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科技的發展,現代傳媒的功能越來越強大,我們由一個“讀字時代”走向了“讀圖時代”,人們的視聽能力得到了無限延伸,電影這個綜合藝術在現代傳媒背景下獲得了人們的喜愛與認可,而其中取得巨大反響的電影不乏是根據文學作品改編而成,本文將重點分析在現代傳媒背景下文學作品的電影改編,試圖找出二者的關聯和區別以及二者的相互影響。
【關鍵詞】:文學作品;電影改編;現代傳媒
電影是視聽藝術,它的成長離不開科技的發展,科技讓人們的視聽能力得到了無限延伸,我們由一個“讀字時代”走向了“讀圖時代”。在現代傳媒背景下,電影已經成為人們喜愛的一門綜合藝術。2015年12月31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通報,2015年全國電影總票房為440.69億元,比2014年增長48.7%,創下“十二五”以來最高年度增幅。電影已經成為人們文化生活的重要內容,在這些電影作品當中根據文學作品改編的內容不在少數,從早期的經典文學作品《駱駝祥子》到今夏熱映的網絡文學作品《盜墓筆記》,文學作品為電影提供了豐富的素材,而文學作品也在電影的推動下更為普及,“今日之中國,正處在一個新舊交替、新舊交錯的偉大歷史變革時期。在這個時期,文化作為歷史的主體——人的一種存在方式也必然正處在急劇的蛻變、轉折和更新之中。舊文化的揚棄與新文化的建設,是變革時代賦予正在振興的中華民族的神圣使命。而電影,作為文化諸形態中的一種極富群眾性的、覆蓋面甚廣的藝術,理應不辜負這個文化創造性最旺盛的偉大時代。” [1]本文將重點分析在現代傳媒背景下文學作品的電影改編,試圖找出二者的關聯和區別以及二者的相互影響。
一、文學作品與電影
文學作品是指散文或詩歌或小說等形式的文字作品,一般反映社會生活,它以文字為載體塑造人物,反映生活,表達觀點,以喚起人們對于真、善、美的向往。而電影則是通過一系列的鏡頭組接以及聲畫配合來記錄生活,刻畫人物,表達觀點,雖然形式不同,但都是一種能喚起人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藝術表現形式。
文學作品與電影雖是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但是文學作品在電影發展史上卻有著重要的地位,從下面一組數據當中,我們就能清晰地看出文學作品對電影的影響。“1950年,《時代》周刊發表過《萬象》雜志對二百名從事電影事業二十五年以上的男女進行民意測驗的結果:《一個國家的誕生》被認為是最佳默片,《亂世佳人》被認為是最佳有聲片和最佳‘永不會過時的影片’,這兩部影片都取材于小說。《亂世佳人》的中選是一件既符合商業利益又符合藝術趣味的好事。因為在將近五年之后,《時代》周刊又報道了《萬象》所舉出的好萊塢的‘永不過時的賺錢影片’的名單。密契爾女士的這部影片居第一位,盈利達三億三千五百萬美元,更重要的是,在盈利最多的十部影片中,竟有五部是根據小說改編的。我們只要回想一下,從《愛陰絲·亞當》到《皇上班底》,有多少得普立徹獎金的小說被改編成電影,就能更清楚地看出,在經濟上藝術上同樣成功的影片中,取材于小說的百分比有多么高。” [2]
在我國,文學作品也同樣為電影提供了良好的素材。1933年,夏衍將茅盾的《春蠶》改編成電影劇本,1956年,夏衍根據魯迅同名小說《祝福》改編而成的電影拉開了文學作品的電影改編序幕,1957年《祝福》獲第十屆卡羅維發利電影節特別獎,1958年獲墨西哥國際電影節銀帽獎。隨后,多部經典著作被改編成電影,包括:巴金的《家》、魯迅的《傷逝》、《阿Q正傳》、柔石的《二月》(電影《早春二月》)、茅盾的《林家鋪子》、老舍的《駱駝祥子》、曹禺的《雷雨》、沈從文的《邊城》等。在網絡文學繁盛的今天,眾多作品被搬上了大熒幕,如:《夏有喬木雅望天堂》、《微微一笑很傾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
文學作品為電影提供素材,但是文學作品是語言藝術,電影是視聽藝術,二者有著本質的區別。文學文本不同于其它文本,它是描述性的并以文字為媒介,他首先要求讀者具有識字能力,也就是說欣賞文學作品需要具備一定的文化水平,這在無形中就縮小了讀者的范圍,文學文本中包含許多意義不確定性與意義留白,而在閱讀中,讀者需要用自己的想象力來填充這些意義留白,作者能動的反思十分重要。電影則通過畫面、聲音直觀地將作品展現在人們眼前,不管是否具有文化知識都能夠欣賞它,觀眾范圍廣泛,所以電影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夏衍先生特別注重將文學名作改編成為電影,建國初期在關于作品改編問題上他曾經說過:‘一部小說看的人最多不過幾百萬,一出舞臺劇演一年也不過幾十萬觀眾,一部電影首輪上映,就可以有上千萬觀眾,改編好一部作品,讓一部名著普及化,讓更多的人接受愛國主義、社會主義教育,這是十分光榮的任務。’”[3]他看到了電影的巨大影響力,并且借助電影完成了當時的政治任務,普及了愛國主義教育。所以在文學為電影提供素材的同時,電影也為文學作品的普及做出了貢獻,加大了文學作品的影響力,改編為電影和文學作品搭建了一座溝通的橋梁,使得二者關系更為緊密。
