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數民族文化沖擊路徑及其保護對策研究

王慧葉

摘 要：通過對民族文化沖擊的內外路徑進行分析，總結出外部沖擊路徑主要有城鎮化建設、旅游發展、大眾傳媒，內部沖擊路徑主要有社會價值觀念改變、民族文化傳承者缺失。在此基礎上，以墨脫為例，進行具體路徑分析，提出相關的保護對策。

關鍵詞：民族文化；沖擊路徑；旅游開發；文化保護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6）16-0160-04

民族文化是各民族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所形成的，包括建筑、飲食、服飾、娛樂、節慶等物質文化，也包括傳統習慣、禮儀、宗教、公共道德和價值標準等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1]。由于各民族所處地域和發展歷史的差異，形成了豐富多彩的民族文化。然而，隨著少數民族地區現代化進程的不斷推進，民族文化的沖擊不斷加劇，文化同化、文化原真性缺失、文化繼承無人等現象不斷出現，少數民族文化沖擊已經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少數民族文化沖擊問題

現代社會的發展、生活觀念的改變、大眾媒體的普及、外地人口的不斷進入等等都給少數民族文化帶來了一定程度的沖擊。沖擊引致的主要問題是文化的原真性問題和文化的延續性問題。

（一）民族文化原真性問題

民族文化的原真性，是指民族文化在歷史積淀和發展中所形成的體現民族文化精神的一種自然性和真實性[2]。

物質文化方面，傳統的民族服飾逐漸被方便的現代服飾所取代，飲食的地方特色逐漸被弱化，不斷引入異地飲食文化，隨著傳統民居的逐漸老舊，現代式的洋樓逐漸受到青睞。

精神文化方面，為了獲取經濟效益，一些少數民族特有的民風民俗、民族歌舞被過分商業化。一些民族村、民俗村的傳統民間民俗、慶典活動不按原有的特定時間、地點、方式進行，而是因“旅游需求”隨時隨地隨意地開展，已非民族風情的真實展現[3]。

（二）民族文化延續性問題

隨著現代交通業和旅游業的發展，少數民族地區的地域限制逐漸被打破，進入性增強，外地人不斷進入少數民族地區，為其帶去不同的文化和價值觀念。這一方面有利于當地的發展進步，但另一方面，一些不良的生活習慣和價值觀念的引入，破壞了原有美好而淳樸的民風。受到來自經濟發展、社會流動、思想觀念等多重因素的影響，在本應作為文化傳承中流砥柱的年輕人身上卻出現了斷裂，文化的發展傳承也進而隨著這種“斷裂代”出現“斷裂帶”[4]。

二、少數民族文化沖擊的主要路徑

（一）外部路徑

1.城鎮化建設。鄧衛紅以貴陽市花溪區為例，研究城鎮化進程中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承與保護，指出貴州一輪接一輪的城鎮化浪潮中，除了花溪地區的少數民族文化，還有許多其他地區別的民族文化慢慢地被同質化和消解，這不僅是中華民族的損失，也是整個人類文明的損失[5]。

目前，中國正處于社會轉型的關鍵時期，城鎮化建設是國家富民的政策之一。但是城鎮化建設往往會忽視對民族文化的保護，使人們的價值取向混亂，物質利益受到更多人的追捧，傳統的民俗風情逐漸喪失。

2.旅游業發展。近年來，民族旅游發展迅速，帶動了少數民族地區經濟的發展，同時也對當地文化帶來了一定的沖擊，游客的大量進入，帶來了優越的物質文明和異質文化，使傳統民族文化逐漸蛻變。民族文化的舞臺化和商品化現象突出，偽民俗、偽民族特色嚴重破壞了當地民族文化特色，也不利于少數民族地區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

