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笑春 雷 靂
(中國人民大學心理學系暨互聯網+社會心理學研究中心,北京 100872)
大學生微信使用強度與應對方式: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的中介作用
謝笑春雷靂
(中國人民大學心理學系暨互聯網+社會心理學研究中心,北京 100872)
本研究旨在探討大學生微信使用強度及其與應對方式的關系,并考察社會支持及友誼滿意度的中介作用。研究采用整群取樣的方式選擇537名大學生進行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微信使用強度對積極應對的直接作用不顯著;間接作用上,微信使用強度可以僅通過社會支持或依次通過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正向預測積極應對;消極應對與微信使用強度、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的相關均不顯著。本研究最后認為微信使用強度對積極應對有促進作用,對消極應對無影響。
微信使用強度;社會支持;友誼滿意度;積極應對;消極應對
應對是個體對現實環境的變化做出有意識、有目的和靈活的調節行為,其主要功能是調節應激事件的作用,包括改變對應激事件的評估以及調節與應激事件有關的軀體和情感反應[1]。許多研究都表明,應對方式與心理健康密切相關,積極良好的應對方式有利于心理健康的良性發展,而消極的應對方式則往往與不良的心理健康密切相關[2,3]。如積極的應對方式可以降低負性生活事件對大學生抑郁的影響,而消極的應對方式則起到促進作用[4]。大學生正處于由青少年期向成年期的過渡階段,該階段個體會面臨來自學業、人際、情感、就業等多方面的壓力,因此培養良好積極的應對方式對于大學生健康發展是至關重要的。
對于網絡使用與應對方式的關系,已有研究較多地反映了網絡使用可以增加消極應對,即網絡使用對個體發展的消極的一面。如李宏利和雷靂早年的研究發現,在中學生群體中,網絡成癮與消極應對呈顯著正相關,而與積極應對呈顯著負相關[5]。在大學生群體中,其他研究者也都得到了相同或類似的結果[6-8]。但是,目前網絡心理學的研究對網絡的積極作用也有著越來越多的關注,如網絡游戲對注意力訓練、親社會行為培養等方面的積極作用[9]。從積極視角審視互聯網對個體發展的積極作用從理論意義上有助于全面理解互聯網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補充已有理論和相關研究;從實踐意義上探索互聯網的積極作用可以更好地指導人們積極合理地使用互聯網。網絡使用對大學生的應對方式是否僅起到了消極作用呢?鑒于積極應對方式對大學生發展的重要意義,本研究擬從積極視角探索大學生的網絡使用與應對方式的關系。
艾瑞咨詢公司2015年的 《中國網絡新媒體用戶研究報告》表明,大學生群體占新媒體使用者的55.8%。微信作為新興媒體的一種,兼具即時通訊和社交網站的主要功能[10],并在大學生群體中被廣泛使用[11]。關于微信與大學生的心理健康的相關研究非常稀少,且已有的直接相關的研究結果也莫衷一是,既有認為使用微信可以增加主觀幸福感[12],也有研究認為長時間使用微信而不進行面對面交流會對心理健康產生不良影響[13]。其他相關研究表明,大學生使用微信有利于自我認同的探索和人際關系的建立以及維持[14,15],良好的自我認同和人際關系有利于青少年和大學生的社會適應[16,17]。根據應對的界定,我們認為積極健康的應對方式可以看成是良好社會適應的一種表現形式。因此本研究選擇微信作為研究平臺,分析大學生微信使用與應對方式的關系。
社交網絡使用強度是衡量個體網絡使用的一種綜合性較強的中性指標,其主要包括了個體在社交網站的好友數量、個體社交網絡使用的頻率、個體社交網絡使用的習慣、個體對社交網絡使用的滿意度,此外包括個體對社交網絡的依賴程度[18]。Ellison等人的研究發現,個體使用社交網站的強度與個體的社會資本、主觀幸福感呈正相關[18]。其他類似研究也發現社交網站中好友數量越多、使用越頻繁,個體的生活滿意度越高,但這種正向預測作用中間也通過了許多復雜的中介機制[19]。研究發現,高社交網站使用強度的學生的人際關系成熟度水平低于社交網站使用強度較低的學生的人際成熟度。由于積極應對與心理健康呈正相關,消極應對與心理健康負相關[3],社交網站使用強度又可以正向預測個體的心理健康[18],另鑒于微信作為本研究的研究對象,因此本研究推測微信使用強度與積極應對可能存在正相關,與消極應對可能存在負相關。由此提出本研究的第一個假設如下:
H1a:大學生微信使用強度與積極應對呈正相關;
H1b:大學生微信使用強度與消極應對呈負相關;
正如Oh等人的研究結果指出的那樣,社交網站對個體生活滿意度的直接影響不顯著,但卻通過復雜的中介機制形成對其的間接正向預測[19]。因此本研究也假設社交網站使用強度對大學生應對的影響中間可能也存在著復雜的中介機制。
