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世紀末,近代音樂史學界進行了一次關于“重寫音樂史”話題的論爭,此次論爭引起了國內外許多專家學者的激烈討論,進而形成“學術爭鳴”,本文將結合他們的討論闡述“重寫音樂史”的論爭始末及其論爭之后現代研究學術的趨向。
【關鍵詞】:重寫音樂史;中國近代音樂史;程懋筠;吳伯超
一、“重寫音樂史”論爭的緣由與討論
20世紀八、九十年代,史學界受到“重寫文學史”的影響,開始對中國近現代音樂史進行重新思考。“重寫音樂史”的起因是黃旭東和戴鵬海對汪毓和所編寫的教材進行批評,進而戴鵬海明確提出“重寫音樂史”。“重寫音樂史”的提出立刻引起了國內學者的重視,學界一開始是圍繞著汪毓和《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中個別人物及事件的評價,以及書中的論述帶有當年“左”傾思潮的影響等問題而展開爭論。隨著討論的深入,大家逐漸將目光投向更為宏觀的歷史觀問題、資料建設問題等史學問題。陳聆群和居其宏是從學科本身來進行討論,陳聆群認為“‘重寫’必須面對未來,從學科建設的基礎工作做起”,居其宏對本學科提出了“史觀檢視”的概念;馮長春是從歷史的角度去分析,提出“歷史的批判與批判的歷史”,主張從“重寫”的概念入手,分清音樂史寫作中在什么層面上必需重寫,在什么層面上無需重寫,進而在歷史觀和音樂史的個性化寫作方面有所突破,將“重寫音樂史”上升到“學理”的層面;馮燦文提出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從歷史的情結去看待過去的歷史。從音樂學的角度上看,“重寫音樂史”引發的學術爭鳴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音樂史學科的發展,進一步推動了后來的史學學術研究,也使我們更加關注學科本身及其存在的缺陷,進而對學科有了更進一步的、清醒的認識。
“重寫音樂史”思潮已經過去十多年,關于汪毓和編寫的教材,我們也慢慢回歸到理性的思考與評判,并結合編者所處的時代背景和編寫的意圖給予公正的評定.汪毓和在當時的史料建設工作中,受到所處時代的認知水平的限制,因而達不到全面認知中國近現代音樂歷史的水平,也達不到一定的意識形態,所以忽略了國民黨的音樂家及其研究,對此,我們應該理解他。汪毓和在時代如此復雜的背景下進行史料收集和編寫,對音樂史的貢獻是毋庸置疑的,他編寫的教材不僅填補了中國音樂史研究的空白,更是對近代音樂史的發展起到奠基作用。
二、當下史學界的觀察
在現在新的歷史時期,受“重寫音樂史”思潮的影響,史學界的視角也開始了新的轉向,對一些音樂家的重新評定逐漸成為研究的主導,對一些在歷史上受到“左”的思潮影響而且遭到不公正評價或被長期忽視的音樂家們,通過史料的挖掘和整理給予他們客觀、公正的歷史評價,并進一步進行完善史料建設工作。
程懋筠,一位被歷史遺忘了的音樂家。他是國民黨黨歌的作曲者,曾在江西省主持“推行音樂教育委員會”,與繆天瑞等主持《音樂教育》月刊,還組織眾多的音樂會、指揮管弦樂隊乃至登臺演唱,創作了大量的歌曲并撰寫了許多音樂論文,音樂活動可謂相當豐富。這樣一位對音樂教育的發展有著突出貢獻的音樂家,在當時,卻由于身份的特殊,受到了歷史的屏蔽而不被人所知。
最早開始研究程懋筠的是羅藝峰,在《程懋筠生平簡介及其創作研究》給我講述程懋筠的生平及其創作、音樂思想、社會活動等等,但在當時并沒有引起足夠的回應。在“重寫音樂史”論爭后,程懋筠才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才發現這位近代社會音樂教育的開拓者。繆天瑞作為程懋筠曾經的同事,在《紀念程懋筠先生》一文中,描述了程先生的一系列音樂活動,讓我們更近距離的感受到程先生在推行音樂教育上所付出的努力和他謙和為人,以及對音樂教育事業的熱忱態度和負責精神。
