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漢語賓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的ERP研究

滕茜

【摘要】與印歐語系不同，漢語關系從句有其獨有的特點。在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的研究中，漢語關系從句的加工優勢存在一定的爭議，本文認為漢語關系從句中的賓語關系從句具有加工優勢。其研究方法除了自定步速閱讀，也逐漸使用了ERP等技術。ERP毫秒級的時間分辨率和多維度的探測使得實驗結果更科學和有說服力。

【關鍵詞】賓語關系從句；ERP；加工優勢

關系從句是鑲嵌在名詞短語里的附屬句。從句中的名詞論元和中心語是一致的，而且這個名詞論元基本是空的。根據名詞論元是主語，賓語或者句子的附加語判斷整個關系從句是主語析取關系從句，賓語析取關系從句還是狀語關系從句。目前研究關系從句的學者基本將世界語言大體分為中心語前置的語言和中心語后置的語言。而且其研究主要集中于關系從句的加工優勢，即主語加工優勢或是賓語加工優勢。關于加工優勢的爭論在印歐語系比如英語，法語，德語，荷蘭語等語言中基本一致，大部分學者的研究結果均為主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這類語言均為中心語前置語言。然而在漢語，日語，韓語，巴斯克語中的研究結果卻大相徑庭，雖然在近幾年的研究中韓語和日語得出了和英語一致的主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但是在漢語和巴斯克語當中卻存在很大爭議，一部分學者仍然支持主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然而大部分學者得出了賓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的結論。另外需要說的是，后面這幾類語言均為中心語后置語言。

相比其他語言，漢語有其獨有的特點。漢語大多數為SVO語序，而日語和韓語則為SOV語序。另外漢語和韓語，日語的最大差異還在于漢語中是沒有格標記的，名詞無論作為主語還是賓語都是根據其在句子中的位置判斷的，在形式上是沒有區別的。只是漢語中的關系從句整體上是以“的”字為標記。所以，漢語是結合了中心語后置和SVO語序倆大特點的語言。另外學者們把漢語關系從句分為主語析取式主語關系從句，賓語析取式主語關系從句，主語析取式賓語關系從句，賓語析取式賓語關系從句。這些分類也加大了漢語關系從句分析的復雜性。總而言之，漢語的特點使得很多學者對漢語關系從句的加工優勢產生了很大的興趣，而漢語關系從句的研究也從某種程度開啟了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的爭議。

縱觀漢語關系從句的相關研究，國內外各學者更多的集中于主語析取式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析取式主語關系從句，因為關于以句子中賓語作為中心語的關系從句的研究較少，我們這里暫且不討論。而關于究竟主語析取式主語關系從句（下面我們簡稱其為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析取式賓語關系從句（下面我們簡稱其為賓語關系從句）哪種更具有加工優勢，就目前的研究來看，大部分學者支持賓語關系從句更具有加工優勢。在研究過程中，國內外學者采用了多樣化的實驗方法，其中應用較多的為自定步速的實驗方法，眼動技術和利用句子匹配的理解任務的實驗方法，而隨著實驗方法的進步，事件相關電位（ERP）技術逐漸應用到漢語賓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的實驗當中來。有些學者比如張強，楊亦鳴等用此方法得出了比起主語關系從句來說，賓語關系從句更具有加工優勢的實驗結果，同時給出了其對應的解釋。即與英語，法語等印歐語言相比，漢語在關系從句和中心語的相對應的位置上存在的類型學上的差異，導致其與印歐語言的主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相反的結果。事件相關電位（ERP）技術在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研究中有其獨有的優勢。究其原因，之前的研究方法均采用的是反應時的模式，雖然這種模式能綜合反應言語加工的結果，但有倆大缺點，首先反應時只是一個單維的探測指標，其次被試需要運用自己的主觀意識進行判斷。而事件相關電位（ERP）是突觸后電位，它反映了刺激呈現時與其同步的大腦的電反應信號。該技術具有多維的探測指標，對不同層次的結果也有不同的敏感指標，而且其毫秒級的時間分辨率也是極其精確的。這些優點使其可以對語言進行連續測量進而得出更準確的結論。

