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美好城市生活和美好農村生活

朱建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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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美好城市生活和美好農村生活

朱建江

一、美好城市生活和美好農村生活的一般特征

至今為止，筆者有一半時間生活在農村，一半時間生活在城市，總覺得城市生活有城市生活的優點和欠缺，農村生活有農村生活的優點和欠缺。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是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生活態度、生活空間和生活文化形式。我認為，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在這個人類生存的地球上，無論是農耕時代，還是工業化時代乃至是互聯網時代均會長期并存，并一直保留下去，不以人們的主觀意志而消失。因此，在城鎮化背景下，充分認識這兩種生活方式的優點和欠缺，對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和生活在農村的人都是十分重要的。

2010年上海世博會的主題是“城市，讓生活更美好”，但也有人說：“城市，讓生活更糟糕”。同樣，如果我們召開一個農博會，也可以以“農村，讓生活更美好”為主題，也會很吸引人，乃至令人向往農村生活，陶醉于農村生活，當然也可演繹“農村，讓生活更糟糕”。可見，到底是城市生活好，還是農村生活好，因為各有優缺點，各人所需，將永遠找不到只有優點沒有缺點的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因為這是地球上人類兩種生活方式、兩種生活態度、兩種生活空間，乃至兩種生活文化形式。

（一）美好城市生活的一般特征

本人認為美好城市生活主要有下列三方面一般特征：

1.更便利的生活。由于城市是人口聚集地，人口密集帶來完善的基礎設施配套和公共服務配套。就當下中國而言，鄉鎮以上的城鎮一般都配有較完善的基礎設施，包括道路交通、供排水、通訊、電力等；同時，鄉鎮以上城鎮一般也配有幼兒園、小學，乃至初中、衛生院、商店等；并且隨著城鎮規模擴大，等級提高，城鎮地區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配置將越來越完善，能級也越來越高，于是在城鎮里生活的人們都會感到生活比較便利。

2.更富有的生活。由于城市人口聚集地，同時也是二、三產業聚集地，產業多元、店多成市，故城市就業機會較多，找工作比較容易。另外由于城市產業集聚，且產業多元，于是城市里的二、三產業生產效率一般都比較高，并且生產效率隨城市規模和城市等級提高而提高，于是在城市里就業往往收入也比較高。同時，就中國當下情況，城市就業的社會保障制度，包括失業、住房、養老等社會保障都比較健全，并逐步已惠及到每個就業者。

3.更創新的生活。由于城市里人口集聚，產業集聚，加上比較好的生活配套和比較好的收入及保障，城鎮往往會吸引五湖四海的人來就業，包括吸引較高素質的就業人員來城市發展，城市是各類人才薈萃和各類企業家匯聚的地方，人口密集和產業密集又有助于人們之間的思想、工作交流，故城市有助于人們互相親密接近，而這種思想和工作的親密接近，有助于新思想、新觀念、新業態、新技術的產生，故國內外創新中心一般都在城市。

（二）美好農村生活的一般特征

1.更自然的生活。中國的農村均以自然村落的形式呈現，即使中心村也是這樣。村莊周邊往往存有大片農田，小麥、水稻、玉米、綠肥、油菜、水果等農作物綠色蔥蔥、生機勃勃、茁壯成長，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周而復始，與你的生命共成長、共衰老，這種大地生物景象城市是不具有的。丘陵、山區、草原地帶的村莊周邊往往還有大片森林、草地、草木隨季節變化自然生長，勃勃生機，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村莊周邊往往還有大江、大河或縱橫的河網，魚兒四周游蕩，十分自由、十分愜意，使生活在村莊里的人們對生活充滿著摯愛。

2.更長壽的生活。傳統中的中國農村村落規模一般都不大，人口并不多，并且鄉里鄉親、親親戚戚、知根知底，并且自然村落往往依山、依水、依田布置，建筑一般在三層以下，獨門獨戶，留有庭院，自我服務，自我管理，沒有城市中的住宅小區集中管理，沒有探頭，沒有監控，私密性好，并與大地融為一體。中國農村這種布局、建設，有助于生活在農村的居民身心放松，相對而言，中國農村居民的物質條件和醫療條件均大大差于城市居民，但中國的長壽之鄉都位于農村，中國百歲老人大都生活在農村。農村生活還是個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農業生產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沒有堵車，點到點的時間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這是農村生活對人的生物學和心理學上的價值。這種情況，全世界也一樣，全世界最長壽的四個地方均在農村地區。