社會支持是影響個體身心健康的重要變量,分為主觀感受到的支持和客觀上實際得到的支持[20]。社會支持可以緩沖或降低負性事件對個體身心健康的不良影響[21],此外社會支持還可以通過情感、自我評價、動機等變量對個體的幸福感產生持久性的間接影響[22]。隨著互聯網的發展,線下的社會支持在網絡上同樣能夠找到[23],即網絡社會支持和傳統社會支持具有很高的重合度。相關研究發現,包括大學生在內的青少年的網絡社交活動和線下社會活動的圈子具有較高的重合度[24]。也有研究發現網絡使用不僅可以讓個體獲得網絡社會支持,也會讓個體得到線下社會支持[25]。從測量工具上,許多網絡社會支持的測量工具測量的內容和線下社會支持的內容高度重合[23,26]。倘若使用相同的量表同時測量線上和線下社會支持一定會產生較高的共線性而削弱模型的解釋力,若采用不同的測量工具分別測量,又會由于不同測量工具內涵的差異,導致一些結果無法很好解釋。綜合上述觀點,本研究不對社會支持從物理空間中區分是線上還是線下,僅僅關注個體所得到的和感知的社會支持。換言之,本研究側重于社會支持的內容而非個體獲得支持的空間。因此本研究中的社會支持可能既包括了傳統線下支持也包括了線上的支持。
關于社會支持、網絡使用和心理健康的關系,已有研究發現個體通過網絡社交可以獲得來自朋友和家人的社會支持,進而增加個體的主觀幸福感[27]。個體通過網絡使用尋求并獲得社會支持,可以降低壓力帶來的抑郁情緒[28]。其他相關研究發現,獲得的社會支持正向預測積極應對,負向預測消極應對[29-31]。因此本研究提出的第二個假設如下:
H2a:社會支持在微信使用強度和積極應對的關系中起正向中介作用。
H2b:社會支持在微信使用強度和消極應對的關系中起負向中介作用。
關系需求是人類的基本心理需求之一,對個體的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32],因此友誼在個體畢生發展的各個階段都具有重要意義。友誼滿意度是一種衡量友誼質量的指標,它反映了個體對朋友和同學關系的滿意程度[1]。已有研究發現友誼滿意度可以正向預測青少年和大學生的幸福感和心理健康[33,34]。此外,另有研究發現,在中學生群體中友誼滿意度與積極應對呈正相關[35]。Ledbetter發現,個體經常與家人、朋友進行網絡溝通,他們與家人、朋友的關系質量更佳[36,37]。Lee的研究表明,網絡溝通可以通過提高青少年友誼的凝聚力,進而改善青少年的校園聯結[38]。Park和Lee也發現,大學生的社交網站使用強度越高,他們的歸屬感越強,進而對學校生活的滿意度也越高[39]。這兩個研究表明,友誼質量可以成為網絡使用影響個體心理和行為的中介變量。因此本研究推測友誼質量可以成為微信使用強度和應對方式的中介變量,并提出假設3。自我表露的過程模型認為,個體的自我表露可以有利于個體尋求和獲得社會支持,進而改善個體的人際關系[40]。據此,本研究推測,微信使用強度可以通過社會支持間接預測友誼滿意度。結合假設3,本研究認為微信使用強度可以依次通過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間接預測積極應對,如假設4所示。
H3a:友誼滿意度在微信使用強度和積極應對的關系中起正向中介作用。
H3b:友誼滿意度在微信使用強度和消極應對的關系中起負向中介作用。
H4a: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在微信使用強度和積極應對中起正向序列中介作用。
H4b: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在微信使用強度和消極應對中起負向序列中介作用。
綜上所述,本研究擬探討大學生微信使用強度與積極應對和消極應對的關系,并試圖分析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在二者關系中的序列中介作用。
2.1被試
本研究采用方便取樣的方式選擇某地551名大學生,平均年齡19.5±1.2歲。其中537人(97.2%)報告有微信使用經歷,這些有使用經驗的大學生將作為后續分析的對象。
2.2工具
2.2.1微信使用強度問卷本研究修訂了Ellison編制的社交網絡使用強度問卷來考察大學生的微信使用強度[18]。原問卷分為兩部分(共8道題),第一部分(前兩題)分別考察社交網站中好友數量(9點計分)、社交網站使用的時長(6點計分),第二部分(后6題)考察了個體與社交網站的情感聯結程度和社交網站融合進個體日常活動中的程度,采用5點計分。本問卷先由心理學專業博士生翻譯成漢語,再找英語專業的大學生回譯成英文,反復幾次后確定修訂版問卷。Subrahmanyam和mahel認為大學生的線上和線下好友具有高重合度[24],因此本研究將原問卷中的考察社交網站好友總數,換成考察社交網站中好友數和線下好友數的重合比例。鑒于本研究以微信作為社交網站的代表,因此修改后的題目是“您微信的朋友中在線下見過面的人占多大比例?”并增加一道題測量微信朋友圈的使用頻率的題目“您刷新并瀏覽朋友圈的頻率是?”保留了原問卷中測量使用時長(如:最近一周中平均每天您花在微信使用上的時間是多久)、個體與社交網站的情感聯結程度和社交網站融合進個體日常活動中的程度(如:微信是我日常活動的一部分),僅是將表述具體化為微信使用。因此,新形成的社交網絡使用強度問卷共9道題。根據Ellison的建議,將所有分數轉換成Z分數后,進行加和平均,得到社交網站使用的使用強度分數[18]。分數越高說明社會網站(微信)使用強度越大。本次測量中該問卷的 Cronbach α系數為0.83,驗證性因子結果為:χ2/df=4.88,CFI=0.95,TLI= 0.93,RMSEA=0.09。
