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二孩”政策下兒科醫生需求與缺口測算

宋秋霞 王 芳 宋 莉 莊 寧 裘 潔 王 亮 楊 婷1， 呂劍楠1， 丁 雪 姚 楠

1．北京協和醫學院 北京 100730 2．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信息研究所 衛生政策與管理研究中心 北京 100020 3．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 北京 100044

·衛生資源配置·

“全面二孩”政策下兒科醫生需求與缺口測算

宋秋霞1,2*王 芳2宋 莉3莊 寧3裘 潔3王 亮3楊 婷1，2呂劍楠1，2丁 雪2姚 楠2

1．北京協和醫學院 北京 100730 2．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信息研究所 衛生政策與管理研究中心 北京 100020 3．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 北京 100044

“全面二孩”政策實施后，我國出生人口數量增加，兒科醫生短缺形勢更加嚴峻。本文基于出生人口的變化情況，采用衛生服務需求法對兒科醫生需求與缺口進行測算。結果顯示，除北京、上海外，2016—2020年我國各地區兒科醫生供需比均小于0.80，整體需再新增191 981～198 287名兒科醫生才能滿足服務需求。建議兼顧全國供需比與缺口情況，通過合理擴招、提高待遇等方式增加兒科醫生，同時加強信息公開和宣傳引導，完善分級診療機制，緩解大城市壓力。

全面二孩； 兒科醫生； 衛生服務需求法

隨著人口與經濟社會形勢的變化，我國生育政策不斷完善，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作出啟動實施“單獨兩孩”政策、逐步調整完善生育政策的重大決策。截至2015年9月底，約176萬對單獨夫婦提出再生育申請。[1]為進一步滿足群眾的生育意愿、優化人口結構、減緩老齡化壓力，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全面實施一對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政策”(以下簡稱“全面二孩”政策)。在此背景下，國家衛生計生委印發《關于貫徹落實<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調整完善生育政策的意見>的通知》(國衛指導發〔2014〕1號)、《關于做好新形勢下婦幼健康服務工作的指導意見》(國衛婦幼發〔2014〕32號)、《2015年兒科醫師轉崗培訓方案》(國衛辦醫函〔2015〕926號)、《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修正案(草案)》等文件，全面指導“全面二孩”政策的落實。

2013年我國醫療衛生機構兒科門急診占所有科室9.63%，約4.4億人次，而兒科執業(助理)醫師構成比僅為3.9%(約11萬人)，每萬兒童兒科醫生比率僅為4.9，兒科醫生在數量上不能滿足服務需求。[2]“全面二孩”政策出臺后，專家預測可生育二孩的目標人群可達9 000萬，出生人口數量將在未來4～5年間大幅增加，年度出生人口峰值在2 200～2 700萬之間。[3-4]實施“全面二孩”政策將直接增加兒科醫生的壓力，同時對本身已存在不足的醫療衛生服務資源帶來新的挑戰。目前已有許多專家學者開展了衛生人力和床位資源配置的研究[5-6]，但研究中的衛生人力一般針對衛生技術人員、醫生、護士，范圍也僅涉及單個省(區、市)，因此，應用合理的方法對“全面二孩”政策下全國及各省(區、市)兒科醫生需求進行測算，了解現有資源滿足服務需求程度，有利于合理配置資源、促進兒童健康。本文利用衛生服務需求法對新的生育政策下兒科醫生的需求和缺口進行測算。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根據2014—2015年《中國衛生與計劃生育統計年鑒》，獲取既往年限活產數、兩周就診率、居民住院率等相關數據；通過第五次國家衛生服務調查分析報告，獲得兩周新發病例未就診比例、需住院未住院比例；通過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獲取2013年不同年齡階段的育齡婦女數以及15歲以上女性已婚有配偶人數、0～14歲兒童數等數據；已婚有配偶婦女比例來源于2010年我國人口普查數據。