3.更低廉的生活。中國農村的居民大都有一塊自留地或一個自家庭院，這點利益即使在中國文革那樣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時代也是得以保留的。于是農村居民辛勤勞作，既吃到了自己種的綠色食品，又鍛煉了身體，如果還有幾分糧田，糧食也可以自給；家門口的大河小溪，均可以隨意下去摸點魚蝦，這過程既搏擊了浪濤，錘煉了意志，又培養了冒險精神，同時魚蝦下鍋美食一餐，除食鹽需付錢外，其余沒有任何費用；村前宅后的樹枝，收割后的秸稈等等均可自由采集，不付任何費用，燒出的飯茶還特別香；農村居民一般住房花錢少，不付物業費等。所以農村生活成本均比較低。

二、當前城市郊區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存在的主要問題

對照美好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的一般特征，結合當下城市郊區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的實際情況，當下城市郊區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存在以下主要問題。

（一）當前城市郊區城市生活存在的主要問題

1.生活還不便利。城市郊區這些年基本都在搞新城，城市布局鋪大餅發展，造成基礎設施配置并不完善，公共服務和生活服務設施配置也比較散，造成新城與老城生活都不便利，城市郊區的城市宜居性并不高，生活質量也不高。

2.創新能力并不強。城市郊區工業、商業、商務布局都比較分散，各個鎮、各個村都在搞工業、綜合體、商務樓，從而造成產業中心和產業集群難以形成，跨界產業難以產生，從而阻礙了產業人員的親密性接觸，影響了業務和思想交換，阻礙了創新能力提高。

3.常住人口文化素養不高。城市郊區低效產業較多，無論工業、商業、服務業均有許多能級低、規模小的企業，這些企業從事的產業附加值低，支付的工資水平也不高，因此，吸引的產業人員教育技術水平均比較低。城市郊區存在著大量低技能、低收入的就業人員。

4.人車擁擠。一是城市郊區老城老鎮欠改造，但人口多，人擁擠；城市郊區城市中街坊大、路網稀，路面少，斷頭路多，再加上公共交通不發達，出行不方便，人們購車多，故車也擁擠，現在城市郊區在上下班高峰時間的堵車比城市中心城區還厲害。

5.環境差。由于人多車多，再加上農村地區的工業廢棄排放、垃圾和秸稈焚燒，城市郊區大氣質量并不好；由于城市郊區村村冒煙，工業企業遍地開花，再加上農村治理不重視，故工業污水和農村生活均直排河道，河道黑臭、污染、水質差；城市郊區對生活垃圾、餐廚垃圾、建筑垃圾、工業垃圾等垃圾處理不夠重視；城市郊區對綠化建設和基本農田保護也重視不夠。

6.安全隱患多。城市郊區工業企業多，尤其是危化企業，小鍋爐，大賣場、大市場也多，且市場分割出租多，再加上外來人口比較多，因此，城市郊區社會治安、生產安全、消防安全、食品安全、交通安全、公共衛生安全的基礎都比較脆弱，隱患多，管控的任務重。

（二）當前城市郊區農村生活存在的主要問題

1.環境破壞嚴重。城市郊區的農村，在農業方面大多種蔬菜、水果、養殖畜禽，復種指數高，農藥化肥用量大，農業污染嚴重；農村違章搭建多，房前屋后幾乎不種樹；生活污水和工業污水直排河道，河浜、魚塘水質較差，黑臭河道較多；垃圾倒入河道、水塘，污染水體，堵塞河道；村村冒煙，工業生產和村民居住混雜，村企矛盾較多。

2.設施配套水平低。供水管網老舊，污水管網和燃氣管網基本沒有，道路橋梁狹窄，公交站設置較遠，出行不便等基礎設施配套缺口比較多。公共服務網點少且配套水平比較低，覆蓋不全。

3.村宅陳舊。城市郊區的村宅往往成新率近郊不如遠郊。這是因為，近幾年城市郊區規劃的集建區不斷擴大，在規劃的集建區動遷速度又比較慢，再加上城市郊區希望農村地區均按“三個集中”要求歸并到城鎮，對農村居民的住房翻建嚴格限制。城市郊區的農村居民住宅大多是上世紀80－90年代建設的，至今已30多年，房屋比較破舊，且許多建筑已經是危房。

三、讓城市郊區的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都更美好

前述的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一般特征是我們力求達到的目標，當前城市郊區中的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當前乃至未來一段時間，城市郊區工作的同志們應當著力予以解決的問題。只有這樣，讓城市郊區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更美好才有可能。在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我們要充分利用信息技術尤其是互聯網技術和交通技術條件，讓城市生活和農村生活更美好。具體說：

