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紅
摘 要:俄裔美籍作家納博科夫一生遭遇了兩次嚴重的創傷:刻骨銘心的初戀往事和顛沛流離的流亡生涯。然而,他卻能以積極的心態去面對創傷,保持平和的心態,重建安全的環境,并通過文學創作,重述創傷故事,重構人際關系,如鳳凰涅槃,重獲新生。最終,成為蜚聲國際的一代文學大師。
關鍵詞:納博科夫;創傷;復原
俄裔美籍作家納博科夫是美國乃至世界文壇享譽盛名的作家,一生佳作無數。而這樣一個偉大的文學家雖遭受失戀和流亡的創傷,卻能直面創傷,并成功地走出創傷,并成為一個舉世聞名的作家。
一、刻骨銘心的初戀往事
1915年,年僅16歲的納博科夫愛上了15歲的塔瑪拉,開始了刻骨銘心的初戀。她矮小,卻漸趨豐滿,舉止優雅,足踝纖細,腰肢柔韌。渾身煥發著青春氣息,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宛如天使。塔瑪拉身上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沉醉和癡狂。
起初,納博科夫騎馬或騎車謹慎地追蹤著小天使的蹤影,時常出現在她家村舍附近,希望能見上一面。后來,在一座鑲嵌有五彩窗的廳閣里他如愿以償,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終于鼓足勇氣與她搭訕,并慢慢走近她的內心。初戀是羞澀而甜美的。這兩位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手牽著手迷失在納博科夫舅舅家的大別墅中,自由地徜徉在噴泉邊,在蜿蜒的小徑旁,欣賞著古典的雕像,頑皮地搖晃著手行走。熱戀中的納博科和塔瑪拉,激情四射,縱然是黑暗的雨夜也不能澆滅。年少的納博科夫將自行車燈和火柴點著的電石燈混裝在一起,借助微弱的光前行,小心謹慎地前去約會。寧靜的夜晚彌漫著陰濕與浪漫的氣息。納博科夫一路騎,一路推,小心翼翼而又艱難地行進……在別墅的一個柱廊角落處,心愛的塔瑪拉在等著他。剛一見面,納博科夫似有無數的話要傾述:一路上的有驚無險,他的堅強果敢,他的熱情奔放,以及難以言表的……一切的一切都令塔瑪拉如癡如醉,靜靜地聽著,只是偶爾被不識時務的集中于樹葉上劃落的水珠所打擾。
納博科夫聰明伶俐,自幼喜好吟詩作文,舞文弄墨。每周,納博科夫都會奉上若干首動人的情詩給心愛的塔瑪拉,儼然一位高產的詩人。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俄國革命使他被迫離開祖國和初戀女友,使這場熾烈的戀情開花無果。但在納博科夫的心靈深處,某種情愫卻悄然沉淀下來,無形中為日后思想成熟和創作之路奠定了基礎,對他的未來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正如納博科夫所言,“俄羅斯的一切我都帶著了:文學、語言和我在俄羅斯度過的童年”[1]P11,連同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
二、顛沛流離的流亡生涯
納博科夫一生,以1919年為界,可劃分為兩個時期:平靜安逸的前20年和顛簸流離的后58年。1899-1919年可以說是納博科夫生命中最幸福的時期,他曾把生活在故鄉俄羅斯的前20年稱為一段完美的過去。納博科夫出生貴族之家,父母疼愛有加,給他提供了良好的教育。少年時期的納博科夫天資聰慧,博覽群書尤其頗具語言天賦和扎實的文學功底,這為后來的創作打下了堅實基礎。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下,納博科夫從小就培養了對美好事物的熱愛之情、敏銳的觀察力、極高的鑒賞力與敏銳的感悟力。盡管,當時的俄羅斯烽火連天、動蕩不安,可是在家人的呵護下,納博科夫的童年生活依舊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1919年,世界局勢在悄然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時下的俄國政局,則發生著地覆天翻的變化,納博科夫的父親背負親英美派的罪名,被迫舉家流亡德國,20歲的納博科夫開始了漫長的流亡生涯。1937年流亡法國,1940年遭受納粹迫害的他,逃離法國,流亡至美國并定居下來。1960年后的納博科夫輾轉瑞士,直至1977年離開人世。1919年之后的納博科夫卻“沒能重返俄羅斯,因為他知道咫尺之涯的俄羅斯不再是他記憶中的和幽夢中的俄羅斯,童年的幸福生活也消失在時間的巨幕之后。”[2]p22流浪生活使納博科夫流離失所,居無定所,轉換工作,家族成員散落各地,生死未卜。納博科夫的流亡反映的不僅僅是背井離鄉的一位作家的孤苦人生,同時折射出作家對失去精神家園的無奈與痛楚,對漂泊人生的困惑,以及對無緣重返家園的絕望心態。
