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政黨協商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中具有重要地位。政黨協商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源頭,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重要內容,是中國特色國家治理的重要機制,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典范形式。在現實政治運行中,政黨協商重要作用的發揮仍然面臨一些突出問題:政黨協商理論有待完善,政黨協商功能有待明確,政黨協商能力有待提升,政黨協商機制有待健全。加強政黨協商,必須堅持問題導向,把政黨協商的作用發揮好。要從多方面著手,實現政黨協商有為有位:提升政黨協商認識水平,強化政黨協商功能定位,加強政黨協商能力建設,完善政黨協商機制。
關鍵詞: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政黨協商;參政黨;無黨派人士
中圖分類號:D6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6269(2016)02-0032-09
中共十八大以來,中共中央高度重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論述,出臺了一系列新規定、新政策,做出了一系列新部署、新規劃。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建設和發展進入了黃金時期。協商民主既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又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獨特優勢,還是中國共產黨執政和決策的重要方式。政黨協商既是我國兩種基本政治協商形式之一,又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首要渠道,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然而,相比于政協協商等其他協商民主形式,政黨協商仍是一個新課題。其有關理論和實踐問題仍需深入探索。為此,筆者對政黨協商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中的地位和作用問題進行研究。
一、政黨協商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中的重要地位
政黨協商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重要內容,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共產黨提高執政能力的重要途徑,在黨和國家工作大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和中國特色國家治理體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
(一)政黨協商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源頭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中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獨特優勢。國內理論界關于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起源有多種觀點:有的學者追溯到我國古代類似協商的思想和實踐;有的學者認為起源于第一次國共合作;有的學者認為起源于“三三制”政權實踐。盡管關于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起源有多種觀點,但是一個顯著的事實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形成發展與政黨協商密切關聯。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形成發展中,政黨是核心參與力量,政黨協商是基本形式。在新民主義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形成了“遇事協商”的傳統。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在合作中進行著密切的協商。其典型實踐是中國共產黨在“三三制”政權中同各抗日黨派和無黨派人士代表進行合作共事,在國民參政會中同民主黨派進行協商合作。在1946年的政治協商會議中,政黨協商同樣貫穿其中。中共與民盟的“君子協定”就是協商的成果。經過各黨派反復和廣泛的協商討論,政治協商會議最終通過了五大項協議。1948年,各民主黨派積極響應中共中央“五一口號”,籌備、參加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與中國共產黨協商建國。1949年9月,中國共產黨與包括各民主黨派在內的各界人士開展了討論協商,制定了具有臨時憲法作用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此外,國名、國都、國旗、國歌等國家標志也是經各政黨反復協商確定的。