2.2.2社會支持量表社會支持采用葉悅姝和戴曉陽編制的大學生社會支持量表,量表共17個項目(如:我經常能得到同學、朋友的照顧和支持)[41]。量表采用Likert 5點計分 (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說明來自朋友或同學的社會支持越多。本次測量中該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數為0.92。
2.2.3友誼滿意度問卷友誼滿意度選自張興貴、何立國、鄭雪編制的青少年學生生活滿意度問卷中的測量友誼滿意度的維度[42],共7個項目(如:我的朋友都很尊敬我),采用Likert 7點計分(1=完全不符合,7=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說明友誼滿意度越高。本次測量中該問卷的Cronbach α系數為0.83。
2.2.4應對方式量表應對方式選自簡易應對方式量表[43]。量表共20個項目,分別測量積極應對(如:遇到挫折和打擊時通過工作學習或一些其他活動解脫)與消極應對(如:遇到挫折和打擊時通過吸煙、喝酒、服藥或吃東西來解決煩惱)。量表采用Likert4點計分方式(0=不采取,3=經常采取),得分越高表明越采用積極的方式應對困難和挫折。本次測量中積極應對的 Cronbach α系數為0.73,消極應對的Cronbach α系數為0.63。
2.3過程
利用大學生自習課時間以班級為單位進行現場問卷施測,施測人員為心理學或教育學背景的碩士研究生。取樣時間為2015年9~11月。
2.4數據分析
所有數據采用Epidata3.1錄入,采用SPSS21.0和Mplus7.0進行數據分析。主要采用偏差矯正的非參數Bootstrap法分析中介效應[44]。
2.5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根據相關研究的建議[45],本研究采用程序控制和統計控制兩種方式盡量降低共同方法偏差對研究效度的威脅。在程序上,采用培訓主試、控制施測現場的秩序以及在問卷題目安排上采用正向計分和反向計分混合排列。在統計分析上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法,通過探索性因子分析的主成分法,在未轉軸時可以抽取出9個因子,第一因子的方差解釋率為20.17%,低于40%的標準[46]。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為,χ2/df=6.63,CFI=0.45,TLI=0.41,RMSEA=0.10。綜合來看本研究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所存在的共同方法偏差對結果不會造成嚴重影響。
3.1描述統計結果
大學生微信朋友圈發布的頻率中選擇 “數天一次”的最多(82.0%),瀏覽朋友圈的頻率中選擇“幾小時一次”的最多(71.6%),在線上和線下好友比例中選擇81%~100%的最多(51.6%)。在微信使用頻率上,21.1%的人每天使用不足10分鐘,20.6%的人每天使用在11~30分鐘,15.9%的人每天使用在半小時到1小時之間,14.6%的人每天使用在1~2小時之間,10.2%的人每天使用在2~3小時,17.6%的人每天使用在3小時以上。因此,綜合來看,大學生微信使用頻率和時長并不高,微信中的好友主要是線下已經認識的朋友。
表1顯示,各變量相關中微信使用強度與社會支持顯著正相關,其余友誼滿意度、社會支持和積極應對三個變量兩兩之間均存在顯著正相關。消極應對與所有變量相關不顯著。假設H1a、H1b沒有得到支持。

表1 各變量均值(標準差)及相關矩陣
3.2中介分析結果
為檢驗假設2、3、4,本研究采用偏差矯正的非參數Bootstrap法分析序列中介效應[44]。由于PROCESS宏不直接輸出標準化回歸系數,根據標準化系數的計算公式,本研究先將模型中的所有變量標準化后再計算,這樣PROCESS輸出結果即為標準化回歸系數。由于消極應對與所有變量都不相關,因此在中介分析中該變量不納入。盡管使用微信強度與積極應對的簡單相關不顯著,但是從變量性質上這是一種遠端中介,且效應之間可能存在抑制關系,根據溫忠麟和葉寶娟的推薦[46],我們根據遠端中介的角度進一步分析。結果顯示,網絡使用強度對積極應對的總效應不顯著(β=0.06,p=0.16),直接效應也不顯著(β=0.02,p=0.75)。

