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延軍
(西南政法大學,重慶 40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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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神圣使命的職業道德觀”在提升競技網球運動員心理素質上的作用
——以職業運動員李娜的成長歷程為例
劉延軍
(西南政法大學,重慶401120)
競技網球是一門對比賽選手的心理素質要求極高的個人運動項目,運動員的心理素質往往決定了比賽的走向與成敗。因此,加強心理層面的培訓就顯得尤為重要。網球運動追求的不僅僅是人類在身體素質方面的進步,更是一種對人憑借自己的意識完美控制自己的身體并使之不斷超越自己的理性美德的期許。網球運動員越向這種職業精神的狀態靠攏,就越能在激烈的比賽爭奪中保持自己狀態的穩定,進而取得優異的成績。
職業道德觀;競技網球;心理素質
競技網球是一門對比賽選手的心理素質要求極高的個人運動項目。在當下基礎性的技術訓練方法不斷普及和完善的大背景下,運動員的技術動作、技術器材等方面的差距越來越小,運動員自身的一些主觀要素對比賽成績的影響就越來越大。運動員的心理素質往往決定了比賽的走向與成敗,因此,加強心理層面的培訓就顯得尤為重要。
縱觀當今世界網壇,我們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網球大國幾乎都是以北歐—日耳曼族群為主體的民族國家,諸多網壇頂尖運動員也有日耳曼文化背景。如果我們承認人們成長的文化背景對其心理習慣和心理素質會產生重要影響,那么從這些頂尖網球運動員的日耳曼文化背景入手,就可能總結出對優秀運動員心理素質形成和提升的積極要素。
因此,筆者認為,有必要從北歐—日耳曼文化入手,總結出其中對優秀運動員心理形成的積極要素,從而為我國當今網壇的職業化改革提供新的思路。
網球運動要求優秀的運動員兼具力量性、靈敏性和爆發力,更要求強大的耐力和堅強的韌性以克服漫長的比賽時間所帶來的體能下降等影響。正基于此,相較其他世界性體育運動,網球運動對運動員的心理素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一)網球競技的特點
網球對心理訓練的重視是其自身特點所決定的,無論是比賽本身的諸多細則,還是賽程賽制的種種安排,無一不指向運動員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
第一,綜合能力要求高。網球運動對運動員的時機判斷、協調性、決策、速度、注意和毅力的綜合能力有著苛刻的要求[1]。一場比賽的獲勝往往取決于諸多因素的綜合影響,它要求運動員具有良好的身體素質以適應高強度而又漫長的比賽時間,具備快速的反應能力從而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做出判斷,以完美的協調能力使身體準確地貫徹自己的意志并做出快速反應。
第二,比賽時間不固定。區別于其他世界性的體育競技項目,網球比賽總是在時斷時續中進行,比賽很少有一以貫之的連續性。這便使得場上選手的內心不斷出現“死亡時間”(特別是在賽點、盤點和發球局輪換的間隙)[1]3。顯然,這些特定的時刻會給運動員的內心帶來巨大的壓力,極易使得運動員的注意力渙散,將思緒擴展到“下一個球一定不能丟”、“不能再失誤了”、“盡快拿下這一局”之類的與下一幕無直接關聯的問題上去,從而影響專注度。而身體反應的遲鈍失誤,又會反過來造成心理狀態的指導偏差,以至于形成心理—行動的惡性循環。
第三,比賽時間不連續。由于網球比賽沒有設置固定的結束時間,運動員并不清楚一場比賽的結束時間,就算是遙遙領先的一方也不敢掉以輕心,就算是全面處于下風的一方也有機會逆轉局勢。換言之,從比賽開始的那一刻起,整場競技就包含了太多的不確定性,運動員要想贏得最后的勝利,就必須時刻高度緊繃自己的神經,全面投入到比賽當中去,在肩負著各種巨大心理壓力的同時努力專注于每一次的揮拍。
