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齡社區的一體兩面：就地照護與人口紅利

門 豪

(吉林大學 哲學社會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老齡社區的一體兩面：就地照護與人口紅利

門 豪

(吉林大學 哲學社會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依循田野調查、實作參與和他國經驗，指出我國“未富先老”的老齡社區須具備“關系營造”與“活化市場”雙重面向；場域再造以釋放社區蘊藏的巨大“老年人口紅利”、將就地養老照護問題操作化，引導老年人成為社區發展主體，積極回應老齡社會本土化機制。在非正式安排與正式制度中，實現高齡老人就地照護、低齡老人適度就業，達成制度化與社會性并行、共享共治的老齡社區永續與自組織。

老年人口紅利；老齡社區；一體兩面

美國馬克思主義學派著名政治社會學家埃里克·歐林·賴特(Erik Olin Wright)在《真實烏托邦》一書中指出，由于替代資本主義的激進民主平等選項缺少完整的制度設計，我們因此應當提出制度創新及變革的原則，來幫助判斷我們是否至少朝著正確方向前進。為此他透過比較實證分析，對七種通往社會解放的路徑——“社會主義的羅盤”逐一解剖，點明真實世界中資本主義、國家主義及社會主義這些概念并非是非此即彼的經濟結構“理想型”，而是國家、經濟與公民社會三者的“混生體”及其操作變量。[1]

著眼于微觀社會診斷的米歇爾·福柯(Foucault,M.)借用“自我技術”來說明個體的自我辨識、自我建構和在如牧師等他者幫助下的自我改變。個體與全體、拯救與壓抑、倫理與宗教、法律和制度、靈魂與行為結為無縫系統，“人口——個體”仰賴于自由主義，使得位居國家治理術核心地位的治理理性演變成各式各樣的權力技術，自由與安全性的游戲化約為“生命政治”；其沿襲了社會學大師馬克思·韋伯的“現代鐵牢籠”之路，發出“必須保衛社會”的吶喊，在理論中形塑了“主客同行”的真理、“瘋癲規訓”的權力和“自我塑造”的倫理，將現代主體譜系結構的考究又推批判巔峰。[2]

法國社會學家讓·布什亞聲稱現代社會中的“物”首先要成為符號才能被消費(consumption)，所有的物品都要透過選擇才能來到我們身邊，而這一選擇事實，使得任一差異都可以將主體自身與他者分離，參考群體(reference group)、主體自我(subject)與客體他者(object)、差異和區別就此誕生；物品的普遍符碼穿透錯落有致的、物品背后所隱喻的分級體系，制造系統差異和隱形結構，征服空間、控制能量、整合欲望，產生強制性動員而具有對身份標簽的裁判權。[3]

就社會學學科而言，自孔德提出實證哲學命題以降，學術探討應當從社會事實出發，試圖用這樣那樣的方式把中國實踐套用西方理論進行單一維度解釋，不會衍生出創造性的特色理論體系，只能帶來“理論先行”、“直線必然”和“減縮化”，必定削足適履。以黃宗智教授早年的研究為例，其發現中國近代主要由人口壓力推動的“過密型的商品化”，可能通過充分利用家庭勞動力或增加工作天數而帶來較高收入，但不不意味著單位工作日生產率和收益的發展，而這須經由勞動組織的改良、技術進步或更多的單位勞動力資本投入才能實現。過密化就解釋了中國具體場域中“沒有發展的增長”的悖論現象。[4]

一 老齡社區與中國場域：一種現代生存邏輯

具體到社區形態來看，各地情況與發展速度、層級和話語更是迥異。不過，目前一個全球化時代所面臨的共同課題就是人口老齡化。與發達國家的人口老齡化是“先富后老”不同，我國屬于“未富先老”，經濟基礎比較薄弱，這將對中國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構成嚴峻的挑戰。[5]

受啟發于新經濟社會學家格蘭諾維特的“嵌入性”理論，其對“低度社會化”和“高度社會化”均持批判態度，并認為無論是在工業社會還是在前工業社會，嵌入性現象始終存在，只不過在各個社會中嵌入的水平和程度是不同的；完全競爭的理想化市場會在理性的沖擊下茍延殘喘；相反，對友誼和持久性人際關系的考量、社會網絡中道德層面的過分注重、過度社會化的特征，又必將其淹沒在市場的洪流和經濟泥淖中無法脫身。[6]因此，筆者在理論層面提出“關系”與“經濟”雙重面向與互構的社區形態，其結構承擔的主體即較少遭受社會分工異化、不具備典型時空分離特質、擁有較多參與時間和能力的社區老人。

