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萌 張野 張珊珊 齊丹
〔摘要〕本研究采用問卷法調查了中學生移情對網絡欺凌的影響,經描述統計、回歸分析及調節作用分析,得出以下結論:(1)網絡欺凌在性別、年級上存在顯著差異;(2)移情對網絡欺凌有顯著負預測作用;(3)性別在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年級在認知移情對網絡言語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
〔關鍵詞〕移情;網絡欺凌;中學生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16)01-0008-04
一、問題提出
網絡欺凌(Cyberbullying)是指在傳統欺凌的基礎上,通過電子郵件、社交網絡、聊天室、短信等方式對他人進行騷擾、人身攻擊等行為,給被欺凌者帶來較之身體更深層次的傷害——心理傷害的行為。與傳統欺凌相比,網絡欺凌對個體造成的心理傷害會產生更深且長久的影響。網絡欺凌者的范圍更大,并且其傳播速度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其影響范圍更加廣泛。因此,網絡欺凌現象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
國內外關于網絡欺凌現狀的調查研究發現,許多青少年都遭受過不同程度的網絡欺凌[1-4],且造成了不同程度和形式的心理影響,如產生抑郁、孤僻、自卑、學習適應不良等問題,對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造成了重大威脅。
移情(empathy)是一種理解并可共享他人的情緒狀態與所處情境的能力[5],分為認知移情和情感移情。根據霍夫曼的“移情發展模型”四階段理論,青少年正處于第四階段——對他人生活狀況的移情。在此階段,個體不僅能感知眼前的情景,更多的是在生活情景中感受他人的痛苦和歡樂。當個體發現他人所遭受的痛苦時,移情反應就會更加強烈,并試圖減少導致痛苦發生的行為。最近也有研究表明,移情與親社會行為有顯著正相關[6],且可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或減少攻擊行為[7,8]。且有研究表示,在性別對親社會行為的影響中,不同性別存在差異[9]。所以本研究假設移情對中學生網絡欺凌產生負預測,并期望通過討論認知移情、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各維度的影響,以及性別、年級可能在之中存在的調節作用,為青少年網絡欺凌研究尋找新的起點。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一)研究對象
隨機抽取某市300名中學生,向其發放“網絡欺凌與受網絡欺凌問卷”和“基本移情量表”各一份,回收率為100%,其中有效問卷236份,有效率為78.67%。有效問卷中男生126人,女生110人;初中生106人,高中生130人。

(二)研究工具
1.網絡欺凌/受網絡欺凌行為問卷
網絡欺凌/受網絡欺凌行為問卷由張野等[10]于2015年編制。其中,網絡欺凌分問卷包括言語欺凌、關系欺凌、權益欺凌三個維度,受網絡欺凌分問卷包括受言語欺凌、受關系欺凌、受權益欺凌三個維度,共有21道題目。采用5級評分,從“從來沒有”“幾乎沒有”“偶爾”“經常”到“總是”依次計為1、2、3、4、5分,全部正向計分。網絡欺凌行為問卷的各維度的一致性系數在0.517和0.673之間,重測信度為0.857。受網絡欺凌行為問卷的各維度的一致性系數在0.522和0.637之間,重測信度為0.865。
2.基本移情量表(BES)
該問卷由Jollife和Farrington于2006年編制,包含認知移情和情感移情兩個維度,共20個條目。采用五個評分等級,從“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依次計分為1到5分。量表中文版是經原作者授權,由夏丹[11]對該量表在國內進行修訂。修訂時將量表翻譯成中文,再回譯成英文,證明與原文無明顯差異。重測信度分別為0.70(移情總分)、0.60(認知移情)、0.71(情感移情);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77(移情總分)、0.72(認知移情)、0.73(情感移情)。
(三)統計分析
使用SPSS21.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三、結果
(一)不同性別、年級中學生在各欺凌維度上的差異檢驗
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分析可知,不同性別的青少年在受網絡欺凌、受網絡關系欺凌、受網絡權益欺凌、網絡欺凌、網絡言語欺凌、網絡權益欺凌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男生不論是網絡欺凌程度還是受網絡欺凌程度都明顯高于女生,且在網絡權益欺凌上差異尤為明顯。結果還顯示,不同年級中學生在網絡欺凌上的顯著差異主要體現在網絡言語欺凌和受網絡言語欺凌上。隨著年齡的增長,高中生會更多地采用言語攻擊。詳見表1。
(二)移情與中學生網絡欺凌行為各維度的相關分析