網球運動的上述特點對運動員的心理素質提出了極高的要求,所以針對網球運動員的心理訓練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二)北歐—日耳曼族群的文化心理
相較拉丁文化圈的運動員,北歐—日耳曼文化圈的職業網球選手更能在各大賽事中取得成功,拉丁文化圈的職業網球選手與北歐—日耳曼文化圈的運動員的巨大差距可以很直觀地從下表看出:

表1:1984-2010年(27年)進入ATP年終前八名人數國籍統計表
筆者統計了1984年至2010年之間27個賽季的ATP年終排名,日耳曼文化圈的國家與拉丁文化圈為主體的國家的對比達到了令人震驚的122:39。筆者相信這絕非偶然的技術層面的差距。畢竟,主要發達國家民眾的生活水平差別不大,唯一可能解釋的,只有日耳曼文化圈族群心理所蘊含的內在精神。
可以說,相關文化特性所造就的民族性格和心理特點,往往直接影響某些運動的國家成績。如前文所述,被稱之為“理性的運動”的網球競技,全程幾乎無間斷的都是壓力點,容易引起參賽者的情緒波動,因而比賽的過程往往體現為雙方成績上的大起大落。加之網球賽制的個人淘汰制度,要求運動員必須每場比賽都全力以赴,精密計算并果斷執行。而以日耳曼民族為主體的國家,正是以精密的邏輯推理和嚴謹的理性思維著稱的,其民族精神的內在特征相較拉丁文化圈,更具堅韌和細致,因而培養出的運動員往往能與網球運動的內在本質相契合。
網球運動開始在英法宮廷的興盛的16~17世紀,德國甚至還不是一個國家,而影響德國近現代歷史走向的一系列大事正是在這一階段發生,如德語的形成及演變、16世紀的宗教改革、17世紀的三十年戰爭等等。德意志的概念正是在這一階段形成的。自路德的宗教改革開始,教會從政治經濟兩方面受制于世俗政權的控制,思想也日益與國家保持一致,從而導致日耳曼國家在文化上的保守。對于市民階層而言,則形成了市民社會著名的“內在性”(Innerlichkeit)心態。開始于德意志大地的宗教改革,也同樣造就了現代德國人的性格。宗教改革的浪潮帶來的是市民社會的覺醒,日耳曼人特有的堅忍不拔、勇敢誠實和市民社會的努力、理性思維逐漸發生融合。由此引申至網球運動,北歐—日耳曼文化圈所培養的網球選手往往穩重而精于計算。由此可見,德國的文化與德國人的心態與網球運動一樣,都是一種人為的創造而非與生俱來的民族性格,那種為人稱道的“德國的特殊道路”,嚴謹、細致、透徹和思辨的德國作風同樣源于歷史與文化的塑造。因而,這種優點同樣是我們應該學習而且可以學習到的。聯系到網球運動中的心理訓練,我們同樣可以借鑒德國人的文化特質,在運動員中間鼓勵支持那種嚴謹理性的日耳曼作風,以期克服我國網壇當下日益僵化的訓練思路,早日培養出兼具優秀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理性的分析能力的新一代運動員。
(三)日耳曼職業道德的由來
所謂“日耳曼職業道德”,在本質上來說就是日耳曼族群中的市民階層對世俗的勞動和工作的道德上神圣化的定義。德國人將社會視作勞動者組成的有機體,個人的價值將在勞動中得到實現。因而德國人將自身的職業視作驗證人生意義的手段,即在勞動的對象當中看到“我”自身。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日耳曼族群文化心理中的自由觀念和個體解放,在宣揚勞動光榮的公共道德的影響下塑造出的北歐—日耳曼精神,往往帶有強烈地嚴謹理性的氣息,尤其是德國,涌現了一大批勤懇工作、無私奉獻而又不失理性嚴謹的“工作拜物教徒”。相比德國在宗教改革中腐朽下去的貴族,新崛起的市民階層開始在文化上批判貴族的享樂思想,于是日耳曼職業道德的觀念應運而生,即生發出一種排除外在強制的,對做好本職工作的發自內心的自律。不斷崛起的市民社會開始贊美作為市民階級的工匠們,為他們的工作賦予了宗教上的意義以抗衡貴族的思想,并逐步內化為日耳曼民族精神。崇尚理性判斷,堅韌不拔的網球運動,正是其精神的深層本質的客觀呈現,網球運動本身的內在要求也因此超脫了一般意義下的職業的那種形而下的謀生意義,而升華為一種高尚的心靈直觀。市民社會通過神圣職業道德觀念的提出,將人的工作與事業同自身價值的實現與公共精神聯系起來,從而賦予人的勞動以一種神性的光芒。個人的職業道德,就是每個個體唯一的生活方式,即完成個人在市民社會當中的位置所賦予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也就是公共精神與公共道德的體現。