年齡層次的劃分、細化，是辨識老齡社區特點的前提。在社區參與實作的老年群體中，低齡老人通常指75歲以下的健康老人，而80歲以上高齡老人中同樣不乏尚具備完全自理能力的群體，但也有部分老人在低齡階段因身體健康狀況較差而表現出失能狀況。也因此，以老人為運作主體的社區“經濟”潛在能力多寡、社群“關系”牽引、聯動和傳帶，共同體的營造均應當考慮社區中老人的現實生活狀態，不可能具備“模式復制”的唯一性，即任何客觀前提與主觀實踐中的老齡社區“再造”均沒有范本。即便如Walter W.Powell、Paul J. DiMaggio等組織社會學家指出的那樣，存在組織間相互學習和傳散機制，[7]那么也必定是在共同體溝通對話和實作參與、不斷操練中誕生的。理性溝通與社區共識是一種 “能力”，而不是“知識”。正如游泳、駕車等能力不能只依靠理論或理念而必須經過身體實踐，方可習得性內化，[8]創造出真正的社區文化認同。這是老齡社區中“一體兩面”存在的前提依據。

從各地實際的“掘金老年人口紅利”[9]和“人口紅利彌散”等悖論現象出發，作為微觀社會場域的老齡社區出路何在？破解養老難題，如何將老齡社會熔爐之老年主體，就地轉化為可供社區情境內化的“引力泵”和“發動機”，塑造認同的力量？發揮低齡老年人在社會系統運行中的積極作用是否作為烏托邦？高齡老人的社區養老與家庭養老在實際操作中到底是何關系和樣態？本文結合田野調查經驗，欲圖描繪當代老齡社區的真實圖譜和實作倫理。

二 社區圖景描摹與問題實作

人口老齡化，不僅是現代社會群體成員構成的年齡層次變化，更是代表勞動力資源供給結構異動。不同于傳統社會底蘊和鄉土本色，游離在現代社群中人的主體意識、原子化等特征漸次表達，描摹出現代人基本的生存邏輯；在宏觀層面上，人之自由精神得以伸張，社群民主實作的呼聲愈發強烈，面臨傳統及至現代的新型社會情境，社會聯結呈現怎樣的面貌？是否存在規則契約的空檔期？共同體與社會之樣態是總體割裂還是部分緊張？筆者試圖從老年人的生存狀況切入，發現單一群體的整體樣貌，“解剖麻雀”以展開現代社區的真實場景，進而透視老人生活圖譜，考察由社區映射出的現代規則、日常倫理、老齡常態與“大敘事”，為我國社會蘊藏的巨大“老年人口紅利”釋放路徑、“就地養老照護”、空間再造等實踐問題的操作化，指出未來的多種可能性。

一體兩面，具體到微觀社區層級和可操作的實踐層面，總的來說即依托老年人中潛藏著的巨大智慧財富，注重“老年作為社區發展主體”話語的顯性化，同時不回避老人應當享有的就地照護、養老倫理等現實難題，以回應老齡社會中國化與本土化機制。

1.“共同體再造”：以老人作為切入點和轉型契機。據《中國老齡產業發展報告(2014)》預測，到2050年全球老年人口規模將達20.2億之多，而我國老年人口達4億。人口結構老化將直接作用于經濟社會發展活力，未富先老危機愈發突出。與此同時，部分社會群體對老人的認知大有偏差，甚至存在老人是社會問題制造者、社會財富耗費者、社會發展拖累者的偏見。[10]對老人的這種看法和與之對應的倫理價值觀，在本質上存在誤區，沒有正視個體生命歷程、家庭、所屬社區、民族國家內部以及全球市場范圍的現代社會組織模式，沒有意識到群體間相互作用的復雜性和當代命運共同體實際狀況，是終極關懷缺失、相對目光短視、不可持續論的表征。實際存在的誤區、危機與主客觀問題的強烈對立和反差，使我們必須嚴謹審慎，重新反思老年社會問題、正向看待老齡化社會，引導挖掘積極的老年人口與老齡化政策。為此，應當在老齡社區的全球共同議題與地方實踐框架內，找出老年人生存邏輯和操作倫理的新意涵，注重實務，開辟新型場域路徑、主動適應老齡社區新常態。

