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國手套的前世今生

【摘要】：手套一詞，詞條的解釋是：覆蓋手部之物，分五指或僅有拇指孔，向上常延至臂部，用各種材料（如皮革、毛線、橡膠）制成，用于防寒或防護。簡單點說，也就是手的保護套。論及手套，人多以為這是西方的舶來品，確實，相較于其他服飾或服飾相關，不管是古代文獻的記載，還是出土文物，手套出現的頻率都很少。但是，必須要肯定的是，我們的老祖宗，在至少一千多年以前，就已經發明了這一冬季保暖品了。

【關鍵詞】：手套；手衣；文物

一、古代手套的形制探究

手套的材質一般為皮毛、絲織或棉麻，而不管是其中哪一中，在長久的歲月中，都是極難保存下來的。但是盡管如此，手套這一物品，從戰國到明清都有出土。目前已知，距今年代最久的手套實物，是1973年湖北江陵縣藤店1號墓中出土的一雙皮手套。根據出土的竹簡、墓葬形制等特點， 此墓被斷定為戰國楚墓。此手套被發現時，位于槨室邊箱，其長28.5厘米，五指分開，用線縫合，皮質柔軟。這雙兩千多年前的手套，和現在的分指皮手套相比，形狀上并沒有什么異處。

而最廣為人知的，莫過于馬王堆一號墓出土的手套。馬王堆一號墓是一座漢墓，其墓主人就是舉世聞名的辛追夫人。此墓中共出土了三幅手套，而其中的信期繡千金絳手套最為奢華。該手套為直筒露指式，長26.5厘米，下寬8.8厘米。它的精美之處在于掌面的羅地信期繡。信期繡的主體圖案為變形的燕子，其名也是因為燕子是候鳥，年年按期南遷，信期而返。此處刺繡圖案紋樣單元較小，線條細密，做工精巧，更是刺繡中的上佳珍品。在信期繡的上下兩端還飾有篆書“千金”絳一周。將如此精美的刺繡運用到手套上，足以證明當時手套在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不僅女性墓主人有手套陪葬，男性墓主人也有陪葬手套的案例。新疆民豐大沙漠一號東漢墓中，男性墓主人尸身上就戴有手套一雙。此手套整只長24厘米，寬12厘米，手指處長4.5厘米，寬3厘米，款式為以大拇指分開，其余四指合攏，均露指。手套里層襯有黃色絹，保存尚完好，色彩仍然鮮艷，所用錦為平紋經二重錦，整幅顏色有絳色、寶藍、淺橙、淺駝及純白五色，織物表面顯花的經絲由于分區換色，所以呈彩條效果，整個花紋圖案以自由云氣紋為骨架，云紋中飾以珍禽瑞獸，在它們的身旁足下，依次排列有“延年益壽大宜子孫”，也是十分精美的。

趜氏高昌時期至唐代的吐魯番阿斯塔納墓葬群中，68TAM386號墓出土了一幅絹手套，形如筒狀的小口袋，不分指。60TAM309出土黃色絹手套一件，束上口，高14cm，底寬8cm。出土時戴在死者手上。這兩幅手套與明徐蕃墓中出土的手套略為相似。徐蕃木中手套出土時，被戴在女尸手上，是一幅四合云花紋棉手套。姜黃色，指部略呈三角形， 每只釘有長18寬15 厘米的素稠扎帶兩根。素稠里， 中襯棉花，長2 8，內口圍2 8厘米。同時期墓葬劉濟墓中也出土了一幅手套。其手套面料為姜黃色四合云紋花緞，素緞襯里，中夾絲棉絮。長32、寬11.5 厘米，上端開口，下端縫合，開口端有雙系帶。

除此之外，中國絲綢博物館藏有一幅，所標年代為南北朝的手套。這是一幅連指手套，僅將大拇指與四指分開，其形制與現中國東北俗稱的手悶子無異。該手套正面為玫紫色羊毛地上刺繡菱格紋，背面為皮革材質。但該手套具體出土地點等相關情況不明。

