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旭輝
(西安外國語大學,西安 710061)
認知的最簡單定義是知識的習得和使用,它是一個內在的心理過程(桂詩春1991:3-9);人類智能的運用叫認知,包括各種各樣的活動(Osherson 1997:xi);從大腦和神經系統產生心智的過程叫認知(蔡曙山 2009:25-38);認知是一個系統事件,它涉及腦、身體和世界復雜相互作用的動力涌現(李恒威 黃華新 2006:92-99)。Lakoff和Johnson(1999:10)從廣義層面界定認知,涵蓋諸如心智運作和結構、意義、概念系統、推理、語言、感知等豐富的內容。鑒于人類的心智、意義、概念系統及推理均依賴身體,所以“認知”也自然囊括感知動覺系統,正是它促成人類范疇化、概念化及推理能力(王寅 2002:144-151,2003: 24-30)。趙艷芳認為,認知(cognition)一詞源于拉丁語cognitio,是心理學研究的重要領域之一,指人獲得知識或學習的過程(趙艷芳 2000:3-7)。認知實乃心理過程的重要有機組成部分,是與情感、動機、意志等心理活動對應的大腦理智的認識事物、獲取知識的行為和能力。
人類基于身體經驗形成范疇、概念、推理及心智,其最基本形式主要有賴于對身體部位、空間關系、力量運動的感知而逐步形成。質言之,認知、意義基于身體經驗之上(王寅 2005b:3-8)。意義基于感知,感知基于生理構造,而認知結構與感知機制緊密關聯。一切感性知覺純粹系人們的感性經驗對身體活動依賴的一種結果而已(懷特海 2004:139)。人們以“體認”的方式認識、感知世界,身體及其同環境的信息交互(能量交換)為人類認識、覺知、進而把握世界提供最原始的資料儲備(孫自揮 邱揚 2014:27-30)。因此,筆者認為,“認知”一詞中的“認”主要指體認(或體悟、體察、體識、體釋等)。憑借諸如眼之所見、耳之所聞、鼻之所嗅、舌之所嘗、心之所思以及身之所觸這樣的身體感知—運動系統的體認活動是“在線體認”;而有時身體感知—運動系統體認想象中可能發生的事件的體認活動是“離線體認”(牛保義 2016:1-6)。由于人體與身體各部位為整體—部分關系,人體可以作為人體部位語義概念化的直接轄域,所以我們把“體認”界定為:一種用身體及其部位(的關系)認知事物的方式。而“認知”的“知”則應為感知覺,是較為全面、復雜、深刻的認識。
“認知”的準確含義應為:智能體之于復雜環境的一種具體的生物適應形式與實時的“在線”適應性活動。簡言之,即智能體的體認和感知。體認是指認知主體——人把自己熟知和具有的對人體自身結構、身體構造及其功能的了解和知識用于對客觀事物的認識、識解和解讀;而感知不僅限于用我們的視、嗅、味、觸、聽等人體感官對客觀事物進行直接感知,還包括通過傳承人類文化的各種載體,如戲劇、傳說、壁畫等媒介進行心與心的間接感知。王寅認為,人們從體驗到認知模型的過程可根據感覺、知覺和表象來解釋,3者的遞進關系詮釋出人類認識世界初始階段的一般規律(王寅 2006a:53-59)。“感覺”和“知覺”實為在線認知加工,而“表象”則屬離線認知加工。圖式(schema)是指人們在感知的基礎上把經驗和信息加工組織成某種常規性的認知結構,較為長期地儲存于記憶中并具有概括性和抽象性。意象圖式則是這種基于感知體驗所形成的抽象的、概括的、規則的心智圖像,人們通過它能以類推的方式理解感知、詮釋現象和掌握事件。
越來越多的科學研究進一步證實,認知和現實、語言之間存有密切而復雜的關系。王寅認為,人們賴以思維、推理的認知基礎是空間關系及身體部位(王寅 2005c:18-23)。體驗性是認知語言學的一個基本觀點——在語言與現實之間存在思維、認知和概念這一中間層(參見圖1),反映在語言中的現實結構是人類心智的產物,而人類的心智又是身體經驗的產物。心智哲學視閾下的認知體驗觀認為,語言的形成基于人與現實世界的互動體驗。人們以事件為單位切分、理解、表達和認知客觀世界(曾國才 2014:19-22)。一方面語言是思維的形式陪伴,另一方面是思想的物質表達,語言的這兩種作用既相互促進,又相互約束,協同發揮作用 (洪堡特 2001:63-78)。

