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矛盾”切入，借“由頭”生輝

唐惠忠

我們常常用古人所說的“鳳頭、豬肚、豹尾”六個字來談寫作，意思是開頭要精彩亮麗，中間要充實豐富，結尾要響亮有力。寫好作文開頭的方法有很多，但一篇優秀的應試作文，最好是開門見山，先聲奪人。因此臨場寫作的開篇，語言要富于文采，內容上可明示中心。我將在下文分文體加以解說。

一、記敘文開頭技巧：從“矛盾”已生成的某一瞬入題

記敘文常用的開頭方式，有“景物渲染式”（先描寫景物，以此渲染氣氛或烘托人物），“巧設懸疑式”（設置懸念，扣住讀者心弦）以及“先聞其聲式”（一落筆就描寫人物聲音，給人一種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感覺）等。其中的“巧設懸疑式”，可見于不少名家名篇。例如：

1.動身訪美之前，一位舊時同窗寫來一封航空信，再三托付我為他帶幾顆生棗核。東西倒不占分量，可是用途卻很蹊蹺。（蕭乾《棗核》）

2.許多年后，當我獨自面對那一方衰草凄迷的墳墓時，我會想起祖母帶我去看社戲的那個下午。（林培源《打馬而過的舊時光》）

“巧設懸疑”的好處，自然是制造疑團，暫不加解答，借以激發讀者強烈的閱讀興趣。這里重點要說的是“先聞其聲式”。“先聞其聲”，實際是不走尋常路，避免從事件的開端寫起，而是由“矛盾”已有所生成的某個瞬間（可以是已進入事情的發展階段，甚至已處于高潮階段）入題，將故事發生的背景、開端等置于后文，到合適處回過頭來再作交代。這種開頭方式與“巧設懸疑”有相通之處，常能快速攫住讀者的注意力，讓人對文章一見鐘情。我們試比較兩篇作文的開頭部分：

3.“砰！”尖利的摔門聲在樓道里回蕩，啜泣，嗚咽，還有來自門里的一陣重重的嘆息聲。

我獨自一人在街頭徘徊，凜冽的寒風刮起滿地落葉，似一把尖銳的利刃，深深扎進我受傷的心靈。（2016年江蘇卷《我的世界溫暖如春》）

4.窗外的雨飄飛著，風一溜兒打在窗上，帶來些許寒意。我在教室走廊來回踱步，腦海里時不時地漂浮著可能得到的數學成績，同學們也都在一旁議論紛紛。

……

終于一聲響亮的名字傳入耳中，我忐忑不安地走上講臺，接過了那張既想看但又不敢看的“判決書”。我眼角的余光掠過試卷開頭的紅字：我竟然剛過平均！心中的石頭重重地砸了下來。我低垂著頭回到座位，將試卷揉成一團，塞進書包，無助地趴在桌上。（2016年江蘇卷《無聲處的愛》）

《我的世界溫暖如春》一文，開篇便以醒目的沖突打開局面，給人情感和視角上的沖擊；繼而寫“我”的流浪，暗示沖突升級。往下通過敘寫所見所聞，回憶往事以及“我”心理上的層層轉折，自然地引出了“父親，我錯了。我不應該因為你的指責就奪門而出，不應該為了一絲可笑的個性而咄咄逼人”的反思，并用“無言的父親，一如既往的嚴肅與冰冷，竟在那一刻，讓我的世界溫暖如春”收尾，一切顯得水到渠成。

再看《無聲處的愛》，主體內容是“我”考試失利后，父親并未“狠狠地罵我一頓”，而是“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波動，只是輕輕從我的書包中拿出試卷，用粗糙的雙手撫平褶皺，先細細看了會兒，然后耐心地給我講解起來”；最后歸結到“正是父親那無聲處的愛，激勵著我向自己的目標挺進”。此文存在的顯著問題是詳略處理失當，以致泛泛寫來，虎頭蛇尾。事實上，既然主題是表現父親“無言的愛”，那么作者不妨直接從父親詢問“我”的成績寫起；根本不必像現在這樣，大寫特寫老師公布成績，再寫“我”一路懊喪地回家。如此處理，既是開頭方面的敗筆，也是不注意剪裁以致廢話連篇。

二、議論文開頭技巧：借得好素材，巧擬好“由頭”