我國當下的職業網球心理訓練,主要關注“微觀層面”的解決手段,并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緩解方案。
針對網球運動員在某一時刻心理狀態的波動起伏,有學者認為,運動員的心理訓練應該關注通過注意力的轉移放松心里的焦慮,運用自身的表象機制引導自己進入到一個自身積極暗示的意識維度,亦可以通過聽音樂和排尿等手段緩解競技壓力[2]。這樣在具體環節中的技術性微調已經為大量的訓練效果所證實,也確實能在特定的時刻發揮出良好的效果,成功舒緩運動員的競賽壓力。
而筆者認為,要在具體比賽層面擺脫心理壓力對運動員的消極影響,最重要的是程序化運動員在比賽時的思維路徑,將其容易偏離比賽本身的注意力導向積極的方面。Patrick就認為,行為的程序化需要綜合運動項目之特點、運動水平的影響以及運動員自身特點等諸方面因素的影響[3]。投射到網球競技的心理訓練中,首先就要求教練員結合運動員自身的實際和網球比賽對穩定心理的具體要求,培養運動員積極的思維慣性。但這一方式畢竟治標不治本,難以貫穿整個比賽過程為運動員提供一個堅定的支撐。
因此,有學者主張在“宏觀層面”為運動員營造更好層次的心理素質,以克服運動員在漫長的比賽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心理波動。例如:“對祖國、對人民強烈的責任感,會推動運動員堅持刻苦訓練和頑強拼搏,而出色的意志品質則保證著運動員的競技能力在比賽中充分地甚至超常地得到發揮。”[2]295-296但這樣的目標往往遙遠而模糊,不能很好地在每一個判斷的瞬間為運動員提供強有力的價值判斷依據,往往容易流于最原始的、從屬于每一項運動的爭勝欲望,而網球卻是一項要求理性計算的運動,一旦非理性的欲望壓過合乎邏輯理性的分析而是運動員限于一種難以名狀的自信時,那么比賽的最終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雖然在很多項目中,這樣的“宏觀調控”可以取得斐然的成績,但筆者以為其根本原因更多地還在于當下的統一培養模式下,運動員對于自己隊友的進步所帶來的壓力而激發自身的潛力,這樣,往往會給運動員造成更大的心理負擔,更容易造成競賽心理的突然崩潰。前些年的幾位網球知名女單選手對于單飛的呼聲,以及對網球項目統一培養的詬病,就充分說明了在新形勢下網球項目心理素質培訓思路變革已是迫在眉睫。
隨著與賽場內外的競爭日趨劇烈,未來網球的發展方向必然更加趨于職業化、社會化、商業化,對運動員的心理要求提出了新的挑戰。筆者認為,當下我國網球的基礎訓練模式已基本成熟,運動員更應該關注如何提升自己的臨場心理素質。作為亞洲網壇 “一姐”的李娜,已經用她對“職業道德”的實踐,為中國網壇今后的變革打下了基礎。
縱觀李娜的職業生涯,跨越了統一培養模式下的獎牌主義,到日耳曼文化的奉獻精神與職業道德觀念四個階段。關注其不斷變化的心理,有助于為運動員的心理培訓提供一套嶄新世界觀的心理培訓。
(一)“單飛”前后李娜成長的啟示——自我意識的確立
2008年的“單飛”,是李娜職業生涯的重大分水嶺。對比單飛前后的比賽成績,就可以明顯看出李娜的競技實力獲得了一次質的飛躍。
如下表所示:

表2:李娜歷年成績匯總表
(表格數據來自WTA官網的統計,詳見:http://www.wtatennis.com/players/player/4846/title/na-li)
由此可見,“單飛”前的李娜已經有了WTA排名前30的實力,“單飛”之后更是躋身一流球員的行列。李娜的身體條件和技術水平都相當出色[4],但職業化前的李娜背負著太多網球之外的東西,因為缺乏為何而戰的理解,所以一直在瓶頸期徘徊。
