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現代學徒制的深度剖析

李靜+趙善慶

【摘 要】英國政府已經把學徒制列為職業教育的核心，目標是成為青年人的主要選擇。作為實施學徒制歷史悠久且效果顯著的大國，其涉及范圍廣泛、法律體系完善、結構層次科學、組織機構健全、成本分擔合理、學徒項目框架、市（場）政（府）合一模式、雇主主導地位、注重能力導向等成功經驗，值得我國認真剖析，科學吸收，以事半功倍地推動我國的職業教育及現代學徒制的開展。

【關鍵詞】英國；現代學徒制；成功經驗；深度剖析

【中圖分類號】G7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8794（2017）02-0092-03

2015年我國遴選出165家作為首批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和行業試點牽頭單位，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但面臨的諸如“輕實踐操作”、“校熱企冷”、“沒有統一學徒培養標準”、“誰來主導”[1]及“風險承擔”、“學徒勞工權利保護”、“學徒用工管理”、“學徒制的師生關系建構”、“學徒的來源”[2]等問題如何解決，卻成了影響我國現代學徒制試點成效的根本關切。而英國作為實施學徒制歷史悠久且效果顯著的大國，值得我國認真剖析、科學吸收。

一、深厚歷史積淀

英國學徒制自12世紀初算起，至今已經歷了9個世紀，可謂積淀深厚。其間經歷了如下四個階段：

1行會學徒時期（約12世紀—16世紀中葉）

英國手工業的興起促進了行會制度及學徒制的產生。當時學徒制之所以發展迅速，力量強大，一是唯一性：即它是各類行會培養從業人員的唯一途徑，因而倍受重視；二是公民權：即當時英國取得公民權的途徑包括結業學徒、世襲與贖買，[3]可見學徒制度的社會影響。

2立法學徒時期（16世紀中葉—1814年）

為解決手工業師傅濫用學徒產生的糾紛，英國頒布了兩項法律。一是頒布了《工匠學徒法》（1563年），核心內容包括：從業必經學徒制且達到24歲、師徒必須簽約、收徒資格、學徒資格、學徒年限3∶1的徒弟與工匠比例等；二是《濟貧法》（1601年），規定貧苦及孤獨無助兒童必須當學徒。正是這兩個法案使學徒制得以傳承。

3工會學徒時期（1814—1964年）

1814年取消《工匠學徒法》與《濟貧法》，1824年廢除《結社法》后，1827年第一個工會組織成立，之后工會發揮了規范學徒制的作用，增強了工會對雇主的議價能力。

4現代學徒時期（1964—）

為了解決長期缺乏熟練勞動力制約經濟發展的問題，1964年政府頒布了對學徒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產業培訓法》，并在當年成立了產教融合制下的建筑、造船、工程等三個產業培訓委員會，到1969年時則達到了27個不同產業的培訓委員會。標志著英國開始對現代學徒制的探索。1973年為加強政府對職業培訓的管理力度，再次頒布了《就業與培訓法》，政府主要通過該渠道對學徒制進行高強度干預。1993年英國開啟了現代學徒制。1994年9月首次在14個行業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運行，次年，該計劃被推廣到54個行業。2008年及之后英國頒布的《世界一流的學徒制：為所有人釋放才能、開發才能》、《學徒制草案》、《學徒制、技能、兒童與學習法案》等，標志著現代學徒制新立法時代的到來。顯著之處，一是成立了國家學徒制服務署；二是學徒制官網正式上線運營；三是加大政府資助力度與范圍。[4—5]

二、涉及范圍廣泛

英國學徒制涉及到的領域非常寬闊。涵蓋了農業、園藝及動物養護領域的12個行業；藝術、媒體與出版領域的4個行業；商業、行政管理與法案領域的11個行業；建筑、規劃與環境領域的8個行業；教育與培訓領域的2個行業；工程與制造技術領域的35個行業；保健、公共服務與護理領域的14個行業；信息與通訊技術領域的3個行業；休閑、旅游與觀光領域的5個行業；零售與商業領域的14個行業。合計10個領域與108個行業。在這之后，又公布了14個行業，總數已至122個行業，共有191個學徒制項目供選擇。[6]其學徒制按子領域來劃分類型，并劃分為不同的學徒制層次。如工程與制造技術職業類下的“工程”共有69個職業崗位，其中有14個共同構成一個3級學徒制，另55個則共同構成一個2級學徒制，[7]等等。學徒制已經幾乎覆蓋了英國的產業范圍。