通過對不同學者的漢語賓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的研究總結發現，學者們更多的關注N400和P600兩種成分。N400的波幅是隨著相應語境下目標詞的可預測性的減小而增大的，而且大部分出現在句子理解的相關實驗中，出現N400效應的情況一般為語義類別錯誤，應用錯誤或者與先前的知識有沖突。N400在語言理解當中的作用得到了眾學者的一致認可，但是究其具體問題卻各有觀點。總結起來基本一致的觀點有三個（1）N400的波幅隨著目標詞的語境啟動量的增多而減小。（2）N400效應反映了語境對意義制約的建構過程。（3）N400的出現和詞匯整合的成功與否密切相關。P600被稱為句法漂移，一般在關鍵詞出現后500～600ms。P600效應獨立于語義信息，是句法加工的指標。與句法違反相關且對其比較敏感，包括短語結構的違反，句法類別的歧義等。當然也不少研究得出P600除了和句法的違反有關之外，也和詞匯加工有一定的相關性。樂偉在《漢語關系從句加工的賓語抽取優勢》中對四種關系從句進行了詳細的研究，主要為了考察語言的獨特性和句子加工的普遍性。該研究最后表明無論是在主語關系從句還是賓語關系從句中都具有賓語析取的加工優勢。N400效應在關系從句部分有所體現，而且動詞的N400效應比名詞的N400效應更顯著，這表明名詞更容易理解。主語關系從句中，P600效應在主語析取式的關系從句部分中比賓語析取式的關系從句中顯著，這個現象支持了基本語序解釋理論。而在主句的賓語位置和其后的詞上，P600效應在主語析取式從句中也比賓語析取式從句中顯著，這個現象反映了在句法建構中題元結構的影響優勢和整個句子的加工優勢。在賓語關系從句中，N400效應和P600效應在句子的第三個詞上的主語析取式大于賓語析取式，進而反應了意義干擾的影響，同時也支持了基本語序解釋理論。N400效應在句子中的第四個詞上的主語析取式從句中也比賓語析取式從句中明顯，證明了實時語義的加工難度很有可能被較前的語義的加工難度所覆蓋。而在先行詞和其后的詞上，主語析取式從句中的P600效應比賓語析取式賓語從句中的效應顯著，顯示了LPC效應，同時也大力的支持了視覺轉換解釋和平行功能解釋。最終，作者得出了漢語關系從句中賓語關系從句的加工優勢這一結論，這一結論的得出自然得益于ERP的多維探測和精準的分辨率，ERP應用過程中被試的無意識狀態也是令人信服的原因之一。

張強和楊亦鳴在《漢語賓語關系從句加工優勢—來自神經電生理學研究的證據》中也充分運用了事件相關電位技術（ERP）對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關系從句的加工過程進行了考察。結果發現，漢語關系從句中具有賓語關系從句的加工優勢主要是因為漢語與印歐系語言在關系從句和中心語相對位置上的差異導致的，即漢語為中心語前置語而印歐系語言為中心語后置語。其結果在關系從句的每個位置上還有中心語的位置上均呈現出差異，卻在主句的動詞和賓語的位置上均沒有表現出差異。于是作者運用了實驗結果對當前的相關關系從句的加工優勢解釋進行了進一步的檢查，結果發現基于指稱距離和基本語序的解釋都可以較好地來預測漢語關系從句中的加工優勢，但基于句法語義角色轉換的解釋沒有得到該實驗的支持。具體來說，實驗當中的兩類刺激材料的句首詞（V1/N1）上，即主賓關系從句的句首詞（S-SRC中的V1和S-ORC中的N1），實驗的結論為N400效應在主語和賓語關系從句間沒有產生十分顯著的差異。作者分析其原因是在整個句子的加工過程中，被試并沒有對作為獨立的句首名詞和句首動詞進行非常深入的加工，因為被試還在期待著會有更進一步的成分出現，進而導致了主賓語關系從句均在句首詞的加工上沒有表現出顯著的差異。在實驗中兩類句子的第二個成分（N1/V1）上，即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關系從句中的第二個成分（S-SRC中的N1和S-ORC中的V1），實驗的結論為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關系從句之間存在差異十分顯著，即主語關系從句比賓語關系從句產生了更負的N400效應，作者認為這表明了主語關系從句的加工難度比賓語關系從句的加工難度更大。在試驗中兩類句子的第四個成分（N2/N2）上，即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關系從句的中心語的位置，實驗結論為N400效應在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關系從句之間均存在很明顯的差異，主語關系從句比賓語關系從句得出了更負的N400效應，進而表明主語關系從句比賓語關系從句更難加工。我們仔細觀察試驗過程會發現，直到關系從句的中心語開始出現，對于被試來說關系從句的題元角色關系才算是完全清晰明了，被試這時才真正體現出主語關系從句和賓語關系從句之間的差異，所以在這一位置上有差異是符合事實的。而關于這點大多數采用自定步速閱讀的方法的實驗均沒能反映這種差異，這也體現了ERP技術的精準和多維的檢測的優越性。

關于關系從句優勢加工的研究中，印歐語言的研究方法相對更多樣化，比如眼動，自定步速，ERP，FMRI等各種研究手段。近年來，應用于漢語關系從句優勢加工的研究方法除了傳統常用的自定步速，也開始逐漸使用ERP技術，ERP的毫秒級的時間分辨率和多維度的探測使得實驗結果更科學和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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