“單飛”后的李娜不再受統一培養模式所掣肘,巨大的物質獎勵迅速提升了比賽成績,她也不再諱言對經濟利益的熱衷,在許多場合不斷表現出對獎金的渴望。可以說,在這一階段,李娜比賽的主要動力的表象就是金錢。
但筆者認為,李娜成績的飛躍,根本原因在于李娜開始真正觸摸到網球運動的核心——個體運動,而非簡單地歸結為金錢動力的驅動。作為個體項目的網球,其自身概念的內涵就包含著人對自我的認識。這正是日耳曼精神中寶貴的自我意識,在內心中樹立起自我的觀念,無論面對怎樣的困難和壓力,都有勇氣自己來面對。李娜由此擺脫了統一培養對其個性的束縛,開始為自己而戰。雖然其所追求的自我意識仍為經濟利益的外殼所包裹,但其中認識自己的深刻萌芽已經開始展開自己的進程,雖然這潛在著的精神可能還不為她自己所知悉,但她畢竟在這個領域為自己邁出了第一步,給自己的發展開創了一個新的天地。
(二) 法網奪冠后的低潮期——為哪一個自己而戰的迷思
李娜“單飛”成功的標志是2011年春天的法網折桂,但也就是在法網奪冠之后,她的職業生涯陷入了一個長長的低潮。賽場內外的一系列問題接踵而來,李娜捉襟見肘的應對也暴露出了她心理素質的不足和教養的缺失。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李娜在2012年倫敦奧運會網球女單首輪的表現。是役,李娜面對備受傷病困擾的斯洛伐克選手漢圖楚娃,竟然以2:6/6:3/3:6的總比分落敗。賽后,她將輸球原因簡單地歸結為運氣不好,引發廣大球迷的質疑。聯系李娜賽前的種種表現,筆者認為李娜輸球的根源更多在于心態方面。在賽前李娜就多次表現出強烈的爭勝欲望,給自己壓上太多的擔子,僅僅是為了贏球而比賽。而與網管中心的矛盾的公開化又加劇了她心理狀態的起伏,不利于冷靜思考精準發揮的網球比賽。
筆者認為,職業運動員代表國家參加國際賽事的競技,靠的不是種種強制,而應該是一種自發的國家榮譽感的感召。這一點,在由統一培養向職業化轉變的中國網壇,更應該得到重視。但是,如果突然沒有了一個外在的強制(例如國家體委的管理),自在的個體就容易流于任意當中,當一切都以金錢的利益來衡量時,運動員就會喪失真正的榮譽感,也就不會有真正堅忍的斗志支撐比賽,對一兩場比賽的勝負也就不會有太大的爭勝決心,畢竟這里損失的還會在其他賽場上得到充分的彌補。而一旦運動員在比賽時開始思考賽場之外的東西,諸如體能的消耗對接下來賽事的影響等,其比賽的專注度乃至水平的發揮就會大打折扣。彼時的李娜對于比賽經濟利益的過多關注,其實就是為心理層面的妥協所找到的一個借口,讓薄弱的意志控制力更加順利地妥協于比賽的艱苦和過程的重壓。要克服這些消極情緒,就要摒棄金錢至上的比賽目標,真正樹立起對比賽的榮譽感,不再將比賽看作是謀生的手段而是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一個精彩過程。
(三) 心理素質的引導和神圣使命的職業道德觀的浮現
李娜“職業道德觀”的形成始于卡洛斯·羅德里格斯的到來。得益于新教練的心理引導,李娜慢慢找回了比賽的感覺,變得更加冷靜和沉穩,在2013年的澳網、溫網和美網不斷樹立新的標桿,并在2014年的澳網女單決賽中一舉奪冠。筆者認為,李娜的脫胎換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卡洛斯·羅德里格斯教練對其思維心態的轉變。
1.卡洛斯·羅德里格斯的心理引導
像李娜這樣成名已久的運動員,打法球風早已趨于固定,技術上的重大調整已經不大可能,所以卡洛斯·羅德里格斯提出的僅僅是幾個細節性的改進意見。雖然這樣的技術性工作是任何足夠細心的優秀教練都能做到的,但以嚴謹、理性著稱的卡洛斯·羅德里格斯同時在生活上改變了李娜,他為李娜的成長引入了神圣的職業觀精神,要求她排除一切非理性行為。
在卡洛斯·羅德里格斯的指導下,李娜開始更為冷靜、理性地享受比賽的過程。在訓練過程中,他更多地起到一位監督者的作用,他嚴苛的訓練手段堪稱魔鬼訓練,但也正因為如此,李娜在體能及心態上迎來了再一次的飛躍,為其保持良好的競技狀態奠定了身心兩個方面的基礎。
