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重懷
(遼寧大學公共基礎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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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視點】
蘇俄電影片名漢譯的文化研究
穆重懷
(遼寧大學公共基礎學院,遼寧沈陽 110036)
電影是一種獨特的文化產品,它既有能夠給觀眾帶來藝術審美享受的精神屬性,又有獲得優秀票房需求的物質特征。在電影銷售的商業運作中電影片名作為最具直觀吸引力的構思向來為電影人所重視。對于全球化下日益走向世界市場的民族電影來說,如何使影片片名在翻譯之后依然對具有不同文化心理的族群產生吸引力,這是當下電影銷售中所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本文以蘇俄電影片名的漢譯為例,揭示了影響電影片名翻譯的內外在因素,闡析了電影片名翻譯的原則,對俄羅斯電影片名漢譯的優化進行了理論上的探討。
蘇俄電影;片名漢譯;影響因素;方法原則
蘇俄電影藝術與中國有著不解之緣。當年前蘇聯電影曾經為新中國的電影事業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也給中國觀眾帶來了藝術享受,成為加深兩國人民相互了解,鞏固兩國人民友誼的重要紐帶。前蘇聯解體以后,俄羅斯電影在經歷了轉型期的陣痛之后又一次以嶄新的形象出現在中國人民面前,為同樣處于轉型期的中國電影提供了參考與借鑒。盡管如此,作為民族電影特征明顯的蘇俄電影在引進中國的過程中,同樣面臨著一系列問題,電影片名的漢譯就是其中之一。在這里我們從蘇俄電影片名漢譯出發,嘗試著對這一問題進行闡析,在功能對等的原則下對其進行研究,使佳片更佳,促進中俄文化的交流。
與歐美電影不同,蘇俄電影片名的漢譯從一開始就具有顯著的時代特征。電影作為意識形態工具,蘇聯電影更多的是關注意識形態的宣傳,強調電影藝術的思想性和藝術性,而商業性則表現的相對不足。中國在進口蘇聯電影的時候同樣以這個標準來選片。因此在片名漢譯的過程中就不能不考慮到這些因素。如《Cлужeбный poмaн》在中國被譯為《辦公室的故事》,但無論就其內容,還是俄文片名,這部電影表現的并非是發生在辦公室里的所謂故事,而是在個人生活中都曾遭受不幸的女上司與男下屬之間的誤打誤撞的辦公室戀情,并且在俄語中“poмaн”一詞也有“風流韻事、愛情關系”的含義。電影本身也是一部極具觀賞性的引人入勝的喜劇,但是中國觀眾無法從漢譯片名中一窺電影的真面目。需要指出的是,在這里以《辦公室的故事》為例,并非是對譯壇前輩吹毛求疵,以他們的才華不可能不注意到這一點。在這里要強調的是時代因素對翻譯表達的束縛。這種束縛不僅過去存在,今天同樣存在。如果說過去前蘇聯電影片名漢譯注重的是“思無邪”和“文以載道”的話,那么在今天則更多地指向了商業化,在電影推出的同時,即以各種出位來博取票房,這種好萊塢化的趨勢也不能不影響到俄羅斯電影片名的漢譯,導致在俄羅斯電影片名的漢譯中出現了各種誤區。
(一)泛好萊塢化。在全球化的今天,好萊塢電影一枝獨秀,無論是在票房上,還是在影響力上都是民族電影的翹楚。以好萊塢為師已經成為諸多國家為振興電影工業的或明或暗的指導思想。蘇聯解體后的當代俄羅斯電影也未能免俗,許多影片都打上了好萊塢的烙印。在題材的選取和類型的建構上都是以好萊塢電影為模版,出現了大量向好萊塢致敬的影片。這些類好萊塢電影在被引進中國大陸或港臺地區的時候片名的漢譯都出現了好萊塢化的傾向。影片的譯名大都借用好萊塢的典故,強烈地突出了與好萊塢電影的淵源,試圖以此來吸引觀眾的眼球,獲得好的票房?!禜eпoбeдимый》被譯為《特工008》,《Ckaлoлaзka》被譯成《護寶嬌娃》,《Кoд Aпokaлипcиca》被譯成《密碼疑云》,林林總總,不可勝數。這些翻譯不僅遠離了俄羅斯民族語言的特色,而且泯滅了民族電影的獨特個性。