在納博科夫看來,“流亡”預示著雙重意蘊。動蕩年代,“流亡”預示著被迫而無奈的生活狀態。自舉家踏上流亡異國它鄉征程之后,其前半生可謂窮困潦倒,他經歷了窘迫、貧窮、刁難和迫害。境外的流亡和無根的飄泊使他精神上倍受壓抑。因此,他渴望取得合法的公民身份,不再為國籍發愁。但當獲得美國國籍時,納博科夫并沒有獲得他所渴望的社會地位,總感覺是自己是“一個卑微的講師”。前后迥異的兩個時期的生活境遇帶給納博科夫無盡的坎坷和傷痛,造成了其嚴重的心理創傷。然而,這種創傷卻成就了20世紀一個偉大的文學家——納博科夫。
三、直面創傷的復原之路
首先,納博科夫能保持平和的心態。由于創傷剝奪了受害者的權力和控制感,創傷復原的主導原則是回復受害者的權力和控制力。受害者的感情和思維不受控制、負面情緒不斷涌現。因此,在創傷復原中迫切需要對自己的情緒支配。無助、失望和悲傷是流亡精神創傷的結果。對于所遭受的創傷,納博科夫從來自怨自艾。他既不抱怨,也無任何怨恨,始終保持平和的心態,非常坦然。他成功地控制情緒,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
其次,創建相對平靜的環境,成功地控制情緒,注意力被轉移到一個安全的環境之上。創傷受害者需要一個安全的庇護所。歷經創傷的人一旦建立起了一個避難所,他就可以逐漸走向參與世界的擴大領域并取得進展。這個避難所可以提供給創傷受害者安全感和信任感,受害者在這樣的避難所可以免受創傷情緒得影響。納博科夫自己創造了一個安全的庇護所:蝴蝶研究、象棋和文學創作。捕蝶是納博科夫最大的嗜好,他認為捕蝶是“一種沒有時間限制的最高享受……這是一種狂喜,在這狂喜背后還有更多的但卻是難以言述的東西”[3]p58,捕蝶帶來的狂喜使他靈感不斷。納博科夫熟悉和鐘愛的文學創作帶給他安全、自由和快樂,使他享受至高至尊的審美體驗;而象棋謎局的制作過程,則使他產生出詩歌數學式的靈感。這種安全的環境使納博科夫擺脫了創傷性的情緒,并獲得滿意和知足。
再次,在文學創作過程中,納博科夫借助重述創傷故事的方式,重建對外界的信任,構建新的人際關系,重構安全觀。對像納博科夫這樣一位作家而言,文學創作動機的產生和專注文學創作的行為可以說是心理創傷治療的一種最佳方式。創作動機的產生源自現實的需要,尤其是源自因缺失導致的心理失衡。心理失衡導致納博科夫產生了創作動機,繼而投入文學創作,緩解得不到滿足的受挫感和失衡感,以此治愈創傷。在文學創作中,納博科夫終于釋放了被壓抑許久的意識本能,在心靈深處實現了再平衡, 納博科夫找回了原本的自己。文學創作也成為文人擺脫痛苦的有效途徑。因此,流亡的創傷成為納博科夫文學創作動機產生的催化劑,也正是創傷孕育和造就了一代文豪。
創傷的確會給人帶來無盡的苦痛,但創傷也能促使人不斷自我反思,重新認識自我,重新審視世界,增加對外部世界的敏感度,并從中汲取更多的人生體驗,找到最真實的自己。囿于創傷,會導致悲劇的發生;面對創傷的壓力,積極應對,便可如鳳凰涅槃,重獲新生。納博科夫雖遭受創傷,卻能成功地走出創傷,并成為舉世聞名的文學大師。
[參考文獻]
[1]納博科夫:固執己見[M]. 時代文藝出版社,1998.
[2]王衛東.納博科夫的時間觀[J].國外文學,2001(1).
[3]Diana Butler,Lolita Lepidoptera, New York: New World Writing, 1960.
[項目名稱]2015年信陽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課題,《 創傷視域下的(洛麗塔)研究》(編號2015WY204)
(作者單位:信陽職業技術學院 應用外國語學院,河南 信陽 46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