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與倫理道德之間平衡問題研究

【摘要】：本文主要闡述法律與倫理、道德之間的關系，如何平衡法律與倫理、道德之間的處理方式。

【關鍵詞】：法律；倫理；圣經故事

《圣經》文化給我們的世界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力，其中記載的一個個故事所體現的關于律法，倫理，道德，價值觀等種種思想。在新約馬太福音的12章里有這樣一則故事，它圍繞對安息日律法的理解展開一場耶穌與法利賽人的辯論。安息日是猶太歷每周的第七日，每到這一天，猶太人應該謹守古老律法的規定，不許工作，為紀念上帝創造萬物的恩典。并且，作為宗教領袖的法利賽人在此基礎上通過制定更細致的律法方式規定了更多安息日必須禁止從事的事項，這些事項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禁錮了人們諸多行為。

事實上，這種采摘行為本身并不違法，法利賽人將其視為一種“勞作”[1]，并對耶穌指責道：“看哪，你的門徒做了安息日不可做的事了！”耶穌于是反問道：“你們難道沒有讀過大衛和他的隨從在饑餓時干了什么嗎？他們進了神殿，吃了供餅，而這餅本來只有祭祀可以吃。并且，你們沒有讀過律法上規定的，安息日祭祀在圣殿觸犯安息亦不為罪？讓我來告訴你們，還有比這圣殿更大的東西——我喜愛的是憐恤，而非祭祀。你們若能明白這話的意思就不會給無罪的人定罪了，因為只有人子才是安息日的主人。”耶穌做了這樣一番論述后離開并走進了一個會堂，那里有一個人，他的一只手已經萎縮了。這時候有法利賽人過來問他：“安息日給人治療合法么？”他本意是想控告他違反律法。耶穌卻回答說：“你們當中如果有人的羊掉進了坑里，誰不會把它救上來？人比羊可珍貴多了！所以在安息日做善事是合法的。”他于是轉身將那枯萎的手治愈了。這一行為在法利賽人看來卻違反了他們所制定的律法，因此對耶穌愈加仇恨。[2]

這個故事主要講述的是對法律不同理解而產生的矛盾。耶穌的門徒掐麥穗吃和耶穌治療病患——都觸犯了法利賽人所制定的安息日律法。在面對法利賽詰問安息日治療是否合法的問題上，他用舉例的方式說明可以救羊亦可以救人的道理。他認為，在安息日做善事是不違背律法原本宗旨的，這是人人都應遵循的道德底線，或者說律法默認的倫理準則。然而法利賽人并不如此認為，他們在古老經文規定的安息日誡命基礎上制定了更多的律法實施規則，在安息日禁止事項上他們制定如此之多的規定并強制向人們推行，目的就是要將自己的意志通過律法得以實現，強化其所建立的統治秩序。他們是律法的制定者，也承擔著律法權威的衛道者角色，他們謹慎地遵循法律條文的教條之意，禁止他人觸犯，在法律的推行過程中實踐著那一套循規蹈矩的倫理。而耶穌的出現打破了他們一直遵循的律法準則，動搖了他們一直信奉的倫理觀念，并對他們本來穩固的正統秩序產生了不小的沖擊。這些都使掌權的法利賽人慌了手腳，在內心埋下想要除掉耶穌的種子。