低齡老人是人口紅利釋放的現實依托和新型適齡勞動群體，是集人生經驗與生存智慧的人才寶庫，包括各地方、各階層、各領域在內的老人——老干部、老教師、老農民、老工人等等重返地方，充實社會勞動力市場，辨識現代社區多種想象空間與轉型時期地域社會的特殊性，就地搜尋可能路徑與生存空間，摸索實作、自適應自組織現實邏輯，給予社區、社群、社會不同層級與面向的新模式、新活力，創新老年生存狀態，創造老齡社區新機制，為規避老齡社會摩擦裂變、增強社會聯帶凝聚社會團結貢獻現代力量、營造共同體進步空間。

以老人為參與主體的“共同體再造”和“社區永續發展”這兩大主題，不能割裂老人與家庭的關系。老人作為“社區意義”的連接紐帶，通過老人這一中樞，鏈接“家庭”與“社區”，使得社會分工主體參與社區、共享共治、避免“社區人”走向衰頹；以老人為公共領域靠攏聚集、引導參與的對象，發揮低齡老年人的能力和社區智慧，使“就地照護”轉化為共同面對的日常敘事，不再作為“現代社區無意識”和“老死不相往來”狀態中的老大難出現。

2.本土社區的田野個案。我國社區養老服務主要有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日間照料和短期入住服務、社區老年人活動中心等設施提供的養老服務和興建養老社區四種。[11]筆者在浙江等地村落及城市社區田野調查發現，“以老助老”、低齡老人對社區需要照顧護理的失能老人、鄰里之間的“守望相助”成功彌合了完全及部分喪失自理能力的老人因其子女因長時段在外務工等情況而出現的照護缺失的養老漏洞，針對這一具體問題各地也在不停探索因地制宜的可操作方案。如紹興上虞、諸暨等地方政府出臺養老意見，根據社區老人健康狀況將執行方案落實到鄉鎮，再將具體實務下沉到居委會、村委會逐戶摸底排查；通過行政事務外包給NGO等，轉移地方財政支付。

最為可行的方案即向社區服務型社會組織購買養老公共產品，如“送餐到戶”這一措施就對接并基本解決了獨居高齡老人無法生火做飯的問題，諸如此類的行動，直面具體針對性群體解決了其燃眉之急，真正實現了“社區養老”這一發展難題。與此同時，在實現社區養老的過程中，吸納部分當地下崗工人、務農人員、婦女等“二次就業”。養老服務產業的上中下游的發生場域均聚合于地方社區，重返就業市場的低齡老人等再就業人員，也給地域社會活力釋放創造了現實路徑。依托就地照護養老機制，社區共同體意識逐漸明晰，地域社會再造與重生成為可能。

3.管窺異域社區實踐：日本經驗。以人口老齡化極為嚴重的日本社會為例，“界限集落”系指有50%以上的人口年齡超過65歲的村落及社區，同時其社會基本的“婚喪嫁娶喜慶”等民俗活動與事務無法舉辦的地方。這種形態的地域是社區老齡化現象的“最典型”。日本政府因此推出了“界限集落再生條例”以確保農村、山村、漁村等偏遠地區集落的社會功能得以正常運作。綜觀其政策，不外乎有二：其一，為防止偏遠地區集落消失，針對國土保安、自然生態維護等產生嚴重負面影響的生產活動，出臺指引性方針與政策；其二，以減稅、提供房屋修繕補助金等獎勵，鼓勵其他地區的人搬遷移住進該集落，倡導城市居民利用休假日前往該集落旅游，獎勵該集落原有居民共同經營優勢農產品產銷以留居、實現老齡偏遠地域集落永續。