議論文常見的開篇方法有：“開宗明義法”（把自己的真知灼見提煉成論點，高屋建瓴地在文首亮出）；“運用修辭法”（常用的是設問、比喻，設問開篇便于啟發讀者深思，比喻開篇能化抽象為生動）；“引述評議法”（先引述與中心論點相關的內容，然后快速過渡到論題上去，字數一般控制在百字以內，且要與全文觀點具有緊密的邏輯聯系）。

這里的“引述評議法”又叫“擬寫由頭法”。何為“由頭”？“由”者，源也；“頭”者，始也。“由頭”，就是由此說開去的一個引子，一個話瓣兒。南京師范大學何永康教授多次強調：如今高考作文中的公理、常理、大道理太多了；如果有個比較漂亮的“由頭”，搶先“亮”一“亮”，閱卷人的眼睛也會隨之“亮”一“亮”，你再說那些公理、常理、大道理，就不會太犯嫌了，況且一旦有了好“由頭”，你以下的行文議論便容易觸類旁通、有所拓展了。“由頭”的類別多種多樣。比如：

1.啟人深思的客觀事物、自然現象。客觀事物、自然現象中常常隱含人生哲理，以此為“由頭”，可使文意更加直觀而有味。如2016年江蘇卷滿分作文《煙火藍邊碗》的開頭：

今早喝粥時我用的是一只白底素凈的藍邊碗。你或許會問，如此平淡無奇的碗有什么好說的？錯矣！此中考究可大著呢，且聽我慢慢道來。

該文由事及理，寓豐腴于平淡之中。本來面對一只白底素凈的藍邊碗，應該是“無話可說”的，可考生卻“無話則長”，從盛放記憶、改良細節、極易打理、諄諄教誨等層面，自出機杼地表達了富有啟示意義的主旨：選擇應該適合自己，生活應該認真踏實。

2.當前社會的一個熱點、一種潮流。從一個熱點事件、一種潮流切入正題，往往可使全篇富于鮮活的時代氣息。請看2016年天津考生《小心“營養不良”》一文的開頭：

就在肯德基、麥當勞大行其道之時，一種“文化快餐”也悄然興起：欣賞名著改編的電視劇代替了對原著的閱讀，大部份名著的縮寫本充斥著書攤報亭，二十四史可以直接看現成的譯文，詩詞名句也有人分類結集出版……“快餐”種類多多，大受人們歡迎。

主體部分針對“文化快餐大行其道”這個靶子層層解剖，既分析主客觀原因，又揭出其危害，最后呼吁要“埋下頭去潛心研究、細心品味”。全文逐層深入，闡述具體而扎實。

3.文藝經典中的一件妙品、一個片段。古今中外，膾炙人口的文藝經典數不勝數。如果從經典中的一件作品、一個片段寫起，截取獨特的角度，容易使筆下文章立論新奇。如江蘇卷佳作《我言秋日勝春朝》，是如此開篇的：

我無意中翻到馬遠的《寒江獨釣圖》，幾點水紋，幾抹殘云，一扁舟，一釣叟，除此之外，滿卷皆虛空。

這叫“留白”，是中國水墨畫中蕩開的濃重一筆。全卷只有幾處重點物像是細心勾勒的，其余只是略作鋪陳，甚至不沾半點墨。全卷意蘊于是從二維紙面伸展成了無限。

作者閑處落筆，悠然地從《寒江獨釣圖》起筆漫談，由馬遠、夏圭、陳寅恪到劉禹錫、韓干、魯迅等，古今史料紛至沓來。文章在精當的列舉、巧妙的引用之后，又恰到好處地加以議論，用“留白”“叫板”“唱反調”等自然地勾連題意，饒有意趣地詮釋了供料中的“有話則短，無話則長”。

此外，議論文的“由頭”還可以是深含內蘊的神話傳說、寓言故事，是耐人尋味的名言警句、詩詞歌賦，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個鏡頭、一幅畫面等。同學們不妨備個“雜記本”，把平時收聽廣播、瀏覽報紙等了解到的事物，有選擇地記下來。那小本猶如“資料室”“信息庫”，可為你提供豐富的“由頭”。考生平時要從中選擇一些“由頭”擬擬提綱、打打腹稿、練練筆，而不能把寫作能力的提升僅僅押寶在課內為數不多的幾次訓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