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時期浙江社會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思考

浙江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副主任 焦旭祥

“十三五”時期浙江社會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思考

浙江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副主任 焦旭祥

做好“十三五”社會發展規劃編制，在指導思想、目標設置、戰略重點和主要任務上，要充分體現中央和省委的戰略意圖，把社會事業發展作為更高水平全面小康社會的重要支撐，以改善社會產品有效供給和提升公共服務有效需求為導向，以擴大規模、提升質量、促進公平、提高效率為著力點，深化體制改革和科技創新，加快建立健全與高水平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相適應的社會公共服務體系

充分認識“十三五”時期浙江社會發展的宏觀背景和發展階段

總體上看，“十三五”時期仍處于一個十分重要的大有可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這個基本判斷不會改變。但是，也要看到經濟社會發展面臨許多新的壓力和挑戰，突出表現為“四個轉換”，即從舊動力轉換到新動力、從舊結構轉換到新結構、從舊體系轉換到新體系、從舊平衡轉換到新平衡，在轉換過程中存在諸多不確定、不穩定、不可持續因素，需要認真分析、深刻認識。只有把“十三五”時期面臨的宏觀環境和發展趨勢分析透、研究深、把握好，才能科學地研究確定社會發展的思路、目標和舉措。

從世情看，將面臨后金融危機時代全球經濟發展模式深度調整、治理體系深刻變革、科技創新加快推進和應對氣候變化“四大挑戰”。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對全球經濟發展和戰略格局帶來了重大沖擊，使得原有體系、結構重新分化組合，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深入發展。當前金融危機的后期影響還未消除，美國經濟復蘇相對較好，但美元已經進入加息周期，給全球的金融、經濟增長帶來較大變數。歐洲經濟增長有所改善，據經合組織預測，2015年增長1.5%，今年是1.8%，但債務負擔、難民問題、恐怖主義風險又帶來新的隱患。新興經濟體發展分化明顯，中國和印度發展勢頭較好，尤其是我國倡導的“一帶一路”、亞投行以及參與G20體系構建等，為國際經濟發展帶來新的動力，但俄羅斯、巴西等其他經濟體增長普遍放緩，有的陷入衰退。因此，全球經濟實現全面復蘇將是一個緩慢而復雜的過程。經過金融危機的洗禮，許多西方發達國家重整和發展實體經濟，如美國推出的“再工業化”、德國的“工業4.0”、日本的工業智能制造等政策，都把科技創新和新興產業作為突破口，引發了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全球科技、人才、資源、市場等競爭更趨激烈。氣候變化等全球治理問題凸顯，這不僅是影響可持續發展，也是影響人類生存安全的重大問題。這些問題，既為我們推進結構調整、加快轉型提供了重要機遇，形成了倒逼機制，同時也對我們提出了新的更大挑戰，加大了保持經濟社會平穩較快發展的壓力。

從國情看，將面臨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區域發展新空間拓展和社會收入分配結構調整“四大戰略取向”。這不僅是涉及國家層次的戰略部署問題，也是涉及重大政策導向和重要工作思路的問題。我國已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2015年人均GDP超過7800美元，但是經濟社會發展長期累積的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問題同樣十分突出。去年以來，中央提出“四個全面”戰略布局，要求把握發展階段新特征，加快形成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的體制機制和發展方式；要求加大結構性改革力度，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作為落實科學發展的重要目標和重大舉措；要求樹立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加快形成適應全面小康社會的發展路徑和可持續發展道路，將引發我國經濟社會領域的深刻變革。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提出了構建“一帶一路”、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建設“三大戰略”，召開城市工作會議，積極發揮城市群輻射帶動和上海自貿試驗區改革示范作用，從南到北形成新一輪開發開放的格局，區域競爭更加激烈。中央“十三五”《建議》提出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發展成果共享。實現共享發展，關鍵在于社會收入分配結構的調整，尤其是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和公共服務保障體系的健全。“百姓獲得感強不強，還看收入高不高；百姓家庭富不富，還看百姓錢包鼓不鼓”，收入是增進居民獲得感的前提！下一步，國家將出臺系列富民惠民政策。我們必須從國家重大戰略取向的調整出發，認真謀劃“十三五”社會發展的戰略思路，在中長期發展中占領制高點，贏得主動權。