以日本四國島東部的德島縣上勝町為參考，截止2016年2月該町總人口為1692人，其中65歲以上人口占50.3%。上勝町土地覆蓋幾乎全是森林，不過，返町創業人數卻有35人，這是如何做到的呢？這與上勝町的有機或自然農業直接相關。日本“后期高齡者”階段系指70多歲后期開始,上勝町個人電腦和平板電腦的操控信息交換多由這些老人完成,且1年內達到了2億6000萬日元的銷售額，創造了老人作為經營主體的“葉子商務”發展模式。在德島縣的山區中,老齡化率約為51%,該地人均醫療費用比全國平均高出約10萬日元。但這個城市的老年人,其“生動地生活著”的理由,就是“葉子商務”。該地高齡或障礙者的“地區參與”超過了日本整體社會,老年人尤其是女性的“作用”和“出場”至關重要。對“地區社會發展有用”的“真實感”與“生存的重要性”，給老人提供了生存的自信和價值感。

上勝町的“葉子產業”發展依托了老年群體作為持續的人力供給。“Irodori公司”(彩日本料理餐飲公司)，以海鮮自助餐店為主營對象，有大量食材供應需求；其中部分為料理所必需的餐桌原生態飾品以及食物原材料。該公司收集了具備餐桌裝飾等功能樹葉的市場需求量，并負責銷售；利用網絡平臺向農戶即時發布當天的葉子供應需求，農民就可根據實時更新的數據進行葉子采集與生產加工。“我們一起去賣葉子吧”，這句輕松而契合老年人生產發展倫理的話語，帶動了地方產業與社區特色經營；老人運用網絡平臺獲取信息的過程中，學會了簡單的電腦操作，甚至有的高齡老人通過“手擇樹葉”“手劃IPad”瀏覽當日葉子的送出量，達到了預防老年癡呆癥、規律作息、生活健康化、積極老齡化的實效。老人僅需利用肉眼手工擇出無蟲眼、無斑點的葉子，有益身心、契合個體生命歷程，是現代老人生存邏輯的實踐空間的具體呈現；這種積極的養老觀和參與實作相較于“借助醫療器械被動吸氧”的居家養老、接受外部照護更為健康，更切合老年人的生活場景，更符合現代性的社區情境。

借助“葉子產業發展”這一具有時空發展意涵的養老議題，吸引了不同地域的城市大學生參觀考察，一些城市老年人也同樣參與其中，實現了返鄉觀光、人才回流，為社區就地“服務學習”附加“多元主體”架設了未來的多種可能性。“界限集落”演變成為網絡社會與實體空間中良性對話的“活力社區”。

除上述大公司標準作業的網絡信息平臺支持外，在此過程中，地方農業協會也扮演了重要角色。農會作為時鮮交易、聚會平臺，為規避農產品系統運轉“過度資本化”，統一標價、防止農民被剝削。農產品加工作業細節，通過擱置在側的上百頁生產履歷完全公開，交易現場呈現的不僅是有機蔬菜等農產品成品，也是作為從初期種子等開始，種植加工、就地產銷的農業體系體脈絡和全景。該平臺借助賣菜現場，定期召開會議，農會如遇到未按時到位的老人，則該會立即派人至老人家中。這很大程度上能夠避免老人因身體不適而發生意外情況的出現。以社區內部自組織的照護體系、良性經濟的居家養老空間，降低了無人照護風險。

“葉子產業發展”和“農會支持平臺”作為上勝町農業產業體系的兩大特色，將老年人社區參與作為共享共治、價值實現的標桿。自然有機農業匯集現代范疇中的“規范性”與人類價值體系中的“社會性”，通過社區再造實現了活力重生，對我國社區積極養老具有一定的啟發意涵。

4.反思重生：社區老齡資源梳理與發現。雖然我國目前老齡社區的普遍樣態沒有日本“界限集落”如此嚴峻之形勢，但依循自我發展軌跡探索可操作的老齡社區行動空間仍是目前亟待解決的現實難題。以我國老齡社區的具體實踐來看，浙江老人自己定義的“套筆”——即企業直接將原材料成品供給老人，老人負責將圓珠筆的各零件逐一組合、安裝，企業以計件方式支付給老人勞動報酬；將小玻璃試管等工藝品插入固定好的紙盤小孔中并進行封裝；老人利用當地的“醬缸文化”傳統資源優勢，培養、晾曬酵母菌微生物等輸送給制醬、制酒工廠。無論這些簡單鎖碎的工作所帶來的收入多么微薄， 他們還總歸沒有被現代化完全遺棄——在一起勞動時他們有溝通、有交流，有說有笑，他們已不再想被勞動異化的“系統世界”，尋覓到了屬于自己的“生活世界”。[12]