(二)政黨協商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重要內容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我國的一項基本政治制度。在這項基本政治制度中,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是不可割裂的整體。政治協商是多黨合作的重要形式,多黨合作是政治協商的目標方向。在我國,政治協商的兩種基本形式是中國共產黨同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開展的政黨協商和中國共產黨通過人民政協同包括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在內等各方面力量開展的政協協商。政黨協商和政協協商都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重要體現。相比之下,政黨協商更加集中和直接地體現了中國特色政黨關系的重要特征。政黨協商既堅持了共產黨的領導,又堅持了多黨派合作;既體現了共產黨執政,又體現了民主黨派參政。隨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不斷完善,政黨協商越來越受到重視。《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設的意見》、《中國的政黨制度》白皮書、中共中央《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等重要文件和黨內法規,無一不把政黨協商放在重要位置和作為重要內容來強調。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強政黨協商的實施意見》進一步明確了政黨協商的指導思想和重要意義,規定了政黨協商的內容、形式、程序和保障機制,使政黨協商有法可依、運行有據。
(三)政黨協商是中國特色國家治理的重要機制
近現代以來,政黨日益在政治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在某種意義上,現代政治就是政黨政治。政黨是國內外各種形態政治的基本組織形式,具有利益代表、社會整合、影響政治、維護穩定等功能,在國家治理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政黨協商不是稀罕物,但凡實行政黨政治往往都少不了協商。”[1]無論是在西方以競爭為導向的政黨體制中,還是在我國以合作為導向的政黨體制中,都存在著政黨協商。西方國家的政黨協商雖然有多種表現形式和實現路徑,但大多具有競爭激烈有余而協商不足、政黨競爭與政黨協商相機更迭、競爭的一般性與協商的特殊性、協商往往帶有政黨交易的性質等特征[2]。在我國,政黨協商發揮著重要的國家治理功能。“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所具有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基本政治制度、民主制度的本質屬性,決定了它既是我國國家治理體系的有機構成,也將在完善國家治理體系中發揮重要作用。”[3]一方面,政黨協商有助于完善國家治理體系。政黨協商直接把具有人才薈萃、智力密集和聯系廣泛優勢的民主黨派納入我國的政治體系和政治過程,拓展并完善了以決策為目標的政治系統。另一方面,政黨協商有助于提升國家治理能力。我國的國家治理富有鮮明的協商特征。在不同歷史時期,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開展了廣泛豐富的協商。政黨協商有利于黨的重大方針政策制定的科學化、民主化,有利于促進國家治理現代化。
(四)政黨協商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典范形式
