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喜風光無限 亦憂征途漫漫

付濤

從2016年開始湖北高考將整體起用全國卷，湖北高考語文卷在自主命題12年后完成了自己的階段性使命。我，一個從教16年的語文老師，對此消息的反應是喜憂參半，且喜風光無限，亦憂征途漫漫。

首先，湖北高考語文在單干12年后再次融入大家庭，可以讓湖北考生和湖北語文教育接受一下全國高考語文卷的檢驗和鍛煉，挑戰(zhàn)中有美的歷險。通過使用全國卷，湖北語文教育界也可以重新認識自己，以湖北考生的卷面情況來確定自己的優(yōu)勢并矯正自身的不足，調(diào)整自身的發(fā)展方向，在新的變革中煥發(fā)自身的生命光彩！

其次，湖北考生可以接受到一些更優(yōu)化、更具智性價值的知識與能力考查。比如語言運用題，全國卷近幾年主要考查語句銜接和圖文轉(zhuǎn)換，在我看來要比湖北卷的考查更優(yōu)質(zhì)一些。盡管湖北卷在語言運用題的命制上也是苦心孤詣，力求出質(zhì)出新出巧，但整體的考查我覺得成了作繭自縛。所以在我看來，湖北考生使用全國卷，能擺脫這種無謂的折磨，也讓一線教師松一口氣。

但我也有對全國高考語文卷命題的擔憂。

先談談對2015年新課標全國卷中一些題目的看法。新課標全國卷一中：古代詩歌閱讀題考查詩歌《發(fā)臨洮將赴北庭留別》尾聯(lián)“勤王敢道遠，私向夢中歸”表達了作者什么樣的思想感情。我覺得，很多學生對“勤王”一詞在考場上是難以從容應對的；而這道賦分6分的題關鍵點也正是在“勤王”一詞上。因而我認為這道題命制得“犯險”，讓學生和老師對以后的備考感到泄氣。實用類文本閱讀題《朱東潤自傳》中的問題：“作為帶有學術性質(zhì)的自傳，本文有什么特點”。我想，考生在讀“帶有學術性質(zhì)的自傳”時應該是腦袋發(fā)蒙吧？新課標全國卷二中：文學類文本閱讀題《塾師老汪》中的問題：“老汪這一形象與魯迅筆下的孔乙己在性情氣質(zhì)上有不少相似之處，但二人精神困境的根源實則不同。請簡要分析這種相似與不同”。這道題的命制當然是高質(zhì)量的，但我看到參考答案時又覺得大跌眼鏡，此答案回答“不同”時說“孔乙己的精神困境主要源自封建文化比如等級觀念的壓制”。我不知道這道題的評分細則是怎樣的，但至少上述的這一觀點本人不敢茍同。

再說2013年新課標全國卷二中的一道古代詩歌閱讀題。此題材料是朱熹的《次韻雪后書事二首（其一）》：“惆悵江頭幾樹梅，杖藜行繞去還來。前時雪壓無尋處，昨夜月明依舊開。折寄遙憐人似玉，相思應恨劫成灰。沉吟日落寒鴉起，卻望柴荊獨自回。”命制的題目是“這首詠梅詩中，作者是用什么手法來表現(xiàn)梅花的？請簡要分析”和“詩的最后一聯(lián)表達了作者什么樣的心情？請簡要分析”。給的答案分別是“運用了烘托和渲染的手法。全詩幾乎未涉及梅花的花色，而注重環(huán)境的烘托和感情的渲染，從而表現(xiàn)梅花的精神和品格”和“表現(xiàn)了作者落寞惆悵、若有所失的心情。作者將自己復雜的情感投射到梅花上，思緒萬端卻又無從說起，以至在梅樹下沉吟許久，直到日暮才獨自離開”。我要說，“折寄遙憐人似玉，相思應恨劫成灰。”不要說高中生考場上讀不懂，其實又有多少人能夠讀懂？這答案看了簡直讓人無語。

全國卷命題突出能力考查，我衷心擁護。但如果像前面我列舉的這幾個例子來考查，我認為要么是過高估計了高中學生的學習能力，要么是孤芳自賞甚或是盛氣凌人地“挖坑”。這樣只會增大學生厭學語文的心理，助長投機取巧性的賭徒心理。

另外，全國高考語文卷在命制文言文閱讀題時，命題材料一直是人物傳記類內(nèi)容，顯得穩(wěn)重有余靈動不足。湖北高考語文卷近幾年文言文閱讀題命題材料也有人物傳記類內(nèi)容，但在形式上卻要靈活一些。而從2004年開始的分省市高考命題中文言文閱讀材料這一塊曾經(jīng)百花齊放，只是近幾年受全國卷的影響，有嚴重的同質(zhì)化趨勢，這絕對不是語文教育所要看到的。全國卷在命題上還有一個嚴重不足就是滯后。比如好些年前專家學者和語文教師都要求高考語文一定要體現(xiàn)對課本的重視，這本來是非常科學的，很多省市自主命題時，在這一方向上做出了可貴的探索和可資借鑒的經(jīng)驗；全國卷以前就只在背誦默寫這一道題上涉及到了，而2015年比重稍微加大了一點，卻刻意回避了高中教材內(nèi)容，劍走偏鋒地取了初中教材內(nèi)容。我至今都沒有弄明白全國卷的高考大綱在規(guī)定背誦默寫篇目上為什么初中的遠多于高中的。還有，全國卷選考題的多項選擇題刻意設計分值不等的選項，可是要選的兩項之間真存在著明顯的分值差異嗎？這樣設計科學嗎？

我非常期待2016年全國高考語文卷能一掃我心頭的陰霾，能科學地海納百川、守正創(chuàng)新，能真正著眼于民族的長遠來指導建設語文教育。

且喜風光無限，亦憂征途漫漫。杞人憂天也好，盲人摸象也罷，寫出這些話語，發(fā)出一名語文教師的心聲，見教于各位大方之家！

作者單位：湖北洪湖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