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安憶是擁有著大量作品的當代作家,由于其特殊的生活經驗,大部分作品都是以上海為背景,本文就以《長恨歌》與《富萍》為例,展現大歷史環境下人們的生活,以及人們的自我精神、人格力量,同樣也展現出上海這座城市的獨特魅力。
【關鍵詞】:王安憶;女性;上海;書寫價值
一.空間變化中的典型景觀
縱觀中國文學史,經典的作品往往離不開典型的環境因素,諸如老舍筆下的北京四合院與胡同,沈從文田園牧歌式的“湘西世界”,蕭紅筆下的呼蘭河,這都與作者生活的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而王安憶筆下《長恨歌》,選取了弄堂為典型景觀,為我們多角度的展示了上海這座城市的文化風貌,意象的選取隨著時間的順序而改變,故事情節也由此展開和推移。
作者筆下的弄堂是形形種種,聲色各異的,但總的來說又是萬變不離其宗的。文章中把弄堂進行了分類。第一種弄堂:“那種石庫門弄堂是上海弄堂里最有權勢之氣的一種,它帶有深宅大院的遺傳,有一副官邸的臉面,它們將森嚴壁壘全做在一扇門和一堵墻上”。第二種弄堂:“上海東區的新式里弄堂,門是鏤空雕花的矮鐵門,樓上有探身的窗還不夠,還要做出站腳的陽臺,為的是好看街市的風景。”第三種弄堂:“公寓的弄堂是嚴加防范的,房間都是成套,一扇門關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墻是隔音的墻,雞犬聲不相聞的”。第四種弄堂:“那種棚戶的雜弄倒是全面敞開的樣子,牛毛氈的屋頂是漏雨的,板壁墻是不透風的,門窗是關不嚴的。”無論說到哪一種弄堂,都是這座城市的重要組成部分。王安憶細致的描述了弄堂的特征,讓人感覺就置身于弄堂之中。從上海的老式弄堂到新式弄堂的變化,是中西交融的結果,也恰恰能體現這座城市文化精髓。
如果說弄堂是處在鬧市之中,是城市的“芯子”,那么愛麗絲公寓就是鬧市中的一角,處于一個隱蔽地帶,沒有多少人知道它。愛麗絲公寓也被叫做交際花公寓,“交際花”這個稱呼是那個時代的產物,也只屬于這座城市,它在“良與娼之間,也在妻與妾之間”,是只重實而不重名的,在這溫柔富貴鄉里,她們甘為浮云。交際花的命運是不幸的,她們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悲劇的過一生。
王琦瑤帶著愛麗絲公寓中的傷痛來到了鄔橋,這對于那些心靈受過創傷的人是一個修養治愈的好地方。王琦瑤在這里時間,遇到了阿二,產生了朦朦朧朧的愛情,但阿二終究是她人生中的過客。她在鄔橋像是人生中的一次短暫停留,這是人生中的一次轉折,告別了舊時的傷痛,不再依附于男性的生活,迎來的是自主選擇的人生。
王琦瑤從鄔橋回到了上海,居住在平安里。她在護士學校學習了幾個月,便開了一家小診所,以此營生。每天的生活都很清閑,沒有病人的時候,就坐在陽光下看看書。王琦瑤在平安里的時光,占了她大半人生,平安里是一個大雜居的地方,這里不僅有本地人,也有外來戶,這里是文化交融的大熔爐。王琦瑤住進了這里,開始了她新的生活,她是平安里的后來者,這里的日子雖然平淡,但是映出了生命的好時光。
二.《富萍》中的上海底層世界
富萍對上海的認識是從淮海路開始的,富萍看到了繁華的街道,摩登時尚的服飾打扮,街道兩側新潮的店鋪。這里的一切景物對于一個剛從農村來的女孩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稀奇,但是富萍并沒有覺得有距離感,而是慢慢的接受這里的一切,慢慢的融入到了上海。王安憶描寫了在淮海路生活的奶奶、呂鳳仙、戚師傅等一系列人物形象,通過這幾個淮海路底層人物的代表,淋漓盡致的把淮海路生活展現出來。
富萍在考慮了很久之后,終于下定決心,毀掉了與李天華的婚約,跑到了舅舅舅媽所住的“棚戶區”。這里的環境并不好,臟亂簡陋,是不太被城市中的人們所接受的,但是這里的人們樸實熱情、善良淳樸,沒有提防人之心,簡單熱情、重情重義,生活的狀態始終是放松的,這里的人都說著富萍熟悉的鄉音,使富萍沒有疏遠感。