1.2 研究方法

1.2.1 出生人口預測

本研究的出生人口預測方法同本期文章“‘全面二孩’政策下產科床位需求與缺口測算”。

1.2.2 兒科醫生需求與缺口測算

衛生服務需求法通過衛生服務利用率來反映人群的衛生需求水平及類型，進而推算衛生人力數[7]，該方法可以定量與客觀地預測目標年的衛生服務需求量，應用廣泛。[8-9]本研究基于出生人口的變化情況，應用衛生服務需求法，選擇適宜的指標，同時根據現階段我國及各省(區、市)2013年兒科醫生數*根據《中國衛生與計劃生育統計年鑒》中各地區執業(助理)醫師人數以及我國分科執業(助理)醫師構成比(兒科醫師所占比例為3.9%)推算得到2013年我國不同省(區、市)兒科醫生現狀。，測算兒科醫生需求與缺口。測算公式為：兒科醫生總人數=兒科門診醫生人數+兒科病房醫生人數。其中：

兒科門診醫生人數=(目標年全國0～14歲兒童數量*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2013年1‰人口變動調查樣本數據。×兒童兩周實際就診率×26)/(兒童醫院醫師日均擔負診療人次×年有效工作日×K) 。

兒科病房醫生人數=(目標年全國0～14歲兒童數量×兒童年實際住院率×兒童醫院平均住院日)/(兒童醫院醫師日均擔負住院床日×年有效工作日×床位使用率×K)。

本研究中應用參數：0～4歲兒童兩周實際就診率14.6%、年實際住院率8.6%、5～14歲兒童兩周實際就診率6.2%、年實際住院率2.2%、兒童醫院醫師日均擔負診療14.7人次、兒科門診醫生年有效工作日251天、兒童醫院平均住院日7.5天、兒童醫院醫師日均擔負住院床日2.4天、兒科病房醫生年有效工作日365天、床位使用率90%，K為醫生從事醫療工作的時間占總工時的百分比，取80%。*數據來自《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鑒》(2014—2015年)，均為2013年的數據。其中床位使用率, 考慮到服務提供的效率, 一般不用實際床位使用率,而用在較高效率下的床位使用率；K在有些文獻中取80%～90%,87%～93%,90%等數值，本文通過專家咨詢，床位使用率取90%，K取80%。

2 結果

2.1 出生人口預測

2016—2020年我國政策未調整下的出生人口數、政策調整下的新增出生人口數及出生人口總量見“‘全面二孩’政策下產科床位要求與缺口測算”一文。

2.2 兒科醫生需求測算

2018年為需求量高峰(約31萬)，其中東部需求量最大，具體到省(區、市)，兒科醫生需求量較大的為河南、廣東(最大需求量約2萬)，其次為山東、四川、河北、湖南、安徽、江蘇、廣西、江西及云南(最大需求量>1萬)，而北京、天津、上海、海南、西藏、寧夏、青海最大需求量<3 000(表1)。

表1 2016—2020年我國及各省(區、市)兒科醫生需求

注：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 11 個省(直轄市)；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 8 個省；西部地區包括內蒙古、重慶、廣西、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 12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

2.3 兒科醫生缺口測算

結合2013年我國及各省(區、市)兒科醫生數，計算缺口與供需比。以出生人口峰值量計算未來五年我國兒科醫生缺口達198 287人，供需比僅為0.35左右，現有兒科醫生數已遠遠不能滿足“全面二孩”政策下的需求。

就不同地區來說，東、中、西部地區的兒科醫生數量缺口差別不大，但從供需比來看，東部供需比相對較大，而中西部供需比接近。具體到省(區、市)而言，海南、河南、安徽、廣西、江西、云南、貴州等地區現有兒科醫生最小供需比較低(<0.35)。河南缺口最大約1.5萬，其次為廣東，缺口約1.2萬，其余省(區、市)缺口均小于1萬，而缺口小于1 000的是北京、天津、上海、西藏、青海和寧夏，其中北京的缺口為負值(表2、表3)。