(二)泛商業化。當下衡量一部電影是否成功的重要標志之一就是它的票房。追求高票房成為電影從制作到發行的主要指導方針。電影的片名也不例外,它是吸引觀眾觀影的最重要的外在指示符號,因此一部好的電影不應該忽略一個好的名字。蘇俄電影也不例外,如《莫斯科不相信眼淚》《兩個人的車站》《秋天的馬拉松》《俄羅斯方舟》等都是既有民族特色,又有深刻內涵的名片,漢語譯名與俄語原名同樣出色。上世紀90年代以來分帳形式引進的俄羅斯電影為了獲得良好的經濟效益,在片名的漢譯過程中出現了泛商業化的趨向。把電影片名作為吸引觀眾的噱頭,用帶有驚悚或情色暗示的字眼來誘導觀眾觀影或購買DVD碟片,如《Живoй》譯成《冰原阻擊》,《Егepь》譯成《殺戮叢林》,《Aфгaнckий злoм》譯成《霹靂紅星》,《Мы избудущeгo》譯成《越空保衛戰》,《Пapaгpaф-78》譯成《人間兵器》等。完全忽略了影片的具體內容和思想價值。
(三)空心化。所謂的空心化指的是在片名含義過程中直譯過多,缺乏對影片思想內涵表達的意譯、轉譯。這種空心化的現象普遍存在于外語電影片名的漢譯之中,但是以俄羅斯影片片名漢譯為甚。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與目前俄語翻譯的現狀相聯系的。由于文化的隔膜,跨文化交際的障礙,像《雁南飛》這樣膾炙人口的譯名已經不多見了。更多的是像《西伯利亞理發師》《莫洛赫》《驅逐》等使觀眾看了之后莫名其妙的名字。既不能體現類型,也不能表達內在,無形中使觀眾對影片產生隔膜。空心化不僅是翻譯水平的問題,而且也是對影片內容概括把握能力缺失的表現,它無疑對觀眾與俄羅斯電影的疏離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如上所述,無論是蘇俄電影片名漢譯的好萊塢化、泛商業化、還是空心化,都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俄羅斯民族電影所具有的獨特文化內涵。不能表達出俄羅斯民族語言內在的審美意韻,忽略了蘇俄電影固有的思想性和民族性,不僅沒有達到娛樂大眾的目的,反而使俄羅斯電影愈加遠離了觀眾,完全喪失了前蘇聯電影的影響力?;谶@種情況,我們提出俄羅斯電影片名漢譯的三個原則。
電影既是具有藝術屬性的精神產品,又是具有尋求收回投資和獲得利潤的商品屬性的物質產品。電影的多重屬性決定了電影片名漢譯的原則。作為個案的蘇俄電影也必須遵循這個規律。在這里,我們從信息、文化和審美三個方面談一談蘇俄電影片名漢譯的原則。
(一)信息遞送原則。任何一部電影都承載著具體的想要傳達給觀眾的信息。這種信息的提純就表現在電影的片名上。電影的片名恰如論文的關鍵詞,涵蓋著電影的主題和類型等諸多信息。根據功能對等原則,影片的譯名所表達的信息要與原片名所提供的內容與風格相一致,能夠最大程度地反映出影片闡釋的主題與類型,從而為觀眾提供簡潔明了的,最為直觀的觀影信息,實現從制作者到接受者的信息傳遞。信息遞送原則要求片名漢譯客觀、準確、簡練、概括性強。例如《Ha бeзымяннoм выcoтe》譯成《敢死連》,《Вoйнa》譯成《反恐戰爭》,《12》譯成《十二怒漢》,這些譯名都打破了原片名的限制,指明了影片的類型和主題,都是比較成功的翻譯。
(二)文化傳播原則。民族電影是民族文化浸潤的產物。它所體現的普適價值觀的內核之外是民族心性的獨特釋放,是一種民族志的書寫。奈達曾經指出,“任何文本的意義都是直接或間接地反映一個相應文化”,[1]與文學相比,電影也不例外,它不過是文本視覺化的結果而已。文化差異導致了思維方式和文化心理的不同,因此我們在片名漢譯的時候要注意到隱藏在文字背后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要揭示出語言符號所具有的文化含義。