二、電影改編的方式
(一)還原原著的改編
經典作品的改編,對于創作者來說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經典作品已經深入人心,如何能將改編的電影恰如其分的表達出文學原著的意味更是難上加難,電影劇本屬于二度創作并不是照搬文學原著,如何將文學思維轉化為電影思維需要創作者將原著吃透才能寫出忠于原著的劇本,所以改編劇本是重要的一環。
首先,改編者一定要忠于原著的思想內容,原著的主題思想是表達作者思想的重要體現,在改編的過程當中只能將其更加突出而不能故意淡化,這樣不利于主題的表達,也不能將原著的深意傳達給觀眾,那樣顯然不利于觀眾接受,特別是一些原著的忠實讀者,他們不能接受將喜愛的文學作品轉化為一個似是而非的電影。其次,還原原著的改編還應在風格上與原著相同。夏衍曾說過:“每一個改編者可以有自己的風格,但要力求尊重原作者的風格。魯迅的風格是謹嚴的,冷雋的;巴金就更熱情,浪漫主義一點;老舍又比較幽默。”[4]一部作品之所以能夠被奉為經典,在其深刻的主題之外還應滲透著作者的個人風格,如果將魯迅先生的作品拍成了沈從文的風格,結果可想而知。
編劇的任務十分艱巨,他將文學文本轉換成電影語言的時,需要用電影思維來闡述,在這兩者之間自由轉換并非易事,如果將文學文本直接移植到劇本當中,那么,只是文學作品的圖像化,而沒有一點電影應有的特色,改編自然不會成功。在我國,還原原著的電影非常多,夏衍的《祝福》、《林家鋪子》,凌子風的《邊城》就是這一領域的代表作。現如今,根據網絡小說《鬼吹燈》改編的《尋龍訣》也因其較好地表達了原著的內容從而受到了廣大觀眾的喜愛與認可。
(二)創造性的改編
另外一部分改編者認為,創造性改編也能獲得成功,文學文本的“意義留白”應該由改編者來填充,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導演在電影改編的時候加入自己對文學原著的理解,拍出打上自己烙印的電影也能取得巨大成功。以霍建起導演將莫言的《白狗秋千架》改編成電影《暖》為例:
小說《白狗秋千架》是莫言在八十年代創作的短篇小說,霍建起導演在03年將其改編成電影《暖》并獲得了巨大成功,《暖》獲得第十六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金麒麟獎、最佳男演員獎,以及第23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故事片獎、最佳編劇獎。
從標題來看,就能感受到小說與電影的氣質不同,《白狗秋千架》更多的讓人感受到的是鄉村氣息沒有太多的情感,而《暖》讓人感受到的卻是濃濃暖意與溫存。在小說當中,故事發生的地點在山東“高密東北鄉”,而電影則是將地點轉換到了風景如畫的江西婺源,隨著故事地點的改變,故事里的人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如:小說的男主人公對故鄉沒有眷戀之情,他是迫于無奈才回鄉的,而他回來之后鄉親們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他的牛仔褲更是讓他渾身不自在。在電影中,這一點被淡化,男主人公回鄉是為了幫助自己的恩師,同時也在此強調了“暖”,旁白“我怕見到她,更怕見不到她”突出了男主人公的“歉疚”之情并為劇情后來的發展埋下了伏筆。其次,對“暖”的人物塑造上也有改動,小說中“暖”從秋千上掉下來弄瞎了一只眼睛變成了“個眼暖”,從小說的描述當中,感覺“個眼暖”從那次變故之后變得非常刻薄自私,甚至在她與啞巴生了三個啞巴孩子之后,希望男主人公能給她一個能說話的孩子,這種人性扭曲的背后也有著凄涼之感。然而在霍建起的影片中就沒有這么極端,“個眼暖”變成了“跛腳暖”,在人物刻畫上也體現了與原作完全不同的態度,影片中的“暖”并沒有因為跛腳而變得刻薄,她忍受著生活中一切的艱辛,她默默接受嫁給啞巴的命運,另外,“三個啞巴兒子”在影片中變成了“可愛的女兒”,也讓“暖”心里留有一絲溫暖。最后,是關于“暖”的丈夫“啞巴”的刻畫上,導演也將他美化了。小說中,“啞巴”是個粗暴的角色,而在影片中,“啞巴”對“暖”有著濃濃的情意,對女兒也很仁慈,尤其是影片中“啞巴”因當年毀掉男主人公給“暖”的信而后悔并將“暖”推給男主人公的一場戲,更是表現了“啞巴”的寬厚與悔恨,在影片中,所有的人都美化了,霍建起導演想表達的是人性中美、善的一面,而這樣的改編,讓影片《暖》打上了霍建起的烙印,從《那山那人那狗》到《暖》,霍建起導演的作品都蘊含濃濃的情感于畫面中,它娓娓道來、不疾不徐。在這一次的改編中,小說只是為電影提供了素材,而導演將這些素材進行了完全不一樣的組合并表達了不一樣的主題,這種創造性的改編也同樣取得了成功。
三、電影改編的意義
