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信仰對年畫的影響

任昱衡

(四川省社會科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72)

民間信仰對年畫的影響

任昱衡

(四川省社會科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72)

年畫是中國農耕文明影響下，產生出的一種民間藝術形式，經過千百年的錘煉與探索，年畫在我國形成了龐大的體系，并且顯示出了鮮明的繪畫特征。年畫的題材多樣，寓意深刻，反映著民間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民間信仰在年畫年畫這種藝術形式中得到了完整體現。然而，隨著現代化的推進，民間信仰逐漸遭到侵蝕，年畫這種藝術形式不斷受到沖擊。本文通過闡述民間信仰對年畫的影響，對年畫的保護面臨的問題及其對策進行了深入探討，以促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延續年畫這種藝術形式的生命。

民間信仰；年畫；影響；保護；對策

年畫是一種流傳于民間的藝術形式，在農業文明的背景下，中國普通民眾在辭舊迎新的年關，為了表達對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收、連年有余以及福壽雙全的美好愿望而進行的民間創作。年畫深刻反映著民間信仰、民俗和社會文化，民間信仰對于年畫有著重要影響。隨著我國現代化建設的推進，社會進入到轉型期的關鍵階段，社會多元價值觀形成，人們的信仰呈現出多元化的狀態，面臨這種狀況，傳統文化價值觀及其民俗受到工業文明的沖擊，傳統年畫也開始受到當前社會的影響，逐漸呈現了衰落的趨勢。如何保護優秀的民族文化，促進年畫的發展是我們不得不思考的問題。本文通過梳理年畫的題材，然后闡述了民間信仰對年畫的影響，最后闡述了年畫藝術的保護困境，最后探討了其發展的對策。

1 年畫的題材

年畫是中國古老的民間藝術形式，是民間生活、信仰、禮儀以及節日風俗的重要體現。中國的年畫所具有的特性與民族的習俗、地域有著密切聯系，年畫所滲透入的意象表現了傳統文化的各個層次、各個方面，是一種較為普遍的文化現象，成為了人們的主要生活方式之一，它是民間社會根據自身的生活需要而創作的視覺形象。王樹村先生指出：“年畫是中國民間傳統繪畫的一個獨立畫種，因主要張貼在新年這一節日的原因而得名，狹義的年畫是指城鄉人民在新年張貼于居室的墻、外窗和灶等處的各地刻繪的繪畫作品”。年畫的創作歷史源遠流長，我國許多地區都有年畫創作，產地極為廣泛，較為著名的有天津楊柳青、蘇州桃花塢、河南朱仙鎮、山東楊家埠、河北武強、陜西鳳翔、四川綿竹等年畫產地。這些產地的年畫在題材、刻印技術、內容和藝術風格上都獨具一格。大體上來看，年畫的題材主要有任務形象、吉祥圖案、神話故事和風俗時事等幾類。

1.1 人物形象

在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下，道德教化始終是藝術的重要創作題材。年畫作為民間藝術的一種形式，傳統的倫理教化一直是其表達的重要內容。《古畫品錄》指出：“圖畫者，莫不名勸誡，著升沉，千載寂寥，披圖可鑒”。唐代張彥遠更指出：“國畫者，有國之鴻寶，理亂之紀綱”。進一步明確了繪畫的教化功用。封建倫理道德中的“三綱五常”以及長幼尊卑等觀念都體現在年畫作品中，大多通過小說、戲劇、民間故事和歷史故事等形式，如《岳飛傳》、《紅樓夢》、《二十四孝》以及經史子集等相關人物都成為了創作的題材。如年畫《打金枝》展現了生平公主與駙馬郭噯經過皇帝勸解和好的故事；另外，年畫《孔融讓梨》講述了孔融四歲讓梨的故事。又如河北武強年畫《岳飛》，展現了岳飛的英雄事跡，表達了百姓對于英雄人物的敬仰和懷念，展現了百姓對于傳統倫理中尊老愛幼、兄弟和睦及保家衛國的價值觀。此外，人物題材年畫中，如《五子登科》、《狀元游街》、《女十忙》和《男十忙》等人物題材年畫，都展現了民眾對于功名利祿和勞動致富的向往，展現了傳統社會基層人民的價值信仰。

