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評述：回溯及展望
——基于1997-2016年CNKI所刊文獻關鍵詞的共詞可視化分析

楊 飏

(江南大學 黨委辦公室，江蘇 無錫 214122)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不斷增強意識形態領域主導權和話語權。進入新時代，加強話語體系建設是我國積極爭取并牢牢把握意識形態話語權的重要命題。高校是意識形態話語體系建設的前沿陣地，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提出，要建立具有中國特色和國際視野的學術話語體系。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屬于意識形態言語符號系統，新時代背景下對該領域開展研究，理論價值豐富，現實意義重大。在研究之始，全面梳理該領域多年來的研究成果，將有利于我們更好地構建起理論綜合分析框架，為進一步研究做好前提性鋪墊。

基于文獻計量學中的共詞分析法集數學、統計學、文獻學交叉運用于一體，是注重量化的綜合性知識體系，可以客觀反映相關領域的研究現狀，具有克服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容易產生的主觀臆斷、片面描述、經驗總結等弊端的優勢。本文將運用文獻計量學中共詞分析法，對1997—2016年CNKI所刊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文獻的關鍵詞進行共詞可視化分析，梳理該領域研究的歷史進程，探究其基礎理論知識，明晰其研究熱點及前沿，以期為更加深入的研究提供扎實的認識基礎。

一、研究方法與樣本選取

文獻計量學是以文獻為基本研究對象，采用數學、統計學方法，對各類文獻的計量特征進行統計分析，從而揭示和研究文獻情報規律、文獻情報科學管理以及學科發展趨勢的一門科學。[1]其中，共詞分析(Co-word Analysis)是通過對反映文獻主題內容的關鍵詞進行聚類分析，研究文獻內在聯系和科學結構的一種內容分析方法。關鍵詞是從文獻的題目、正文或摘要中抽出的可表征文獻主題內容的具有實質意義的詞語，對關鍵詞作共詞分析的基本范式為統計所需文獻中關鍵詞共同出現的數量及形式。通過找出共現頻次較高的節點關鍵詞，以及相應的類中所包含的主題耦合情況，歸納這些主題反映出的研究熱點，探究其前沿問題，推測其發展態勢，實現由“符號”到“意義”的深度理論挖掘。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過程中，借助現代化的科學分析方法和可視化技術，分層聚類一定時期內的相關文獻關鍵詞，篩選并掌握由這些詞所折射出的有效信息，對信息背后的潛在理念進行深層剖析，有助于明晰研究主題的結構變化，并預測新時期該領域研究的新興熱點和發展方向。因此，本文將通過CiteSpaceIII等可視化分析軟件，綜合運用共詞詞頻分析法、共詞聚類分析法、共詞關聯分析法等，對一定時段內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文獻的關鍵詞進行數據分析，繪制出統計數表和科學知識圖譜，直觀展現該領域的研究狀況、熱點前沿和發展趨勢。

鑒于期刊文獻比專著、研究報告等能更快速、敏銳地捕捉并體現出研究熱點和前沿，本文確定期刊文獻為基本分析單元，以CNKI“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為主要數據來源，建立文獻資料庫。經搜索發現，有關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的期刊論文主要集中在近20年，2005年以前屬于零星研究狀態，之后文獻數目逐年遞增，2015—2016年呈現快速增長(見圖1)。據初步統計，1997—2016年期間，主題為“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期刊文獻1014條，主題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期刊文獻412條，但以“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為主題搜索到的文獻內容大多與高校有關。為防止遺漏有效數據，本文將“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作為主題搜索詞，對所涉文獻的題目、摘要進行逐個初步閱讀分析。根據文獻離散規律中的布拉德福定律，初步分析發現，大多數更具研究價值和影響力的專業學術論文往往發表在期刊核心區。因此，為確保所選文獻質量，更好地得出研究結果，本文采集了1997—2016年發表在CSSCI及核心期刊上主題為“思想政治教育”的文獻431篇，并篩選出425篇與研究主題相關、為標準學術論文格式的文獻，從中提取關鍵詞，從而定量觀測分析20年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進程。

圖1 2017-2016年CNKI所刊主題為“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期刊文獻數量圖

二、數據分析與主要發現

1.初步計量分析與高頻、高中心性關鍵詞確定

本文從計量分析著手，于CNKI篩選出425篇有關研究主題的期刊文獻，導出它們的Refwork數據，將其導入CiteSpaceIII軟件。在CiteSpaceIII中，設定時間跨度為“1997-2016年”，時間分區為“1年”，主題詞來源為“標題、摘要、作者標引詞、附加關鍵詞”，主題詞類型為“名詞短語”，聚類圖中節點類型為“關鍵詞”，闕值為“50”，提取關鍵網絡結構算法為“Pathfinder”，可視化方式為“聚類視圖”，而后運行得出相關數據。

