都帶好消息來了！什么？你把愛情的鑰匙給弄丟了……哦，蒼天哪，這讓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突然他跪下去，眼淚奪眶而出，他一下撲倒在地，抱頭“嗚嗚”痛哭起來……（回憶完）

131.吳媛芳臥室日

臥室里的陳設，依然如故，只是那架鋼琴上，多了一張立著的吳媛芳的遺像，遺像旁邊，擺著那盆黃色的龍爪菊花，此時花朵盛開。

林峰從鋼琴上捧起菊花，抱在胸前。

姨媽拿著那張畫有林峰側面頭像的素描畫，語重心長地：“小林呀，我不把你當外人……過去的事，誰也無法挽回，只是停留在我們活著的人的記憶中……人生還很漫長……你自己要多保重啊！”將畫兒遞給了林峰。

林峰接過畫兒，低頭看著胸前的龍爪菊花：“姨媽，我想……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想把這盆龍爪菊花……帶回去，好嗎？”他竭力掩飾著悲傷。

姨媽一陣心酸，哽咽著點點頭：“嗯、嗯……”

132.謝鵝湖水邊日

微風吹拂，碧波蕩漾。

林峰背個馬桶包，懷里抱著龍爪菊花，站在湖水邊，遙望遠方，

林峰自語道：“媛芳，我來到謝鵝湖了……”他蹲下身，“真的……我好想你……”說著，他將手中用自己肖像畫疊成的小紙船，放到了湖面上。

湖面一陣微風，吹得小紙船晃晃悠悠，向前漂去……

“嘎——”一對白天鵝，出現在了謝鵝湖的上空，它們并排飛翔著。

林峰翹首眺望，自語道：“……喔，對了……媛芳，你說過，天鵝是帶靈性的鳥。”

這時，湖面的波紋上浮現出了吳媛芳的幻影。

吳媛芳微笑著點頭說：“嗯，是的……她能與人相通……”她語帶哭腔，“只是，你要想著它……”

林峰似乎悟到什么，急忙站起身來，從褲袋里掏出哨子，他望向天空，一往情深，吹響了哨子“嘟——嘟——”

比翼雙飛的白天鵝，優雅地舞動著翅膀，“嘎嘎”地叫著，它們凌空俯視著這片福水寶地，依依不舍，留戀不止……

林峰淚花涌動，忘情地吹著哨子……

鏡頭逐漸向上拉升，只見林峰懷抱著龍爪菊花，孤零零一人佇立在湖水邊，在一個勁兒地吹著哨子。

遠方，群山蜿蜒，連綿不絕，天空中出現了絢爛嫣紅的云霞。

寬闊的謝鵝湖面，久久地回蕩著林峰的哨音……

（劇終）

[作者簡介]

桑榆，原名陳志剛，四川成都人，教育學士，講師。

陳穹絲，四川成都人，法律本科，雙文憑，就職成都攜程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