圖1 思維、認知和概念的中間層圖示
“認知”是人類十分復雜的一種基本生存機能,正是這高度復雜的認知性才是人類與動物相區別的一個重要標志(王寅 2006a:53-59)。體驗哲學與認知語言學所秉持的一個核心觀點是:人類的范疇、概念以及語言基于身體經驗形成,基本遵循著“現實—認知—語言”的認知程序?!兑捉洝吩缫殃U述和運用這一觀點,其中的最基本象似符和最重要的概念“象”都是來自對身體和自然現象的觀察,它不僅產生意義和文字,而且還是文明之始源(王寅 2006b:171-177)。王寅將CL的基本原則(即CL倡導的基本認知程序)“現實—認知—語言” 進一步細化為圖2,并對認知與現實、語言之間的關系作出詳盡闡述,以期對“認知”和“認知過程”作出較為詳細的分析和解讀。

圖2 CL基本原則:“現實—認知—語言” (王寅 2006a:53-59)
進入21世紀以來,國內認知語言學研究呈現出系統化、多元化的研究格局,其中之一是從理論基礎的闡述走向認知方式的透視(王寅 2004:1-5)。認知方式是指導認知活動的計劃、方案、技巧、模型或竅門,它是認知活動有效進行所不可或缺的。以下我們將聚焦3種常見且極為重要的認知方式。
1.31 范疇化
范疇是反映事物本質屬性和普遍聯系的基本概念和人類理性思維的邏輯形式。漢語的“范疇”取春秋中葉《洪范》(TheGreatPlan)中“洪范九疇”之義,主要指分類。人類認識的發生發展實乃一個形成概念及范疇的過程,范疇的建立可使我們對客觀世界的認識不斷深化,從而使人的認知、知識和經驗漸趨格式化、條理化、系統化并具有可操作性。研究顯示,“人類的認知過程始于范疇化,通過獲得范疇形成概念再成系統,系統是根據范疇組織起來的”(余綺川 2008:194-195)。范疇依據原型進行概念化,每個原型即一個神經結構,它能使人進行與此范疇相關的推理及想像。質言之,范疇化即人腦憑借符號系統把原本混沌無序的世界轉化為有序信息的過程,實為人類對世界萬物進行分類的一種高級認知活動,由此人類才獲得形成概念的能力,才有語符的意義(趙艷芳 2000:7)。語言的基礎是范疇化能力,即對世界上千差萬別的事物進行認知、分辨和歸類進而形成概念的過程和能力(同上:22-26)。人類在對現實世界的體驗過程中形成范疇和建立聯系的基礎,就是要對通常聚集在一起的相似屬性作出概括和類屬劃分。(王寅 李弘 2004:1-6) 認知基于范疇化,概念系統依范疇而形成,范疇與概念形成的基礎為范疇化,范疇化的結果即范疇與概念。范疇或概念的詞匯化是指已掌握語言的人類自然而然會把范疇化及概念化的結果相對固定于詞語表達中。范疇化具有體驗性特征,概念和詞語同樣基于體驗。人類在紛繁復雜的世界中發現不同事物的相似性,據此進行分類,進而形成概念,這種認知過程即為范疇化(王文斌 2008:257-261)。
Croft和Cruse認為,范疇化是人類最基本的認知活動之一,其過程為思維過程,其表現則是概念,而其根本出發點在于對事物的屬性或特征的認知及判斷。通過范疇化,客觀事物之間往往會形成各種彼此的聯系。(轉引自王文斌 2008:257-261) 對此,王寅也持相同的觀點,范疇化是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基本認知方式,是人類復雜認知活動中一種最基本的能力(王寅 2006a:53-59)。作為一種基于體驗特質的范疇化是以主客體互動為前提,是對外界事體進行主觀概括及層級、類屬劃分的復雜心智過程,即一種以主體為觀照,人為地或意向性地賦予客觀世界以一定結構并使之從無序狀態轉向有序狀態的理性認知活動。(同上)作為人類的高級認知活動,范疇化是人類在形形色色、千差萬別的客觀實在——自然實在乃至社會關系——人類實在中看到相似性并據此對其進行分類,進而形成概念乃至形成意義的認知過程。這樣的過程便是認知中的范疇化(錢冠連 2001:7-10)。