表2 回歸分析表
從表2和表3可知,間接效應中,微信使用強度對社會支持的預測系數顯著,社會支持對積極應對的預測系數顯著,因此微信使用強度對積極應對的簡單中介效應顯著 (間接效應1)(ab=0.03,ab/c= 44.95%)。社會支持對友誼滿意度的預測系數顯著,友誼滿意度對積極應對的預測系數顯著,因此微信使用強度依次通過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對積極應對的序列中介作用(間接效應2)顯著(ab=0.02,ab/ c=30.93%)。微信使用強度對友誼滿意度的預測系數不顯著,95%的bootstrap置信區間報告微信使用強度通過友誼滿意度對積極應對的簡單中介不顯著[ab=0.003,95%CI(-0.024,0.026)],因此微信使用強度通過友誼滿意度對積極應對的簡單中介效應(間接效應3)不顯著。綜上,假設H2a和H4a得到支持,其余假設(H2b、H3a、H3b、H4b)均未得到支持。
從圖1中可以看出,微信使用對積極應對有兩條顯著的間接路徑。一方面,微信使用強度越高,社會支持水平也就越高,進而產生更多的積極應對策略(間接路徑1);另一方面,微信使用強度越高,社會支持水平越高,可以使大學生有更好的友誼滿意度,進而產生更多的積極應對策略(間接路徑2)。不顯著的間接路徑(間接路徑3)反映了微信使用強度并不能通過直接影響友誼滿意度而影響大學生的積極應對。
4.1大學生微信使用的一般情況
本研究發現大學生中絕大多數的人使用微信,這一結果與Lien和Cao的研究結果一致[11]。這反映了微信在大學生中具有廣泛的受眾,研究大學生的微信使用是有一定意義的。從微信使用頻率和微信中好友的熟悉度上看,大學生微信更新的頻率并不高,并且微信好友絕大多數是線下熟人,這也和已有相關研究類似[24]。Subrahmanyam和Smahel發現,大學生社交網站的好友以線下熟人為主,大學生使用社交網站的目的主要是維持與線下熟人的人際關系[24]。通過使用社交網站建立新的人際關系并不是大學生使用社交網站的主要目的。基于此,我們認為大學生使用微信的主要目的是維持與線下熟人的人際關系。結果還表明,57.6%的大學生每天微信使用的累計時間不足1小時。盡管累計時間并不長,但是微信使用是一種碎片化的使用模式,這種模式分割了個體的整塊時間,對個體的影響不可忽視[47]。

表3 中介效應及相關效應量

圖1 中介效應模式圖
4.2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的中介作用及其意義
本研究發現大學生微信使用強度可以通過社會支持的簡單中介和依次通過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的序列中介間接預測積極應對。這與已有相關研究認為網絡使用導致消極應對[5]和微信使用惡化心理健康的研究[13]不一致。本研究的中介作用表明了微信使用對個體的積極發展具有促進作用。
微信使用有利于大學生建立與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15]。根據社會資本理論[48],良好的人際關系可以增加大學生的社會資本,并有助于他們獲得社會支持。社會支持的獲得有助于個體采用積極的方式應對面臨的困難處境[29-31]。Subrahmanyam和S mahel認為大學生社交網絡中的好友與線下熟人具有高重合度[24],聶磊、傅翠曉、程丹認為微信朋友圈是一種強連接[49],即維持與熟人的聯系,本研究的結果也支持了這些觀點。這反映出大學生微信使用更多地是維持已有的人際關系,即維持已經存在的社會資本。作為以移動端為主的網絡社交工具,微信的使用可謂是“隨時隨地”,為大學生的人際溝通提供了非常方便的條件。此外,微信朋友圈的轉發功能,可以迅速實現“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因此從傳播的累積效應看,大學生可以通過微信使用獲得大量的社會支持,進而有力地促進他們以積極健康的方式應對困難處境。
序列中介作用表明友誼在社會支持與積極應對中間的重要作用。友誼對個體的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50]。友誼滿意度作為評價友誼的一種指標可以較好地反映個體感知到的與同伴、朋友的關系[1]。楊海榮等發現,友誼滿意度越高,個體越傾向于采用積極的方式應對壓力和困難[35]。其他相關研究也發現同伴關系良好的青少年在社會性認知推理和解決社會問題上的能力更強[51]。另外,Chaudoir和Fisher的研究發現,獲得社會支持有利于改善人際關系[40]。本研究的結果與上述三個研究結果基本一致。我們認為,微信使用讓大學生獲得社會支持后,有助于他們提高與微信好友的友誼質量,即穩固已有的社會資本。穩固的社會資本又可以為大學生的積極應對提供良好的支持源,且良好的人際能促進人們解決社會問題的能力[51],這些都有利于大學生運用理性、積極的方法解決困難,即促進積極應對。