詞頻統計是研究學科研究熱點的常規方法。在計量過程中，我們提取了高頻關鍵詞30個，并按頻次遞減順序排列(見表1)。點的中心性是一個用以量化點在網絡中地位重要性的圖論概念，作為CiteSpaceIII的重要術語，中心性在共詞分析中可度量通過網絡中節點的最短路徑條數。中間中心性是常用來進行中心性測度的指標，指網絡中經過某點并連接這兩點的最短路徑占這兩點之間的最短路徑總數之比，中介中心性高的點往往位于連接兩個不同聚類的路徑上。簡言之，一個詞的中心性越高，它所指向的研究問題越關鍵、越熱門。因此，我們還提取了26個高中心性關鍵詞，按中心性數據遞減順序排列(見表2)，以此結合詞頻分析，為觀測本領域研究熱點做好數據準備。

表1 本研究所選期刊文獻高頻關鍵詞統計列表(頻次≥5)

表2 本研究所選期刊文獻高中心性關鍵詞統計列表(中心性≥0.02)

2.關鍵詞聚類分析與研究熱點領域識別

為更直觀展現研究熱點領域，我們利用軟件工具，對關鍵詞進行共詞聚類分析，并繪制出科學知識圖譜(見圖2)。從圖譜位置、出現頻次、中心性數據來看，“思想政治教育”處于學科知識的中心位置，始終是該研究領域的核心論題。再如圖譜所示，關鍵詞共詞聚類后，產生了8個類(以#數字作為標識)：#0現代性、#1思想政治理論課、#2大學生、#3有效性、#4話語創新、#5話語對應關系、#6教育內容、#7主體間性。以此結合高頻關鍵詞、高中心性關鍵詞分析，1997—2016年間，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主要從以上分析數據衍生出四個熱點方向：一是話語基礎理論研究，如“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哲學思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學術話語”、“習近平系列重要講話”等；二是教育教學話語研究，如“思想政治理論課”、“話語體系”、“教育方式”、“話語對應關系”、“輔導員”等；三是話語實踐應用研究，如“話語權”、“話語困境”、“話語創新”、“有效性”、“大眾化”等；四是新媒體時代的網絡話語研究，如“微時代”、“自媒體”、“網絡思想政治教育”、“網絡話語權”、“網絡語境”等。

圖2 本研究所選期刊文獻關鍵詞共現分析知識圖譜

根據知識圖譜所示信息，我們再次進行了深入的文獻分析，即以知識圖譜形成的研究主題為基本范疇，以高頻關鍵詞和高中心性關鍵詞為基本線索，并結合文獻的再次閱讀和分析，進一步挖掘近年來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的熱點領域。第一，話語基礎理論研究主要涉及研究綜述、內涵闡釋、轉向分析等，有關“意識形態”的研究是近年來這一領域的熱點。學者們或從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理路的辯證邏輯出發，研討中國特色話語的現代性構建；或從話語視角出發，研討國家意識形態的現代性轉化等。第二，教育教學話語研究主要涉及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話語的內容范疇、表達方式、問題困境等，“話語體系”是近年來這一領域的熱點。學者們力圖通過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教學話語的內容、轉譯、自覺和共生等體系，以推動教育教學話語體系的重構與創新。第三，話語實踐應用研究主要涉及日常思想政治教育的主導性、實效性、創新性等，“話語權”是近年來這一領域的熱點，學者們力求通過研討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內容、運行功能、理論支撐等，以促進話語權的科學建構與適時轉型。第四，網絡話語研究是近年來隨著新媒體興起而產生的新的研究領域，學者們根據新形勢新挑戰，研討提出當前贏得網絡話語權的理論邏輯、傳播范式、方法舉措等，但這個領域的研究數量總體偏少，研究也不夠深入。

3.突變關鍵詞探測分析與研究前沿方向識別

研究前沿是指臨時形成的某個研究課題機器基礎研究問題的概念組合。識別研究前沿的本質，就是識別正在興起的理論趨勢和新主題涌現，并映射于知識基礎。我們通過CitespaceIII統計題目、摘要、系索詞、文獻記錄的標識符中的詞匯頻率，從中提取頻次變化率較高、頻次增長速度較快的“突變詞”，以此識別確定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領域的前沿方向。經探測分析發現，“話語體系”、“自媒體”是近年來頻次變化率較高的關鍵詞，再結合當前實際來看，研究者們對這兩個關鍵詞所隱含并反映出的相關內容進行研究，與當前社會發展主題具有較高契合度，重點圍繞構建話語體系和新興媒體話語內容等進行探究。由此可見，研究話語體系的創新構建和新興媒體話語的相關內容應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的兩大前沿方向。