打仗就是打后勤,后勤儲備是戰斗力生成的生命線。對于軍需部門而言,持續保障能力和再生保障能力是軍需倉庫進行有效儲備的前提,但是當前我軍后方倉庫防衛能力普遍較弱,一旦遭受打擊,將嚴重制約軍需物資可持續快速供應。軍民融合式軍需戰備庫是藏軍于民的一種方法,通過軍民“地域廣~多支點”的儲備方式,充分利用眾多數量分散敵人的打擊目標,能夠有效降低儲備風險,安全系數將大大提高。
1.32 認知模型
基本的意象圖式是人類通過在直接現實與間接現實世界中無數次反復互動性體驗逐步形成的,從而形成認知模型(Cognitive Model,簡稱CM)。模型一般是指某個理論、概念、事物或事體的定型樣式。認知模型則是人們在認識事體、感知環境、體驗并理解客觀世界的過程中形成的一種相對定型的心智結構,是組織和表征知識的模式,由概念和其間相對固定的聯系構成,一個概念對應于CM中一個成分(王寅 2006a:53-59)。王寅提出理想化認知模型(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簡稱ICM)(王寅 2005b:16-23),指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下話語主體或發話人對某一領域中的經驗和知識作出抽象的、較為完整的、理想化的理解、詮釋或概括,是基于諸多認知模型之上的一種復雜的、整合的完形結構,是一種具有格式塔(Gestalt)性質的復雜認知模型。
認知方式還包括其他各種認知模型。王寅在仔細研究國外主流認知模型之后,指出其存在的問題(分析層面單一、側重動態場景、主要針對句法),創造性地提出“事件域認知模型”,并將其圖示化如圖3。(王寅 2005a:17-26)
兒童在面對現實世界種種不同場景時,自然會從中概括出事件域中的兩大要素——行為(action)和事體(being),并在此基礎上形成一些典型的概念結構。實踐證明,ECM是一種有較強解釋力的認知方式(同上)。

圖3 事件域認知模型
1.33 隱喻
王寅(2002:82-89)對Lakoff(1987)提出的“思維的隱喻性”這一重要哲學命題的內涵不僅進行闡發,而且還重點論述隱喻思維的深刻哲學啟示。作為人類認知世界的基本方式和人類思維重要特征的隱喻,普遍存在于世界各民族的文化及其語言中。我們能正確地理解抽象概念,把知識擴展到新的領域,把哲學中的理論連接起來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并賦予其強大的解釋力,從而使我們能更好地理解哲學理論,這一切都有賴于隱喻。假如離開隱喻性思維,人們就無法實施日常實質性的推理。概言之,沒有隱喻就不存在哲學(Lakoff,Johnson 1999:543)。當原有的基本概念已不足以反映人腦對抽象概念和新事物的認識時,人們便利用大腦認知活動的特點通過意象圖式的作用將新認識的抽象概念與已知的具體事物相聯系,找到它們之間的關聯點,用后者表達前者(李辛 2013:43-46)。從而產生從物理概念域到抽象概念域的隱喻投射以及從基本層次范疇到高級或低層次范疇的轉喻投射。Lakoff和Johnson也曾指出,隱喻的實質就在于用一類事物的詞匯來形象地理解并感受另一類事物(Lakoff,Johnson 1999:10)。據統計,語言中有逾70% 的詞義屬于隱喻或源于隱喻。語言表達意義上隱喻的運用及研究日漸成為認知語言學、心理學的新論域,成為時下坊間常說常新的話題。(徐盛桓 廖巧云 2013:1-6)
如上所述,“認知”如同其他重要的概念和術語一樣自身也具有明顯的特征,正是這些特征使人們對“認知”的認知成為可能并進一步深入。