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富萍結識了一對母子,這次相識改變了富萍的生活方向,富萍從“棚戶區”走向了“梅家橋”。梅家橋是一個更加簡單樸實的地方,散發著人性美,就如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把人情美和人性美展現到了極致,在這傳統的美中,一種美好,健康的人生形式被淋漓盡致的展現在我們面前。
王安憶在《富萍》的書寫中,觸及到的是社會底層移民的日常生活,移民現象是當代不可回避的問題。伴隨著城市化的加快,大量的農村人口聚集到了城市當中,成為了建造城市的主力軍。移民可以稱的上是中國獨有的現象,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的,農民離開家鄉,開始了常年在外漂泊務工的生活。上海可以算的上移民最多的城市,如今也成了上海不可忽視的存在,他們已經融入到這座城市當中,成為這座城市重要組成部分,展現出新一代城市移民的精神面貌。
三.從《長恨歌》到《富萍》
從《長恨歌》到《富萍》,王安憶用一個又一個上海的故事,為我們展示了上海獨特的城市精神,給讀者展示出一個大都市上海的歷史圖景,構筑著她的上海世界。王安憶作為上海的作家,目睹著上海的發展變化,發現了這座城市所出現的移民問題。王安憶通過講述一個個上海女性的故事,表現出城市的豐富與復雜,這也是作者對上海的認識理解。
在《長恨歌》中,王安憶主要描寫的是女性,而這一女性代表就是王琦瑤們,王琦瑤是弄堂中的女兒,是上海女性的典型代表,她們精明務實又驕傲功利,王琦瑤們構成了上海弄堂的絢麗的風景。作者在描寫王琦瑤時很用心,在整部作品中,人物的性格以及生活狀態都被作者描寫的具有條理性和嚴密性,王琦瑤從弄堂中走出,最后回歸于弄堂,這個傳奇女子的一生實際上是這座城市的歷史故事,她以女性為主角,寫出了時代不斷變化中,城市融合中西的文化精神。
在《富萍》中,王安憶的描寫對象也是女性,但這一女性形象不同于王琦瑤,王琦瑤是上海弄堂的代表,而富萍是上海移民的代表,富萍的故事發生在一九六四年,這段時間上海移民現象得到了王安憶的重視,她把寫作主體轉移到了上海底層勞動者或者城市的邊緣人,這部分群體是生活在上海華麗外表下的人,他們用自己的勞動和汗水扎根于這座繁華的大都市。“他們不像《長恨歌》里王琦瑤,他們是特別奇特的一群人,什么都見過,但他們可能過的完全是另外一種生活。在上海浮光掠影的那些東西都是泡沫,就是因為底下這么一種扎扎實實的,非常瑣細的人生,才可能使他們的生活蒸騰出這樣的奇光異色。”
城市書寫一直都是王安憶創作的重要組成部分。《長恨歌》中,作者書寫了王琦瑤的人生經歷,立足于上海,舊時的繁華就像是一場夢,命運是她不能主張的,她只有堅強樂觀的面對生活。《富萍》中,女主人公從農村來到城市,并在城市中不斷成長,最后勇敢地選擇了自己的愛情與生活,體現出她獨立生存的精神。從《長恨歌》到《富萍》,王安憶的上海書寫由城市的中心轉向了城市的邊緣地帶,她也開始關注上海的外來人員,把他們的生活狀態與思想精神放在上海這座城市中去成長,表現出對都市文化的審視和批判。
這一系列上海日常生活的書寫,從對王琦瑤命運的同情到對富萍選擇的贊賞,王安憶對上海的書寫流變是有一個過程的,王安憶在書寫中有很多對這座城市的思考,所以作品之間有著密切的內在聯系。王安憶的小說立足于現實,她對于生活的熱愛與贊美是可以在作品中明確體現的,她始終以一種積極的態度面對生活,保持著對生活的反思與批判,具有人文主義情懷,這恰恰就是王安憶作品的可貴之處。
參考文獻:
①王安憶.長恨歌[M].北京: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4.
②王安憶.富萍[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5.
③王安憶.尋找上海[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