▲隨著政府職能進一步轉變，公共服務職能將得到明顯增強；教育、衛生、文化等領域改革的深入，將極大提高社會事業發展活力和運行效率圖/金川

從省情看，將面臨謀劃走在前列新篇、加快轉型升級、著力改善民生和加快體制創新“四大戰略任務”。經過改革開放37年的快速發展，浙江經濟社會取得巨大成就，2015年GDP總量達到4.3萬億元，人均GDP達到1.2萬美元，尤其是通過打出轉型升級系列組合拳，在市場化改革、倒逼轉型機制和發展信息經濟等重點產業方面形成了新的優勢。“十三五”期間浙江省將處于人均GDP向20000美元跨越的重要時期。但也要看到，經濟社會長期積累的結構性、素質性和體制性矛盾仍然存在，主要有“三對矛盾”：一是粗放增長、分散擴張為主的經濟發展模式與資源環境約束加大的矛盾；二是公共服務多樣化、多層次需求與公共產品供給相對不足的矛盾；三是經濟社會結構加速轉型與政府職能轉變相對滯后的矛盾。去年習總書記在浙江調研時提出了“干在實處永無止境，走在前列要謀新篇”和“更進一步、更快一步，繼續發揮先行和示范作用”的總要求，我們要深刻領會。從浙江發展階段看，“十三五”將是轉型升級的攻堅時期，經濟發展追求的不會是數量擴張型的過高的增長速度，而是爭取結構優化、高質量、可持續的增長速度。面對“十三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條件和動力發生的重大變化，我們必須把謀劃更高水平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經濟轉型升級、切實保障居民幸福生活、全面深化體制機制創新作為“十三五”發展的“四大戰略任務”，全面推進經濟社會發展模式轉型，不斷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

總體上看，“十三五”時期，在新的世情國情省情背景下，我們要以寬廣的視野、創新的理念、開放的思維和統籌的方法，強化危機意識，搶抓發展機遇，在新的國際國內競爭中把握好發展的主動權，把經濟社會轉入科學發展、轉型升級的軌道。

深入研究“十三五”社會發展的重大問題

中央和省委“十三五”《建議》都已發布，內容十分豐富，方向標、路線圖、時間表都已繪就，我們要認真學習，吃透精神。對從事社會發展工作的人來講，尤其要善于抓住發展當中的主要矛盾，以及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順勢應時、綱舉目張，推進浙江率先轉型、走在前列。

（一）關于高水平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問題

全面小康社會是“四個全面”戰略布局中的總體目標，是我黨向全體人民作出的莊嚴承諾。去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我省考察時提出，浙江要“在提高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水平上更進一步”。為此，省委在“十三五”《建議》提出“今后五年，要確保實現已經確定的‘四翻番’目標，高水平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總的體現是“五個更”，即綜合實力更強、城鄉區域更協調、生態環境更優美、人民生活更幸福、治理體系更完善；“三個全覆蓋”，即全面小康人口全覆蓋、區域全覆蓋、領域全覆蓋。這對社會發展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從浙江發展成果及速度來看，浙江人均GDP基本上是領先全國平均水平五年，全國是7800美元，浙江為1.2萬美元。“十三五”浙江如何高水平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高水平全面小康社會的內涵是什么？如何來衡量？這些問題都需要深入研究。其中，要做好三件事：一是要加強高水平全面小康社會指標體系研究，指標體系設置和目標值確定應體現高水平、均衡性、增優勢的要求，尤其是關鍵性指標要體現“一個聚焦，兩個確保”。“一個聚焦”，就是聚焦轉型升級核心指標，包括兩類：一類是貫徹創新驅動首位戰略的指標，另一類是體現產業升級的指標。“兩個確保”，即確保實現“四翻番”指標，確保補齊高水平全面小康的短板。從社會工作來講，主要是社保、教育、醫療、就業等民生指標。二是優化社會事業發展布局，重點是圍繞海洋經濟區、都市區和生態功能區建設，提出引導社會事業優化布局的方向。三是著力推進社會事業重大工程建設，謀劃好與群眾切身利益密切相關的民生大事、實事。