本研究的理論意義在于,從積極視角發現大學生微信使用對積極應對的促進作用。這一點與以往從消極視角分析網絡使用對積極應對的抑制作用不同,這進一步揭示了社交網站使用與應對方式之間的復雜機制,在一定程度上擴展了相關領域的研究。中介作用說明了社會支持和友誼在大學生社交網站使用和應對方式關系之間的重要作用,即,社交網站的主要作用仍然是維持人際關系,并且人際關系的維持是社交網站影響個人生活的重要渠道。
4.3問題與展望
本研究也有以下問題有待今后研究予以解決。首先,作為橫斷研究無法深入揭示關系的發展。今后研究可以設計追蹤研究深入討論變量關系的發展變化趨勢。第二,本研究由于是方便取樣,導致樣本分布不均,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本研究結果的外部效度。盡管如此,本研究并未考察模型在不同性別或年級上的差異,因此即使分布不均對結果也不存在嚴重的影響。后續研究應注重取樣的平衡。第三,盡管本研究基于共同建構理論和大學生微信的實際使用情況,側重于考察大學生社會支持的內容而非社會支持獲得的渠道,然而網絡社會支持也有傳統社會支持不同之處,即個體從不認識的網友或新聞、博客中獲得社會支持。今后研究應盡量采用多種測量方式考察大學生的社會支持。
本研究得到三條主要結論:
(1)微信使用強度可以通過社會支持間接正向預測積極應對。
(2)微信使用強度可以依次通過社會支持和友誼滿意度正向預測積極應對。
(3)微信使用強度對消極應對無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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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dergraduates’WeChat Usage Intensity and Coping:Mediation Effects of Social Support and Friendship Satisfaction
Xie Xiaochun,Lei Li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and the Center of Internet+Social Psychology,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
The aim of present study was to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 between undergraduates’WeChat usage intensity and coping,as well as the mediation role of social support and friendship satisfaction.We surveyed 537 undergraduates by questionnaires.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were no direct relationships,between WeChat usage intensity and positive coping and negative coping.There were two indirect effects that,WeChat usage intensity predicted positive coping via social support only,and via social support and friendship satisfaction successively.There was no indirect relationship between WeChat usage intensity and negative coping.
WeChat usage intensity;social support;friendship satisfaction;positive coping;negative coping
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15SHA005),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天津師范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院)重大項目(14JJD190005)
雷靂,男,教授,博士生導師。Email:dr.leili@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