從以上電影改編的兩種方式當中,我們看到了電影改編的積極意義,文學作品的電影改編不僅取得了藝術上的成功并且電影為文學作品的推廣作出了積極貢獻,很多人在看完電影之后可能會找原著品讀一番,電影《色戒》公映之后,張愛玲又火了一把,她的《小團圓》成了暢銷書籍,小說《山楂樹之戀》被拍成電影后更加擴大了小說的影響力,作者艾米更是名利雙收。越來越多的電影人將眼光放在文學作品當中希望從中獲得靈感,劉震云的小說《手機》不僅被改編成了電影,也改編成了電視劇并且都取得了成功,文學作品為電影提供素材并擴大自身影響力已是不爭的事實,這必將豐富我國的文學藝術以及電影藝術。
但是在電影給作家帶來巨大利益的同時,作家如何保持自身的獨立性,不迎合電影市場而寫作呢?中國小說家和電影的關系比較復雜。當代小說成就了中國當代電影,王朔、莫言、蘇童、劉震云等小說家之所以能夠備受關注,其實均與其作品的電影改編和電影宣傳有關。在現代傳媒背景下,“讀圖”取代了“讀字”,文字退居次席,圖像成為文化的主角。電影所帶來的現實利益使得許多作家不僅投身于影視的導演、編劇和策劃等工作,更熱衷于“視覺化寫作”,極力在小說創作中表現出適宜影視改編的元素,不同程度地放棄了小說家面對紙筆的獨立身份。然而,在具體的電影改編實踐中,電影有時候很難表達出文學作品所獨具的意蘊,文學中的“意義留白”在電影中的表現又極具困難,這些電影的改編效果并不理想,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小說家對電影的藝術期待,所以莫言曾經感嘆:寫小說時自己是一個皇帝,而改編劇本時是一個奴才。他撰文表明了自己的觀點:“我認為寫小說就要堅持原則,決不向電影和電視劇靠攏,哪怕一百個人里面只有一兩個人讀得懂,也不要想著怎么可以更容易拍成電影。”作家還是應保持獨立性,注重人文精神以及自身情感的表達。
在現代傳媒的背景下,中國電影創作出現了不同的面貌,許多電影不再追求教化或啟蒙的目的,對電影的教化和審美功能更是本能地加以排斥,相反,電影的娛樂性、消費性特征得到了極大的強化。這時,電影“只能是一些無深度無景深但卻輕松流暢的故事、情節和場景,一種令人興奮而又眩暈的視聽時空。這種電影是供人消費而不是供人闡釋的,是供人娛樂而不是供人判斷的。它華麗豐富,但又一無所有。”[5]流行于網絡的“惡搞”之風更是染指電影界,《大電影之數百億》就是典范,他將多部經典電影融入到一部電影當中,而且完全顛覆了原作的藝術性,走向了另一個極端,電影的娛樂功能被無限放大,面對多部電影的輪番轟炸觀眾也走向了低潮,對于改編也持觀望態度。但是同樣是“無厘頭”創作風格的《大話西游》卻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某種程度上,這部電影具有后現代色彩,消解中心、反對權威,打上了鮮明的時代特色。
結語
文學作品的電影改編有著積極的意義,電影幫助原著推廣,讓人們更多的了解原著,但是拍成的電影易造成人們的思維定勢,電影屬于二度創作,是屬于導演自己的作品,導演通過自己對原著的理解將文學作品拍成電影,可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文學作品的影視化不利于讀者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更多的人滿足的只是電影的娛樂功能,也就不會關注到文學文本,滿足于一般的懂得,而不想進入原著去深入了解作家所傳達的思想。時下的一些歷史劇造成了一定惡劣的影響,很多觀眾誤以為電影或電視中的歷史故事即是歷史。而作家如何在現代傳媒背景下保持自身的獨立性不依附于電影,寫出具有深刻思想的作品是作家需要思考的。改編為文學與電影搭建橋梁,但是如何在二者之間尋求平衡,也是今后電影改編工作的重點,不管如何,文學與電影作為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都散發著自身獨有的魅力,必將在藝術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參考文獻:
【1】饒朔光、裴亞莉,《新時期電影文化思潮》,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7年2月版,第52頁。
【2】[美]喬治·布魯斯東著,高駿千譯,《從小說到電影》,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81年8月版,第4頁。
【3】夏衍,《電影論文集》,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63年版,第263頁。
【4】夏衍,《夏衍論創作》,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年版,第413頁。
【5】尹鴻,《后現代語境中的中國電影》,見尹鴻《尹鴻自選集——媒介圖景·中國影像》,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5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