三、法律體系完善

英國學徒制的法律制定及完善是16世紀中葉至1814年制定的《工匠學徒法》及《濟貧法》與1944年以來的不斷完善。后一階段的主要法律：一是英國職業教育及學徒制的基本法《1944年教育法案》；二是旨在為工商企業培養應用型技術人才的《1988年教育法》；三是為職業教育及學徒培訓提供了法律依據的《產業培訓法》；四是要求產教工三方組成“企業培訓委員會”，從企業工資總額中征收一定稅收用于員工培訓[8]的《職業培訓法》；五是強調培訓對就業作用的《就業和培訓法》；六是規定了學徒與雇主關系的《就業法》、《工會和勞動關系（統一）法》、《社會保障繳款額和津貼法》等；七是為教育機構開展職業教育及學徒制提供依據的《教育法》、《繼續教育和高等教育法》、《教育與技能法案》則；八是《學徒制、技能、兒童與學習法案》，等等。被認為是近200年來對學徒制的專門立法，為學徒制提供了法律依據。[9]

四、組織機構健全

英國現代學徒制的參與方齊全且分工合理，配合默契，確實建立了科學有效的管理體系。首先為總體設計者：責任者為創新、大學與技能部及兒童、學校與家庭部二個部，他們共同對學徒制的政策制定及進度推動負責。其次為學徒項目開發與管理者：責任者為4個，一是學習與技能委員會。主要負責學徒制政策的制定與執行，向社會宣傳學徒制、學徒制撥款與管理等。二是行業技能開發署及行業技能委員會。主要負責開發國家職業標準、批準學徒制框架、設計技術證書等。三是資格與課程署。主要負責對開發國家職業標準的資助、審批NVQ證書、頒發技術證書和關鍵技能證書、確定核心技能等。再次為實施管理者：包括學習與技能地方委員會與頒證機構。前者是學習與技能委員會的分支；后者為凡是經過資格與課程署批準的機構都可以認定是否達到了學徒制的要求。最后為具體操作者：包括提供培訓的機構與雇主。前者的職責是招募師徒并提供幫助與評估；后者的職責是招募學徒，進行培訓并支付報酬等。

五、五級學徒結構

英國的五級學徒由雇主主導，堅持能力結果，深受行業企業的認同，具有廣泛的社會基礎。首先是青年學徒制。旨在讓14—16歲的青年有2天/周的企業經歷，讓他們增強社會實踐知識。其次是前學徒制。指為就業前[10]的年輕人做好學徒制準備，屬于NVQ1級水平。再次是學徒制。定位于NVQ2級水平，必須獲得關鍵能力與技能證書。再其次是高級學徒制。申請人只有獲得五個普通中等教育證書C等或業已完成學徒制，定位于NVQ3級水平。最后是高等學徒制，定位于NVQ4級水平。做法是把學徒制與普通高等教育接軌，學徒也可以拿到學位，但審核非常嚴格。如2010/2011年前9個月的學徒32.67萬人，而參加高等學徒制的僅1 800人。[11]

六、學徒項目規范

英國現代學徒制的每個項目都由一個行業技術委員會與開展學徒制的企業共同開發一個學徒制框架。框架中規范了學徒與雇主的學習內容與考核標準。每個項目框架的共同特征都包括了三大要素：第一個要素是能力本位。這是學徒制的核心，其級別NVQ所決定。項目內容由行業技術委員會、行業機構與雇主決定。行業技術委員會及資格與課程署則決定項目的考評方法。第二個要素是知識本位。載體為技術證書，保證學徒必須掌握一定的理論知識。第三個要素是可遷移技能。主要是必須獲得關鍵技能資格，包括良好溝通、數據應用、計算技術、與人合作、自我提高、解決疑難等。

七、雇主主導明顯

在英國政府的引導下，雇主在職業教育及學徒制中發揮著主導作用。

1雇主認同學徒制

80%的雇主開展學徒制后認為自己的企業富有成效，10萬多企業主提供了16萬個學徒制培訓場所；92%的雇用了經過學徒訓練后的雇主認為學徒制提供了優質員工；83%的雇主通過學徒制尋找合格技術工人，等等。與此同時，由于這種社會影響，使得80%以上的人在同等情況下更愿意與開展學徒制的企業展開合作，[12]從而形成良性循環。

