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是旅臺馬來西亞華人作家張貴興的一部長篇小說。小說寫了不同的長眠雨林的南國公主的故事,以此來表現了最原始的人性的選擇和不同公主后的思念與守護。本文通過分析文本,解讀小說中南國公主的不同身份,分析不同公主背后的思念與守護的故事所體現的對自我身份的認同與守護。
【關鍵詞】: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公主身份;思念;守護
《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以主人公蘇其的成長經歷為線,講述了婆羅洲雨林中一個華僑家族的故事:失去女兒的母親瘋狂癡迷園藝,孜孜不倦地打造自己的迷宮花園;鬼才父親用重金打造著自己的肉體樂園,與大學同學林元一起進行性殺伐旅的游戲;主人公蘇其觀察這個荒誕的世界,在逃離這個潮濕、沉悶的雨林后輾轉回到婆羅洲雨林中。“南國公主”是小說中一個重要的意象,小說中寫了不同的長眠雨林的南國公主的故事,以此來表現了最原始的人性的選擇和不同的守護故事。
小說中講述了公主長眠雨林的故事:在婆羅洲雨林中,酋長的女兒與中國青年戀愛卻遭到酋長的反對,二人相約私奔遭到追殺。酋長女兒途中喝下豬籠草瓶子里的清水,從此昏迷不醒。五十年后,青年人已是個七十歲的老人了,但公主還是當年的模樣。【1】后來公主醒來,與老人白頭偕老,共度余生。故事中青年人對公主多年的守護成為故事動人之處,而在小說中“我”、父親、林元都用不同的方式闡釋著青年人對公主的守護,公主長眠雨林的故事在現實中也有了不同的對應,公主也變成了不同的人。
一、春喜(春天)——蘇其的南國公主
春喜(春天)是小說中“我”——蘇其要守護的公主。春喜和春天是林元家的孿生姐妹。春喜由于早產而體弱多病,后隨父母移居雨林,妹妹春天則在十六歲時便出國。蘇其對春喜是一見鐘情的,“我直覺到當她用眼角掃描我時,心神正處于一種凝聚了千匹馬力蓄勢待發的鼓噪模樣,使我想起一波緩緩升起的巨浪”。這種感情最初于他來說并不清晰明了,卻是深沉隱晦的。春喜與蘇其在母親迷宮花園里作伴,卻意外從眺望臺上摔下陷入昏迷,被送到美國治療。蘇其自此逃離這片生長的雨林,開始了在臺北的生活,并“打定主意除非春喜蘇醒否則念完大學前絕對不回去”。蘇其在臺北看似過著簡單、明快的生活,但是他的心一直思念著他沉睡中的公主,思念著那片潮濕、暴力的雨林,即便是與可怡交往時他腦海中浮現的也是春喜的臉。但文萊王子的到來讓王子守護公主的故事有了錯位:文萊王子一直喜歡、守護著昏迷中的春喜,而蘇其愛戀的卻是春天。沉睡中的春喜是文萊王子愿意傾盡一生準備守護的公主,自己對春喜的思念是一場無妄的守護,真正的戀人卻是遠在他鄉的春天。在認清這一現實后,蘇其與臺灣女友可怡輕松告別,毅然決定回到那個他曾經厭惡、恐懼的婆羅洲雨林中。
對于蘇其來說,對春喜(春天)的思念與守護是對自己生長的婆羅洲那片潮濕、壓抑的雨林的思念。春喜在那里陷入昏迷是我出走的一個原因。但是到了臺灣卻覺得自己如同水族箱里的魚“到了臺灣只能養在水族箱里,冬天還得加溫,放在溪流是活不長久的”。此時的蘇其思念自己傾心公主,也思念與公主共同成長的那個原始雨林。這種守護是對自己內心認定的故鄉的守護。
二、白衣女子——父親的南國公主
白衣女子既是父親深愛的那個死去的反政府分子的白衣女子,也是父親后來遇到的達雅克族的白癡女子。這是父親一生深愛的兩個女人,也是父親生命中與性欲無關的兩個女子。十年前的父親成為共產黨勒索對象,每月透過白衣女子提供援助。父親因對白衣女子的愛戀與思念而對共產黨增加援助來博取她的歡心,卻因“我”不經意的通報而使白衣女子死于政府軍的槍口。至此父親將對白衣女子的思念化為對政府軍的仇恨,在家中廣設豪宴,吸引政府高層人士參加,準備將政府官僚一網打盡或同歸于盡。在這十年的等待中,父親陷入了墮落和縱欲的荒誕生活。父親殘暴奢靡的生活直到他遇見那位十多歲的白癡女子才結束。父親將白癡女子當做曾經白衣女子的投胎再世,擄走白癡女子準備與她共度下半輩子。與白癡女子在一起的日子,父親如同初戀的少年,守護著酷似曾經愛人的白癡女子,但父親最終也因此被白癡女子的未婚夫獵殺,頭顱也不知去向。