相異于傳統熟人社會人人可依的“鄉土” ，互聯網既可以使人們的表達管道更為多元，同時也加劇了部分社會成員與社會的斷裂程度。[13]如何實現“互聯網+”新常態中的老齡社區順利轉型，需要各地結合成功案例，集合場域特征與積極共識中的發展語系，結合歷史優勢與發展實踐，成功打造“老齡共同體”觀念與實戰的雙重游移。我國各地物阜人豐，其中不乏依托老齡社區發展起來的“藍莓酵素商品”“紅豆杉抗癌藥物”“有機土雞蛋”——“互聯網+”實體產業村落“淘寶村”等，產業集群的出現與成長必定注入年輕人返鄉創業的強勁動力。

三 老齡社區的愿景與展望

在養老服務機構硬件設置方面，“十二五”期間，我國養老服務床位數達到669．8萬張。每千名老年人擁有養老服務床位數達到30．3張，比2010年底增長了70．3%，實現了養老床位千分之三十的規劃目標。但同時存在部分養老院床位空置率高的現象。[14]與此同時，在積極的老年人口紅利開發層面，老齡人口的“二次紅利”，不僅有利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和生活質量的提高，而且對國家和社會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積極意義。有學者指出，“四有”老人就是指“有健康、有活力、有知識、有一定經濟能力”的老年人，目前生活在大中城市的55歲至75歲的老年人，大部分可以屬于“四有”老人群體。如何滿足“四有”老人群體的養老需求是目前我國養老模式中尚未解決的重大課題。

筆者認為，針對具體時空中的老齡社區發展，應大力引導建構“高齡養護平臺”與“低齡就業平臺”兩個場域；挖掘社區市場化養老機構潛能，開發、開放社區老年產業空間，杜絕老年人“社區無感”系統性后果的惡性發酵。現代老齡社區的最重要共識，莫過于既要養護照料有保障，又要引導、創造就業條件和發展機會，釋放老年人口紅利亟待落實，助力護航“金山銀山”、“綠水青山”長存永續。

一是，促進以社區老人理事會、“鄉賢”“能人”為主體的領導中心的建立。杜絕社區“寡頭鐵律”，引導社區居民的良性民主參與意識，以“社區活動中心”為抓手創造協商議事的社區空間；強化低齡健康、適合勞動的老人為主體的社區經營的主導權；就社區實際情況，給予高齡老人點對點的照護，如低齡老人為獨居失能老人的定時送餐服務等。辨識好社區老人“個性化”與“普遍化”的服務需求關系，創設流程與效果統一的精準養老服務機制。

二是，通過“社區人”實作參與，建立老齡社區的“主體性”。政府的職能和能力都是有限的，社會事務的責任主體是多元化的，政府和社會按照“剩余原則” 各擔責任、分工合作、共同治理是處理好國家公共事務的客觀規律。[15]“十三五規劃綱要”明確指出要完善城鄉社區治理體制，依法厘清基層政府和社區組織權責邊界，建立社區、社會組織、社會工作者聯動機制。具體到社區事務層級，結合地方實際與特點，就是要在物質主義建設、社區文化傳承和生活習慣等社區作為整體意涵的集合為基礎和考量重點，實現以社區能動參與的大多數——老年人為主體的社區自組織。

三是，經營“社區共同體”，形成“共識”與“公約”，開展良性對話。社區建設不能僅僅依靠幾個“能人”或單一力量，單打獨斗不可能創收“人和”，也必將帶來空心化、散沙割裂甚至是“社區無感”，出現社區與社群的實質分離。老齡事務從弱公共性向強公共性展開邁進的過程中，“無偏見思考”、“全體一致”的交往理性，是一種跨時間性的協商維度，就社區實踐而言，公共領域與協商民主機制規范的養成依賴于非正式安排與正式制度的二元折中。

四是，開展以社區日常真實生活環境為首要考量的總體營造與規劃，進行時空維度與市場范疇中的優勢判斷與資源盤點。把握好市場驅動的強勁動力，提供低齡健康老人二次就業平臺，在基層社區設立老齡服務和再就業服務對接窗口，實現養老事務不出社區，老人就業切合實際，人口紅利與社區發展彰顯優良的現代化發展倫理。依托老人，發展老人，將共治共管、就地照護和社區就業整合成為社區日常話語。

