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宇
摘 要: 文藝復興時期,強調個性自由與解放的人文主義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起到了沖擊封建枷鎖、解放思想、推動歷史前進的作用,體現在英國詩歌上主要表現為對人的肯定、對愛情與女性的贊美及對知識的追求。
關鍵詞: 英國文藝復興 詩歌 人文主義
16世紀英國文藝復興時期的詩歌創作處于英國文學史上空前繁榮和發展的時期,這個時期豐富多彩的詩歌中所反映出的人文主義精神主要體現在對人的肯定、對愛情與女性的贊美及對知識的追求三個方面。
一、對人的肯定
文藝復興時代精神的核心是人文主義。人文主義主張以“人”為中心,反對以“神”為中心。這種理性精神正是文藝復興時期人們繼承古希臘文化遺產的重要內容,在古希臘的劇作中就有對人的強調,著名的悲劇作家索福克勒斯說:“世上的稀奇珍寶真不算少,像人這樣奇妙的卻很難找。”普洛達哥拉提出“人是萬物的尺度”。同樣的思想在英國文藝復興時期的最杰出代表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中也有表達。在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中,這種以人為本的理性思想通過各種意象的使用巧妙地呈現出來。在十四行詩第18首中,莎士比亞用“易凋的花朵”“易逝的夏日”等鮮明意象暗喻時光的無情,而他的朋友的美貌和青春卻因他寫的詩歌而永存。這里詩人歌頌的是“人”的偉大和創新能力。他對個人的能力如此相信,以至于他認為詩歌能給他的朋友帶來永恒,這正反映出當時的人文主義思想。在這首詩里,莎士比亞強調文學能使人不朽,而文學是人所創造的業績,因而又宣告人的偉大,從而突出了人的中心地位,相信人獨有的價值和尊嚴。另一位文藝復興時期的重要詩人斯賓塞在《愛情小唱》第75首中也表達了相似的主題,詩歌先用“寫在海灘上的名字”等意象說明自然界的事物總要被時間摧毀,接著表達出只有“人”創作的文學才可以同時間抗衡的人文主義新思想。
二、對愛情與女性的贊美
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者主張以“人”為本,反對神的權威,宣稱人是高貴的,不僅是有理性的,還是有感情的;肯定人有追求財富和個人幸福的權利。歌頌愛情,鼓舞人們珍視現時生活,享受人生的歡樂,因此,這個時期愛情詩相當發達。在當時盛行的女性崇拜風尚極大地影響了愛情詩的創作,從而使這一時期的英國愛情詩中出現大量“女神詩”。在這些詩歌中,女性都是以遙遠的、美麗圣潔的女神形象出現的,象征著愛和真理,作為和諧、和平與安慰的光輝之神而加以理想化的崇拜。
愛德蒙·斯賓塞就是當時詩人的杰出代表。他在《美哉,我的愛人》一詩中描述了姑娘的美麗:
美哉,我的愛人,偶然瞥見
她美麗的金色頭發在風中飄舞;
美哉,當那紅潤的雙頰上玫瑰吐艷,
當她雙眸中有愛的火光閃現。
美哉,當她停起胸乳,
像滿載奇珍異寶的航船,
美哉,當她用微笑祛散
那遮掩她美麗光輝的驕傲云團。
而她最美之時,則是她輕輕開啟
那紅寶石與白珍珠的富麗之門,
吐出連珠的妙語,
傳達著優雅溫柔的情意。
余者皆為造化神工,
惟此處是心的驚奇。
詩中的男主人公竭盡所能描繪愛人的美麗,風中飄舞的金發,玫瑰般紅潤的面頰,閃爍愛的火焰的雙眼,如滿載奇珍異寶的酥胸,紅寶石般的朱唇,白珍珠般的皓齒,“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筆法相當細膩。他在贊頌戀人外表美的同時,更贊頌了更為美麗的發自內心的柔情。
再如托馬斯·坎皮恩在《櫻桃熟了》一詩中對女子的贊美:
有一座花園在她的臉上,
盛開著百合和玫瑰;
那地方是個美妙的天堂;
還有各種鮮果累累;
沒人能買那兒生長的櫻桃,
除非它們自己叫喚,“櫻桃熟了!”