耶穌與法利賽人的沖突愈演愈烈，一邊是上帝派來救世的圣子想要將他普世的價值觀念傳遞給人類，一邊是站在律法條文上傳統倫理的推行者和擁護者。他們的矛盾是如此尖銳，以至于耶穌在與門徒講論時已經情不自禁地發出其對文士和法利賽人悲憤而直指人心的譴責。耶穌說道：“文士和法利賽人坐在摩西的位置上，凡他們所吩咐你們的你們都要謹慎遵守，但不要效法他們的行為，因為他們能說不能行。他們把難擔的重擔捆起來擱在人的肩上，但自己一個指頭都不肯動。他們一切所作的事都是要叫人看見，所以將佩戴的經文做寬了，衣裳的繸子做長了；喜愛筵席上的首座，會堂里的高位；又喜愛人在街市上問他安，稱呼他拉比。”[3]耶穌這段話隱晦的指出了法利賽人給人民身上套上的枷鎖——用繁瑣的律法對人們行為加以禁錮。他們制定出各種律令條例強行向世人推行，將人們的行為固定在一條條法律文字之中，應該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事先已決定好，“把難擔的重擔捆起來擱在人肩上”。這些故事雖然反映的是宗教神學的價值觀念，但細讀起來也給人帶來很多哲學和倫理的啟思。我們姑且將法利賽人看作律法的制定者與實施者，他們在神意的基礎上制定了更多的法律實施細則，例如安息日禁止從事的事項，并堅定地維護律法的最高權威，不允許人們觸犯。他們在法律的實踐中恪守了法律人將法律條文作為其一切行事準則的職業倫理觀。可以說，從依法行事這條現代社會行為準則來評判，他們無可非議。然而耶穌的出現對他們的觀念帶來了沖擊，他是作為神派來的使者，向人間傳遞著公義、憐憫這些更具有美德品質和道義上內涵的價值觀，這些價值理念與法利賽人維護的律法傳統在很多方面都背道而馳。耶穌批判法利賽人對律法真意的歪曲，認為他們用冠冕堂皇的外衣裝飾著虛假偽善的仁義，那些律法本質的內涵卻被他們刻意忽略。作為三位一體的神的位格，耶穌所代表的是一個更高層次的具有普世價值的理想觀念，他所宣揚的不分階級的愛與慈善是包括現代人在內都在努力追求的目標，然而這種理想觀念就像那遙不可及的亭臺樓宇，使人仰望卻望而卻步。

于是，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便是這種倫理的差異性為什么會存在。倫理是一門實踐性學問，法律的運行是一種規則作用的結果，用規則指引人們的行為，調整社會關系，法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門實踐性學科。可以說法律人的職業倫理主要是在法律的運行過程中，結合其他一些文化與習慣的因素綜合作用而形成的。法律歸根結底是一種意識形態，它承擔著建構和維持社會秩序的作用，不同的法律體現著不同意識形態和精神實質，這是一種法律背后的傳統文化和統治利益作用的結果。法律人在運行法律的實踐中自然也會形成不同的法律職業倫理，即便是在自由公平的法律價值觀念早已深入人心的文化背景下，法律人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內心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影響。

在馬可福音19章中記述了一位青年財主向耶穌問道的故事。他想知道怎樣做善事能得到永生，耶穌告訴他若要得永生，就當遵守誡命。青年人說十誡他都遵守，不知還缺少什么。耶穌告訴他：“你若能變賣所有的財產分給窮人，就可得到永生，在天堂獲得財寶，并跟從于我。”那青年聽到后便愁容滿面地離開了，因為他有很多財產，他無法為追求永生而割舍現世所擁有的財富。[4]這個青年的憂愁是他內心矛盾的反映，雖然明白變賣財產行善可以得到永生，但內心深處想要的仍然是將財富留在身邊，抓住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這就像倫理對人的作用一樣，它滲透在人們無所察覺的習慣中，從人的內心深處發出了對行為的指引。人們有時會對理想中更高層次的某項價值有所期盼，但實踐中卻往往扮演著那個青年財主的角色，遵循著傳統的理念和價值文化對我們行為的導向。作為法律人，我們一直致力于鍛造一種理性的品格，然而倫理的差異卻潛移默化地給我們這個群體的理性打上了不同的烙印，而這似乎成為了一種不可抗拒的事實。

注釋：

[1]參見：馮象 注釋，新約四福音[M]，2010港版，第29頁

[2]參見：《圣經》中英對照本，新約，馬太福音，中國基督教兩會出版，2008年版，第21頁

[3]《圣經》中英對照本，新約，馬太福音，中國基督教兩會出版，2008年版，第43～44頁

[4]參見：《圣經》中英對照本，新約，馬太福音，中國基督教兩會出版，2008年版，第3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