中國的政黨協商是在中國多黨合作的實踐中不斷發展、成熟的,具有深厚的文化基礎、理論基礎、實踐基礎和制度基礎[4]。在7種協商民主形式中,政黨協商是首要渠道,具有典范作用和風向標意義。政黨協商的示范和帶動作用主要表現在以下3個方面。一是政黨協商主體具有高層性。政黨協商貫穿于我國從區縣到中央的所有層級。在中央層面,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代表進行的直接協商由中共中央總書記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民主黨派中央負責人、無黨派人士代表參加,是我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最高層次,體現了執政黨的民主作風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決心。二是政黨協商內容具有重大性。政黨協商的對象是重大問題而不是具體事務,是宏觀問題而不是微觀問題。《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規定的政黨協商內容主要包括:中國共產黨全國和地方各級代表大會、中央和地方各級黨委的有關重要文件;憲法的修改建議,有關重要法律的制定、修改建議,有關重要地方性法規的制定、修改建議;人大常委會、政府、政協領導班子成員和人民法院院長、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建議人選;關系統一戰線和多黨合作的重大問題[5]。三是政黨協商運行具有組織性。政黨協商是我國政治生活中執政黨同參政黨之間直接的協商,是集體政治行為,反映著各自政黨的意志。這種建立在制度和組織基礎上的政治行為,能夠體現中國共產黨代表全體人民根本利益的先進性,發揮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作為所聯系群眾利益代表的作用,有利于增強協商的廣泛性、權威性、民主性。
二、當前政黨協商作用發揮存在的主要問題
政黨協商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然而,在現實政治運行中,政黨協商重要作用的發揮仍然面臨一些突出問題。
(一)政黨協商理論有待完善
政黨協商作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一種實踐形式,具有較長的歷史,且在協商建國等方面發揮過極其重要的作用。然而,政黨協商作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首要渠道,作為一個理論概念,并通過中共中央正式提出,則是中共十八大以后的事。從《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提出“加強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之間的合作與協商”,到《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設的意見》提出“完善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的政治協商”,再到中共十八大報告提出“加強同民主黨派的政治協商”,雖然都闡述了政黨協商的內容,但是直到2015年2月中共中央頒布的《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才明確提出“繼續加強政黨協商”。此后,《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及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強政黨協商的實施意見》進一步明確了政黨協商的概念、內容、方式、程序等。由于提出時間不長,相關理論發展相對滯后,各方對政黨協商存在一些認知誤區。這極大地影響著政黨協商的深入開展。
1.把凡有民主黨派參與的協商都視為政黨協商。當前,無論在執政黨、參政黨還是學界、社會方面,存在著把只要有參政黨參加的協商都視為政黨協商的認識。有的人認為,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在人大、政協、政府參加的協商就是政黨協商。甚至有人認為,只要有民主黨派或其成員參與的協商就是政黨協商。這些錯誤認識的實質是沒有把握政黨協商的高層性、重大性和組織性特點。把政黨協商范圍擴大化、一般化的認識,事實上降低了政黨協商的層次,制約了政黨協商作用的發揮。
2.混淆政黨協商與政治協商、政協協商的關系。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7種渠道中,政黨協商較其他6種協商渠道更容易與相關概念混淆。目前,典型問題是把政黨協商與政治協商、政協協商相混淆。有的人把政治協商等同于政協協商,有的人把民主黨派參加的政協協商等同于政黨協商,有的把政黨協商和政治協商并提。這些認識既忽視了政治協商對政黨協商的包含關系,也忽視了政黨協商與政協協商既平行又關聯的關系。這些認識誤區往往會影響各方的參與態度、參與程度及工作力度,并容易導致在實踐中將政黨協商簡單化的做法。