王文斌指出,視角化是話語主體在識解某一事物的特征或特性時采用的視角(角度、處位或切入點),而這一視角往往會固化(內化)成為識解這一事物的習慣性視角(王文斌 2008:257-261)。這相當于我們常說的思維定勢或慣性思維。“思維定勢指由先前的活動而造成的一種對活動特殊的心理準備狀態或活動的傾向性。在環境不變的條件下,定勢使人能夠應用已掌握的方法迅速解決問題。而在情境發生變化時,它則會妨礙人采用新的方法。消極的思維定勢是束縛創造性思維的枷鎖。思維定勢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后天不斷的學習和人生經驗的累積中逐漸形成的。視角化亦然,它形成于人在漫長的觀察事物的實踐中,而且在語言社團中具有感染性,一旦某人采用某一視角識解某一事物并得到社團各成員的認可,這一視角便會得到普及,成為視角定勢。”(同上)
王文斌認為,漢英中的“一量多物”現象(如一頭豬/象/驢/騾和a lump of sugar/clay/lead/coal)是意象圖式性的視角化現象?!罢f其是意象圖式性是因為‘一量多物’現象是人對客觀事物的一種抽象知識表征,而不是指對原事物具體而豐富的心理印象。說其是視角化,是因為對客觀事物的概念化首先是基于視角化。久而久之,人們的這些視角方式逐漸發展成為格式化的意象圖式表征,表現出意象圖式性的視角固定型式?!?同上)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也不乏典型的認知視角化詩句和現象。譬如,蘇軾的《題西林寺壁》: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詩句蘊含的深刻哲理是:人們觀察事物的視角、立足點、立場、處位(如遠近高低等)不同,則會得出不同的結論。人們只有擺脫主客觀的局限而置身廬山之外,高瞻遠矚,方能真正看清廬山的真面目。
認知還具有自主性、能動性、創造性、不定性與主觀化傾向。王文斌認為,漢英語言中之所以存在“一物多量”現象,是由于作為認知主體的人對同一有形事物采取多視角轉換的緣故。其根本原因在于人對客觀事物的認知不乏自主性和能動性,而且往往具有創造性,明顯帶有主觀化傾向(王文斌 2009: 6-11)。
錢冠連在談及范疇化的含義時指出,我們這個世界并沒有被鏡像地、客觀地、原封不動地反映在語言中,實際情況是,語言在對世界實施范疇化功能時給世界強加一個結構,而不僅僅是映射出客觀現實(錢冠連 2001:7-10)。顯然,他在這里暗示,認知不僅具有創造性、不定性與主觀化傾向,而且具有能動性特征。身體既是體驗結構,同時也是認知的物理機制;既是感受性的機體,又是具有能動性的機體(孫自揮 邱揚 2014:27-30)。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也許就是這個道理。這句話體現出人的意識和認知的能動性,強調由于人的知識水平和知識結構不同而得出不同的認知結果。
“認知的無意識性”是Lakoff 和Johnson(1999: 1)開創性提出的3個重要哲學命題之一。王寅在談到Lakoff和Johnson(1999: 10)對認知取廣義的解釋并對兩種不同意義的認知加以區分后指出,在認知科學中“認知”一詞的一般含義是指人類各種心智運作或心智結構,而這種運作和結構大部分是沒有意識的,諸如視/聽/動覺加工、注意、記憶、情感、語言、思維等都是如此——都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進行(王寅 2003:24-30)。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隱喻這種重要而普遍的認知方式作為自動的、無意識的思維模式體現出認知的隱喻性特征。研究顯示,許多理性思維(諸如概念、判斷、推理)均概莫能外地運用隱喻模型。更為重要的是,人們在許多場合都能自動而無意識地獲取并運用這些隱喻思維模式,而且一定要利用隱喻進行思維,非它莫屬。這是因為,隱喻性思維原來是我們人類普遍存在和須臾不可離開的認知方式,通過隱喻理解經驗是人類最有用的智力和人類想象力的偉大成果。