在近代音樂史上許多被邊緣化了的音樂家,程懋筠算是比較典型的一位,他在當時戰亂的環境下還堅持推行音樂教育,并用音樂來“振奮民族精神”,我們不能忘記他,也不再會因為他是國民黨黨歌的作曲者,就把他所有的貢獻都屏蔽。2007年在中央音樂學院舉行了“紀念程懋筠逝世50周年”的學術活動,緬懷50年前這位獨特民族精神的風云人物,并加強對程懋筠史料的建設工作,并通過真正的歷史史實還原一個真實的音樂家。
吳伯超也是當時被埋沒的一位音樂家,他是20世紀重要的音樂家之一,曾任重慶和南京國立音樂學院院長,早年曾跟隨劉天華學習二胡、琵琶,曾赴比利時學習,在音樂教育、指揮、作曲等領域均有貢獻。在南京解放前夕,由于奉命去臺灣為學校選覓新校址,所乘坐的太平輪在舟山觸礁沉沒,因而不幸罹難。而吳伯超似乎也隨著這次沉船事件被人們所忘卻,在特殊的歷史時期,“往往避而不談吳伯超或‘談吳色變’”,他在抗戰時期舉行抗日救亡歌詠活動“萬人大合唱”在歷史中也被扭曲,關于他的名字更多的人士不知道,因此關于他的記載也是少而又少。一直到“文革”以后,通過賀綠汀的一致推崇,大陸音樂界人士對吳伯超先生的認識這時也逐漸改變、深化,1982年以來陸續出現了介紹和研究吳伯超的文章,肯定其貢獻與業績。
近些年來,史學界對吳伯超的關注也越來越多,大量論文對吳伯超音樂教育、音樂作品創作及音樂活動等方面進行全面研究。2004年在北京舉辦了“吳伯超百年誕辰紀念活動”,并舉辦了吳伯超作品專場音樂會與圖片展覽。吳伯超作為音樂教育家、指揮家、作曲家,他推動了我國近代音樂教育文化事業,在新的時期,所以我們不能因為他是為國民黨服務的就把的貢獻給抹掉,也不能因為他開除了幾個進步學生和沉船事件就把他遺忘掉。對吳伯超的史料的挖掘和整理,大陸和臺灣還要共同努力。
隨著時代的進步,思想的解放,加之“重寫音樂史”思潮的推動,史學界更加關注音樂家的史料建設工作,對于現代的音樂研究,音樂家們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自2007年以來,中國音樂學院在《中國音樂》期刊上開設了“中國音樂家·選介”的專題文論,定期專門刊登音樂家的相關史料,不僅強化了學科建設的科學性,使音樂歷史的描述更為真實、全面,更極大地豐富了近現代史學研究領域已有的研究成果。
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研究,和一切歷史研究一樣,是建立在史料基礎上的,其收集、整理,出版、研究,是一個完整的操作過程。史料是研究基礎的基礎,歷史沒有了史料就成了千古之謎。在史學研究中,人們從傳統的關注歷史的真實性、客觀性問題,逐漸轉向關注史學研究中的史學思維、史學觀念、史學家主體認知能力的考察與研究,更加關注到音樂家本身。歷史是人的歷史,音樂家是歷史的核心,沒有音樂家也就沒有史實史料,對音樂家史料全面的挖掘和整理,不僅可以使許多在中國近現代音樂的發展進程中做出貢獻的音樂家在當代得到客觀、公正的歷史評價的同時,也得以保存他們的史料不被流失,推動學科的史料建設工作。正確認識音樂歷史,更新史學研究的觀念和方法,科學總結音樂史學在現代與當代歷程中的任務,是我們在新時期面臨的嚴峻挑戰。
參考文獻:
[1]陳聆群:《從“重寫文學史”到“重寫音樂史”》,《黃鐘》,2004年第1期.
[2]李方元:《關于“重寫音樂史”的幾點思考》,天津音樂學院學報,2010年第4期.
[3]馮長春:《艱難的突圍》,南京藝術學院學報,2013年4月.
[4]汪毓和:《關于“重寫音樂史”—<讀“重寫音樂史”:一個敏感而又不得不說的話題>之后》,《音樂藝術》,2001年第二期.
[5]陳聆群:《我們的“抽屜”里有些什么?》,《黃鐘》,2002年第3期.
[6]夏凡:《程懋筠研究》,中國藝術研究院,碩士學位論文,2007年.
[7]戴鵬海:《為了不該忘卻的紀念——吳伯超先生百年祭》,中國音樂學,2004年第1期.
作者簡介:王文燕(1991—),性別:女,學歷:碩士研究生,單位:華中師范大學,研究方向:中國音樂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