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美觀察在色彩風景寫生中的重要意義

馬笑然

摘 要：審美觀察是色彩風景寫生的前提，審美觀察涉及對景物的取舍、構圖、色彩表現。構圖和色彩要以造境為目的，只有這樣色彩風景寫生才能達到最終的目的。

關鍵詞：審美觀察；構圖；色彩；造境

色彩風景寫生是提升專業水平的一項重要訓練。色彩寫生的前提需要有敏銳的審美觀察力，審美觀察力是由自然觀察和審美觀察兩部分組成。自然觀察是色彩寫生的第一步，沒有審美觀察色彩寫生就達不到預期的目的。有了審美觀察還必須要有藝術的構圖和色彩的表現，這是色彩風景寫生的關鍵。審美觀察、構圖、色彩都必須要為色彩寫生畫面的意境服務。只有正確地處理好這幾種關系，色彩風景寫生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1 審美觀察是色彩風景寫生的必要前提

法國風景畫家杜普雷說：“畫中景物的美，不是真正存在的美，而是你在景物中看到的美。”[1]大自然到處都存在著美，只是缺乏發現美的眼睛。因為，自然界中的美都隱藏在景物的深處，色彩風景寫生的前提就是在常見的景物中發現美。審美觀察是關鍵，審美觀察要求真實的把握自然景物，在觀察之中融入畫家情感和審美情趣。畫家面對要寫生的景物，需要深入觀察才能給畫家一種強烈的創作欲望。自然景物復雜多樣，這里既有畫家寫生欲望的素材，也有不利于畫面的素材。這是色彩風景寫生自然觀察的初級階段，在大自然中，山水、草木和建筑都是具體存在的。要求畫家對這些景物進行深入觀察，想一想為什么要畫這里，是什么吸引和感動了你？抓住最有特征的景物，深入觀察比較景物之間的形狀、體積、線條、角度的寬窄、它們之間的比例等，要仔細地把它們觀察到位，從而領略出大自然的奇妙。自然觀察完成之后還要進行審美觀察，這幅色彩寫生要達到的審美目的是什么？為了實現這一目的，必須選擇具有代表性的景物，抓住典型景物的特征加以強化、夸張，不要減弱它。最后還要大膽的加以取舍，突出最有特征的景物，刪減不利于畫面需要的景物。審美觀察應該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然界，從司空見慣的東西上發掘出獨特的美。如荷蘭畫家霍貝瑪的《樹間小道》，盡管小道兩邊的景物是那樣的平常，荒丘、沼澤、樹木，但畫面表現出的這些景物都是那么的錯落有致和美妙，如果作者沒有經過審美觀察就直接創作是達不到這一目的的。

審美觀察還需要借助情感的表達和形象想象才能完成。凡·高說：“想象確實是我們必須發展的才能，只有它能夠使我們得以創造一種升華了的自然。”[2]色彩風景寫生也是一項藝術勞動，畫面中的景物雖然具有與自然景物相似的感性外觀，但絕不是自然風景的真實再現，它不但是一種審美觀察基礎上的藝術創作，也是對自然的真實性進行一系列的審美加工后的典型再現，使自然景物在作者的審美情趣中經過整合、提煉，從內到外都發生了質的改變。雖然仍具有虛擬的自然形式外觀，可是已經升華為審美創作，具有了藝術的活力和情感的特性，這個過程就是作者的審美觀察和想象力的結晶。美國資深藝術評論家丹尼斯·懷伯曼在評論美籍著名畫家李自健時說：“在李自健的作品中，不僅顯示出一位訓練有素的藝術家絕妙而且純熟的繪畫技巧，同時也展示出他敏銳的想象和創造力，以及理性與感性兼具的內涵。”[3]現實主義畫家庫爾貝認為審美觀察是色彩風景寫生的重要前提：“美的東西是在自然中，而它以最多種多樣的形式呈現出來。一旦它被找到，它就屬于藝術，或者可算是屬于發現它的那個藝術家。”[4]色彩風景寫生審美觀察中情感要真摯，只有真情才能畫出令觀眾感動的真景，真摯的感情來源于作者對現實生活的真切體驗和感受，這是色彩寫生審美觀察必須要具備的藝術修養。

