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強險重復保單獲多方理賠訴訟案例分析與啟示

楊琳蘋 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重慶監管局

胡偉輝 重慶工商大學經濟學院

交強險重復保單獲多方理賠訴訟案例分析與啟示

楊琳蘋 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重慶監管局

胡偉輝 重慶工商大學經濟學院

交強險作為保障機動車道路交通事故受害人基本保障的強制性保險產品，原則上每車一份。由于信息不對稱等因素，造成交強險重復投保，消費者以此提出多方索賠，得到司法判決支持，對交強險經營的行業規則帶來了直接影響和挑戰。本文分析了此類交強險重復保單的成因、判決案例以及所帶來的影響，提出了相關啟示和解決辦法，對類似險種發展具有參考意義。

近期，重慶市某法院對重復投保交強險的理賠訴訟案作出兩家保險公司在受害人損失范圍內分別按最高責任限額同時支付理賠金的判決，該判決對交強險經營的行業規則帶來了直接影響和挑戰。

一、案例基本情況

2015年3月，被告王某所駕駛的小型客車因操作不慎，越過單黃虛線與對向三輪摩托車（準載3人，實載5人）相撞，致使三輪摩托車駕駛員程某當場死亡，其余車上人員受傷，兩車均不同程度受損。經交警認定，被告王某承擔事故主要責任，程某承擔事故次要責任。被告王某于2014年4月在被告國壽財險重慶分公司為肇事車輛投保了交強險，于2014年10月在被告人保財險德陽分公司為肇事車輛投保了交強險、50萬元限額第三者責任險以及不計免賠險，交通事故發生時間在兩份保險合同有效保險期間內。原告程某家屬請求法院判令被告王某、人保財險德陽分公司、國壽財險重慶分公司共同賠償原告各項損失合計60.76萬元。

經重慶市某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王某承擔事故70%的責任，死者程某自負30%的責任。按照相關法規，認定受害人應得賠償費用59.03萬元，同時在兩家保險公司投保交強險的，由兩家保險公司分別在交強險最高責任限額范圍內承擔責任。首先由被告人保財險德陽分公司、國壽財險重慶分公司分別按照交強險最高責任限額11萬元進行賠償，超出部分的70%賠償金，即（59.03-22）×70%=25.92萬元由被告人保財險德陽分公司在50萬元限額第三者責任保險范圍內支付。

二、案例分析

在重復投保方面，雖然《保險法》《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款》等相關法律法規及條款并未明確禁止重復投保交強險，但中國保險行業協會制定的《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承保、理賠實務規程要點》中提出了“提示告知不能重復投保、不予重復承保交強險”的行業規范。目前，在保險公司實際運營中，消費者可以通過不同地區、不同保險公司的途徑重復投保交強險，保險公司對能了解到或客戶主動告知的重復投保情形會第一時間拒絕承保并告知拒保理由。之所以出現客戶重復投保交強險情況，是因為目前車輛交強險承保信息尚未全國聯網，保險公司無法提前獲知不同省市不同公司保險標的交強險信息。消費者在車輛已投保不知情的情況下重復投保了交強險，但也存在消費者故意隱瞞已投保事實重復投保的可能。

在理賠訴訟方面，中國保險行業協會制定的《交強險理賠實務規程》中明確規定：“投保一份以上交強險的，保險期間起期在前的保險合同承擔賠償責任，起期在后的不承擔賠償責任。”在重復投保交強險的索賠處理上，各保險公司均采取對除第一次有效投保以外的索賠拒賠，或者多個保險人協商在最高責任限額內共同分擔理賠金。全國已出現多起因重復投保索賠引起糾紛導致司法訴訟的案例，判決結果并不完全一致。一類判決是：根據交強險強制性、公益性原則以及行業規范，解除起期在后的第二份交強險合同，由第一份交強險合同予以賠償。另一類判決是：由于各方很難舉證保險人是否盡到不能重復投保提示義務、投保人是否主動告知保險人保險標的的保險情況，法院在客觀上很難辨別消費者是否主觀惡意或無意識情況下重復購買交強險，司法判決認為合同是雙方真實自愿簽訂而且合法有效的，多方保險人分別按照交強險最高責任限額進行賠付，受益人所獲取的賠償均是用于補償被保險人損失的，未獲取損失以外的利益。

三、帶來的影響

一是與行業規則相沖突，影響交強險服務標準統一。中國保險行業協會制定的《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承保、理賠實務規程要點》等行業規范中提出“提示告知不能重復投保、不予重復承保交強險”，“投保一份以上交強險的，保險期間起期在前的保險合同承擔賠償責任，起期在后的不承擔賠償責任”。案例中消費者能夠重復投保交強險且獲得多方交強險最高額度理賠，均與現行行業規則不一致,導致交強險服務標準混亂。

二是背離交強險設立初衷，影響交強險可持續經營。首先，交強險是全國覆蓋的基礎性強制險種，設立初衷是用于社會保障和基礎救助的目的，重復投保交強險使個別消費者提高理賠限額，增加自身保險利益，而獲取多方保險人最高責任限額理賠則侵害了其他交強險消費者利益，違背了交強險普惠性、公平性原則。其次，交強險具有不盈利不虧損的經營特點，但實際經營一直處于略微虧損的狀態。2015年，全國交強險綜合成本率為103%，賠付率72%，遠高于車險整體水平。重復投保交強險的客戶通過獲取超過每車每份交強險最高責任限額的理賠利益，加重了保險人賠付成本，影響交強險持續發展。

三是訴訟判決結果不一，影響司法標準的統一性。如本案法院做出的此類保護消費者利益的判決也可能帶來負面影響，間接支持客戶不主動告知保險情況的行為，甚至給某些違法犯罪行為留下機會。

四、相關啟示

一是保險行業應進一步完善交強險承保理賠規范。一方面，盡快在交強險保險合同中，增加交強險重復投保無效或免責條款；另一方面各保險公司可嘗試書面提醒消費者如實說明車輛投保情況、重復投保屬于無效投保，盡到主動告知責任，提示消費者可通過商業車險獲取更多保險保障。

二是保險行業應盡快完善車輛交強險信息全國共享機制。通過行業信息平臺，各保險公司主動共享車輛交強險承保基礎信息，準確查詢承保標的交強險承保基礎信息，及時告知客戶是否重復投保及拒保理由，客觀上避免重復投保交強險。

三是相關部門應協調統一司法判決標準。對于現行有效交強險重復保單所涉及的索賠訴訟，司法判決從保護消費者利益出發，按照保險補償原則，由多方保險人分別在交強險最高責任賠付限額內承擔賠付責任。在保險合同或書面提示中明確每車只能投保一份交強險后，對于所發生的交強險重復保單索賠訴訟，司法判決應支持按每車一份交強險最高責任限額內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