1.2 神仙崇拜

年畫的題材大多和社會信仰直接相關聯，如宗教、迷信、巫術及其他信仰崇拜直接關聯。年畫中的神仙崇拜，首先反映在人們的人格化的神靈崇拜，如玉皇大帝、雷公電母、龍王、灶王等神仙形象。其次，圣賢神靈形象。崇尚萬物有靈的中國哲學，認為“鬼魂”存在，于是有了祖先崇拜，年畫中的祖先神有女媧、伏羲、黃帝等，其后年畫中有關公、藥王、周公等人物形象。再次，神仙崇拜的題材中，宗教神也有許多，如元始天尊、太上老君、佛祖和菩薩等等。最后，神仙崇拜中，也有由人而神的神仙形象。如門神尉遲敬德、秦瓊，梨園神李隆基等，甚至有些地方蘇軾、屈原等文學家也被當做神仙來崇拜。這些神仙崇拜題材融合了民間信仰，對于神仙形象的審美與信仰，成為了年畫藝術的精神內容。

1.3 風俗時事

年畫不僅是一種民間藝術，同時是一種民俗文化。年畫所反映的社會道德、幸福觀和生命意識都是通過民俗形式展現的，民俗是年畫創作的源泉。年畫《八仙上壽》就將上古時期的李鐵拐、漢代鐘離權、宋代的曹國舅和唐代的韓湘子等人融合在了一起，這些時代跨度如此之大的人物被整合進一張畫，這同民俗文化中的民間傳說的創造與傳播不可分割。清代年畫《帝京歲時紀勝》就記載了當時年俗，“送灶神后，掃除祠堂舍宇……除夕為尊親師長辭歲歸而洗浴……名曰守歲”。又如《連生貴子》中，畫面由娃娃、蓮蓬、笙和蓮花組成，寓意子孫繁榮、接連生子和家族隆盛。畫中吹簫的娃娃在胸前掛著一串“百家鎖”，反應了人們給幼兒掛“百家鎖”的風俗。此外，“祝福拜壽”、“教子成名”等主題都展示了一定的社會風俗。

2 民間信仰及其對年畫的影響

“信仰”一詞來源于佛經，隨著近代西方文明的傳入而逐漸成為一個普遍的概念。“信仰”在不同領域具有不同的表現形式，具有多種類型。年畫是在民間信仰的影響下產生的。民間信仰也被成為民俗信仰，是指“人們依據超自然存在的慣例及觀念、儀式所行事的群體文化之形態”。民間信仰對于年畫有著重要的影響，這主要表現在：

2.1 民間信仰活動促進了年畫創作

民間信仰產生于種種社會現實中的問題，這些問題在年畫里得以充分展現。人們生產生活中常常遇到自然災害的侵襲，例如干旱洪澇、蝗災、雨雪冰雹、猛獸侵擾等，由此產生了人類早期的自然崇拜及動植物信仰。這些信仰大大促進了年畫的創作。另外，民間信仰也有許多科學成分，其中一些部分甚至成為了年畫的表現形式。如許多氣象俗語，如“烏龍擋壩，來朝雨下”、“雷公先唱歌，有雨也不多”、“螞蟻搬家，蛇過道”等，這些動物兆、天兆等都是民間信仰的部分。值得指出的是，民間信仰通過年畫傳播必須借助于一定的形式，而木刻版畫適應了當時的社會經濟狀況、民間木刻的特點、材料及傳播方式密切相關。民間信仰通過木刻這種經濟、簡便和簡單易學的方式，創作了年畫。民間信仰促進了年畫的創作。

2.2 民間信仰賦予了年畫文化意蘊

我國的民間信仰是一個多元的信仰體系，不僅在神仙崇拜方面出現了儒釋道等神仙形象體系，在自然崇拜方面也堅持“萬物有靈”。在對待自然和萬物上，人們將物與情感聯系起來，通過意象與隱喻的方式，來賦予萬物以象征性。如民間信仰中將石榴看作吉祥物，寓意著“多子”；又如與人們生活密切相關的“桃”，在民間信仰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桃的美好寓意使其被稱為“壽桃”、“仙桃”，年畫中祝壽的題材均離不開桃，“蟠桃獻壽”、“貴壽無極”等；再如鴛鴦之間的出雙入對被人們比作夫妻和睦的象征。民間信仰正是通過年畫這一形式，傳遞了其文化意蘊。

3 年畫藝術的遺產保護困境

在工業化和城市化的背景下，如何保護民間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已成為社會各界的共識。我們只有將年畫藝術與當代中國的發展實際和發展方向結合起來，不僅要保護年畫這一種文化事項，而且還要充分挖掘傳統文化中的價值，以促進年畫的可持續發展。然而，目前年畫還存在著許多困境。