2 構圖和色彩在色彩寫生中的作用

色彩寫生面對原生態的自然景物，想把審美觀察得到的具象組合到畫面上實屬不易。要想實現這一目的，必須通過構圖和色彩才能達到，俄國著名的畫家列維坦說：“我們還不善于在風景畫中把地、水、天聯系起來、概括起來；而是各管各的，合在一起，效果就不好。要知道，在風景畫中最主要的、最難的是達到地、天、水的真實關系。”[5]列維坦在這里談到了構圖對色彩寫生的重要性，如何解決構圖對色彩寫生這一專業問題？列賓說：“只有在自己的土地上，只有從祖國土壤里成長起來的藝術才能夠得到人們透徹的、充分的理解。”要想解決色彩寫生的構圖，需要從民族藝術中進行借鑒。對中國人而言要從經典的中國畫構圖中尋找解決的方法。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中國山水畫的構圖在這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中國山水畫在構圖上常常采取“遠則取其勢，近則取其質”的方法，根據畫面景物的需要，采用賓主，呼應、開合、露藏、疏密、虛實等法則來構圖，使入畫處皆成妙境。中國傳統畫論認為構圖要求：從山下看到山上，從山前看到山后，還要求從里到外。但這種構圖絕妙之處在于使“咫尺之圖，畫開闊之景，東西南北，宛若在前”，中國山水畫家在長期藝術實踐中，采用成角透視、線均平行、無點透視的構圖。色彩風景寫生的構圖雖有教科書為準則，這無可厚非，但這種規則有時會造成色彩寫生構圖的局限。中國山水畫的無點透視豐富了色彩風景寫生的構圖，將此借鑒到水粉風景的構圖上將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構圖如布陣用兵，沒有固定的格式。構圖旨在表現作者深層次的精神訴求，注重感情起伏跌宕的軌跡和方位。簡而言之，構圖就是作者感情空間的設置、感情宣泄的方位，并非是純自然物的布局、編排上的慘淡經營，也非起承轉合之陳舊章法的一招一式所能勝任。

構圖是色彩風景寫生的重要內容，但如果沒有強有力的色彩表現也是不行的。法國畫家塞尚在談水粉風景中色彩的重要性時說：“我迄今設想色彩是偉大的本質的東西，是諸觀念的肉身化，理性里的各本質。我畫的時候，不想到任何東西，我看見各種色彩，它們整理著自己，按照它們的意愿，一切在編織著自己，樹木、田園、房屋。那里只有色彩，而在這里面是明晰，是存在，如它們所思維的。”色彩風景寫生對色彩的表現力是一項重要工作，色彩的表現包括整體色彩、固有色彩和再現色彩等方面的綜合處理。

法國象征主義畫家丹尼斯說：“在本質上，一幅色彩寫生即是以某種秩序將色彩敷于其上的平面。”色彩風景寫生可以使作者直接與大自然的色彩進行對話與交流，色彩的整體處理就顯得尤為重要，用色彩的整體效果來表現風景中的不同形體之間的關系，用色彩的整體效果塑造風景畫的氛圍、傳達作者的情感，這是色彩風景寫生的又一關鍵因素。國內外大師在談論色彩的整體效果時認為：作者在任何時候都應注意到事物的整體和局部，表現出所畫對象的某一部分與人們看不見的部分之間的適當的色彩對應。在保持景物的固有色彩的前提下，觀察環境色和光對固有色的影響，處理好固有色、環境色和光之間的內在關系，表現出一種整體的視覺效果，保持畫面色彩的平衡，要避免色彩和調子之間的對比度，賦予畫面色彩的和諧。在色彩風景寫生的過程中，對色彩整體性的處理是色彩表現力再現的一個重要因素，它必須遵循整體色彩中的局部色彩與整體色彩之間的關系，過分地強調局部會使畫面色彩呈現支離破碎的無序狀態。色彩整體性的表現力是色彩風景寫生的成敗的重要因素之一。

