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宮產瘢痕部位妊娠的診治進展

葉梅 吳杭玉 張宜生

剖宮產瘢痕部位妊娠的診治進展

葉梅 吳杭玉 張宜生

剖宮產瘢痕部位妊娠是一種特殊部位的異位妊娠，它是剖宮產術后嚴重的遠期并發癥之一。剖宮產瘢痕部位再次妊娠時，如未得到及早診斷及治療，常會引起大出血、子宮破裂等威脅生命的并發癥。因此早期診斷、合理治療瘢痕部位妊娠，對于提高患者生活質量尤為重要。

剖宮產 瘢痕部位妊娠 甲氨蝶呤 胎盤植入

剖宮產瘢痕部位妊娠（cesarean scar pregnancy，CSP）是指胚胎著床于先前剖宮產瘢痕部位的一種罕見異位妊娠。隨著剖宮產率的上升，加之二孩政策的開放，CSP的發生率也隨之增加，據報道CSP發生率已達1∶1 800～1∶2 216，在有宮外孕病史及至少一次剖宮產史的患者中，CSP的發生率可達6.1%[1]。現多認為其與剖宮產部位子宮肌層缺損及瘢痕形成等因素有關。經陰道超聲檢查可為CSP的診斷提供有效信息，但早期準確的診斷仍然是個挑戰，經陰道超聲診斷的敏感性只有84.6%[2]，假陰性診斷可導致嚴重并發癥甚至子宮切除。近年來，臨床上多推薦使用MRI及宮腔超聲造影輔助診斷，因這兩種檢查方法能更好地確定胚胎種植部位及妊娠囊侵入肌層的程度。當前在CSP的治療策略上仍然缺乏統一的意見，目前的治療方法主要包括期待治療、藥物治療、手術治療和介入治療等，但沒有一種治療方案是完全可靠的、可以確保保留子宮。現多認為有過剖宮產史的患者會增加病理性胎盤附著的風險。本文就CSP發生的常見原因和發生機制、診斷、分型及其預后作一綜述。

1 CSP發生的常見原因和發生機制

CSP的發生與剖宮產次數、手術因素、切口部位愈合情況等密切相關。各種因素所致的前次剖宮產部位的子宮內膜或肌層損傷及瘢痕形成是CSP發生的主要原因[3]。在前次剖宮產手術瘢痕處，子宮肌層變薄或產生一個微小的三角形裂隙，而囊胚就會通過這一裂隙種植在子宮肌層上[4]。當胎盤種植到先前的剖宮產部位時，胎盤植入的風險大大增加。當子宮下段蛻膜被先前損傷的子宮肌層進一步損傷時，滋養層粘連的發生率就會增加。瘢痕部位植入是通過先前手術創傷處微管道而侵入子宮肌層的，未完全愈合的子宮瘢痕可能會助長瘢痕部位植入。

2 CSP的早期診斷

CSP患者有既往剖宮產手術史，本次停經史，血中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β-hCG）升高，多有不規則陰道流血伴或不伴急性腹痛，將近40%的患者無明顯臨床癥狀。目前多認為經陰道超聲檢查是診斷CSP的首選方法。為了提高診斷的準確性，還可借助宮腔超聲造影及MRI輔助診斷。

2.1 經陰道超聲檢查 有研究顯示經陰道超聲診斷的敏感性可達84.6%[2]。經陰道超聲檢查標準：（1）子宮腔及子宮頸管無孕囊，且宮頸管閉合；（2）胎盤和/或孕囊嵌入子宮瘢痕處；（3）妊娠早期（≤8周）三角形孕囊填充在瘢痕憩室處，在≥8周時妊娠囊形狀可能變圓形或橢圓形；（4）在孕囊與膀胱間可見薄的（≤5mm）或者缺如的子宮肌層；（5）胚胎和/或卵黃囊存在，有或無胎心；（6）彩色多普勒血流顯像顯示孕囊周圍有豐富的環形彩色血流，呈高速低阻信號（峰速＞20mm/s，低阻＜0.4～0.5）[5]。胚胎或胎兒心臟活動的存在有助于診斷CSP，但心臟活動的缺乏并不能排除診斷CSP。