2雇主主導學徒制

首先，政府倡導。《英國學徒制的未來：理查德報告的下一步》及《英國學徒制的未來：實施計劃》都倡導未來的學徒制應由雇主設計與雇主主導。[13]其次，占比很大。在英國學徒制的主要管理機構中，雇主代表占了很大比例，對學徒制決策影響非同小可。再次，滲透全程。即雇主團隊主導了學徒項目從申請到開發的所有環節。再其次，主宰標準。國家職業標準既源于企業代表為主的技能委員會，又有其開發學徒制框架中的國家職業資格，再輔之以理論知識與關鍵技能，故起到了核心作用。最后，突出行標。現代學徒制是基于行業標準來制定的，使產教融合、校企一體、（學）生徒合一，開展基礎更加扎實。

八、注重能力導向

為提高學徒成功率，英國政府采取了如下一系列改革：一是嚴格學徒制的內涵與外延。學徒制為NVQ3，是技能高的職業，使高級學徒制從2009/2010學年的31%上升到2012/2013學年的41%。[14]二是明確學徒培訓標準。規定學徒必須在職業能力、理論知識、個人行為等方面達到雇主團隊開發的標準。三是充分體現職業能力。能力本位是學徒制的核心，必須與國家職業資格體系相對應。四是注重結果導向。即以是否獲得學徒制框架中要求的所有證書為準。五是實操且以經常考試為主。證書獲得的方式是現場實際操作而非書面考試，是用經常性考試方式的累積而非一次性考試的定奪。

九、市（場）及政（府）結合模式

鑒于“市場模式”固有的缺陷，政府實施了市場與政府相結合的職業教育及學徒制模式。具體表現為：一是政府與參加學徒制的企業共同設計學徒制標準。為避免參加學徒制的企業完全從自身需要而制定學徒標準，使學徒標準失去社會性，所以，政府要求學徒制標準必須反映國家職業資格的統一標準。二是政府大力出資支持開展學徒制。政府既為脫產學徒參加培訓支付經費，也為學徒在企業參加培訓支付經費。三是培訓機構代表政府與雇主簽訂培訓合同。與此同時，雇主也只有通過培訓機構才能得到政府支持的學徒制培訓經費。所以，是培訓機構代表政府在管理著學徒制運行。

十、財政支持頗大

1經費資助范圍

2004年前14—16歲的青年學徒制的費用完全由政府承擔；2015年由于義務教育擴展至18歲，使得16—18歲的青年學徒制的費用也由政府全額承擔；19—25歲的青年如獲得了3級水平的職業資格，則仍可免費培訓；而參加者如果取得高級學徒制資格，則由政府承擔2/3的學徒費用[15]。

2經費投入機制

技能集資機構為學徒制提供了主要資金，它每年有預算并公布使用情況。年輕人學習暑則免費為18歲以前的青年學徒制提供經費。學徒制最直接的資助來源則是國家學徒制服務機構。經費分配方式是首先確定資金總額并下放到管轄范圍內的地方組織，其次必須由培訓機構經過公開競標來取得學徒資金，最后才是培訓機構與參加學徒制的企業商議合作協議以分配這筆經費。

總之，英國學徒制已經成為青年人的主要選擇且取得了相當成功。我國尚處于學徒制試點階段，需要加以借鑒，為我所用，以有效推動我國的職業教育及現代學徒制的開展。

【參考文獻】

[1]鄭智維.現代學徒制試點困境[N].民生周刊，2015-08-10.

[2]儲毅. 試行現代學徒制，準備好了嗎[N].中國教育報，2015-07-07.

[3]Scott，Honathan.French.Historical Essays on Apprenticeship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M].Ann Michigan：Arbot Press， 1917：7.

[4]國泰安職業教育與產業發展研究院.英國現代學徒制解析[EB/OL].前瞻網，2015-08-06.

[5][7][14]關晶.西方學徒制研究：兼論對我國職業教育的借鑒[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0：100—103.

[6]李敏，潘彥娜.英國學徒制體系及其制度建構[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2（33）：69—72+80.

[8][15]陳仙，李敏.英國行業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保障措施[J].職業教育研究，2008（11）：168—169.

[9]李茂.英國200年來首次為學徒制立法給青年學習權利[N].中國教師報，2009-02-12.

[10]黎娜.英國、澳大利亞職業資格考評實踐及其對我國的啟示[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05：7.

[11][12]潘彥娜.英國學徒制發展研究[D].杭州：浙江工商大學，2011：25.

[13]范軍.2009年以來英國學徒制新進展及啟示[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