綜上可知，中國古代的手套形制多樣，分指、直型、露指等皆備，材質也十分豐富，皮質、錦緞、羊毛、棉都有，其發展已經十分完備。

二、手套的名稱變化

關于手套一詞，清末民初徐珂編撰的《清稗類鈔·服飾》中寫的很是詳細：手套，加于手，有露指而僅掩手背者，有并十指而悉覆之者。以綿織品、編織品為之，其精者則用皮。男女皆用之。其《清稗類鈔·動物類》也有提到：麂，麞屬，牡者有短角，毛褐色，腳短力勁，善跳越。其革至柔軟，可製手套、表袋等物。然而，這個詞的出現，其實是比較晚的，多是明清以來。目前來看，文獻中較早提到手套一詞的應是《世宗憲皇帝硃批諭旨》。其文上寫到：綺于雍正八年在河西大軍需案內，制辦鞍屜……又與原任臨洮道李元分辦皮手套解送大營，綺獨自賠墊銀一千一百五十兩。而在年代更為久遠的歷史中，手套的名稱是什么呢？

最早有處可查的關于手套這一物品的文字記錄，應該是馬王堆漢墓出土的遣冊中。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了三雙手套，與這三雙手套能對應的，分別是266簡：沙綺熨一兩素掾千金條飾；267簡：絳綺熨一兩素掾千金條飾；268簡：素信期繡尉熨一兩赤掾千金條飾。沙綺、絳綺、素信期繡都是指的手套材質，一兩即一雙之意。掾指的是衣服的包邊，此處指的是手套的口。千金條即是繡有千金字樣的絳帶。而熨這個詞，不言而喻，指的就是手套了。關于“熨”這個字，學者們有不同的解說。孫機先生的解說是，衽是衣袖，則熨可以理解為衣袖之布袋，故借用作手套之名。而唐蘭先生則認為，此字當釋為熨，熨，衽也。“熨”從“熨”，有溫暖之意，手套是從袖頭發展而來，熨就是取溫暖的袖頭的意思。

在比馬王堆漢墓年代稍晚一點的尹灣東漢墓出土的漢簡中，可以見到手套的另一個舊稱——“手衣”。尹灣漢簡第YM6D13號簡《君兄節司小物疏》中有：手衣一具；第YM2D1號簡《衣物疏》中亦有：繡手衣二領，青綺手衣一具。然而歷經多年，實物早已無存，難免讓人覺得遺憾。

相對于“熨”，“手衣”這個舊稱沿用的時間更長，范圍更廣。吐魯番出土的衣物疏眾多，其中《高昌重光元年缺名隨葬衣物疏》中就寫到：手衣一具。且不僅是遣冊、衣物疏中有“手衣”一詞，其他文獻中也有記載。晉陸云《與兄平原書》中就寫到：日案行，并視曹公器物，床薦席具，有寒夏被七枚··· ···手衣、臥籠、挽蒲、棋局、書箱亦在。由此文可知，手套在曹操的生活中，是作為一個即為尋常的日常用具存在的。唐道宣所緝《量處輕重儀》中也有寫： 四白衣之服（律本云。汝等癡人避我所制。更作余事。自今已去一切白衣服不得著。若著如法治白衣服者。襖褶褲行膝手衣等。）。清嘉慶年間由徐松從《永樂大典》中輯出的宋代官修《會要》之文《宋會要輯稿》中亦有提到：并衲襪、手衣，權給與闕少衣服罪人。不僅僅是冬季用來護手的保暖之物被冠以手套手衣之名。手工藝生產中也有使用。清藍浦原著，鄭延桂補輯的《景德鎮陶錄》中寫到：瓷器之成，窯火是賴。開窯類以三日，其窯中瓷匣尚帶紫紅色。惟開窯，工匠用布數十層制成手套，蘸以冷水護手；復用濕布裹頭面肩背，入窯搬匣。說明當時這個詞的應用是十分廣泛的。

三、總結

以上可知，手套在中國古代是長期存在的。但手套的發展歷程，還有待探討。關于手套，還有很多的問題值得探究，比如：手套僅僅只是在日常生活中被使用，還是軍事裝備上也有配置等？中國歷史源遠流長，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物質文化，不勝枚舉。此文探究的手套，不過是此長河中的一個小浪花。不忘過去，才能繼往開來

參考文獻：

[1]荊州地區博物館.湖北江陵藤店一號墓發掘簡報[J]；文物；1973（09）.

[2]湖南博物館.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發掘簡報[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2.

[3]李遇春.新疆民豐縣北大沙漠中古遺址墓葬區東漢合葬墓清理簡報[J].文物，1960（6）：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