（二）關于創新驅動的人力資本強省建設問題

這次中央“十三五”《建議》在表述發展基礎和發展動力時，有兩個大的變化，一個是講發展基礎時提出“人力資本豐富”，一個是講發展動力提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讓人眼睛一亮。人力資源與人力資本一字之差，內涵千里，前面講的是“量”，后面講的是“質”。現在許多專家學者提出中國的人口紅利消失了，要認識到，原有的經濟基礎、產業結構許多是建立在低勞動力資本基礎上的，而不是建立在大工業、現代智能制造基礎上的。隨著產業升級、機器換人，必須抓緊把人力資源優勢轉化為人力資本優勢，把加強人力資本強省建設放在更加突出位置。為什么近年廣東、江蘇在創新強省建設方面走在前面，關鍵是這兩個省對人才科技的高度重視和大幅投入。沒有大投入，談人才培養和科技創新就是一句空話，產業核心競爭力就難以提升，轉型就難有出路！在經濟社會轉型升級的關鍵檔口，一定要集中力量和資源做好四方面工作：一是在著力推動創新發展上精準發力，協同推進杭州城西科創大走廊和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等創新平臺建設。二是圍繞“七大萬億產業”及其他重點產業，推進人才培養體系建設。三是推進高等院校內涵發展、質量提升，積極落實省重點建設高校和“一流學科建設工程”，為創新驅動提供技術支撐。四是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實施“產教融合發展工程”，大力發展現代職業教育，加強產學研協同創新，推動技術成果轉化。

（三）關于城市化健康發展中的人口二次城市化問題

加快推進城市化、破除城鄉二元結構，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題中應有之義。從1998年推進城市化工作以來，浙江許多工作走在全國省（區）前列，良好的城鎮經濟發展環境和公共服務水平吸納了2300多萬農業轉移人口，其中省外有1300萬人左右，到2015年底城市化率達到了66%。按照發展規律，66%的城市化率再往上走將進入一個緩慢提升時期。當前，浙江城市化面臨的主要問題是戶籍人口與常住人口之間的新二元結構問題，這個問題比本地的城鄉二元結構矛盾還要突出！這次中央和省委“十三五”《建議》提出“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提高戶籍人口城市化水平，對我們工作要求更高，壓力更大。按照2015統計年鑒，2014年浙江的戶籍人口城市化率只有32.5%，與常住人口城市化率相差一倍左右。按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成本10萬元來測算，需要2.3萬億多資金投入，財政壓力巨大。因此，“十三五”人口工作要轉到這個上面來，重點做好三方面工作：一是研究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的合理流向和時序安排，做到空間有序、時間有序、人群有序和領域有序“四個有序”，促進有能力在城鎮穩定就業和生活的農業轉移人口舉家進城落戶，并與城鎮居民享有同等權利和義務；二是統籌城鄉發展，優化城鄉社會公共資源配置，推進城鎮公共服務體系向農村延伸，把社會事業發展重點放在農村和接納農業轉移人口較多的城鎮；三是按照省委關于海洋經濟區、四大都市區和生態功能區建設布局，進一步調整完善社會事業發展布局。

（四）關于社會建設當中的公共服務體系提升問題

經過改革開放37年的快速發展，浙江經濟社會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社會公共需求出現重大變化。當前，社會公共需求全面快速增長趨勢與公共服務供給數量不足、質量不高、缺乏公平的矛盾，已成為引發各種社會矛盾的重要根源。隨著“十三五”經濟社會轉型加速，新的社會矛盾和問題又會不斷產生，新舊矛盾相互交織，處理不當將影響社會穩定。同時也要看到，長期以來我們提出加快轉變發展方式，但一直很難推動，這其中的制約因素很多，不僅與經濟領域本身因素有關，也與社會建設滯后緊密相關。從需求與供給角度看，有效需求不足、服務業比重提升緩慢等經濟挑戰的背后，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受公共服務有效供給不足和社會服務業發展緩慢等因素的制約。從要素投入結構看，經濟增長過于依賴物質資源投入拉動的問題，根本原因在于對人力資本長期投入不足，產業轉型得不到科技創新、管理創新及高素質勞動力的有力支撐。從這個意義上說，經濟轉型會推動社會轉型，但社會轉型也能更好地支撐和促進經濟轉型。下一步，要深入研究社會公共服務體系建設問題。一是圍繞共享發展，注重提高公共服務供給質量，抓緊研究使全體居民公平地享有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的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問題，更好地滿足廣大居民對“兩富”、“兩美”現代化浙江建設的新期待；二是圍繞“三個全覆蓋”，著力擴大公共服務供給總量，研究推進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向農村地區延伸、向進城務工人員和外來農民工覆蓋問題；三是研究公共服務供給方式問題，要從以往過于強調增加投入和設施建設，轉向政府主導和社會力量并行、社會事業和社會產業并進、制度供給與項目投入并重、盤活存量和用好增量并舉，全面提升社會公共服務質量和效率。