網管中心主任孫晉芳在接受鳳凰網采訪時曾說:“李娜從小就選擇了網球,她在教育這一塊是缺失的。然后,她的心理發展不夠全面,很多事情她自己想解決但是解決不了。她自己也知道她的崩潰邊緣當中,有很多東西不是她想要的,但她自己就是解脫不了。”[5]筆者認為,這也是李娜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致使其言論經常引發爭議的根源之一。但在卡洛斯·羅德里格斯教練到來之后,這一切開始發生悄然轉變,原本不愛在媒體面前過多談論自己比賽的李娜,在2013年的后半賽季,終于愿意在發布會上公開談論自己在比賽中的失誤和不足。卡洛斯·羅德里格斯教會了她在面對這些消極情緒時,選擇的是主動融入、引導,而非直接地對抗,將自己的精力白白浪費在這些賽場內外的事務,以至于同這些事務后面所代表的各種思維模式發生無謂的劇烈沖突。經驗豐富的阿根廷人知道,一個這個高度的職業女子網球運動員必須經歷怎樣沉重的挫敗和自我懷疑。所以,“他給李娜的許多技術上的建議,都無須特意雕琢,只是個方向。比如:改進反手,擊球點再提前些,尋找更多進攻機會,加入上旋以豐富戰術構成。但李娜和他都認為,最重要的一點是:一拍一拍慢慢打。”[6]顯然李娜急躁的情緒是她最大的敵人,而卡洛斯·羅德里格斯的方法就是讓李娜放慢自己的節奏,冷靜自己的判斷,就像是納達爾標志性的拉扯褲子的動作一樣,當李娜在心中默念“一拍一拍慢慢打”時,同時也是在把握自己的節奏。
有學者參照Cotterill 的“行為程序個性化”[7]的觀點,提出通過分析運動員“外顯行為順序”和“訪談信息”,分別為其量身訂制賽前行為程序的觀點[8]。筆者認為,卡洛斯·羅德里格斯為李娜制定的戰術可以概括為:對已經發生的事務要用理性的思維來分析,并因此制定下一步的計劃。具體到現實的某一場比賽中,可以劃分為以下三個步驟:A.承認現實,停止抱怨 →B.認識自己,進而理解并包容自己 →C.端正對接下來可能的失敗的態度,勇于做出進一步的嘗試。
確立具體的操作程序,有利于運動員形成思維的慣性,從而在高強度的比賽中排除不必要的干擾,以一個不自覺的自動化過程將其注意力導向當下比賽的行為本身,依照平時訓練的節奏打出自己的真實水平。同時,網球比賽中的大量“死球”時間,又賦予了這種高速運轉的思維模式一種剎車和暫停的片刻,得以讓大腦重整旗鼓,不斷休息又重啟這種高度專注于比賽本身的模式,為運動員的最終勝利逐漸積累強大的信心。
2.神圣使命的職業道德觀的確立
轉變后的李娜摒棄了以往任意的口無遮攔,筆者認為,李娜的轉變,體現出了隱藏在她身后的 “職業道德”精神,對網球的一種宗教似的熱愛與追求。網球運動在本質上就是一項強調自強不息的個體運動,韋伯在《以學術為業》的演講里曾說:“只有純粹獻身于事業的人,才有‘人格’可言。”[11]換言之,對運動員而言,只有確立了自己對于職業的熱愛和奉獻,才能真正把握自己,實現人生的價值。在此背景下,回顧經過卡洛斯·羅德里格斯的教導過后的李娜那依舊直爽嗆人、易怒易躁的脾氣,筆者認為這并非說明李娜的抗壓能力出現崩潰跡象,這更像是一種頑強精神的直接體現,一種強烈的爭勝欲望,超越了一般經濟利益的斤斤計較,更像是對自我能力和存在意義的證明。世界的意義是模糊不清的,我能直接感覺到的只有我的自由,在卡洛斯·羅德里格斯到來之前,李娜濫用了這種自由,在發泄自己的消極情緒的同時,也傷害到了一些人。而之后的李娜,這種外露的氣勢更像是將選擇網球這一職業看作選擇了一條為之奮斗終生的道路,要用自己的自由意志為自身的存在賦予色彩和意義的堅定意志的流露,亦是在普遍性上自我生發出來的立身行為的根本準則。通過2014年李娜的澳網奪冠,我們不難看出,她內心歷程的變化對比賽成績的重大影響,也由此,筆者看到了一條嶄新的職業網球運動員的心理訓練之路——神圣使命的職業道德觀——的確立。
在第三次工業革命的大背景下,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所帶來的是許多學科的精細化和量化的分析處理,網球訓練也是如此,每一個揮拍的動作都可以被分解為相應的規范操作、力量技巧、靈敏反應等等,但這并非網球運動決勝的唯一條件。