3.政黨協商的表述存在一定的模糊。《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第20條在規定政黨協商的基本概念、主要內容、基本形式和基本要求之后,提出“支持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參與人大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及其他方面的協商”。這種表述或為一種立法技術,但是放在一起表述容易引起理解歧義: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參加的人大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社會組織協商也屬于政黨協商的范疇;政黨協商不僅存在于政黨之間的協商之中,而且存在于政黨協商之外的其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渠道之中。這最終可能導致政黨協商既同其他協商民主渠道相并列又相包含的認知結果。
(二)政黨協商功能有待明確
政黨協商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首要渠道,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獨特優勢。應該把政黨協商放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道路和發展戰略的高度來認識和看待。中共十八大報告要求,把政治協商納入決策程序,堅持協商于決策之前和決策之中,增強民主協商實效性。民主黨派的基本職能是參政議政、民主監督、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政治協商。但在實踐中,民主黨派的職能定位存在混淆不清情況。有關方面對政黨協商的功能定位存在認識不清晰的問題,存在把政黨協商矮化、狹隘化、簡單化的現象。
1.參政黨對政黨協商功能定位的重要性認識不夠。按照職能定位,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政治協商是民主黨派在政治生活中發揮作用的重要渠道。調查發現,民主黨派明顯存在對政黨協商的重要性認識不夠、參與意識和主動性不強等問題,存在因把協商、監督寓于參政議政之中而主要抓參政議政工作的現象。比如,把參政議政視為民主黨派的生命線,參加“兩會”的精力投入遠大于參加政黨協商。民主黨派參加政黨協商時,比較重視參與人員的職務,有時疏于協商內容的準備,形式主義傾向明顯。此外,民主黨派主動發起協商更是少之又少。
2.黨委、政府存在把政黨協商籠統化對待的做法。根據調查,有的地方為了省時省事,把政黨協商整合在政協協商等其他協商民主形式之中,較少開展經常性的直接協商;有的地方把一般性事務視為政黨協商的內容,較少開展涉及重大決策、重要事務的協商;有的把有民主黨派成員、無黨派人士代表以職務、公民等身份參與的協商視為政黨協商,忽視政黨協商的組織化特性。此外,主要領導“想到了”“有空了”才協商的現象也不少見。
3.相關法規對民主黨派參加政黨協商的職能定位不明確。《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第14條規定民主監督的主要形式之一是“在政治協商中提出意見和建議”。雖然民主黨派三種職能之間存在相互交叉的情況,但是這種表述方式容易帶來民主監督也屬于政黨協商范疇的認知結果。此外,行文位置往往反映內容的重要性程度。《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試行)》在規定民主黨派的三大職能時,把“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政治協商”放在參政議政及民主監督之后,但在后文又把政黨協商放在首位來闡述。這種表述容易使人對政黨協商職能的重要性產生沖突認知。
(三)政黨協商能力有待提升
協商的能力直接決定協商的成效。習近平強調,搞好政黨協商,需要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共同努力[6]。協商能力既涉及對理論的理解、制度的遵從、程序的把控、表達的選擇以及氛圍的營造,也涉及協商各方的態度、情感以及共同的價值取向等。與政黨協商的制度定位、客觀需要相比,政黨協商的參與者均存在協商能力不足問題。這些問題的產生既有客觀方面的原因,也有主觀方面的原因。
1.政黨協商參與代表在客觀上存在非對等性。政黨協商是立足中國國情、基本政黨制度形成的協商民主形式。從歷史發展來看,政黨協商的橫向特征不斷弱化而縱向特征不斷凸顯。從現實實踐來看,雖然執政黨致力于營造寬松的協商氛圍,但是參與政黨協商的雙方存在領導與被領導關系,這對協商的方式、態度及情感的影響很大。中國政黨制度的顯著特征是共產黨領導、多黨派合作和共產黨執政、多黨派參政。除了存在政治上的領導和被領導關系外,參與政黨協商的代表在行政上往往也存在領導和被領導關系。參加政黨協商的代表之間存在職務的高低差別,有的甚至直接就是領導和被領導關系。因而,受政黨制度和科層管理制度的制約,協商對話存在一定的不平等性。
2.政黨協商參與代表在主觀上存在被動性。在執政黨方面,有的領導干部對政黨協商的理論掌握不嫻熟、對政黨協商的規律把握不到位、對政黨協商的方法掌握不全面、對政黨協商的雅量不夠,協商的自覺性和開放性較弱。有的認為開展政黨協商是“麻煩事”;有的認為在政黨協商中“高人一等”;有的在協商中采用行政思維,不虛心聽取意見,說話武斷,高高在上。這些現象往往導致民主黨派成員心灰意冷、不愿講。在參政黨方面,有的民主黨派成員缺乏參政為民的膽識、代表本黨派協商的擔當,協商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不強的問題更加突出。有的為了“保險”和省事,在協商時隨便說點,“意思意思”;有的認為在政黨協商中屬于“被領導的一方”,不敢講;有的因為自身專業素養不夠、信息掌握不全,不會講。這些現象進一步加重了政黨協商的形式化問題,降低了協商各方及社會對政黨協商重要性的認同。