（五）關于供給側改革當中的社會產業發展問題

產業問題說到底是一個供給問題，隨著經濟社會發展階段的變化，社會供給結構也需要作適應性調整。現在國民收入水平提升擴大了社會產業新需求，信息網絡技術不斷突破拓展了社會產業新渠道，新型城鎮化等國家重大戰略實施擴展了社會產業新空間，人民群眾對社會產品多樣化、多層次需求對社會產業發展提出新支撐。近年出現的中國游客購買智能馬桶蓋、電飯煲、奶粉等現象，說白了就是我們的有效供給不足、質量水平不高和消費環境有待改善。現在國家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施相互配合的五大政策支柱，其中社會領域產業培育和發展是重要組成部分，這對推進社會領域產業發展來講是一次重大機遇。要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浙江居民對高品質社會服務產品需求出發，著力推進社會領域產業的優化升級。一是著力構建現代社會產業體系。重在推進“三個結合”，即社會產業優化升級與滿足居民社會需求相結合、與推進新型城鎮化發展相結合、與增強創新能力相結合，突出重點，制定目標，落實項目，扎扎實實地加以推進。二是著力推進重點社會產業發展。重點推進一批廣大百姓普遍比較關注的社會重點產業發展，主要有健康、文化、體育、旅游、養老等服務業，通過政策扶持、項目推進、試點示范、平臺構建等，內育外引，做出成效。三是加快構建一批重大發展平臺。主要是“三大平臺”，即以特色小鎮和現代服務業集聚區為重點的產業發展平臺、以社會智能化管理和大數據整合為核心的公共服務平臺、以吸納社會投資和市場化運作的投融資平臺。四是著力優化社會產業發展環境。重點從優化空間布局、要素投入、制度供給、改革推進、健全標準體系等出發，建立競爭有序、統一開放的社會產業發展環境。

（六）關于深化社會事業領域改革創新問題

推進社會事業發展、解決公共服務領域供給效率低和服務手段落后問題，必須依賴體制改革和科技創新，健全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制度體系，以改革創新促發展、促提升。當前，隨著政府職能進一步轉變，公共服務職能將得到明顯增強；教育、衛生、文化等領域改革的深入，將極大提高社會事業發展活力和運行效率；財稅體制改革進一步深化，將為社會事業發展提供可持續的投入保障機制；城市化和城鄉一體化建設廣泛推進，將根本打破城鄉二元的傳統公共服務制度；社會參與機制不斷健全，將加快推進公共服務供給模式創新。中央“十三五”《建議》明確提出，“創新公共服務提供方式，能由政府購買服務提供的，政府不再直接承辦；能由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提供的，廣泛吸引社會資本參與。”下一步，要充分發揮發改部門職能作用，落實以下重點任務：一是繼續深化社會重要領域和重點環節改革。加強頂層設計、系統規劃和整體推進，繼續做好教育、醫療衛生、文化、體育、戶籍等領域的改革，注重內涵發展，實現共建共享。二是推進一批社會事業領域試點示范。組織開展好開化國家公園體制、海鹽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青田加快社會事業發展等試點，發揮示范作用。三是深化社會事業投融資體制改革。建立健全改革創新試點庫、項目庫和政策庫，引導社會資本進入公共服務領域，形成政府主導、市場引導和社會參與的公共服務供給機制。四是研究實施富民惠民安民工程。從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問題入手，著力抓好包括就業幫扶、全民社保、教育公平、社區服務、城鄉環境整治和公共安全為主要內容的民生工程，每年排出一批重點實事項目。

*本文系焦旭祥2016年1月12日在全省“十三五”社會發展規劃編制工作專題座談會上講話的第一、第二部分，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