這里女子面龐儼然成了一座美麗的花園,白色的百合和粉色的玫瑰喻示她那白皙紅潤的臉頰,而最讓人傾心的便是那櫻桃般的紅唇,等到“櫻桃熟了”,這位戀人就會來到詩人身邊。一個人的容貌單用空洞的描述很難說清,這里詩人用“花”的意象去勾勒美顏,姑娘的容顏不僅躍然紙上,更形象地呈現在讀者面前。
在這一時期的愛情詩中還出現了及時行樂的主題(carpediem)。最著名的便是安德魯·馬維爾的《致羞澀的姑娘》和羅伯特·赫里克的詩《致少女們,抓緊時光》:
可以采花的時機別錯過,
時光老人在飛馳;
今天還在微笑的花朵
明天就會枯死
太陽,那盞天上的華燈,
向上攀登得越高,
路程的終點就會越臨近,
剩余的時光也越少。
青春的年華是最美好的,
血氣方剛,多熱情;
過了青年,那越來越不妙的
年月會陸續來臨。
那么,別怕羞,抓住機緣,
你們該及時結婚:你一旦錯過了少年,
會成千古恨
這首詩勸女子及時享受愛情的溫馨甜蜜,讓女子動心。
三、對知識的追求
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者提倡學術,宣稱知識就是力量。他們探索自然,研究科學,全面地發展個人才能,著眼的是人的全面發展,反對的是中世紀知識片面和循規蹈矩的人。馬洛在《帖木耳大帝》中寫道:
大自然用來制造人的四種元素,
在我們身上打仗爭霸,
教導我們人人要樹立雄心。
我們的靈魂有能力認識
世界的雄奇結構,
測出每種行星的途徑,
不斷尋求無限知識,
永在的行動,猶如不停的星體,
驅使我們折磨自己,永不休息,
直到取得最豐碩的果子……
這里的“四種元素”“行星”等意象折射出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科學背景,馬洛借助這些意象表達出文藝復興時期的人們對知識的無限渴望和對人本身的熱情贊頌。
馬洛在《浮士德博士的悲劇》中也表現了同樣的思想,在一片描述海倫的片斷中,有這樣一段:
把伊利安的巍巍城樓燒成灰的么?
甜蜜的海倫,你一吻就使我永生
看,她的嘴唇吸走了我的靈魂!
來,海倫,還我的靈魂來
我住下了,天堂就在你的唇上!
凡不是海倫身上的,全是糞土
我來做帕里斯吧,為了對你的愛
讓維登堡代替特洛伊遭受毀滅
把你的旗幟插上我的盔頂
對,我將刺穿阿基里斯的腳跟
然后回身求海倫賞賜一吻
啊,你比黃昏更美
盡管它披帶了一千顆美麗的星
你的光輝勝過朱庇特
雖然他身上的火焰曾經毀了西密麗
你比這天上的君王更可愛
縱使他躺在阿麗蘇撒的浪蕩懷抱
只有你,才配做我的情婦!
海倫是古希臘的有名美人,為了搶回她,希臘聯軍同特洛伊軍交戰十年。這一史實燃起了馬洛的歷史想象力,現在借浮士德之口來贊頌她。頌美人容易流于浮艷,馬洛所作則有歷史與宇宙觀,并且顯得新鮮,體現了文藝復興時期追求無限知識、無限經驗的勁頭。在《浮士德博士的悲劇》中,浮士德為滿足自己對知識的渴求,更不惜用自己的靈魂作交換,他最終也沒有能夠超越生命的極限,24年后被收走靈魂,這也從另一方面更加直接地體現了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對知識的迫切渴望。
詩歌創作深受社會背景的影響,也可以反映社會文化氣息。英國文藝復興時期的詩歌界一片生氣勃勃,對人的肯定、對愛情與女性的贊美及對知識的追求,是這一時期詩歌的特色,并被詩人們用精粹的語言描述下來,在英國文藝復興時期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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