柯羅提出：“面向自然，對景寫生，要畫你所見，并照你所見的樣子畫。”風景色彩的自然美是我們寫生的前提。風景的自然美離不開景物的固有色彩，山水草木的五彩繽紛都是特定的色彩所構成，景物的固有色彩是自然美本身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色彩風景寫生就是要對大自然的構成和色彩進行深入探索與研究，體悟在運行有道的天地間的色彩變化，即景物固有色之理、之趣。挖掘出大自然固有色所具有的色彩美，研究并掌握色彩構成的奧妙，并從中領悟與之適應的色彩表現語言，從而求其真、畫其魂。用全部身心，探求、感知、體悟萬物色彩之妙趣。唯有如此，才能在色彩風景寫生中有所收獲。正如畫家狄德羅說：“藝術都以模仿自然為目的，真正偉大的色彩家應該是采取大自然的色調，采取受到強烈光線照耀的物體的色調，并善于使畫幅上的一切顯得和諧。”色彩風景寫生的色彩表現是一門藝術，必須要發揮作者的天賦對風景的色彩進行再創作。歷代大師在這方面都有寶貴的經驗。列賓說：“我們的色彩不是五顏六色的斑斑點點，它必須給我們表現出色彩的情緒和靈魂，它必須像音樂里的節奏一樣能夠激動所有的觀者，使觀者心向神往。”塞尚也指出：“不管憑什么氣質和才能去表現大自然，都應該再現自己看到的色彩，要忘掉以前看過的東西，只有這樣必能顯示出藝術家的個性。”色彩風景寫生必須發揮作者的主觀因素，色彩風景寫生的成敗，色彩的創作是不可或缺的。

3 造境是色彩風景寫生的目的

法國畫家米勒說：“藝術的目的不在摹寫，而在傳神。說畫了多少件作品，等于什么也沒有說，簡直意味著什么也沒有做。只有那表達某種神情的才能稱作藝術品。美不在于畫面所描繪的東西，而在于藝術家必須滿懷感情的反映所見到的東西。這種必要性本身會產生力量，去要求完成這個任務。”自然界中的景物和色彩是雜亂無章的，要想使它具有審美價值，畫家必須要對色彩重新造境，很多人認為色彩風景寫生的造境是把中國畫意境的表現方法嫁接到色彩風景上，這種認識有偏失。高明的做法是借鑒中國畫意境的營造理念，借助色彩的表現形式，尤其是借助色彩的視覺張力對風景寫生重新造境，這才是色彩風景寫生造境的最終目的，也是決定色彩風景寫生審美價值高低的評判標準。色彩風景是人類發明的一門畫種，一種用審美情趣表達自己對自然界關注和情感表達的方式。總之，色彩風景寫生是一門藝術。不論中國畫和水彩畫，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根本無法匹配其所要表現的對象的豐富性，再寫實的色彩風景畫也是對自然造化的某種程度的表現，而這種表現就蘊含有寫意和抽象的成分。欲以有限的手段成造化之功，在這一點上色彩寫生的造境和中國畫的意境有相似之處，所以我們就必須尊重這種現實。長期以來，意境作為中國山水畫的一個美學觀念，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理論體系。色彩風景的造境在西方的詮釋是：優秀的繪畫必須展示飄逸的神采。他們認為：許多畫家作畫之初，仿佛充滿靈魂的火焰，畫面閃耀出大膽而又輕松自如的效果。由此看來，在色彩風景寫生的發展過程中，東西方畫家都有過追求意境的想法，只不過說法不同而已。如果在色彩風景寫生造境中能借鑒中國畫意境的營造方法，不失為高明之舉。造境是情與理、形與神的統一，情景交融方能引起觀眾的共鳴，才能使色彩風景寫生脫離一般意義上的對山水、自然的寫照，使色彩風景寫生具有了超越純自然的審美意義，具有了更高的審美情趣。

參考文獻：

[1] 楊身源，張弘昕.西方畫論輯要[M].江蘇美術出版社，2006：284.

[2] 塞尚、凡·高、高更書信選[M].呂澎，譯.四川美術出版社，1984：32.

[3] 耿聰.色彩對油畫風景創新的意義[J].藝術百家，2012（5）.

[4] 李自健水粉新世紀巡展作品集[M].李涵，丹惠，譯.文化藝術出版社，2010：10.

[5] 西方文論選[M].俞永康，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