3.參政黨組織發展存在不平衡性。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同國家政權一體化存在,實現了地域和層級的全覆蓋。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在不同地區和層級存在發展不平衡狀況。民主黨派的組織缺位極大地影響了特定地域和層級政黨協商的深入開展。目前,不少地方在縣一級沒有民主黨派組織,無黨派人士的組織化程度較低,難以開展實質性的政黨協商。這導致政黨協商在地方和基層開展相對薄弱。“政黨協商總體上呈現出往基層走有作用遞減的趨勢。”[7]
(四)政黨協商機制有待健全
制度機制是政黨協商的重要保障。政黨協商在地位上雖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首要渠道,但受歷史演變、作用發揮、政黨關系、理論發展等因素影響,在制度發展成熟度方面同政協協商存在較大差距。政黨協商制度機制的不健全制約了政黨協商的深入開展。
1.政黨協商的組織化程度有待提高。政黨協商是政黨之間直接的政治協商,具有很強的組織化特征。在具體實施中,政黨協商的參與者雖多為個體和領導,但參與者首先代表的是政黨組織而非個人。然而,在政黨協商中,參與者以個人身份亮相并大談“個人意見”的為數不少。其原因既有政黨內部在協商前缺乏整合機制,沒有通過一定的程序形成組織意見,也有一些代表為降低壓力和風險而強調個人身份。這一問題在民主黨派中表現得較為突出。由于整合機制不健全,民主黨派在政黨協商中智力密集、位置超脫等特點和優勢難以得到充分體現。
2.政黨協商運行機制不規范。長期以來,有的地方沒有建立專門的政黨協商制度,導致協商無章可循、隨意性強。近幾年來,雖然各級黨委逐步建立完善政黨協商規程,但是“以文套文”現象比較普遍。有的地方的政黨協商開展得不好,形式重于實質,雖有協商,但并未體現民主的價值,協商內容多為“怎么做”,很少涉及“要不要做”。在有的地方開展的政黨協商中,執政黨的主導性和參政黨的主動性未能得到有機統一,參政黨被動參與政黨協商還是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
3.政黨協商保障機制不健全。在政黨協商中,與執政黨相比,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處于不對等地位。為實現政黨協商的真實有效開展,需要建立健全面向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的政黨協商保障機制。當前,民主黨派參與政黨協商的救濟制度、免責機制不健全,信息渠道不暢通。個別地方的統戰部門甚至要求民主黨派在參加政黨協商前報送發言稿,事實上是變相建立“審查機制”。
三、充分發揮政黨協商應有作用的基本對策
加強政黨協商是發展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內容,是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風向標”。加強政黨協商,必須堅持問題導向,按照制度規定和實踐需要,把政黨協商存在的問題解決好,把政黨協商的作用發揮好。要從多方面著手,實現政黨協商有為有位。
(一)提升政黨協商認識水平
1.進一步明確政黨協商概念。要以黨內法規、相關文件為基礎,總結各個歷史時期的實踐經驗,結合專家學者的研究成果,科學定義政黨協商。要結合概念闡釋,進一步加強政黨協商理論研究。除了厘清政黨協商的源頭、加強各個歷史時期政黨協商的縱向研究外,還應加強政黨協商的直接性和平等性等相關問題的橫向研究。除了弄清狹義的政黨協商的內涵和外延外,還應關注廣義的政黨協商,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體系中的政黨協商既有中國特色又有世界眼光。此外,要加強政黨協商層級問題研究,弄清中央、地方與基層政黨協商之間的關系以及各自的實踐形式。
2.進一步明確政黨協商范疇。政黨協商是執政黨和參政黨之間直接的政治協商,通常在組織與組織之間或者代表組織的領導和代表之間開展,不能把執政黨在其他領域與民主黨派及其成員、無黨派人士代表開展的協商視為政黨協商。比如,人民政協協商中存在中國共產黨同民主黨派界別的協商。但在這一范疇中,民主黨派是以政協組成單位、政協界別的身份參與協商,不能把其等同為政黨協商。此外,民主黨派成員因在政府、人大、政協、人民團體中擔任領導職務而參加的協商,是他們以政府官員、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所在單位工作人員的身份為履行崗位職責而參加的協商,一般不能視為政黨協商的范疇。至于民主黨派普通成員應邀參加的政府協商、政協協商、人大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是他們以公民身份、利益相關者角色參加的協商,更不應視為政黨協商的范疇。