將受網絡欺凌、網絡欺凌的三個維度(言語欺凌、關系欺凌、權益欺凌)與移情的兩個維度(認知移情、情感移情)進行相關分析發現,認知移情與網絡欺凌、受網絡欺凌存在負相關,其中受網絡言語欺凌、網絡言語欺凌、網絡關系欺凌與移情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認知移情與網絡欺凌、受網絡言語欺凌存在負相關,且與網絡欺凌下的三個維度也存在負相關。詳見表2。

(三)性別、年級在移情與網絡關系欺凌關系中的調節作用分析
因為性別和年級這兩個調節變量都是分類變量,所以以認知移情和情感移情為自變量,網絡欺凌和受網絡欺凌為因變量,分別對男女、初高中作分組回歸分析,以檢驗性別、年級在移情和網絡欺凌間的調節作用。結果顯示,在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的抑制作用中,男生組回歸方程的回歸系數的顯著性水平與解釋率均高于女生。分析網絡欺凌下的三個子維度可知,男生組和女生組的差異主要表現在情感移情程度對網絡權益欺凌和網絡關系欺凌的負預測作用上。在女生組中,情感移情對網絡關系欺凌、網絡權益欺凌都有顯著的負預測作用,而男生組的負預測作用不顯著。年級在移情與網絡欺凌關系中的調節作用主要體現在認知移情對網絡言語欺凌的負預測作用中,初中組回歸方程的回歸系數的顯著性水平與解釋率均高于高中組。所以,性別在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年級在認知移情對網絡言語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詳見表3。
四、討論
由研究結果可知,男生在受網絡欺凌和網絡欺凌整體上均顯著高于女生,說明男生會更多地卷入到網絡欺凌事件中。這可能與社會文化對性別的要求或教養方式等的差異相關,與前人的研究結果相一致[9]。并且隨著年齡的增長,網絡欺凌和受網絡欺凌現象都有增加,尤其是在言語欺凌及受言語欺凌上。這可能是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個體對手機、電腦等網絡用品的使用更頻繁有關。且隨著生理上的迅速成熟,促使個體急于獨自采取某些過激行為來證明自己,最終導致網絡言語欺凌行為的顯著增多。
同時,認知移情與網絡欺凌和受網絡欺凌行為呈顯著負相關,認知移情是指對他人行為的理解,可站在他人的角度看待和解決問題,從而體諒他人作出的讓自己不舒服的行為。個體的認知移情能力越高,越能減少網絡欺凌行為,這也與Jolliffe和Garrington[12]認為認知移情低與攻擊行為存在高相關的結果相一致;情感移情是激發對被攻擊者將體驗到的痛苦等情緒的共鳴,對即將進行的行為產生愧疚和不忍等情緒,從而減少欺凌等負性行為。網絡欺凌這種負性行為,是攻擊行為在網絡平臺上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它同樣會對青少年的心理、人際關系、學業成就等產生消極影響。認知移情和情感移情都可以減少或抑制網絡欺凌現象,而且當個體減少了網絡欺凌行為之后,易獲得較好的人際關系,從而減少遭受網絡欺凌的可能。本研究通過移情與網絡欺凌的相關和回歸分析,證實了缺乏移情是網絡欺凌行為的風險因素。
另外,研究還表明性別在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年級在認知移情對網絡言語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女生組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的負預測作用要顯著高于男生組,這可能是因為當移情發生時,男女個體激活的腦部區域存在差異,男生的腦活動主要集中在左半球,而女生則多集中在右半球[13],這使男女在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影響程度上存在差異;且相較于男生,女生更喜歡表達情感,且有更細膩的情感體驗,這就使女生感知到他人的情感后更容易產生共情,從而放棄對他人實施網絡欺凌。而年級只在認知移情與網絡言語欺凌中起調節作用,認知移情是指對他人情緒情感的認知理解能力,中學階段學生的認知能力處于不斷發展狀態,個體越能了解他人產生某種情緒的合理性,就越能減少攻擊他人的行為。因此,學校可通過采取一些有效措施有針對性地提升學生的移情能力,來減少中學生網絡欺凌行為的發生。如利用媒體播放宣傳與網絡欺凌有關的視頻,讓學生能夠通過視頻了解到網絡欺凌對他人造成的傷害,或采用游戲扮演的方式,使學生尤其是男生產生對受欺凌者的情感共鳴,從而減少網絡欺凌現象發生。同時,學校應加強對低年級學生的認知移情能力培養,使其能理解他人行為的合理性,從而有效減少網絡欺凌行為。
五、 結論
(1)網絡欺凌在性別、年級上存在顯著差異;
(2)移情對網絡欺凌有顯著負預測作用;
(3)性別在情感移情對網絡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年級在認知移情對網絡言語欺凌的影響中起調節作用。
注:本文系遼寧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2015年項目(JG15DB007)成果,沈陽師范大學2015校級科研課題(W201576)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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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王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