3.1 傳承人減少

年畫的最大特點是基于農業經濟而產生的，它的產生與發展離不開特定的生活生產方式，是民族精神、民族性和和審美習慣的集中體現。在年畫的傳承中，是通過師傅的言傳身教開實現其傳承的。人們普遍認為，只有師傅才是對的，只有通過學習師傅的年畫技藝，才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然而，年畫依托于人的本身，以形象、技藝和聲音為傳承方式，以耳、口、身而得以傳承的年畫藝術，在社會轉型期遭遇了巨大的困境。這一過程中，傳承人逐漸受到各種社會因素的影響而逐漸減少，這一形勢還在進一步惡化，以年畫為代表的手工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出現了傳承危機，有著滅絕的風險。如天津楊柳青曾經的“家家會點染，戶戶善丹青”的局面早已成為歷史，整個西青區僅存畫社十多家，這其中就有楊柳青年畫的第六代傳人霍慶友，而集刻、印、勾、畫和裱等技能為一身的，僅僅有霍慶友先生一人。心傳口授的方式制約了年畫藝術的發展，而刻板人員的減少以及肯用功的學徒更少，隨著老藝人的不斷離世，年畫藝術面臨著滅絕風險。

3.2 仿制品的泛濫

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與人民生活的提高，藝術品的需求增多，藝術品成為特殊的商品。在這種背景下，包括年畫在內的手工藝非物質文化遺產被大量仿造，以獲取高額利潤，仿制的低成本和粗制濫造給非物質文化遺產帶來了極大損失。年畫一般有勾、刻、印、畫、裱等工序，由于其繪色、墨印、雕版等手工技藝，帶來了極富藝術感染力的年畫作品，而由于年畫創作的耗時長、工序復雜和成本高，相應市場價格也高。高仿制品價格低廉，逐漸驅除了年畫在市場的地位。

3.3 保護制度缺失

包括年畫在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其保護不是一次性的短期行為，而是一個長期的復雜工程，應急的保護措施遠遠不夠，必須從完善法律來實現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首先，年畫的保護在立法上不完善；其次，管理體系不完善，政府相關部門各自為戰，缺乏統籌，尤其是缺乏有組織的搶救和保護工作，民間藝術活動處于自發狀態；最后，年畫的保護工作缺乏長期計劃，保護措施欠缺或缺乏可操作性。

4 發展年畫藝術的對策

實現年畫藝術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發展，必須要進一步發掘傳統民間信仰的優秀元素，從制度上完善對年畫藝術的保護。只有這樣才能使得年畫散發出新的生機活力，實現新的發展。

4.1 發掘民間信仰的優秀元素

年畫藝術的傳統文化的主要內容之一，年畫具有非組織行為的、貼近百姓生活的、延續千年而尚未被完全發掘的民間信仰素材，它承載著民間信仰。我們應當加大對這一藝術形式所蘊含的文化資源的發掘和保護，這是促進非物質文藝遺產再度發展的基礎。年畫的思想內涵和審美價值同中華文化的基礎與節日環境相契合，它不僅是民族文化的表現形式，也是民間信仰的傳播媒介。民間信仰在新的時代不斷弱化，西方節日盛行，而傳統春節的年味削弱。因此，年畫藝術要吸取傳統文化和民間信仰中的優秀成分，以當代性建設為目標，對年畫藝術進行保護和搶救，讓現實生活融入年畫，讓傳統文化、現代生活和年畫藝術有機融合為一體，充分發揮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作用，成為激勵全國人民向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目標提供強帶思想動力，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和民族繁榮昌盛提供堅實的思想紐帶作用，使其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提供優秀思想資源和民意基礎。

4.2 完善保護制度

促進年畫藝術獲得新的發展，需要完善立法，制定保護措施和規劃。從立法層面鼓勵年畫的發展，根據當地文化模式，構建年畫發展的管理框架和發展規劃。政府要制定非物質文藝遺產的保護規劃，充分調動各方力量，完善年畫保護的體制機制，打擊短期謀利的不正當行為，引進市場資本和人才資源，發揮年畫創作地方和人員的主體地位，推動年畫藝術的保護和創新。必要時可以設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委員會，對年畫的創作和創新進行支持和引導，還可以通過制定保護規劃，制定切實可行的保護措施、原則和項目，加大對傳承人的培養與利用，從而推動年畫藝術的新發展。

結論

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類別繁多，然而隨著全球化和現代化的深入，這些遺產的處境不容樂觀。年畫藝術是民間信仰的集中體現，在社會價值觀多元化的今天，如何看待民間信仰對于年畫的影響，從而認識年畫面臨的困境，進而制定出合理的措施，推動年畫及其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創新和發展，是當前面臨的重大問題。我們只有正確認識年畫的藝術價值，才能真正轉變觀念，積極謀劃年畫藝術的燦爛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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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昱衡(1992-)，男，漢，四川省綿陽市三臺縣人，在讀研究生，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方向：專門史非物質文化遺產方向。

J2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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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7-02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