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認罪認罰試點辦法》第13條的規定,將不起訴作為從寬的方式之一,為認罪認罰酌定不起訴的適用提供了依據。但是,令人失望的是,此規定對于酌定不起訴制度的適用仍然存在局限,觀念上未盡極致,規定上從實體與程序雙重限制,將進一步導致酌定不起訴的適用亦步亦趨。當前我國輕微案件急劇增長,案多人少矛盾凸顯,基于這一現狀,筆者建議在認罪認罰制度中擴大酌定不起訴的適用,本文選取引入附條件不起訴這一角度,對其必要性與具體建構進行了探究,以期發揮酌定不起訴制度價值,充分實現審前分流功能。
關鍵詞:附條件不起訴 必要性 考察監督
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視闕下討論不起訴制度的運用,主要針對的是酌定不起訴制度。早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實施之前,酌定不起訴制度的詬病早已被學界學者爭相討論與爭辯。例如酌定不起訴制度的適用條件模糊;適用范圍過窄;侵蝕人民法院的定罪權等諸多問題。《認罪認罰試點辦法》第13條的規定,將不起訴作為從寬的方式之一,但是實體與程序雙重標準會使認罪認罰案件酌定不起訴的適用范圍比一般的不起訴更加嚴格。在當前刑事案件日益增多的態勢下,酌定不起訴仍有較大的適用空間,有必要適當擴大其適用范圍。本文建議將附條件不起訴擴展至認罪認罰的成年人案件,這將對于發揮酌定不起訴的制度價值意義重大。
一、引入附條件不起訴的必要性追尋
附條件不起訴制度在我國的確立,歷經了長期的探索與實踐,飽受理論界的爭議,于2012年刑訴法修改將其“名正言順”,明確規定了在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適用附條件不起訴。該制度旨在起訴與不起訴之間設置了緩沖地帶,通過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設置合理期限的考察期,以及理應履行與遵守的事項,讓未成年意識到犯罪事態的嚴重性,幫助其回歸社會,從而實現對未成年人挽救與教育,預防犯罪的多重效果。修法后的實踐表明,該制度在未成年人司法實踐中充分發揮優勢,有利于涉罪未成年人避免“標簽效應”,有助于未成年人的人格矯正,促使其盡快順利回歸社會。
有學者認為,將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控制在未成年人主體及其微罪案件,適用范圍過于狹窄,并且不利于充分發揮附條件不起訴在落實刑事政策意義上所扮演的特別預防的積極角色和功能,建議刑訴修法在附條件不起訴制度的適用范圍上應采用更為開放的態度。筆者贊成這種觀點,同時認為,有必要結合未成年人附條件不起訴實踐多年的成功經驗,將其適用主體適度擴展,引入到成年人認罪認罰的輕微案件,同時加以適當改造,從而探索建立檢察機關酌定不起訴規則。之所以有這種考慮,這主要基于以下幾個原因:
第一,將酌定不起訴僅適用于未成年人,將老年人,殘疾人,輕微案件中悔罪的成年人排除在外,存在有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之嫌疑,這不人道,也不科學。拓展其適用范圍,引入認罪認罰成年司法,可以更好的發揮附條件不起訴的制度優勢,況且我國檢察院通過多年的司法實踐,早已對其有了深入的把握,相信其制度蘊含的裁量作用也盡可有的放矢;第二,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對成年犯罪嫌疑人適用附條件不起訴,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所追求的價值不謀而合,適應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運行軌跡,推進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改革完善路徑,使其更符合司法實踐解決矛盾的需要。第三,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與附條件不起訴適用對象類似,均為具有悔罪表現,社會危害性小的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同時,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與附條件不起訴制度具有價值上的認同性,功能上的相似性,二者均致力于提高訴訟效率與犯罪嫌疑人教育感化價值的實現,將附條件不起訴引入認罪認罰成年司法中,可行性毋庸置疑。
二、引入附條件不起訴的具體建構
鑒于新刑事訴訟法剛剛出臺,筆者建議可將此規則有必要在未來的司法解釋予以補充,具體規則應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的設計:
(一)擴展并明確適用對象。以未成年人犯罪案件處理為例,對于需要采取輕緩化處理的案件,與其法院去做免于處罰的決定,或者作出輕緩化處理而導致后續司法資源的投入,還不如趁此在審查起訴階段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實施挽救、感化的不起訴處理,以期其不再繼續危害社會。筆者建議將附條件不起訴制度引入成年司法,同時同意有關學者提出的將主體從未成年人擴展至自愿認罪并且真誠悔罪,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的成年人犯罪案件中的觀點。之所以這樣界定,緣由于通說觀點,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是我國輕罪與重罪的界限。
(二)設立適用所附的條件。在認罪認罰案件中,酌定不起訴有必要設置適用的負擔條件,并且所附條件需具有合理性。譬如,附條件不起訴的適用應該以犯罪嫌疑人自愿認罪認罰,并且同意履行義務為前提。設立被不起訴人應履行的法律義務,例如取得被害人的諒解、積極退贓、對被害人進行賠償補償、同意等,確保其內心真正可以做到改過自新,可以毫無顧慮回歸社會。在考察期間,犯罪嫌疑人充分履行負擔的義務,是獲得檢察機關附條件不起訴處理的前提性條件。在此階段,檢察機關須告知犯罪嫌疑人接受認罪認罰面臨的后果,讓犯罪嫌疑人自主明智地作出是否認罪認罰的判斷,同時告知在酌定不起訴決定作出之前,犯罪嫌疑人理應履行的義務及其不履行義務或者重新犯罪的法律后果。
(三)強化附條件不起訴的考察監督。為促進恢復性司法理念深入人心與廣泛應用,在犯罪嫌疑人認罪悔罪,同意履行相應義務之后,確定合理的考驗期,通過對成年犯罪嫌疑人的監督,來判斷其悔罪表現是否真誠,履行義務情況是否達到,進而決定是否對其適用酌定不起訴。為了保障酌定不起訴這一分流措施落到實處,避免本文所追求的審查起訴階段中樞作用的體現而背離公平正義價值的底蘊,強化附條件考察期間的監督便成為了有效而便捷的方案。筆者拙見:
一方面,應該改變未成年人附條件不起訴檢察機關作為監督主體的規定,將認罪認罰附條件不起訴監督考察機構確定為社區矯正機構。第一,檢察機關的現有司法資源有限。眾所周知,檢察機關將未成年人附條件不起訴的案件,由作出附條件不起訴決定的未成年人檢察部門或者承辦案件的檢察官負責。可想而知,檢察官作出附條件不起訴決定后,仍需要繼續花費時間來負責被不起訴人的考察,尤其在當前案多人少背景下,這種負擔的擴大化會使檢察官捉襟見肘,忽視不起訴之后的考察使其邊緣化;第二,監督考察所要求的專業化差距。考察評估一系列工作要求工作人員具備心理學等專業知識,而檢察官長期從事于民事、行政、刑事工作,能不能做到有效考察尚存有疑問。基于以上斟酌,建議將考察機構確定為社區矯正機構。第一,社區矯正與附條件不起訴的目的相似。《司法行政機關社區矯正暫行辦法》第四條關于社區矯正工作的任務的規定,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制度設立的初衷殊途同歸;第二,社區矯正既有體系完善。社區矯正自2003年試點開始,已經順利在全國范圍內落實,大多數市縣均設立了矯正機構,配備充足的工作人員,中央及其地方的相關法律基本完備;第三,社區矯正經驗豐富。社區矯正施行十幾年以來,承擔了巨大的矯正任務。根據相關部門統計,截止2017年7月底,全國各地社區矯正機構累計接收社區服刑人員298萬人, 累計解除228萬人, 在矯70余萬人, 社區服刑人員在矯正期間的重新犯罪率一直處于0.2%左右的較低水平, 取得了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一系列富有成效工作的使筆者認為社區矯正服務可以足以容納并有效評估被酌定不起訴的被考察人,確保酌定不起訴決定作出是在慎重考量與評估下作出。
另一方面,明確考查期間與處理決定。考察期間的確定與處理決定的明晰,可以讓被不起訴人心中有數。關于考察期間的決定,筆者贊同有學者提出的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觀點,這是基于為了與酌定不起訴案件適用范圍相銜接需要。關于處理決定,可以明確規定:考察期限屆滿,承擔考察監督職責的社區矯正機構制作考察報告提交至擬作出酌定不起訴決定的檢察機關,并需要附上文字建議以供檢察機關參考,由檢察機關根據考察報告對被考察人的期間表現進行客觀評估,若符合不起訴的條件,則作出酌定不起訴的處理決定。
參考文獻
[1] 張智輝:《認罪認罰與案件分流》,載《法學雜志》2017年第6期。
[2] 劉學敏:《檢察機關附條件不起訴裁量權運用之探討》,載《中國法學》2014年第6期。
作者簡介:白劉芳(1993.10-),女,漢族,陜西省榆林市,研究生在讀,法學碩士,單位:西北政法大學,研究方向:刑事訴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