2.2 宮腔超聲造影 當經陰道超聲檢查不能明確診斷時，可選用宮腔超聲造影來輔助診斷。宮腔超聲造影是在普通超聲成像的基礎上注入造影劑，提高血流探查的敏感性，顯示感興趣區域及周圍的灌注情況，以此來定位妊娠囊著床部位。超聲造影時間-強度曲線能夠反映微泡體積及不同時間血流情況，CSP患者強度參數比宮內妊娠患者高，這可以提高診斷的準確性。CSP患者造影劑的達峰時間及半衰期均比宮內妊娠短[6]。

2.3 MRI MRI對軟組織分辨率高，可清楚分辨子宮內膜、子宮瘢痕與孕囊的關系，且能多平面成像、對血流敏感，能明確妊娠囊部位、子宮肌層厚度，絨毛是否侵入及侵入的程度，可測量病灶體積。故必要時可借助MRI來幫助明確診斷。

3 CSP的分型

3.1 臨床分型 Vial等[7]將CSP分為內生型和外生型兩種。內生型指胚囊種植在前次剖宮產切口瘢痕部位，但后續逐漸向宮頸峽部及宮腔內生長，有繼續妊娠的可能，但至中晚期有可能發生胎盤植入、嚴重出血的風險。外生型是指囊胚較深地種植在瘢痕缺損部位并且逐漸向子宮肌層侵入，并有向膀胱及腹腔生長的可能，這類患者在妊娠早期就可能發生出血，更有可能發生自發性子宮破裂。剖宮產瘢痕部位胎盤種植的深度和發展方向是決定CSP進展及結局的關鍵因素，對CSP的治療具有指導意義。

3.2 超聲分型 羅卓瓊等[8]將CSP分為孕囊型和包塊型。孕囊型：孕囊位于前次剖宮產瘢痕部位，呈“雙環征”，部分可見卵黃囊、胚芽或胎心搏動等。孕囊與膀胱間的子宮肌層變薄或肌層連續性中斷。孕囊大部分都位于宮腔內。多普勒超聲顯示，在孕囊周圍可見來源于子宮下段前壁肌層的血流信號，隨著妊娠的進展，表現為典型的滋養層血流特征，即持續存在，頻譜增寬，舒張期血流豐富，呈低阻血流。包塊型：子宮下段切口處可見雜亂回聲團塊，內可見豐富的低阻血流信號，正常子宮肌層薄弱或缺失，切口與肌層分界不清，回聲雜亂。

3.3 MRI分型 Ⅰ型：孕囊完全或大部分位于瘢痕部位的肌層上，瘢痕處肌層變薄。Ⅱ型：孕囊部分位于剖宮產瘢痕上方下段宮腔內，部分深入或附著于瘢痕處，瘢痕處肌層變薄。Ⅲ型：孕囊主要位于子宮峽部的宮腔內，而瘢痕處肌層局部凹陷或壁龕。瘢痕處肌層多表現為菲薄憩室而不突出子宮輪廓外，憩室最小厚度為2mm。

4 治療

目前對CSP患者的最佳治療方案尚無統一的意見。應從多方面綜合考慮，根據患者年齡、孕周、陰道流血量、β-hCG水平、包塊大小、腹痛情況、有無并發癥、影像學及孕囊侵入子宮壁的深度等采取個體化治療方案。在CSP治療過程中應連續3周每周檢測β-hCG，每2個月做一次檢查直至陰性；在上述時間間隔用三維經陰道超聲技術判斷妊娠囊體積及周圍血管情況。在CSP完全治愈前，患者嚴禁性行為。目前CSP的治療方法包括期待治療、藥物治療、手術治療、介入治療等。