網球運動始終是一門人的運動、理性的運動,其追求的不僅僅是人類在身體素質方面的進步,更是一種對人憑借自己的意識完美控制自己的身體并使之不斷超越自己的理性美德的期許。也正基于此,網球比賽才有了不可預測性和不可控性,吸引著如此之多的愛好者隨著她的節奏而脈動,跟著她的起伏而投入。在職業網球比賽中,能夠彼此之間面對面競技的運動員往往綜合身體素質相差無幾,就算是威廉姆斯姐妹這樣的男性化打法的力量型球員,憑借其出色的身體素質取得賽場上的優勢也絕對不是難以撼動的,真正考驗運動員的往往是其自身的心理素質。
筆者認為,職業網壇的心理素質需求包括以下3個方面:第一,打下良好的體能基礎,增強自己勝利的信心。第二,建立一套賽前賽中的思維慣性模式,以一種自動化的思路專注自身對比賽的注意力第三,形成網球的神圣使命職業道德觀,將網球運動視作證明自己人生意義的一種自律的義務和責任,堅信自己的人生價值必將在網球事業的奮斗過程中完滿實現。其中,體能和減壓機制的建立既是基礎又僅僅是開端,關鍵還在于職業道德觀的形成。從職業運動員李娜的職業生涯道路就可看出,網球運動員越向這種職業精神的狀態靠攏,就越能在激烈的比賽爭奪中保持自己狀態的穩定,進而取得優異的成績。因此,筆者認為,對高水平的運動員而言,對于類似神圣使命職業道德觀的信仰程度,才是心理強大根本所在,越是真誠地去信仰這一份職業的使命感,就越能穩定自身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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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任編輯:李曉鋒
On the Impact of “the Professional Ethics of the Sacred Mission” on Improving the Tennis Players’ Psychological Quality: A Case Study of Li Na
LIU Yan-jun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Chongqing 401120, China)
Competitive tennis requires high psychological quality of the players.Usually, a player's psychological quality will decide the outcome of the competition; therefore, it is especially significant to enhance the psychological training.Playing tennis pursuits the improvement of physical fitness, moreover, it is a kind of rational virtue, that is, man may completely control his body and continually transcend himself.When a tennis player gets closer to such professional ethics, he will find it easier to keep calm in furious competition, and perform better.
professional ethics; competitive tennis; psychological quality
1008-4355(2016)03-0120-08
2016-01-05
劉延軍(1971),男,山東淄博人,西南政法大學體育部講師,西南政法大學網球隊、羽毛球隊、乒乓球隊三隊總教練,國際網球聯合會(ITF)認證二級教練,體育教育學學士。
G803
A
10.3969/j.issn.1008-4355.2016.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