表2 2016—2020年我國及各省(區、市)兒科醫生缺口

注：計算過程中全國與各省(區、市)的人口預測公式存在差別，全國20～44歲已婚有配偶婦女人數是按照分年齡段育齡婦女的人數及已婚有配偶婦女比例計算，而各省(區、市)是按照15歲以上女性已婚有配偶人數×全國20～44歲已婚有配偶婦女人數/全國15歲以上女性已婚有配偶人數計算，各省(區、市)兒科醫生需求測算數量之和與全國兒科醫生需求測算結果稍有出入。

3 討論

3.1 兒科醫生總量嚴重不足且分布不夠均衡

本研究測算結果顯示全國兒科醫生缺口約20萬，供需比僅為0.35～0.36，數量嚴重不足，需要及時補充。兒科醫生分布也不夠均衡，中部缺口大于東西部，中西部供需比小于東部。河南兒科醫生缺口最大，超過1.5萬，幾乎占據了整個中部地區缺口的1/3。既往研究顯示，2008年全國兒科醫生數僅為6.17萬，平均每萬兒童擁有2.6名醫生，缺口超過20萬人。[10]導致兒科醫生隊伍萎縮、人才缺乏的原因很多，如缺乏穩定補充源、就業崗位吸引力不足等。[11]2014年《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鑒》和國家統計局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13年全國取得執業(助理)醫師資格證的人數約為280萬，兒科僅占3.9%(約10.9萬人)，而我國0～14歲兒童2.23億，占總人口的16.4%，平均每萬兒童擁有4.9名兒科醫生，與同時期我國每萬人口擁有執業(助理)醫生數20.5人相比，兒科醫生數明顯不足。盡管近年來我國兒科醫生數和每萬兒童擁有兒科醫生數均有所增加，但預測缺口仍約20萬，與五年前相比改善不明顯，仍不能滿足我國需求。

表3 2014—2018年我國及各省(區、市)兒科醫生供需比

3.2 測算結果的運用需要與實際情況密切結合

本研究在需求測算時使用的數據為本地戶籍的兒童數，未充分考慮流動兒童數。由于優質衛生資源較稀缺，而人們對醫療服務質量的要求不斷提高，傾向于獲得更優質的服務，導致大量患者涌向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測算發現北京、上海兒科醫生缺口小，甚至需求數小于實際數，似乎不存在不足的問題，但實際上北京等地的兒童醫院不堪重負，兒科醫生遠遠不能滿足實際需求。究其原因，是因為這些地區除了接待本地兒童就醫外，還接納了大量的外地患兒，如2010年北京兒童醫院有71.40%的住院患者為非本地居民。[12]因此，測算得到的供需比大和缺口小不能簡單認為實際醫療資源充足，需要結合實際情況進行分析。

3.3 測算使用參數的局限性可能導致測算結果存在偏差

目前國內外有關資源配置的測算方法研究較為成熟，為本文奠定了良好的方法學基礎。衛生服務需求法可定量、客觀地預測目標年的衛生服務需求量，應用廣泛，但是需要高質量數據資料，受到很多客觀因素的限制。本次研究在測算過程中，一些因素可能最終影響測算結果。首先是政策未調整下的出生人口預測有局限性。由于出生人口的影響因素眾多，僅僅依靠數據間的統計關系進行預測，納入影響因素較少，可能導致預測值與實際值存在一定的差異。[13]再加上我國居民的生育觀念發生改變，出生人口數量不一定以穩定的速度增加，而自回歸分析準確預估的前提是生育率較為穩定，能夠建立人口總數對時間的線性回歸模型。[14]其次是政策調整下的新增出生人口預測有局限性，因為該值是依據育齡婦女人數和生育意愿所推算的。有研究顯示目前“全面二孩”政策可能影響的群體較小，且在這一群體中能夠滿足“沒有生育二孩、生育能力較強”條件的人則更少。[15]生育意愿則受到經濟支出、生活成本、精神因素等方面的影響。[16]因此，本文結合專家意見，在生育意愿到實際生育之間進行了比例的轉換(25%～35%)，存在一定的主觀性和不穩定。三是用于預測兒科醫生需求數的原始數據即0～14歲兒童數存在局限性。本文采用的0～14歲兒童數來源于國家統計局2013年1‰人口變動調查樣本數據，該數據顯示2013年全國0～14歲兒童數為1.83億，與人口抽樣調查顯示的2.23億稍有差別[17]，顯然該數據與真實情況存在一定誤差，可能導致預測人口數較少，從而導致兒科醫生需求與缺口偏小。四是實際兒科醫生數也存在誤差。因為2013年的實際兒科醫生數是由各地區執業(助理)醫師人數及分科執業(助理)醫師構成比推算得到，與實際配置數量可能存在一定誤差，從而導致缺口測算有偏差。