4.1 期待治療 羅卓瓊等[8]指出，CSP一經確診應及時終止妊娠，應避免期待治療。Vial等[7]認為雖然羊膜囊種植到瘢痕處，但隨著妊娠的進展，如其向著宮頸峽部和宮腔內生長，可試行期待治療。而期待治療的結局也是多種的。一項研究中6例選擇期待治療的患者，3例發生子宮破裂[9]。另一項研究中4例選擇期待治療的患者，2例行緊急子宮切除術[10]。另外一項研究中7例選擇期待治療的患者，娩出8例活胎，1例死胎，1例孕婦發生子宮破裂，2例孕婦發生胎盤植入[11]。如若囊胚向瘢痕深處種植，隨著妊娠的進行，則有可能發生子宮破裂或大出血，應建議患者終止妊娠。

4.2 藥物治療 目前多采用的藥物是甲氨蝶呤（MTX），需根據β-hCG水平來評估治療效果。

4.2.1 局部MTX注射 一項研究報道，一次局部MTX注射治療的成功率為73.9%（如果羊膜囊存在，會人為破壞以減少額外的囊內壓），而重復局部注射MTX或增加全身注射MTX治療，累積成功率可達88.5%。Cheung[12]建議β-hCG＜100 000IU/L時，超聲引導下局部MTX注射可以成為CSP的一線治療方案，該研究還指出如果胎心搏動存在，在醫生指導下可額外使用1～2ml氯化鉀（14.9g/100ml）直至胎心搏動停止。MTX治療CSP的不足之處是需要長期監測β-hCG水平和B超圖像，而β-hCG消退緩慢也并不代表治療失敗。患者注射MTX 3～4d后可引起滋養層功能中止和β-hCG水平降低，最終將導致胎心活動終止，而胎心活動的終止可以降低患者的危險。在等待過程中，有時隨著妊娠囊的發育，其血供的增強會給治療帶來更大的問題。因此，采用MTX局部注射治療CSP的方法需盡早進行。

4.2.2 全身MTX注射 在妊娠8周內，β-hCG≤12 000IU/L及無胎心活動時，全身MTX注射常用于治療CSP。研究認為聯合使用全身和局部MTX可以提高成功率，而單獨全身MTX治療或全身MTX治療聯合刮宮術發生子宮出血及子宮破裂的概率較高，這可能是由于藥物作用較慢，而在此期間妊娠囊或胎兒及胎盤血管還在快速生長所致[13]。最近一項包含1 647例CSP患者的薈萃分析顯示，不建議全身MTX注射作為一線治療方案，因其成功率僅為8.7%，而子宮切除率達4%[14]。

4.3 手術治療

4.3.1 清宮術 如果可能，直接清宮術應盡可能避免。直接清宮術可能并發大出血、子宮破裂等嚴重的并發癥，有可能需要中轉行開腹手術，甚至切除子宮等[4]。直接清宮術應避免作為首選治療方案。如作為輔助方法，應在經腹超聲引導下置球囊導管于宮頸處以減少出血。

4.3.2 宮腔鏡下病灶切除術 宮腔鏡能夠清晰地分辨孕囊和血管在胚胎種植部位的分布情況，可以徹底地將孕囊自宮壁完整的分離。陸歡等[3]對35例CSP患者行腹腔鏡監視下宮腔鏡電切術，其中29例患者術中、術后無并發癥。近年來宮腔鏡的廣泛應用明顯降低了CSP治療的并發癥。宮腔鏡檢查術因其可視、無藥物毒副反應、治療周期短、可快速恢復生育能力等優勢，可推薦作為一線治療方案[14]。

