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梅
站在比較文學的角度分析,沈從文所創作的《邊城》,在語言風格方面可以同西方文學里的牧歌進行比對。牧歌最初指的是古希臘阿卡迪亞一帶牧羊人恬靜的詩,后來被當作城市人對田園生活向往的代表。文藝復興后,牧歌范圍進一步擴大。在文學研究領域,《邊城》被稱做牧歌式的小說,主要原因在于它對美的感悟與抒發。高中語文教師應當在課堂上由淺入深地對《邊城》之美加以提示,以便讓學生走入到那個既真實又虛幻的湘西世界。
一、以自然之美入手
邊城之美首先源自于其自然環境的獨特性。在作品中,茶峒毫無疑問是一個極為美好之處。水靜而深,一篙無法落底,其清澈透明之處,令人心思神往,河中游魚的來去清晰可辨。教師應當使學生了解到:正因為自然環境的優美寧靜,才產生了樸實的船夫、憨厚的順順、可愛的翠翠、勇敢的天保、豪爽的儺送……
另外,作品還不止一次寫到黃昏之景,來表現翠翠在感情方面的變化。如,“黃昏來時,翠翠坐在家中屋后白塔下,看天空被夕烘成桃紅色的薄云……翠翠看著天上的紅云,聽著渡口飄來鄉下生意犬的雜亂聲音,心中有些兒薄薄的凄涼。”在那種既溫柔又寧靜的黃昏景色之中,主人公翠翠的心理卻頗不平靜。翠翠正被愛情打擾著,但是卻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此時的環境無比迷人,可對于翠翠這樣的思春少女而言,景色固然迷人,因月夜而產生的幻想則更加迷人。翠翠和大自然是一體的,甚至小鳥也不愿意去打擾她。
用這種以美景開始帶入課文分析的做法,學生很快能了解到:環境和人物其實是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如果沒有這樣的環境,那就不會有這樣的人物性格。如果沒有人物,那么環境也將是一片死寂。在《邊城》里面,自然環境之美好同其間生活的人們之善良是統一的。這種統一存在于當時封閉的湘西,同都市的繁華熱鬧、車水馬龍相比,自會產生出一種出塵卓然之感。
二、以人物之美貫穿
有的評論者指出,在小說《邊城》里面,寫到了人性在自然面前的回歸;另外有評論者則稱,《邊城》所描述的正是人們荒蕪已久的精神家園。無論哪種說法,都指出了其中人性的美,也就是《邊城》之美,是內外統一的,其中內在之美不能為人所忽視。因此在教學時,為了達到良好的美育教育目標,教師就需要帶領學生進入到作品中去,使其與人物相知相識,感受人物,欣賞人物。
比如翠翠、爺爺、順順、天保及攤送,真是各有各的可愛之處,各有各的善良之意。特別是主人公翠翠,善良、淳樸,同時又乖巧美麗,是傳統觀念里女孩子的出色代表。當爺爺感到疲憊的時候,翠翠不讓爺爺動,自己則幫助爺爺將路人渡過溪水的另外一邊去。她對愛情忠心,卻又有其獨特的小女孩心思,在其對二老的愛情不被人們知悉時,大老讓保山“走車路”,此時的翠翠沒有作聲,她想哭又沒有理由哭,文筆運用之嫻熟可謂臻于極致。在文化深層的角度考慮,翠翠明顯被沈從文當作了心里的文化女神。她是邊城的,是屬于當地環境的,如果沒有白塔、沒有渡船,那么翠翠也就不再是她了。正因為翠翠的靈性來自于自然,所以在其對外部世界覺察到恐懼的時候,就常有歸于自然的心理與舉動,這是人物之美在自然環境之美下的和諧展現。教師將這一問題給學生梳理明白,學生就能進一步理解茶峒地區人們生活的渾然之態。
三、以民俗之美深化
在《邊城》中,作者借助劃龍舟、對歌以及儺辭三個方面的習俗展示,描述出此處既神秘又迷人的民俗之美。傳說中,在遙遠的春秋時代,詩人屈原因為國危邦困而無力相濟,遂在五月初五日投江而死。當地人因為屈原投江,便劃著龍舟向前,想把屈原大夫找回來,找了很久沒能找到,因為擔心魚蝦吃掉屈原,所以包了粽子投入汨羅江里,于是演變成在端午節當日劃龍舟與吃粽子的風俗習慣,并且作為一種地域文化沿襲下來。而對歌這一民俗則更有苗族色彩,戀人請人說媒也就是小說里面所寫的“走車路”,婚姻雖然表面為父母所訂,實則戀人是有選擇權的。而“走馬路”這種對歌形式,則更突顯了以情歌抉終身的味道,天保用“走車路”的形式沒有結果,又深知儺送對翠翠的感情,于是兄弟倆選擇了“走馬路”。
除此以外,儺辭的楚地地域特色更加顯著,其歷史悠久,最早同樣可以上溯到屈原時代。在湘西當地,民俗文化方面的美當然還有很多,遠不止上面三例,在對《邊城》進行教學時,教師如果能從民俗文化方面加以深化,必將有利于學生對文章的深度把握。
不同的時代,會產生不同的文學作品,然而同一時代的文學作品也不必要完全統一。在相似的時代環境下,產生了魯迅和郭沫若,但是也產生了沈從文。因為魯迅的存在,我們能夠了解到當時中國大地的悲苦,而因為沈從文的存在,我們則可以看到一個類似于桃源的湘西世界。這個世界之所以被人一直銘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的美,無論是自然的,還是人物的,亦或是風土人情的,那種哀愁之美,總能觸及到人的內心深處。
作者單位:江蘇省海門實驗學校(22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