在翻譯過程中,由于語言文化的差異,我們很難找到與原片名一致的對應詞,這就需要我們在俄語片名漢譯的時候注意到俄漢兩種文化的不同之處,使其思維表達趨同化。以文化的同源反響為依托,填補文化空缺,打破源文化差異的制約,突破跨文化交際障礙,有效地實現交際目的。文化傳播原則要求在傳播源文化的同時,考慮到漢語的語言習慣和文化內涵,讓中國觀眾理解并接受電影片名的內在含義,產生觀影的愿望?!锭璭тят жуpaвли》譯成《雁南飛》,《Мoлoх》譯成《狂魔希特勒》都是考慮到了中國觀眾文化接受心理的相當不錯的翻譯。前者按照字面的意思可以譯為《鶴翔》,但在俄羅斯文化中鶴是春天的象征,本是暗示著女主人公薇拉在愛情生活中的不幸命運,漢譯成《雁南飛》自有異曲同工之妙。后者中本來是腓尼基人信仰的需要用火燒童男童女來獻祭的太陽神,用他來比照希特勒自有其獨特的文化含義,但中國觀眾對此并不熟悉,因而音譯則不如意譯更能體現出文化的特征。
(三)藝術審美原則。對于觀眾而言,看電影的過程就是一個參與審美體驗的過程。無論是悲劇,還是喜劇,最終都是要讓觀眾產生審美快感,得到美的享受。在這其中電影片名起著重要的審美作用,它要具有帶來美感的藝術性。這種藝術性既包括譯名的藝術性,也包括翻譯過程的藝術性。正像許淵沖先生指出的那樣,“譯文不但要傳達出原文的意美,還要盡可能地傳達出音美和形美?!保?]片名漢譯的過程也就是一個再加工的過程,譯者需要創造性地根據中俄兩種語言的內外在特征,實現翻譯的藝術性,給大眾帶來審美的愉悅。
藝術審美原則要求實現片名漢譯的意境美,音韻美和形式美。三者之中意境美最為關鍵,它可以使觀眾產生豐富的聯想,主動參與到影片的審美建構當中,以個性的私化審美來詮釋對影片的理解,激發人們對美的向往和追求。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說意境美表達的是片名漢譯的內涵的話,那么音韻美和形式美就是它的承載者,是它的外化。音韻美的節奏、韻律,既能傳達情感意義,又能增強審美效果,瑯瑯上口的譯名總會使人產生過目不忘的感覺。形式美則要發揮漢字的視覺美感,利用它特有的平衡感和錯落感。如將《Утoмлeнныe coлнцeм》譯成《烈日灼人》就要比《毒太陽》好得多。《Изгнaниe》譯成《將愛放逐》也要比《驅逐》強。
除了上述三個原則,在蘇俄電影片名漢譯中還應該注意到商業化的原則,努力做到雅俗共賞。在娛樂大眾獲得票房的同時又能啟發大眾,給觀眾帶來心靈的感動。我們認為,如果漢譯片名能夠實現信息遞送,文化傳播,藝術審美三個原則,那么自然而然也會實現它的商業價值。反之,如果一味地追求商業利潤,可能反到會弄巧成拙,得不償失了。
蘇俄電影片名的漢譯是一項富有創造性的工作。它通過對中俄不同語言文化的融匯,既要考慮到俄羅斯語言文化的特點,又要符合漢民族語言文化的特征和中國觀眾的審美情趣。它所要表現的是視覺藝術中的文字力量,因而在翻譯過程中不僅要遵循一定的翻譯原則和方法,而且還要具備獨到的審美鑒賞能力和豐厚扎實的語言功底,只有這樣才能創作出神形兼備的打動人心的經典佳譯。
[1]劉暉.淺談電影片名的翻譯[J].武漢科技學院學報,2005,(11):224.
[2]久夢之.譯學詞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125.
【責任編輯:王 崇】

漢 百萬石倉
J90
A
1673-7725(2016)07-0012-04
2016-05-18
本文系遼寧大學青年科研基金項目(人文社科類)資助課題“俄羅斯電影的時代轉型及對中國電影的啟示”(項目編號:2010LDQN42)的研究成果。
穆重懷(1971—),男,遼寧沈陽人,副教授,主要從事文化闡釋學、俄羅斯文學與電影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