4.3.3 病灶切除術 保留生育能力是決定合適的治療方案時的一個重要因素。行局部手術干預，可以獲得組織以確診，可以避免藥物治療不可預知的結果，還能促進子宮缺損的愈合，減少再次發生CSP的概率。因此，在理論上病灶切除術是快速解決CSP的方法。當有嚴重并發癥如子宮破裂、大出血、胎盤植入較深較廣時，則需行子宮切除術。

4.4 子宮動脈栓塞術 子宮動脈栓塞術運用栓塞劑阻塞子宮的主要血液供應，可以減少孕囊部位的血供，從而減少子宮出血。對于有嚴重出血、出血傾向或動靜脈畸形的患者行子宮動脈栓塞術能明顯減少出血。

4.5 高強度聚焦超聲治療 近年來，高強度聚焦超聲成為一種新型的無創治療方法。超聲能量波可以透過皮膚作用于病灶，在病灶部位聚焦并產生60～90℃的高溫，引起細胞死亡及血管閉塞。利用這個原理，高強度聚焦超聲可以殺滅瘢痕部位胎盤的滋養層組織，從而達到治療CSP的效果。Dodd等[15]的研究中16例CSP患者采用此方法治療后全部治愈，β-hCG降到陰性的平均時間（4.94±2.32）周，妊娠囊消失的平均時間（6.69±3.36）周，僅有3例患者出現輕微腹痛，9例患者出現輕微陰道出血（＜30m l）并在2～3d內消失。

4.6 瘢痕修復手術 Shih等[16]認為在非妊娠期，在瘢痕部位進行手術修復缺損或憩室可以預防發生CSP，理論上也可以預防胎盤植入。但Gao等[17]認為在發生CSP后對子宮缺陷的修補，不能保證瘢痕的愈合，也不能保證安全的妊娠結局，因為修補手術可能破壞子宮壁的正常血液供應，從而使得修補的部位也不能很好的愈合。對于再次發生CSP、子宮瘢痕缺損較大及保守治療失敗的患者，可以考慮行瘢痕修補手術。

5 預后

多數婦女在發生CSP之后還是能夠再次計劃妊娠的。再次計劃妊娠的結果有正常的宮內妊娠、流產、再次發生CSP、不孕、前置胎盤及胎盤植入，更有甚者可發生威脅生命的大出血和子宮切除。再次妊娠時，胎盤植入是極嚴重的并發癥，在分娩前可能被誤診。CSP患者下一次妊娠的最佳時機仍不確定。一般認為剖宮產術后2～3年為妊娠的最佳時機，此時瘢痕組織肌肉化達最佳狀態。一項針對CSP患者的隨訪研究表明，在189例參與隨訪的患者中，有32例患者再次懷孕，其中5例再次發生CSP[18]。另一項研究對29例成功治療的CSP患者進行了隨訪，其中20例再次懷孕，1例再次發生CSP。20例中有13例宮內妊娠正常，其中9例剖宮產；7例自發性流產[19]。

對于剖宮產術后仍有懷孕意愿的患者，在孕前應行經陰道超聲檢查以評估子宮壁的完整性并評估未來是否有發展成CSP的可能性。CSP的早期診斷有賴于對剖宮產患者的健康教育。在剖宮產患者出院時就應告知產婦，如再次妊娠，應盡早到產科行經陰道超聲檢查明確有無CSP。

婦產科醫生應嚴格把握剖宮產手術指征，降低剖宮產率，同時做好剖宮產患者的術后教育工作。對有再次生育愿望的，應在懷孕前行超聲判斷瘢痕部位子宮肌層情況，進行綜合評估，給患者以正確的指導。對于CSP患者，應盡早行陰道超聲檢查，不能明確診斷時，可行MRI或宮腔超聲造影輔助診斷，以做到早期準確診斷。根據患者情況及再次孕育的期望采取個體化治療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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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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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211 寧波大學醫學院（葉梅、吳杭玉，現在寧波市李惠利東部醫院產科實習）；寧波市李惠利東部醫院產科（張宜生）

張宜生，E-mail：n b zh an g y s@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