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瓜山行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山行》杜牧

十二月。重慶。冬。

南方的冬天比起北方來說要溫柔得多，連陰細雨，婆娑不停；冷風微吹著，人們的衣服漸添，可是湖水仍舊是波光粼粼的，于是，在這個并不適合爬山的日子，我決定去爬黃瓜山。

黃瓜山上并沒有黃瓜。人工修筑的水泥階梯蜿蜒而上，一米左右的水泥臺階旁，樹木依舊綠的燦爛，小草依舊青的輝煌。當然最美的還屬楓樹，紅的黃的葉子飄落滿地，看似凌亂，實則有味。這秋的信物楓葉，竟在冬天也不肯逃離，是重慶這座水般的城市讓你戀戀不舍嗎？

在這個時節，北方的城市早已銀裝素裹，冰雪味道十足，這里的景色卻是一片紅綠黃的海洋。冬天，依舊“春風滿面”的植物不再只有松樹和梅花，我在這里，體會到了冬日里的春天。我不停的向水泥臺階上爬去，感覺自己離地面越遠，心情就會大好，山上的空氣會令沁人心脾時……突然發現好多墓碑！我心里開始打顫，怕自己胡思亂想，又怕自己冒犯了故者。于是我趕緊雙手合十，心里默念：“對不起，對不起…”，自己一邊虔誠往上走，一邊想，這會不會驚擾了故者的靈魂？活著的人總是有那么多坎坷的經歷，波折磨難，令人無暇快樂，而已故的人卻能面朝湖，背倚山，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瞬間，又不怕了，只是敬重卻不減一分。

愈往上走，風把人吹得臉紅，顏色鮮艷，溫度卻冰的嚇人。自己身上是汗涔涔，這亦冷亦熱，似溫似寒，讓我不禁坐在大石上鳥瞰山下，以前總感覺偌大的一個校園，現在看起來就像個小人世界，星湖廣場，松風苑什么的，小到可以用相機全拍下來。接近山頂的路上，由人工砌成的水泥臺階漸漸消失，變成泥土路，這一大段路，我可是受盡了罪：我的鞋總是打滑，前方是山路，背后就是懸崖深淵，有好幾次，我都險些掉下山去……其實感覺，人生有時就是執意如此，你若是上山頂看日出，也必要承受可能掉下山的危險。

山頂處，見到一戶人家，在這寂靜的山林里見到人煙算是讓人振奮的事了。那戶人家養著雞，狗，黑羊，不遠處還種著菜，這個偏僻幽靜的地方，當真像個世外桃源，聞燒柴味道，看炊煙升起，這又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沒有黑暗，沒有功利，有的只是動植物的生命力和山泉的叮咚作響。我撫摸這石上的青苔，那抹綠，如水純潔，似玉珍貴，更像我燥熱不安的心中，有了那一股舒適的涼意。

暮色襲上了夜空，山下的燈也都亮了起來。我起身要下山了，農戶家的狗突然沖我叫了起來，滿山的狗吠聲讓我不敢向前再走一步。恰巧一個大叔走了出來，想必他能鎮住狗，我便慌忙跑下山去。上山容易下山難，這次我可真是體會到了，就算站在那里，我也感覺腿在抖。陡峭的山路還是讓我不停的打滑，終于將韌帶拉傷，一瘸一拐的借著沒有完全黑的天空的點點亮，向山麓走去……

也許，山頂有月光，景致依舊旖旎，令人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