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毅然美學思想研究

【摘要】：作為中國現當代著名的美學家，洪毅然在長期的美學教學和藝術實踐的過程中吸收積累了大量的美學理論，并逐漸挖掘總結出了自己獨有的美學觀點。研究洪毅然美學思想，既是對其個人學術思想的梳理，同時也對他獨特的美學觀點和主張的進一步認識具有理論意義。本文不揣淺陋，試圖從洪毅然美的本質觀、美感、藝術、美育等方面進行分析和探討，從而能夠更深入理解美要通過美感實現對人們精神的陶冶，審美實踐也不僅限于藝術范疇，而應該存在于大眾的生活當中。

【關鍵詞】：洪毅然，美，美感，藝術，美育

洪毅然是上世紀我國著名的美學家，藝術理論家和教育家，大眾美育的開拓者和踐行者，他長期從事美學、藝術理論的研究，早期完成了《藝術家修養論》，受到李樸園很高的評價：“在中國藝術運動萌動了二十年的現在，如這本專論有系統的著作還是第一部。”[1]可以說這部著作是有關藝術之哲學的通俗美學讀物。隨后，他針對蔡儀所著的《新美學》中的部分觀點進行評論，并且闡述了自己的美學觀點，出版了專著《新美學評論》，此中收錄了部分有關評論的文章，這也是其美學思想形成的雛形。經歷了中國美學大討論之后，陸續出版了《美學論辯》《大眾美學》《新美學綱要》等相關著作，其中修正、深化了自己的美學思想。在美的本質方面，他認為美是客觀而非主觀的，認為美不是完全的自然屬性的表現。而關于美感，認為美感是由美所引發的，而并非美感產生美。在美育方面，他認為將藝術美、自然美、社會美充分利用，滲透到大眾生活、生產中，從而形成潛移默化的教育效果。

一

洪毅然先生在與蔡儀先生商榷中提出美學的內容“一部分屬于哲學，一部分則屬于科學”[2]。此觀點從表面看來同意蔡儀先生認為的美學屬于哲學的其中一分支，但深入了解發現，其觀點區分了哲學、科學與美學之間的關系是截然不同但是又不能截然分離的。所以，他從價值論的觀點出發，認為美學：“包括了感覺、理智、與實踐三方面。”[3]美學的研究對象始終是美，而美學既然與科學、哲學密不可分，那么在他看來，美學則就是一種關于美、研究美的科學。而這個解釋不免顯得太過空泛，所以在五十年代中期，他在《美是什么和美在哪里》一文中提出了比較完整的概念：“美學既要研究自然界的與藝術中一切客觀現實事物本身的美——即美的存在諸規律，又要研究作為那種美的存在反映于人類頭腦中的一切審美意識——即美感經驗和美的觀念的形成及發展諸規律。”[4]這其中包含了諸如美的本質、美的功用、美的自然屬性、美的社會屬性、美感的性質等，這樣就具體到了各個部分，各個種類。按照洪先生的觀點，美存在于客觀世界，但其表達方式和依托基礎不僅限于藝術層面，而是分布在客觀世界的各個角落，比如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他所認為的美不僅包含了藝術美，而且還包含了自然、社會之美，美學應廣泛應用于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以及工、農日常生產等領域中。所以撰寫了《大眾美學》《新美學綱要》，他接受并堅持了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內涵，按照辯證唯物主義來理解關于美學的一些重要問題，得出了美存在于事物的本身，不為人的主觀意識而轉移，是以自然性為必要條件而與其相關的社會性相對立統一的。美需要通過美感發揮其作用，對人的精神產生影響和陶冶，所以美感必須建立在美的基礎之上。

二

洪毅然在其美學思想的初級階段，認為人的感官能感受到的世間萬物的對象所展示出的色彩、形狀、味道等，人與物產生的這種聯系，則成為一種感覺。而這種感性的活動進一步則引發事物的聯想。“包含其事物在我們生活實踐中的實用關系中功用在內，于是消極的伴隨消極情緒，積極的伴隨積極情緒，這種情緒要么會變成行為，要么存留在潛意識之中。”[5]這是他早期對于美感心理活動的主張，并且指出美不單是一種形象外在的表現，也不是對事物外在表現而體現出的主觀心理反映，而是心與事物的銜接之處。當然，他在早期所提出的美感理論雖然有獨到之處，但是在論述方面，還不夠深入完整。

通過后期的美學大討論以及接受馬克思主義思想之后，他的美學思想則更加深入，對美感的認識也有了更深的見解。他依然堅持美感是人對事物產生的直觀感受，美感的過程也屬于一種形象思維。從而指出這種對于美的形象思維的直觀感受其中還包含著引發事物的聯想過程。而這種聯想過程才能在認識事物自然性的基礎上，發揮其功用，從而達到對事物社會性的認識。“事實上，凡是所喚起的聯想內容越豐富，則對于那個事物形象所產生的直觀感受也就越飽滿，而才能有比較強烈的美感。”[6]