需要指出的是，傳統“流變”的方向由現實有用性決定；流變的速度由共同體主導文化價值體系的變化速度所左右；價值體系變化的節奏受文化交流強度的影響，旅游只能使這種強度得到增大，也即對這種變化只有加速、催化的作用[6]。所以，旅游并非一定會導致文化的破壞，合理地開發旅游業可以增加經濟收益，提高人們的文化保護意識，旅游在一定程度上又是文化保護的一種途徑。

3.大眾傳媒。龍麗雙從辯證的角度分析了大眾傳媒對民族文化的影響，提出大眾傳媒對民族文化的傳承和發展是一把雙刃劍。在文化沖擊方面，大眾傳媒的強勢傳播下，少數民族的思想觀念、風俗習慣等都受到了很大的沖擊，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變化[7]。

大眾傳媒的介入，使得各個地區觀看同樣的節目，接受相同信息，甚至說著同樣的語言，在這樣相同的文化環境下，少數民族的文化特色逐漸弱化，取而代之的是當今社會的主流文化。

（二）內部路徑

1.民族價值觀念。后代對前輩之傳統文化的“承接”是以后輩對前輩的文化理解以及當下社會主導文化價值體系為標準尺度的，只有那些得到理解、符合后輩所處時代主導文化價值體系的傳統才能被傳承下來。從這個意義上講，“有用性”或稱價值感是影響傳統文化在共同體中得以傳承的先決條件[6]。

這種價值感的形成一方面源于人們在成長環境中形成的文化自覺性，另一方面受到外來價值觀念的影響。民族價值觀念的變化受到外來觀念的影響，其改變的程度是文化自覺性與外來文化觀念的博弈結果。

2.民族文化傳承者。民族文化傳承者逐漸成為民族文化的缺席者，很多民族活動中少有年輕人的身影。孫信茹、薛園在研究媒介化語境中民族文化“斷裂代”中發現洞經古樂的演奏者們平均年齡為65歲，文藝隊里的指導師傅、化妝、題詞等也都是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代代相傳的民族文化在年輕人這里出現了“斷裂代”[4]。民族文化傳承者的缺失，是民族文化致命性的沖擊，培養民族文化自覺性尤為重要。

三、少數民族文化沖擊路徑概念模型

基于上述分析，建立少數民族文化沖擊路徑的概念模型。該模型總結了民族文化入侵的一般規律，城鎮化建設、旅游業發展、大眾傳媒三大外部文化入侵路徑作用于內部的民族價值觀念，文化自覺性缺失，民族文化繼承者不斷減少，最終對民族文化造成嚴重沖擊。

四、墨脫文化旅游資源概況

墨脫縣處在喜馬拉雅山地物種分化最活躍的核心部位，是門巴族、珞巴族的主要聚居區，在藏文化中被稱為“隱秘的蓮花圣地”，自然和文化旅游資源豐富而獨特。

五、墨脫文化沖擊的主要路徑

（一）城鎮化建設對墨脫文化的影響

墨脫全縣人口不到1.2萬人，并分布在7鄉1鎮、46個行政村，人口居住分散、人口較少，城鎮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不健全，交通基礎設施總量少、總體水平低、覆蓋面小、通達性差，城鎮化進程較為緩慢。由于較低的城鎮化率，墨脫地區與外部的交流較少，使得本地文化較為完整地保存下來，這為墨脫地區旅游業的發展提供良好的資源條件。

（二）旅游發展對墨脫文化的沖擊

1.文化示范效應。當地居民對外來旅游者的行為舉止、態度和消費方式會隨著旅游的發展而吸收和接受。旅游業的發展使得漢文化引入到當地，當地的門巴族文化和珞巴文化與漢族文化相接處，會逐漸引進和學習較為強勢的漢族文化，受到漢文化的影響，當地文化慢慢具有漢文化的特征。

2.語言漢化。墨脫地區以藏語等為主，而旅游者一般都為漢族人，講漢語為主。隨著游客的大量進入，基于交流的需要，當地居民會有意識地進行漢語的學習，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減弱了對本地門珞語言的重視度。