3.進一步培育政黨協商文化。雖然政黨協商的參與主體是中國共產黨、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但是政黨協商涉及治國理政的大政方針,必須得到全社會的關注和重視。政黨協商的深入開展,需要有全社會的氛圍支撐和民意支持。要按照“執政黨重視、參政黨自覺、社會公眾知曉”的要求,加強政黨協商的研究、學習和宣傳,不斷培育政黨協商文化。要把政黨協商納入各級黨委中心組的學習內容,納入各級各類干部院校的培訓課程體系,納入各級黨政領導干部的考核指標內容。要把政黨協商作為民主黨派成員、無黨派人士代表教育培訓的重要內容,定期開展協商能力專題培訓,增強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參與政黨協商的政黨意識、主體意識和作為意識。要把政黨協商納入新聞宣傳工作計劃,改進宣傳方式,加強輿論引導,通過報刊、電視、網站、新媒體等渠道廣泛宣傳報道各級各地區的政黨協商情況,突出政黨協商中民主黨派代表的黨派身份,為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開展政黨協商調研創造群眾基礎、社會條件。
(二)強化政黨協商功能定位
1.執政黨要重視政黨協商的戰略功能。政黨協商是多黨合作的重要內容,是實現互相監督的重要形式。政黨協商具有政黨性、政治性、高層次性等特點,內容涉及國家政治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全局性、戰略性、前瞻性重大問題[6]108。政黨協商在國家治理體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對執政黨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治理體系中做出科學決策具有助推作用。執政黨及其各級領導干部應站在政治文明的高度,把政黨協商視為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推進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提升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的重要工作來抓,而不僅僅作為統戰工作任務來完成。
2.民主黨派要重視政黨協商的首要功能。從早期協商建國實踐到新時期以及近期中共中央文件及黨內法規的表述來看,政黨協商有歷史繼承性和制度規定性,已經成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重要內容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首要渠道[6]107。其重要性及影響理應大于其他政治協商形式,更不應弱于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和民主監督職能。當前,民主黨派應適應新形勢、新要求,提升對政黨協商重視性的認識,主動參與、有效參與,增強實效、提升能力。
3.做好民主黨派三大職能的區分。新中國成立以來,受社會基礎、政黨性質及政黨關系等因素的影響,民主黨派職能有所調整,相關職能的形式、內涵不斷變化,各職能之間的內在關系并不清晰。民主黨派三大職能在形式和內容的表述上存在交叉現象,影響了各項職能的發揮和得到認同。為此,有必要進一步明確民主黨派三大職能的定位,進一步明確各項職能的內容、程序、渠道、平臺及保障,使其從形式和內容上減少交叉,做到各有所指、各司其職。政黨協商的重點應放在提升重大決策的科學化和民主化水平方面。民主監督的重點應放在對執政黨及其決策的政治監督方面。參政議政的重點應放在建言獻策和反映社情民意等方面,其法定性、程序性弱于前兩項職能。
(三)加強政黨協商能力建設
1.進一步提升執政黨的協商能力。政黨協商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政治協商,執政黨的協商能力是影響政黨協商實效的首要因素。中共各級領導干部首先要提高協商能力,帶頭學習掌握政黨協商理論,把握政黨協商工作規律,熟悉政黨協商工作方法,努力成為政黨協商的積極組織者、有力促進者、自覺實踐者[6]。中共各級領導干部要重點提升組織領導和合作共事的能力,站在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高度,既堅持制度化協商,做到協商有規程依據、有程序規定、有機制保障;又堅持民主化協商,用積極開放的協商態度、熱情主動的協商情感、平等友好的協商表達營造寬松和諧的協商氛圍,支持和鼓勵民主黨派成員、無黨派人士說真話、建諍言。