綜上所述，基于本文的測算結果和目前我國兒科醫生的發展現狀，提出以下建議：一是要增加兒科醫生數量，逐步填補“全面二孩”政策實施后需要新增的兒科醫生缺口。增加兒科醫生應兼顧增加人才補給和減少人才流失，建議通過政府、社會和學校等多方力量，使社會大眾正確認識兒科工作的重要性，同時量力擴招，加強教學資源配置，確保臨床教學質量；增加兒科就業崗位、增設培訓，且通過調整醫院內部收入分配機制等方式提高兒科及兒科醫生的地位與待遇；完善有關臨床工作的法律法規，為醫生執業提供安全保障。其次要均衡分布，增加兒科醫生時需兼顧東、中、西部，同時要考慮北京、上海等地區的流動人口因素，針對實際情況進行合理配置。通過醫學生定點培養、精神物質激勵、加強偏遠地區醫療設備配置等方式使部分人才合理流向中西部地區。第三要加強信息公開和宣傳引導，同時實行不同級別醫療機構報銷比例差異化政策，合理引導民眾就醫，完善分級診療機制，促進有序就醫，鼓勵就近檢查，合理利用醫療資源，緩解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兒科接診壓力。

[1] 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國新辦堅持計劃生育基本國策、實施全面兩孩政策發布會文字實錄 [EB/OL]. (2015-11-10).http://www.nhfpc.gov.cn/xcs/s3574/201511/ 09a3950a266e41dd98962f523b0347b8.shtml

[2] 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 2014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鑒[M].北京： 中國協和醫科大學出版社,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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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趙曉娟)

The pediatrician demands and gaps under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SONGQiu-xia1,2，WANGFang2，SONGLi3，ZHUANGNing3，QIUJie3，WANGLiang3，YANGTing1,2，LVJian-nan1,2，DINGXue2，YAONan2

1.PekingUnionMedicalCollege，Beijing100730，China2.CenterforHealthPolicyandManagement,InstituteofMedicalInformation，ChineseAcademyofMedicalSciences，Beijing100020，China3.NationalHealthandFamilyPlanningCommission,Beijing100044，China

With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implementation, the birth rate increased, posing challenges to pediatrician allocation. Based on the birth rate, we calculated pediatrician demands and gaps during the period from 2016 to 2020 by the method of health service demand.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except Beijing and Shanghai, the pediatrician supply and demand ratios are less than 0.80 and additional numbers of pediatricians ranging from 191 981 to 198 287 are needed to meet the service demands. We recommend increasing the number of pediatricians taking both national supply-demand ratios and gaps by rationally using reasonable enrolment quota and improving the treatment and other reasonable ways to increase pediatricians. In addition, we should enhance information disclosure and guidance, and improve the hierarchical hospital visit system to alleviate the pressure of big cities.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Pediatrician; The method of health service demand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項目

宋秋霞，女(1990年—)，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婦幼保健。E-mail: song.qiuxia@imicams.ac.cn

王芳。E-mail: wang.fang@imicams.ac.cn

R197

A

10.3969/j.issn.1674-2982.2016.02.012

2015-12-08

2016-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