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情局黑客”令世界又氣又慌

●本報駐美國、德國特約記者　孫衛赤　青木　●馮國川　柳玉鵬

“當你看電視時，是否想到美國中情局（CIA）正在注視你？”——維基解密3月7日公布了數千份據稱是來自中情局網絡智能中心的機密文件，這一戲劇性的新聞發布，把CIA實施黑客攻擊的工具箱亮在了全世界面前。在這個越來越依賴于數據的時代，無論是蘋果iPhone、黑莓或者三星，中情局可以解密所有的智能手機，可以通過進入APP查看隱私，可以將你的電視轉為收聽設備，繞過流行的加密應用程序，甚至有能力控制你的汽車進行一次暗殺行動……這是有史以來對CIA機密文件最大規模的披露，據美國媒體8日報道，美國情報部門正惶惶不安地應對這“第二個斯諾登事件”，盡管華盛頓方面尚未對所披露文件的真實性作出回應，各國輿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追問中情局“是否對我們實施了黑客手段？”

“它們看起來是真的”

據美聯社8日報道，目前還不清楚維基解密是如何獲得這8761份資料和文件的。如果中情局黑客攻擊工具箱的信息可靠，將破壞消費者對自己的計算機、移動設備和智能電視安全性的信心。

這8000多份文件涵蓋了許多技術主題，包括如何把智能電視變成即時監控設備，以及如何顛覆包括蘋果、谷歌和微軟等的操作系統的詳細信息。

中情局發言人7日稱：“我們不對所謂的情報資料的真實性或內容發表評論。”美聯社稱，對維基解密的信息還不能馬上認證，但有情報專家說，它似乎是合法的，如果文件的真實性被正式確認，將代表維基解密及其盟友對美國情報界的又一個“災難性破壞”。

美國國家安全局前工作人員斯諾登7日在推特上說：“維基解密所公開的文件確實非同小可，它們看起來是真的。”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計算機安全研究員韋弗表示，偽造大量數據并非易事，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維基解密曾在公開數據時故意漏掉某份文件，也曾故意標錯竊取的數據，“但他們從來沒有故意捏造假信息”。

維基解密稱，這些文件是CIA內部組織開發的網絡入侵工具，其中包括惡意軟件、病毒、特洛伊木馬以及武器化的“零日（ZeroDay）漏洞”攻擊（“零日漏洞”通常指軟件制造商還沒有修補的安全漏洞），主要是利用如蘋果、三星等消費者常用電子產品的安全漏洞來發動攻擊。

美媒稱，一些程序是中情局自行編制的，但英國軍情五處似乎參與了入侵三星電視的間諜程序。中情局還有一支特別隊伍，專門攻擊蘋果手機和電腦。

《紐約時報》稱，從攻擊項目所用代碼推測，中情局雇用的黑客多為年輕男性，因為大量的項目名稱是“哈利·波特”、熱門網游名稱以及治療多動癥的藥物“Adderall”，還有一些項目使用威士忌酒的著名商標為代號。

特朗普不再愛維基解密

“維基解密這次爆料讓美國政府與硅谷巨頭的關系緊張了。”《華盛頓郵報》7日這樣預言。《華爾街日報》也說，這在美國科技界引發了美國情報機構正與科技公司“對著干”的擔憂。據美國“TC”網站8日報道，蘋果公司發言人7日反駁說，維基解密爆料的文件所指中情局攻擊蘋果系統的大多數漏洞已經在其最新的版本中進行了修補，公司正在努力解決新的漏洞。“我們總是敦促客戶下載最新版本，確保有足夠的安全更新”。谷歌公司當天則對此事保持沉默。

相比之下，美國政府的處境顯得更加困難。白宮發言人斯派塞7日先是拒絕對維基解密的最新爆料予以置評，但當天晚些時候，斯派塞指責維基解密“正在威脅我們政府和國家的安全”。

《華盛頓郵報》8日說，當特朗普作為總統競選人時，“他愛維基解密”，而現在作為總統，“他不愛維基解密了”。美國大選投票前一個月，在賓夕法尼亞州東北部的一次集會上他曾大聲宣稱：“我愛維基解密！”文章稱，那時維基解密是讓他的對手希拉里出丑的法寶，但現在，他已經入主白宮了，他不得不面對他和他的政府遭到黑客攻擊的威脅，“于是，他決定不當維基解密的粉絲了。”

據美國“BuzzFeedNews”網站8日報道，維基解密最新解密的數千份文件令美國情報官員“猝不及防并感到恐慌”，他們說，這不僅使當前的美國網絡操作處于危險之中，而且“為想要研究美國方法的對手提供了路線圖”。據稱，白宮和國防部官員之前對此并不知情。