3.民族文化的商品化和舞臺化。商業化是旅游業發展所不可避免的，但其對于當地文化的沖擊卻不容忽視，民族文化的商業化，嚴重破壞了當地文化的原真性。因此，墨脫地區旅游的開發要尤其注意避免民族文化的商品化和舞臺化。

（三）商業化對當地文化的沖擊

1.旅游商業帶來的川文化入侵。隨著改革開放不斷的深入，墨脫縣交通狀況得以改善，社會經濟得以長足發展，墨脫的高勞動力成本吸引了大批民工，涌入墨脫達木珞巴民族鄉、背崩鄉、德興鄉等地進行商業活動。其中，民工主要來自四川、甘肅等地。隨著墨脫地區的旅游開發，更多的外來商戶入駐墨脫，從事住宿、餐飲等行業。一方面，這些商家在平時活動中與當地居民不斷接觸，將自身的文化特色傳給居民。另一方面，商戶雇傭居民作為員工，進一步加深了兩者文化的交融。這些不同文化背景的商戶、民工等與當地居民共同生活，在生活方式上相互影響，弱化了本地的特色民族文化。

2.商業環境的價值觀念變化和道德松弛。各種商戶、民工、旅游者的進入，使墨脫的社會分化加劇，形成多元的社會價值觀。墨脫地區的社會異質性增加，并且地區人員的流動率增強，在社會他律性方面出現“盲區”，外在約束弱化。這使得墨脫的整個社會環境變得更為復雜。同時，一些外來人員帶來的不良習慣如小偷小摸行為會對當地居民的社會價值觀形成沖擊，造成思想、認識上的錯誤。

（四）黨政、工程、軍隊的漢文化入侵

墨脫作為重要的邊防城市，常年有軍隊駐守，而在墨脫的邊防軍大部分是漢族人，其本身所帶有的漢文化習俗會影響當地居民的認知觀念。并且在軍人退伍后，按照漢文化的習俗所進行的退伍儀式會引來當地居民的效仿。由于墨脫的特殊位置和重要作用，墨脫的黨政部門都是漢族人，本地居民難以成為高層管理者，這使得在主導墨脫開發的過程中，往往會產生“新殖民主義”，以黨政部門的意見為優先，使得當地居民邊緣化。

六、墨脫文化旅游的保護與開發對策

（一）培養民族文化認同感

民族文化認同是民族文化延續的先決條件，只有本民族的人民對自己的文化有積極的認知，才會自覺地傳承和保護民族文化。將墨脫文化融入到基礎教育之中，讓墨脫人民充分了解自身文化，建立墨脫文化傳習院，培養墨脫文化的傳承人。

（二）提高墨脫人民的知識文化水平

外來文化之所以會對本民族文化造成沖擊，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本地居民缺少文化的辨別能力，對于突如其來的文化，不加甄別。提高墨脫人民的知識文化水平可以有效提高其文化辨別能力，選擇性地吸收外來文化。

（三）合理有序地實施城鎮化建設

城鎮化建設對于提高墨脫地區居民生活水平具有重要意義，墨脫人民生活富裕了，自然無須通過犧牲民族傳統文化來獲取經濟收益。但是，城鎮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又會改變墨脫地區的原始風貌，使得墨脫文化發生嬗變。因此，進行合理而有序的城鎮化建設十分必要。

（四）科學合理地進行旅游規劃

旅游業的發展對于民族文化的保護具有特殊意義，旅游一方面可以激起人們對文化的保護意識，另一方面又帶入大量外來文化，對本地文化造成沖擊。因此，在開展旅游之前必須進行科學合理的規劃，進行功能分區，有序開發。

（五）提倡墨脫人民參與旅游開發

墨脫人民墨脫文化的傳承者，也是墨脫旅游發展的主要力量，旅游業只有得到了墨脫人民的支持，才能具有長久的發展動力。建立專門的接待機構，積極聽取居民的意見，組織村民進行相關的旅游技能培訓，在旅游業的發展中要充分考慮到居民的經濟利益和精神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