父親對白衣女子的守護沒有美好團圓的結局,但是這份守護是父親縱橫雨林進行性殺伐旅和奢靡淫亂的生活的開始,也是他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仇恨與執念的淵源。父親原本就有性冒險的愛好,白衣女子的離去讓父親陷入了更加荒淫、暴亂的生活中。他在家中養原始動物供人玩賞,夜夜舉行性派對,既是準備自己的復仇,也是因對白衣女子的思念而徹底墮落。父親的財富引來了白衣女子,父親在當地的財富和霸權讓他掠奪了達雅克的白癡女子強行守護,這種思念與守護少了傳說中的美好愛情,只是父親男性強權下的愛情慰藉,是父親抽離情欲社會的一個純粹的精神部分,對這兩個人的愛情是父親最原始的一種純粹的精神守護,也是父親對自己僅有的善的守護。
三、母親——林元的南國公主
母親是父親和林元“性冒險”下犧牲的產物。父親娶母親并非源于愛情,而是源于他與林元大學時代的最初的性殺伐旅游戲。在雙方引以為樂的和引以為傲的性愛追逐游戲中,隱藏著競賽的兇殘和自尊的做大,兩個人一直嘗試在成果上壓倒對方但勝負始終不明。【2】林元初遇母親后,對她的用情之深被父親看在眼中,于是父親發現獲勝的最直接方式是奪走林元最愛的母親,于是便苦苦追求自己完全沒有興趣但卻是林元最愛的“我”的母親。父親為了自己的復仇計劃勸說林元加入他,并應允計劃實現后就讓他帶母親遠走高飛。林元也由此移民婆羅洲與父親成為鄰居,并建造了一個連接兩家的走廊,以便兩家經常的走動。在父親死后,林元一直陪伴在母親身邊守護著母親,在母親縱火燒了自己的花園造成眾多的人死亡后,林元默默為母親清除背后的隱患。即便是自己因為那場大火被人砍殺殘疾后,他掛念的依然是母親的安危,仍在努力保護母親不被任何人打擾傷害。母親從來沒有愛過林元,既使父親死后也是如此,林元早已了解這點,他愿意“像一顆即將隕落的殘陽,在母親身上揮灑余生”。【3】
母親是林元一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對林元來說母親便是他來到婆羅洲,甘心放縱自己、與父親為伴的理由。母親是林元的公主,是他醒著但又永遠沉睡的公主,明知母親對他的愛不會做出任何反應,但是,林元愿意在這南國守護著自己的公主。林元對母親的守護是卑微又堅固的,他如父親一樣的強壯、殘暴在母親面前只是對自己愛戀的癡情守護。林元的守護與故事中的青年人是一樣的,都是一輩子,只不過,林元的公主對他的愛戀永遠不會有醒來的回應。
公主長眠雨林的故事在小說中有了不同的對照,而這些不同的對照都在不同的方面體現著一種守護的精神。林元對母親的思念與守護是對自己純真年代的愛戀的守護;父親對白衣女子的思念與守護是對自己人性選擇的守護,而蘇其對春喜(春天)的守護則是對婆羅洲雨林的思念與守護,是對故土的守護。這些愛情在南洋雨林與臺灣兩個空間展開,讓蔓生在雨林中的原始人性與愛情也更為深刻,對這些愛情的追溯,也暗含作者對這片雨林的認同與選擇。
注釋:
【1】【2】【3】張貴興: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西部華語文學,2008:118,158,159
參考文獻:
【1】余璐瑤、余平:《在情欲的潰泄與罪惡的狂歡中尋找與守候——張貴興的<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西南民族大學學報2009年11期
【2】狄霞晨:《三個女人的國家民族寓言——讀張貴興<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中華女子學院學報,2013年0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