三、基本結論與未來展望

本研究根據關鍵詞共詞分析理論，運用可視化分析軟件，對近20年來我國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現狀進行了量化分析，得出基本結論。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研究已經成為國內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重要內容，但學界相關研究成果的數量和質量有待進一步提升。總體來說，目前研究者們主要關注了話語理論研究、教學話語研究、話語實踐研究、網絡話語研究四大領域，存在研究視角較為單一、缺乏系統性、理論聯系現實不夠等不足。基于以上分析和結論可以預見，未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應當創新研究范式，重點把握整體化、體系化、適時性的研究趨勢。

1.思維范式：構建整體化研究視域

所謂視域，既是思維模式也是研究視角，更是研究主體基于跨文化視野對研究對象所進行的考察。[2]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門既具有自主性、獨立性，又具有綜合性、交叉性的新型學科。思想政治教育學科在過去30 年的發展過程中，在自主探索發展的基礎上，始終堅持以相關學科為借鑒，促進自身發展，這是思想政治教育學科快速健康發展的一條重要經驗。[3]因此，未來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也應側重整體視域的構建，并逐步向一個獨立的學科研究方向分支。

首先，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不僅是語言問題，還是高等教育的問題、大學文化的問題，深層次地來看，更涉及意識形態領域的問題。該領域研究應在思想政治教育學科邊界內規定自身的整體視域，將所涉學科均作為研究的規定性來源，從整體上把握和分析每一個研究對象的獨特存在方式和內在發展規律，并厘清其相互間的耦合關系。其次，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話語，不能只慣性停留在宏觀層面開展，或僅僅采用“文本表層語言結構理論研究”的思路，而要進一步從高校師生本體出發，從其價值觀角度切入，加強對象性思考以及微觀層面的具體研究，形成以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為主體的“人本語言實踐研究”，由表及里，以小見大。最后，鑒于一些現存問題既是未來研究課題的基本內容，又為未來研究視域做出了現實的規定。該領域研究還應堅持問題導向，兼顧正向和逆向思維，進而更加全面地提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形成機理和轉向策略。

2.理論范式：形成體系化理論框架

在松散性和經驗性的現有研究成果基礎上，未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應進一步加強理論體系建設，從理論概要框架和理論分析框架兩個方面，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構建的遵循原則、邏輯結構、構成要素、特征功能、影響機制等進行系統的理論研究。

一方面，理論概要框架可從社會學、政治語言學、思想政治教育三個層面加以構建。社會學層面通過對權力霸權論、權力知識論、語言象征權力理論的研究，將語言符號轉化為權力載體，構建話語權的社會功能理論模式；政治語言學層面通過對話語、權力和意識形態論述的探討，將人類政治命運與語言結構相聯系，為認清意識形態本質提供新視角；思想政治教育層面通過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運用、當代社會思潮批判性理論的借鑒、思想政治教育基本理論的分析等，提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研究內涵的理論概要。另一方面，理論分析框架可從語境研究、調查統計、批判性分析三個層面展開，通過研究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的歷史發展進程，闡釋現階段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的特征功能，厘清相關因素對該體系創建的耦合與影響，從而提出創新體系應遵循的社會理論與語言學理論對話的建構模式，構建形成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的理論綜合分析框架。

3.應用范式：注重適時性改革實踐

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具有很強時代性和應用性，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建設是一個揚棄和創造的目的性過程。面對新的發展形勢，未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研究應基于我國社會轉型期的基本國情，順應時代發展需要，貼近師生主體需求，與時俱進、改革創新。

首先，實現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轉換策略，即從思想政治教育系統內部遭遇的話語困境出發，著力剖析社會思潮的逆向動員效能，盤活高校意識形態工作存量，結合師生價值觀變遷特征，對思想政治教育轉換的表層、內層、深層等基礎進行研討，[4]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話語、學術話語、工作話語等進行范式轉型，以克服實踐中“沉默的旋轉”現象，不斷提升教育受眾的可接受性。其次，加強對網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研究，即密切關注網絡意識形態走向，熟練掌握并合理運用網絡思想政治教育主流話語，從主體系統、客體系統、導體系統、環體系統、介體系統等方面探索構建線上新型對話模式，以期在網絡宣傳教育中通過話語方式的更新而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效性，搶占網絡輿論“話語權”。最后，選擇性借鑒國內外已有的改革模式和運行機制，即通過國內外調研考量和甄別驗證等，篩選出符合我國高校實情的國外高校建構教育話語體系優秀經驗，并結合國內外相關案例研究，運用決策實驗分析方法，為建立“當代思想政治教育話語體系理論及實踐模型”尋求最優的路徑選擇。

[1] 羅式勝.文獻計量學概論[M].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90：9.

[2] 上官莉娜.比較思想政治教育：學科內涵、研究價值及發展訴求[J].思想理論教育，2015(3)：56.

[3] 馮剛，駱郁廷.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發展30年的回顧與展望[J].思想理論教育導刊，2014(7)：39.

[4] 劉建軍.思想政治教育話語轉換的三重基礎[J].思想理論教育導刊，2016(5)：1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