五是，依托社會組織在社區平臺的常設與發展推動，外部助力社區老齡事務全面開展。第三部門的收編化、獨立自發、志愿公益等特性，最適合擔負公共服務的重任。已有研究表明，在工業化國家中企業、富裕家庭和居高位、有權勢的顯要人物推動了慈善事業、社會贊助和捐助給予等社區相關事務發展。當前，老齡社區社會服務組織作為社區外部的非政府力量，是現代公民社會切入社區與發展老齡產業機遇期的最好抓手。

正如企業史學家艾爾弗雷德·D·錢德勒1977年分析彼時正興的美國現代工商企業時指出，其在協調經濟活動和分配資源方面已取代了亞當-斯密的所謂市場力量的無形的手，由于獲得了原先為市場所執行的功能，現代工商企業已成為美國經濟中最強大的機構，經理人員則已成為最有影響力的經濟決策者集團；而現今我國老齡社區中的“常駐”老年群體，無一例外將逐漸成為社區共治模式中不可或缺的“看得見的手”；也正像符號互動論大師赫伯特·布魯默所言，社會互動本身即是一種形構過程，依循特定形勢與交互情境，人們形成獨特的行動線索。這不僅映射出互動發生的決定因素，而且不斷根據他們在其他人的行動中所遇事實引導、審察、改變原有的行動線索及其方向。就此，既有的行動根據依照當下互動場景的變幻，無時無刻不發生著變化。或許，老齡社區的整體樣本本無固定，微觀單元也在整體結構中形塑著獨特的樣貌，不斷回應社會系統而時時發生著變遷。

[1] Wright E O. Envisioning real utopias[M]. London: Verso, 2010:110-172.

[2] 米歇爾·福柯.自我技術:福柯文選：Ⅲ[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49-190.

[3] 尚·布什亞.物體系[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159-175.

[4] 黃宗智.經驗與理論:中國社會、經濟與法律的實踐歷史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57-89.

[5] 程承坪,羅棟.國外應對人口老齡化的政策[J].國外社會科學,2013(2):56-62.

[6] Granovetter M. Economic Action and Social Structure: The Problem of Embeddedness[J].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1985, 91(3):481-510.

[7] Powell, Walter W. and Paul J. DiMaggio. The new institutionalism in organizational analysis.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1:1-38.

[8] 李丁贊.公民農業與社會重建[J].臺灣社會研究,2011(84):431-464.

[9] 穆光宗.如何掘金老年人口紅利[J].人民論壇,2011(20):174-176.

[10] 學習時報網.引導低齡老人參與社區治理[EB/OL].[2015-11-13].http://www.studytimes.cn/zydx/SHFZ/JICZL/2015-11-13/2834.html.

[11] 青連斌.社區養老服務的獨特價值、主要方式及發展對策[J].中州學刊,2016(5):77-83.

[12] 門 豪.“類高效城市”運作的現實可能性觀察[J].重慶社會科學,2016(1):56-61.

[13] 門 豪.網絡共同體的實體缺位與權力重塑[J].理論界,2016(05):54-64.

[14] 中國經濟時報.養老產業持續發展的幾大痛點[EB/OL].[2015-11-15].http://jjsb.cet.com.cn/show_471417.html.

[15] 馬慶鈺.“十三五”時期我國社會組織發展思路[J].中共中央黨校學報,2015(2):58-64.

責任編輯：李珂

Two Sides of Elderly Community:Local Care and Demographic Dividend

MEN Hao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Society,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130012 China)

Based on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participation practice and experience of other countries, the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 "aging before getting rich"elderly community of China should be “relationship building” and “activating market” double-oriented. We should reconstruct the field to release and stimulate the market dynamic of the huge community and achieve the "aging population dividend". On-site operation of long-term care system are supposed to guide elderly people to become the subject of community development and cultivate localization mechanism. Between the informal arrangement and the formal system of elderly community, we need to bring about a balance and maintenance of local care for the oldest old and moderate employment for the young old,finally to achieve the parallel between institutionalization and sociality, sustainability and self-organization of resource sharing and co-management on elderly community.

aging population dividend; elderly community; one integrity with two sides

10.3969/j.issn.1674-117X.2017.01.023

2016-09-29

門 豪(1994-)，男，山東曹縣人，吉林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社會理論與社會治理。

C91

A

1674-117X(2017)01-01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