在此之后，洪毅然又不斷完善，深入其美學思想，以前期的理論思想為依據，重新闡釋了美感理論，而且還上升到審美意識，“直接面對審美對象當下審美經驗的審美感受，就是美感或丑感。”[7]其實它所謂的審美意識，就是從客觀存在的各個審美對象在人們內心的主觀能動反映，而這種反映則在長時間，多對象的過程中，轉換成為的主觀意識的美感，又經過多重反復的糅合與分析，則慢慢轉化成最終的邏輯結論。洪先生最終所理解的美感，是在長期審美經驗中產生的，而這種美感或與之相對的丑感，則是在審美經驗的大量積累分析中才得以明確的。他還認為，美感不僅是對當下審美經驗的感受，而且這種審美感受是不斷變化的，特定時代的審美對象帶給人們的主觀反映截然不同，比如西方19世紀至20世紀印象派，抽象派的畫作，以直覺和想象力為出發點，在當時的環境下，人們無法正確欣賞此類畫作，所以認為無美感可言。這恰恰是美感相對性的問題，“美感由于具有不可避免的階級性、民族性、時代性與個人差別，確實一般的只是相對的。”[8]他對美感的相對性的認識，是基于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之上的，也就是《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就談到的“社會的人的感覺不同與非社會的人的感覺，那些能感受人的快樂和確證自己是屬于人的本質力量的感覺，才或者發展起來，或者產生出來。”[9]美與美感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不能脫離美去談美感，也不能拋開美感去談美，它們始終是對立統一的。

三

美與美感既然是對立統一的，那么按照洪毅然先生的觀點，美就不應該只存在于藝術范疇，人類關于美的實踐不是僅限于藝術，而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審美教育則是其美學思想中的一個重要方面，審美教育可以說是美與美感的一個更高層次的延伸，它的作用在于將美學中的基本知識和核心內涵通過一種形象的、快樂的、潛移默化的方式傳播給人們，使人們在不知不覺中接受教育，從而應用于社會生活的各個審美實踐當中。然而這種審美教育的主要手段則是藝術。這里的藝術分為廣狹二義，除了我們平時所說的純粹的技藝以外，還包括按照美的規律制作出的所有產品。而在接受藝術手段進行審美教育之前，我們還有必要知道，洪毅然美學中的藝術學和美學之間的差別，從藝術學中，我們能找到美學所研究的重點和方向，而藝術學則從美學中獲取其藝術研究的方法和理論，雖然其美包括了自然美，藝術美，社會美，但是究其內涵，還是能夠發現其中的不同。美學和藝術學研究的對象不同，研究的出發點和目的也各異，美學中雖然通過藝術的手段進行了解和研究審美意識的本質內容，但是美學所涉及的層面更加寬泛，不同于藝術學只是研究藝術門類中的本質問題和特點意義。洪毅然先生的美學思想中始終將美學與藝術學分開看待，但在具體實施審美教育的時候，卻又將藝術手段拿來作為審美教育的重要方式。審美教育的概念是由德國哲學家席勒正式提出的，他所主張的是在人性分裂時所產生的理性沖動和感性沖動的對立需要通過游戲沖動來解決，也就是通過審美教育作為溝通沖突之間的橋梁，實現人生的自由，而洪毅然先生《大眾美學》的出版，其中涵蓋的思想則多維大眾審美教育，他的審美教育思想獨到之處就是堅持馬克思主義，面向人民大眾，面向大眾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從學校美育、家庭美育、社會美育三個方面展開美育的實施，不過無論對于學校、還是家庭和社會，都不應該局限于特有的設備和事物，比如學校訓練班、電影院、各種家裝等。而是要從個人的行為，日常的話語、姿態等內在的方面進行實施合理的，潤物細無聲的審美教育。按洪先生觀點，一言以蔽之：“美育，就是要為一切美好的事物而斗爭（保護美好事物，清除丑惡事物）”[10]

總之，洪毅然的美學思想體系是由美的本質、美感、和審美教育等幾個部分有機組合起來的，從洪毅然美的本質觀到美與美感的關系，再到藝術和美的區分，美育與藝術的關系，我們了解了洪毅然美學思想從初期到后期，是漸尋著馬克思主義思想進行的，尤其在美感理論建設中體現的尤為明顯，這也指導我們在進行美學研究時，要面向大眾、走向大眾，要辯證唯物的看待自己所面對的事物，在大眾藝術實踐中，潛移默化的實現美育，成為真正全面發展的人，自由的人。

注釋：

[1]洪毅然.藝術家修養[M].杭州：羅苑座談會出版，1936，第3頁

[2]洪毅然.新美學評論[M].北京：新人文學術研究社，1949，第45頁

[3]洪毅然.新美學評論[M].北京：新人文學術研究社，1949，第5頁

[4]洪毅然.美是什么和美在哪里[A].文藝報編輯部.美學問題討論集（第三集）[C].北京：作家出版社，1959，第25頁

[5]洪毅然.新美學評論[M].北京：新人文學術研究社，1949，第20頁

[6]洪毅然.美學論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8，第126頁

[7]洪毅然.新美學綱要[M].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2，第66頁

[8]洪毅然.新美學綱要[M].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2，第96頁

[9]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劉丕坤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第79頁

[10]洪毅然.新美學綱要[M].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2，第126頁

參考文獻：

[1]洪毅然.藝術家修養[M].杭州：羅苑座談會出版，1936

[2]洪毅然.新美學評論[M].北京：新人文學術研究社，1949

[3]洪毅然.美學論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8

[4]洪毅然.大眾美學[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1

[5]洪毅然.新美學綱要[M].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2

[6]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劉丕坤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7]王尚壽.洪毅然美學思想的特點[J].西北師大學報，1990（1）

[8]包建新，劉軍平.洪毅然美學思想中美感理論的演變軌跡[J].西北師大學報，2006（3）

[9]孫殿玲，劉煒.論洪毅然“功用”的美感思想[J].沈陽師范大學學報，2014（6）

作者簡介：宋占岳（1987—），男，藏族，籍貫：甘肅武威，單位：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文藝學。

基金項目：本項目得到西北民族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研究生項目資助，項目批準號：Yxm2015093，此文章為項目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