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鏡羽 (首都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 100048)
花鳥畫創作中的用墨技法
冀鏡羽(首都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100048)
花鳥畫作為中國傳統的三大畫科中的一個重要分支,它的藝術表現語言主要體現在中國畫所獨有的墨色技法中。因其范圍是以“花、蟲、魚、禽獸”等動植物形象為描繪對象的繪畫形式,深受大眾喜愛。它區別于人物畫、山水畫,花鳥畫的繪畫表現語言具有鮮明的個性,在注重以墨豐姿,以墨賦彩的同時,更強調墨韻變幻,努力創造墨痕在宣紙上留下的的肌理變化。
花鳥畫的進步與發展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有跡可循的。通過研究清楚花鳥畫創作用墨的技法,能夠深入地理解清楚中國畫獨有的寫意精神與主觀意象造型規律。創作不僅僅是對真實物象的描繪與創作,創作者自身必須理解在寫意上的夸張與變形,知道如何組織畫面與對花鳥對象的掌控能力,有屬于自己的個性與表達。筆墨的運用,是要讓我們能夠深入生活感受認識,為表現現實的物象服務。我們所接觸的的用墨方法,永遠也不能和具體表達內容脫節。做到臨習古人,又要跳出古人。
墨作為中國畫顏料中一種重要的顏色,單一的黑卻能夠塑造出多種色彩的綜合效果,墨有“五色六彩”之說。唐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說:“是故運墨而五色具,謂之得意。意在五色,則物象乖矣。”大意是說,畫家只要用墨使之能具五色,就可以代替彩色去表達生動活潑的自然景色。五色,即焦、濃、重、淡、清,而每一種墨色又都能夠具備干、濕、濃、淡這四樣變化。
此外,清唐岱在《繪事發微》中提出:“墨色之中,分為六彩。何為六彩?黑、白、干、濕、濃、淡是也。”又云:“墨有六彩,而使黑白不分,是無陰陽明暗;干濕不備,是無蒼翠秀潤;濃淡不瓣,是無凹凸遠近也。”以上中國畫墨色變化的豐富程度是可想而知了。變化中的墨色是中國畫的靈魂,也是區別于西畫的獨特之處。
墨色具有造物塑形的功能。用墨能夠表現出意象色彩、明暗關系、陰陽向背和遠近虛實。在我們繪畫的具體創作中要根據畫面的立意來運用墨色來創造出不同的質感,無論是蒼老曲折的樹干,濃郁熱烈的荷葉,還是輕柔纖巧的花瓣,柔和細膩的羽毛,都能通過墨色輕重變化表達出來。一筆之中要有濃淡干濕的變化,甚至連一片葉子也要具備濃淡不同變化的墨色。一整幅作品更要濃淡相宜。如果沒有變化便成黑墨一團,毫無生氣。在我們實際繪畫創作中,畫面要形成多種對比關系,增強作品的表現力。如齊白石畫蝦之所以能廣為流傳成為經典,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其用墨的得當。他的畫蝦曾經經歷過三變:“初只略似,一變畢真,再變色分深淺,此三變也。”如今我們所見到他筆下的蝦栩栩如生,通體透明而又能感受到堅硬的蝦殼,靈活又尖銳的蝦須,特別是在蝦的頭部,在蝦頭的墨色清淡處,用濃墨一筆即為蝦腦。雖是墨色,但帶給了觀者真實的活蝦的視覺效果,此為用墨的極致。
墨色還具有表意變幻的功能。在花鳥畫中,經常通過不同的筆墨變化來表現酣暢淋漓、大氣磅礴、淡遠迷濛等藝術效果。因此可以說,墨不僅是用來表現質感、體量感、空間感的造型手段,而且更重要的是用墨去創造氣氛。花鳥畫在表現形式上既不同于人物畫的重線輕墨。也不同于山水畫的凝重醇厚,它介于兩者之間,花鳥畫要求墨色的變化更具多樣性。花鳥畫在用墨繪意過程中特別注重人的主觀表現精神,如陳白陽的《花鳥圖》一花半葉之間,淡墨揮毫,自有疏斜歷亂之致。徐謂的《墨葡萄圖》一揮而就,一切盡在似與不似之間。八大山人的《孤禽圖》借物抒情,用象征的手法來表達寓意成為主體價值的象征。他們都力圖在墨色變幻中營造出豐富多彩的筆墨肌理,用墨色滲氳渲染的特色語言符號來抒發繪畫情感。中國畫的用墨技巧,并不是體現在調色盤中能調出多少種墨色的變化,而是如何使不同的墨色在紙面上體現出來。其中尤為困難的是,如何使一枝筆中產生出各種墨色的變化。隨著中國畫的不斷發展,用墨的技巧也趨成熟,產生了“滲墨法”“破墨法”“潑墨法”和“積墨法”四種用墨手段。
(1)滲墨法:毛筆上含水量較大,落筆后滲化出墨暈的效果。形成千變萬化的水墨自然肌理,使其伸展出深厚而有變幻的藝術效果。
(2)破墨法:趁第一次墨未干時復加一次墨,可濃破淡,或淡破濃,產生濃淡互滲的效果。
(3)潑墨法:大面積的墨一次性同時運用與紙上,有暢快淋漓之感。南宋梁楷的《潑墨仙人圖》,淋漓的水墨,妙地表現出仙人既洞察世事又難得糊涂的面貌特征。
(4)積墨法:第一次墨干后,在加畫第二次墨,可層層加疊,先淡后濃。
除以上四種主要用墨技法,還有其他用墨技法,分別為淡墨法、濃墨法、焦墨法以及宿墨法。其中宿墨法由于墨中有墨塊析出,易造成干結,對筆墨應用技法要求高,一般在畫面最后一步運用。
清石濤主張筆墨有表現自然現象的功能,用墨的濃淡干濕,或筆簡墨淡,或濃重溫潤,淋漓盡致,濃淡干濕要隨自然形象變化而變化。在《苦瓜和尚畫語錄》中提到的“古之人有有筆有墨者,亦有有筆無墨者,亦有有墨無筆者,非山川之限于一偏,而人之賦受不齊也。”是說有筆墨運用得非常好的也有筆用得好而用墨如用筆靈活的人,還有墨用得好而筆法不到位的,這些并不是大家所描繪的山川景致不同,而是因為人的能力、對自然的感受不一樣。他又接著說:“墨之濺筆也以靈,筆之運墨也以神,墨非蒙養不靈,筆非生活不神。”是說墨即使再淺淡也可以用筆表現出靈動之氣,筆在宣紙上運作,墨便被賦予了靈氣,用墨不通過長期的學習積累則不能達到有靈氣,筆不通過大量觀察、體驗生活和繪畫訓練就不能夠入神。因此用墨與生活訓練和積累經驗密切相關。
在花鳥畫長期的發展過程中,過分程序化的技法又制約了現代筆墨的表現力,使它的表現性和可塑性越來越小。要想打破這種限制性發展的僵局,我們作為現代花鳥畫的研習者,只有在平時生活中努力探索發現新題材,在用墨形式上盡力創造新的表現方法,充分利用現代社會高端科技所能提供給我們的物質材料,用新的方法技能表現新穎的花鳥畫題材,創造出符合當下生活又不脫離古風繪畫的新的藝術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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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鏡羽(1992-),女,河北省唐山市,漢,首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中國花鳥畫創作專業,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花鳥畫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