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代雍正年間曹去晶創作的《姑妄言》,一經出版便引起學術界極大興趣。本文試圖從《姑妄言》內容形式上之創新,剖析《姑妄言》在中國世情類小說中獨樹一幟的風格特點,并嘗試從小說中揣摩作者曹去晶的創作意圖和達到的藝術效果。
【關鍵詞】:《姑妄言》,內容形式,特色
一部《姑妄言》,在中國小說史上差點銷聲匿跡,這部遼東人曹去晶創作于清代雍正初年的長篇章回小說,從未見于中國文獻記載。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其殘抄本在上海出現。俄羅斯的天文學家斯卡奇科夫出使北京期間發現了二十四回本《姑妄言》手抄本,予以收購。至九十年代《姑妄言》全刊本在臺灣面世,一面世即引起學界轟動,是中國古典小說研究史上的一件盛事,也是中俄文學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話。
一、以佛教因果輪回建構小說框架
《姑妄言》的作者以佛教因果輪回的觀念來建構小說的框架,企圖重建道德信仰體系。《姑妄言》中,曹去晶采用的是佛教《三世因果經》中“怎樣為自己造一個好命”的因果報應,即生報:或前生作業今生報,或今生作業來生報。這種因果報應,同樣分福報和禍報。《姑妄言》中開篇第一回“引神寓意,借夢開端”,就花了很大的筆墨,敘述前代各色有名之士被袞冕王者(神)的發配轉世,以報前世所犯罪孽。自漢開始,有董賢父子、曹植與甄氏、張昌宗與張易之、武三思與韋氏、上官婉兒、楊再思與虢國夫人楊氏、楊國忠與妻子裴氏、楊玉環、祝欽明、李林甫、李義府(李貓兒)、趙普(小說中前世乃壽王李瑁)、秦檜父子、嚴嵩與嚴世蕃、忽必烈所封國師楊璉珈真等等人物,真是為這些人所害之人吐了一口惡氣。小說在此基礎上,描寫這些被轉世之人為贖前世罪孽,在人世間遭遇的這種報應的故事。從古至今書中都有記載,善得善報,惡有惡報,這不僅是人民的心理期望,也是社會上現實的反映,沒有惡人能永遠為非作歹,而善人總能逃出水深火熱的悲慘遭遇。
二、對前代名士的談說之風
《姑妄言》中將人物設定為前代有名之士,不僅是為了表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也表明清代雍正期間,當在市井中流行著談說前代名士的社會風氣。清代雖然文字獄空前盛行,然后大多是針對國朝的,對前朝的禁忌還是相對比較放松的。再加上因為話本、市井戲曲等市井大眾文學的日趨完善,說書人集團的日漸壯大,民間形成了談說前代名士的風尚,只有基于此,曹去晶的創作才可以搜羅到如此詳盡的素材。所以,從《姑妄言》中,我們可以窺見清代雍正年間市井之中對前代名士的談論當是已經初具規模,對他們也是持多種評價與觀點的。但顯然,其中可能以否定態度居多,對前代名士的功過是非,人民自有褒貶,當有別于各朝正史中的記載與官方評價。這些當然不可能是清朝時才有的,當是從前朝各代時即口耳相傳的野史或經過說書人藝術加工而進一步得以流傳的故事,這也再一次證明市井是小說創作的重要來源之地。小說之所以即使被排除在主流文學形式之外卻還能常綠長青,原因也是它永遠扎根在民間,為百姓所認同。
三、多種小說創作形式結合的大膽嘗試
《姑妄言》中并不僅僅局限于世情描寫,其中還包括了中國古代小說中的多種內容形式。現在談到《姑妄言》,雖然很多人將其歸類于世情小說,但是,《姑妄言》與《金瓶梅》等世情小說并不能等同,這是因為在內容形式的廣博性上,《金瓶梅》顯然比不上《姑妄言》。這也是《姑妄言》在內容形式上最大的特色。《姑妄言》中雖然有大篇幅的色情描寫,然而,在小說中,我們還能看到袞冕王者發配轉世、人與人之間俗語與笑話往來不絕等情節描寫,即其中有神仙、有神魔、有世情,再加上其中對很多現成素材如《滇游記》、《留溪外傳》《峒(奚谷)纖志》《東還紀程》《滇行紀程》等的運用,為讀者展現了一個更為廣闊的世界,對后世學者研究清代社會風貌提供了非常有價值的材料。這些不同的小說內容形式在魏晉時期就已經出現,在明代時得到進一步發展,有了更加清晰的分類,在清代時則逐漸趨于成熟。《姑妄言》正是在這樣的小說發展的必然歷史條件下產生的。
四、繼承而突破的性描寫
《姑妄言》中大膽的性描寫雖然受到諸如《金瓶梅》《肉蒲團》等的影響,但可視為集大成者。首先在篇幅上即令人瞠目結舌。二十四回中,回回有描寫,整部書中性描寫就占去約四分之一。其次,書中對性行為之姿勢、方法、道具、甚至心理、過程等都有大量的正面或側面的描寫,表現出精彩的性壓抑、性幻想和性心理的分析和刻畫,對寫活一個具有正常人欲而性格復雜的人物,其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再次,作者大量的性描寫是為了“借淫說法”。是為了給封建社會里那些不篤信因果報應的男女們起到警世醒人的作用,或是直接用來揭露社會司法黑暗的內容,如第七回中陰氏在獄中受盡獄卒奸淫是突出事例。當然,不是所有的男女間都這樣丑陋不堪,像鐘情與妻妾錢貴、代目這樣的正面人物,即使是新婚之夜,對他們的“枕席之事”,也只是采用略寫,絕不作過分的渲染。而對小說中所痛恨、鞭撻的人物,才采用大肆渲染的方法,表明他們的丑陋不分白天黑夜,無恥之極。
晚明公開設立官妓,所以淫亂成風,道德淪喪幾乎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姑妄言》之性描寫也就有了一定得社會原因。不少奸男淫婦,是由于父母的失教或做出的壞榜樣,才使得他們自覺或不自覺地走上了淫亂的邪路。這一類人物如十三歲的昌氏與鄰家小廝調戲;賈文物十三歲時奸淫丫頭含香;多銀主動勾引賣花小子、搖鼓兒賣線的和討飯花子與她淫亂等等,都是比較典型的例子。《姑妄言》試圖從多層面的角度去挖掘背后的社會成因。另一方面,小說的婦女大多不是貞烈之人,她們淫濫潑悍,對婦女形象有一定的顛覆,但有夸大的嫌疑。其中的丫鬟奴仆也大都是極淫蕩的人,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表現了婦女和丫鬟奴仆被壓迫和奴役的現實社會現象,可是小說也存在很多與情節發展并無必然聯系的性行為的描寫,就是多余和低級趣味的,是這部書中的糟粕,也表明《姑妄言》沒有擺脫明清世情小說性描寫的通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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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麗麗(1985—),女,漢族,云南保山人,云南師范大學文學碩士,助教,研究方向:古代文學、地方文學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