“誰是斯諾登第二？”德國《柏林日報》8日指出，這次被透露的中情局的信息內容和細節，已經超過了斯諾登所提供的。“本次中情局的信息很可能是中情局內部人士泄露的，這需要收集很長時間。”那么，誰是泄露者？這可能是美國情報部門最想知道的問題。

《華盛頓郵報》8日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聯邦調查局（FBI）正在醞釀一場重大“狩獵活動”，抓捕可能的泄密者。與此同時，他們也在緊張評估維基解密文件所帶來的危害以及未來釋放的文件可能引起的恐慌。

美國一名前反情報官員稱，最新泄露事件“非常危險”，因為它使得美國在與網絡安全對手的博弈戰中向失敗加速傾斜。這些文件的公開還可能影響美國與澳大利亞、加拿大、新西蘭、英國等盟國情報機構的合作。

“只有信鴿才是安全的”

在美國情報官員不知所措的時候，全球輿論已經開始憤怒了。“政府需要緊急澄清，民眾是否受到中情局的監聽”，奧地利《新聞報》8日表示，奧地利綠黨要求聯邦政府就最新的間諜丑聞進行解釋，美國的情報丑聞不能不斷地重復。如果美國真的監聽奧地利公民，是不可容忍的。政府應該披露是否與美國情報部門有合作。

“只有信鴿才是安全的”，瑞士《一瞥報》8日感嘆，最富有傳奇色彩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中央情報局被解密了。但真正的受害者不是中情局，而是越來越依賴網絡生活的我們。斯諾登公開了美國國家安全局的全球監聽方案，現在又被公開了黑客攻擊的工具箱。還有一點會讓中情局失望：從斯諾登事件來看，好的間諜是美國抓不到的。

韓國三星公司8日對媒體表示，該公司正在緊急研究中情局可能利用三星智能電視實施竊聽的報道，稱“保護個人信息和設備安全是三星的重中之重。”

“這就像科幻小說的情節。”德國《明鏡》周刊8日稱，維基解密最新曝光的文件顯示，德國法蘭克福竟然是中情局制造計算機病毒的一個中心！美國駐法蘭克福領事館內設有中情局一個秘密工作部門，負責研發制作計算機病毒，并從法蘭克福對歐洲、中東和非洲的計算機發起進攻。

據路透社8日報道，德國政府當天表示，正在嚴肅應對維基解密最新曝光內容，但仍不能確定這些文件的真實性。德國外交部的一名發言人周三表示，他們正就此事與美國當局密切接觸。2013年離開美國的斯諾登曾經爆料，美國對德國公民進行系統化竊聽和通信監控，監聽對象包括德國總理默克爾。對此默克爾曾憤怒表示：“刺探朋友，絕對不行！”但德國政治學家拉爾8日對俄媒表示，美國人在德國從事的多數情報活動是得到德國政府同意的，事實上美國情報人員“在德國感覺很舒適”。

俄媒譴責“雙重標準”

美國眾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周二宣布，計劃從3月20日開始舉行一系列公開聽證會，作為調查“俄羅斯干涉美國大選”的一部分。針對維基解密網站披露中情局的黑客行為，俄聯邦委員會議員普什科夫8日對俄媒稱，看來美國最近強烈譴責俄羅斯黑客攻擊是一次“佯攻”，其目的是掩蓋中情局的全球性大規模黑客行動。他諷刺說：“美國前總統奧巴馬稱從不監聽任何人。只是美國情報部門監視全球的智能手機、電腦操作系統及網絡電視等。”

俄政治學家科爾杜諾夫8日對俄BFM網站稱，從維基解密透露的消息可以看出，西方有關俄情報部門參與對其實施網絡攻擊的說法是完全沒有道理的，這些很可能是美國中情局所為，并將其嫁禍到俄羅斯黑客身上。這充分證明了西方和美國的虛偽性。他們在指責俄羅斯的同時，自己卻在從事間諜活動，這是雙重標準，應當受到譴責。

《紐約時報》8日則報道稱，華盛頓戰略與國家研究中心的網絡安全專家路易斯說，也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性，即俄羅斯等國通過黑客技術獲取文件，然后透露給維基解密。

“此次爆料帶有斯諾登事件的回聲。”英國《金融時報》稱，那次事件曾引發一場國際政治風暴。“美國蘋果和谷歌等設備幾乎控制著全球90%的網絡使用”，德國《商報》8日稱，未來各國在網絡保護上會更加嚴格。計算機科學教授格林8日對卡塔爾半島電視臺說，也許中情局的手段并不針對“普通百姓”，“但我擔心的是，其中一些可能會被犯罪組織或恐怖分子利用，成為一種新的網絡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