意向性這一概念首先由德國哲學家、現象學運動的先驅布倫塔諾(Brentano)提出,后經其學生、德國現象學創始人胡塞爾(Husserl)繼承、改造并豐富和完善。人的意識總是指向某個對象并以其為目標,意識活動的這種指向性和目的性即“意向性”。意向性是意識的本質特征和根本屬性。對意向性的考察、追問和研究一直是體驗/心智哲學、心理學、認知科學、人工智能乃至語言學等學科的共同論域。意向性是人的意識的一項核心內容,可體現為意識活動的一種“工具”,是意識觀照(construe)事物、事件、事態時所表現出的一種“利己”(self-interest)的取舍傾向,表現為意識活動中對對象的注意、過濾、選擇、表征時的心理狀態,并呈現判斷、評價、表征的功能。意向性傾向于“利己”的屬性是人們心理的一種自然屬性。(徐盛桓 廖巧云 2013:1-6)
要對某件事進行解釋,必然涉及認知主體的信念和對事件的理解,這是解釋的本質性和關鍵性的因素。認知的“意向性解釋”是以帶有研究主體意向性的認識對研究問題做出的解釋。作為人類體認和感知客觀事物、獲得知識的一項活動,認知離不開注意、意識和意向性,這是研究認知機制的前提。認知研究關注主體的意向性解釋。例如,美國對他國人權狀況帶有嚴重偏見性的意向性的認知和解釋。根據意向法則,意向性體現為觀照某物的心理取向,如對對象以肯定/否定、正面/負面、美化/丑化等心理取向加以觀察、敘述或描述。例如,女人全是優點:妖的叫美女,刁的叫才女,木的叫淑女,蔫的叫溫柔……不像女人的叫超女!做女人真好啊。 這段網上流行語生動地說明話語體現出說話人的意向性或認知的意向性解釋。此例也生動地顯示出主體不同的心理價值取向。我們把認知這種寄生著主體的“意向性價值取向”叫做“認知的意向性解釋”。人們常說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許就是這個道理。
認知語言學所說的“認知”基本上還是以西方邏輯學為框架論述的,其中的范疇、概念和推理等除具有一定的主觀性之外,還具有對象性和現成性,而“象”(xiang)主要與悟性有關,更強調其混沌性和模糊性(王寅 2006b:171-177)。王樹人(2005:32-36)也持相同的觀點并進而認為,這種無形的原象是人類思維真正進入自由無礙,因而可以打破常規俗見并能覺察、發現并提出新問題的一種全新境域或境界。
肇始于 20 世紀50年代,基于表征計算范式的第一代認知科學(Gardner 1985),“其重要的觀念突破在于超越行為主義否認心智的狹隘觀點,承認復雜的行為和認知能力是經內在狀態,即心智的調節完成的” (李恒威 黃華新 2006:92-99) 。隨著人們認知觀念的漸趨凸顯和成熟以及人們認知深度的加深,20世紀 80 年代興起的第二代認知科學認為,具身性、情境性或環境性、發展性及動力系統性4者構成第二代認知科學的基礎,而其中的具身性和情境性(環境性)尤其被認為是第二代認知科學的典型認知觀(同上)。另外,新的研究表明,認知語言學的“認知”并非僅僅是心智的、虛擬的,它還是客觀的、現實性的。
體驗哲學和認知語言學認為,認知是指智能體的體認和感知,是智能體之于復雜環境的一種具體的生物適應形式與實時的“在線”適應性活動,認知過程是個體認知活動的信息加工過程。在語言與現實之間存在思維、認知和概念這一中間層;認知與現實、語言之間的關系可概括為:“現實—認知—語言”。認知方式是個體習慣化的信息加工方式,是指導認知活動的計劃、方案、技巧、模型或竅門。認知的特征可概括為:視角化與思維定勢特性;自主性、能動性、創造性、不定性與主觀化傾向;無意識性和隱喻性;意向性;混沌性和模糊性與對象性和現成性;具身性、情境性(環境性)、發展性和動力系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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