2.進一步提升參政黨的協商能力。參政黨是政黨協商的參與方,是多黨合作的參與者。從實際運作來看,參政黨的協商能力是影響政黨協商實效的關鍵因素。民主黨派成員、無黨派人士要提高政治把握能力,熟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及執政黨的治國理政方略,遵守政黨協商規程,在協商中把握好尺度;要繼承和發揚老一輩民主黨派代表人士與中國共產黨真誠合作的優良傳統,找到協商的最大公約數,在協商中有膽有識;要承擔制度和人民賦予的政治責任,提升協商的站位高度,在協商中彰顯政黨主體意識和責任意識;要加強調查研究,不斷提升協商專業素養和信息把握能力,確保在協商中有真知灼見。
3.有序拓展民主黨派地方組織。基于基本政治制度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首要渠道的要求,民主黨派要進一步拓展發展空間,解決政黨協商在部分地區的主體“缺位”問題。要按照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的基本要求,推動政黨協商在更大范圍、更多層級有效開展。實現該目標,關鍵是增強政黨協商主體的廣泛性和多層性。要本著穩妥、務實的原則,有序拓展民主黨派區縣級組織,擴大民主黨派組織在縣級行政區的覆蓋面,促進政黨協商在區縣的有序開展。此外,要積極探索在一些重要的、有民主黨派組織的基層單位有序開展中共黨組織和民主黨派組織的協商工作。
(四)完善政黨協商機制
1.提高組織化程度。政黨協商的本質是政治組織之間的協商。增強政黨協商的代表性和實效性,必須提高政黨協商的組織化程度。一要完善政黨協商代表的“常設+機動”產生機制。政黨協商的常設代表一般指經過法定程序產生的政黨各級組織負責人。他們參加政黨協商,必須突出組織代表性,降低與個體行政級別、個人觀點等的關聯度。除了安排負責人參加協商外,民主黨派要重視發揮本黨派成員中專家學者的專業優勢,體現他們位置超脫的特點,必要時可通過機動遴選機制安排他們代表民主黨派組織參加政黨協商。二要完善政黨協商意見整合機制。政黨協商意見是組織意見。要健全意見整合機制,促進從組織意圖到個人表達的有效、全面、保真轉化。執政黨方面的代表同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方面的代表開展協商時,要體現執政黨的組織原則、民主作風和雅量擔當。民主黨派要建立政黨協商意見搜集、整理、審查和監督機制,使協商代表的觀點具有組織代表性、系統性和針對性。三要發揮無黨派人士的集體智慧。長期以來,無黨派人士的組織化程度較低,影響了在政黨協商中的作用發揮。要搭建平臺,開展活動,不斷提升無黨派人士的聚合力,努力探索發揮無黨派人士群體作用的方法舉措,使無黨派人士代表在政黨協商中所提意見建議更具組織性和集中性。
2.完善互信互動機制。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都必須以憲法為根本活動準則,負有維護憲法尊嚴、保證憲法實施的職責。民主黨派享有憲法規定的政治自由、組織獨立和平等法律地位。中共應支持民主黨派獨立自主地處理內部事務。地方黨委和統戰部要尊重民主黨派參加政黨協商的權利,相信民主黨派有把握政黨協商大局的能力,杜絕要求事先提交發言材料等不當做法。要在堅持執政黨主導性的前提下,不斷增強參政黨的主動性,加強執政黨和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的協商溝通機制建設,給予民主黨派在選題、觀點、表達等方面更大的空間。要在年度政黨協商計劃擬定、議題選擇、時間安排等方面加強溝通協調。要充分調動民主黨派參與政黨協商的積極性,支持民主黨派主動選題甚至主動發起協商。要在會議、約談、書面三種基本協商形式的基礎上,總結迎春座談會、雙月座談會、暑期談心會、政策建議信等實踐經驗,鼓勵地方創新形式,充分調動各方的參與積極性,形成既有活力又有秩序的運行機制。
3.完善運行保障機制。圍繞協商前、協商中、協商后3個重要環節,著力加強政黨協商保障機制建設,進一步健全明情明政機制、考察調研機制、工作聯系機制[6]108。要著眼機會、效率、時間、信息等方面的要求,完善公平參與機制,擴大民主黨派的表達空間。協商前,黨委要為民主黨派的意見整合創造時間、信息等條件。要完善協商代表身份區別機制,明確民主黨派代表及其觀點表達的政黨代表性,減少個人情感、認知等因素對協商實效的影響。要探索建立協商免于問責機制,營造暢所欲言的氛圍,包容尖銳而不偏激的觀點。要不斷提升政黨協商法治化水平,探討制定《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法》,依法保障中國共產黨的協商領導權力和參政黨的協商民主權利,使執政黨依法領導協商、參政黨依法參加協商,以增強對執政黨和參政黨雙方的約束力。
4.完善監督評估機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要以執政為民和參政為民為邏輯起點,確保政黨協商能夠真正做到“為民協商”。要加強政黨協商的信息公開,不斷夯實協商內容和結果的民意基礎,有效增強政黨協商的社會認同。要對民主黨派參加政黨協商的情況及效果加強宣傳,從正向和反向增加民主黨派參加政黨協商的動力和壓力。要對地方的政黨協商開展情況進行督促檢查,提高行政監督、民主監督和社會監督的實效和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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