（一）明確目標

根據我國城鎮化推進速度和城市郊區現在的實際情況，本人認為，力爭到2040年左右，城市郊區應基本實現消除城鄉差別，成為全國城鄉一體化的示范區和先行區。

（二）完善覆蓋城鄉的規劃體系

現在城市郊區的規劃，基本上只有城區規劃和鎮區規劃，鎮域規劃和農村規劃基本是空白，即使有鎮域規劃和農村規劃，也是剛剛起步，是不完全和不完整的。要推進城鄉一體化，讓城市和農村更美好，首先規劃上應該根據2040年左右城鄉一體化建設目標，建立覆蓋城鄉的總體規劃，土地利用規劃、專業規劃及階段性規劃為一體的規劃體系。

（三）加強城鄉一體化的基礎設施和環境設施建設

到2040年左右城市郊區城鄉基礎設施和環境設施應該基本達到一樣化。城鄉的道路交通可以根據容量和需求來確定，供水、排水、燃氣、電力、通訊等市政基礎設施和環衛設施配置標準應該城鄉一樣，綠化系統的建設，除加強城鄉路邊、田邊、河邊、宅邊綠化和契形綠化建設，農村應有更多的森林、草地、農田、水面；城市應該圍繞人們生活居住有更多的集中組團綠化。

（四）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

基礎設施和環境設施在基本標準、收費、管理方面城鄉應是一致的。教育、醫療、文化、體育、養老、就業、社會保障和社會救助等公共服務設施布局設置上，應根據人口居住和需求總量來配置其規模等級，但其服務享受對象、服務和管理標準應該是城鄉居民一樣的。

（五）加強城鎮人口集中和二三產業集中

城市郊區要圍繞2040年左右實現城鄉一體化的目標，在規劃中明確城、新市鎮、小城鎮和農村的建設用地邊界和規模，住宅建設規模和標準，人口規模和結構要求，在空間上明確人、地、房基本參數。城、鎮、村之間發展要有明確的空間距離，不能隨意、無序、無邊界地鋪大餅發展城鎮村。要圍繞人口布局，加強城市郊區二、三產業區塊的集中布局，明確城市商業中心、商務區、制造業中心，圍繞居住區適當增加社區綜合購物設施和社區便民商業設施。制造業與商業區應與居住區適當分開，教育、醫療、體育、文化、養老等公共服務設施的布置均應圍繞居住區布局來展開。

（六）推進城市郊區新市鎮和小城鎮的建設和保護

因地域、農業生產、社會管理和服務，交通和環境建設的原因，城市郊區的大部分新市鎮和小城鎮是不可能予以消滅直接合并到城區中的。而近些年來，城市郊區比較注重新城建設，而忽視了新市鎮、小城鎮建設，從而使城市郊區的新市鎮和小城鎮既難以做到疏解城區人口，也難以做到為其范圍內的農村提供有效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配套。因此，加強城市郊區新市鎮和小城鎮建設，就成為城、鎮、村城鄉體系中的中間環節，尤其需要加強和加快建設及保護。

（七）推進農村中規劃保留自然村的村宅更新和保護

城市郊區要圍繞2040年左右實現城鄉一體化的目標，編制“村莊布點規劃”，明確歸并到城鎮或中心村的自然村落，對那些歷史文化古村落和基本農田范圍內，村莊布點規劃予以保護的農村自然村落，應當編制“村莊規劃”，加強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配套，加強環境建設的同時，更新村宅或整修村宅，從而實現改善農村居民的居住條件和居住質量，促進村莊活力的提升。

（八）加強城鄉一體的公共安全體系建設

城市郊區城鄉之間的空間距離一般均比較少，人口布局和產業布局在城鄉之間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此，城市郊區的治安、生產、消防、食品、交通、衛生等公共安全應當城鄉一起考慮，一并規劃，一并實施，一并服務，一并管理。在當前，由于農村里的違章建筑、違章經營、違章用地現象較多，故公共安全的工作重心還是要側重于農村，那種忽視農村地區的公共安全管理是不妥當的。

（九）建立城鄉一體化的政策堯體制和管理體系

當前，城市郊區的管理、政策主要側重于城市地區，現在實際上，還是實施著“以鄉補城”的政策，各類政策、體制和管理都不符合城鄉一體化的發展要求。因此，城市郊區要圍繞到2040年基本實現城鄉一體化目標，以問題為導向，完善并建立城鄉一體化的政策、體制和管理，以城鄉一體化政策、體制和管理促進城鄉一體化目標的早日實現。

實現上述目標，城市郊區也許能讓城市生活更美好，也能讓農村生活更美好。

（作者系上海市嘉定區人民政府副區長）

口述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