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辦中國人民銀行的歷史研究

中國人民銀行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央銀行，于1948年12月1日在石家莊成立，其成立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全國統一的金融體系的基本形成，標志著人民幣將成為全國統一流通的貨幣。這是西柏坡時期中共中央為籌建新中國而做出的一項重要決定，現將中國人民銀行成立的前前后后整理成文，以饗讀者。

一、古樸建筑“小灰樓”

承載著中國人民銀行誕生的歷史，是金融事業發展的見證

在石家莊中華大街55號有一座特殊的灰色建筑，被人稱作“小灰樓”，其古樸典雅的風格格外引人注目，引得很多行人駐足觀看。這座頗具紀念性的建筑古樸肅立，院內矗立的兩座銅質塑像，一位是華北人民政府主席董必武，一位是知名的銀行家南漢宸，兩位都是在1948年12月1日見證中國人民銀行誕生和第一套人民幣發行的創始人，他們目光炯炯有神，默默地佇立著并肩眺望遠方，像是為見到了中國金融事業的蓬勃發展和國家的繁榮富強而欣慰地微笑著。現在的這里既是中國人民銀行舊址紀念館暨河北錢幣博物館，也是當年成立中國人民銀行和發行人民幣的地方。

“小灰樓”這座頗具紀念性的建筑物是一座水泥磚混結構的三層樓房，始建于1942年，原為舊政府的建設總署所在地。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國民黨占領石家莊，把這里作為自己的副司令部。1947年春天，這里又成為國民黨石家莊行政公署公路局所在地。石家莊解放后，這座“小灰樓”成為首屆中共石家莊市委的辦公駐地，后移交給晉察冀邊區銀行使用。1948年4月，冀南銀行總行也遷至此，與晉察冀邊區銀行總行合署辦公。同年7月，兩行奉命合并，改建為華北銀行，仍在此樓辦公。1948年秋，中國人民銀行籌備處從西柏坡附近的夾峪村遷至此地，同年12月1日，中國人民銀行在這里正式掛牌成立。

據當時工作人員石雷回憶：“小灰樓”的平面圖呈U字型，總使用面積約為一千余平方米，U字樓圍線之中有一座小花園。從樓的正央看，樓體為直立的“品”字型，即中間為三層，兩側為兩層，樓內兩層有樓梯，并有地下室。當時一樓北側大廳為中國人民銀行發行處，西側則是小房間的職工宿舍；二樓西側是行長辦公室和秘書室，南側大廳為當時業務處、會計處的辦公場所。現在這座“小灰樓”已被設為中國人民銀行紀念館和河北錢幣博物館，供來客免費參觀學習，是河北省會石家莊的一道亮麗的風景。

二、隨著形勢的發展，

統一貨幣、籌建中央財政及銀行勢在必行

中國人民銀行的成立有著其必然性。時值1947年春，隨著解放戰爭進入戰略反攻階段，華北、西北、華東解放區逐步擴大，各解放區之間貿易聯系、物資日益加強。各解放區由共產黨領導的銀行也達30余家，發行各種票面貨幣257種之多。由于各解放區貨幣不統一，貨幣比價不固定，造成經濟發展和貿易交往上的重大障礙，使部隊在行進過程中遇到了很大的不便，嚴重地阻礙了部隊發展。為此，中共中央決定：籌建華北財經辦事處，來調整各解放區的貨幣貿易關系，并著手開展貨幣統一工作。

實際上，關于各解放區貨幣版別多、種類繁雜、比價不同、相互折算不便的狀況中央領導都有所知。1947年春，20多年來分散在各解放區的共產黨財經金融專家們，聚焦在晉冀魯豫解放區的冶陶鎮，召開了華北財經會議，他們分析各解放區的財力、人力、物力動用，和交流的可能，制定保障戰爭的經濟負擔原則。大兵團作戰所帶來的補給困難，制約著戰爭的進程。解決這一困難，勝利的天平便能夠向著代表大多數人民利益的中國共產黨傾斜。所以在華北財經會議上，董必武專門與來自各個解放區的財經負責人討論了貨幣的統一問題，按照中央指示，就如何調整各解放區貨幣政策，明確各區貨幣的兌換比價，并對貨幣統一工作如何進行，采取怎樣的必要措施進行了研討。

7月上旬，董必武返回中央工委駐地西柏坡，以華北財經辦事處的名義致電中共華北局、邯鄲晉冀魯豫局、晉綏分局、西北局、東北局，明確華北財辦即將正式開始工作，地點就設在西柏坡附近的夾峪村。在董必武主持下，華北財辦制定了《組織規程》，明確規定了辦事處的職權范圍、工作任務和組織設置等重要問題，其中第五項任務即是“掌握各個解放區的貨幣發行”，“籌建中央財政及銀行”。上報中共中央后，很快獲得批準。中央文獻研究室研究員楊瑞廣，是專門研究董必武生平的黨史專家，他說：人們認為董老主持華北財經辦事處最大的貢獻之一，就是籌備成立中國人民銀行，發行全國統一的人民幣。這件工作既有當時的實際意義，又具有深遠的歷史意義。董必武作為財經工作的負責人，站得高，望著遠，因為他知道，解放戰爭很快就會在全國取得勝利了。他在從南京撤回延安的時候，就向張冶中講了一句話“相見之日，為期不遠”。所以到西柏坡后，看著勝利一步步推進，成立中國人民銀行，著手印制人民幣成了董必武心頭很重的一項工作。

三、中國人民銀行正式命名

“這個名字取得好。它叫我們記住，人民銀行是為人民服務的。”

各個解放區都非常關注貨幣的統一。在1947年9月14日，華東局工委書記張鼎丞和鄧子恢致電華北財辦建議：“立即成立聯合銀行或解放銀行，以適應戰爭，愈快愈好。”稍后，晉察冀邊區銀行副經理何松亭發來電報，建議叫“中國人民銀行”。這個何松亭何許人也？他是遼寧省昌圖縣人，早年赴英國劍橋勤工儉學，對金融頗有研究。抗戰以前他在白區從事黨的秘密工作，擔任天津法商學院教師，并在天津邊業銀行兼職。解放戰爭時期任晉察冀邊區銀行副經理。所以當在討論全國性銀行的名稱時，何松亭經過深思熟慮，致電中央說：“可不能叫中央銀行，要在行名上與國民黨有區別。我們的政府是人民政府，我們的軍隊是人民軍隊，那我們的銀行就叫人民銀行。”

在廣泛征求大家的意見后，董必武認可了何松亭的意見，認為新創建的全解放區的銀行不僅要考慮貨幣統一問題，還要和將來建立人民共和國聯結起來，要考慮使其成為將來的國家中央銀行問題。所以用“中國人民銀行”這個名稱，既表示這是人民的銀行而又別于國民黨政府的中央銀行，也不失作為將來新中國國家中央銀行名稱的格局。”

經查中央復電草稿原件，發現中央對行名問題進行過多次修改。先是，“至于銀行名稱擬以中國解放銀行為好”；后改為“至于銀行名稱用中國解放銀行或中國人民銀行均可”；最后才改為“可用中國人民銀行。”這說明中國人民銀行的行名是經過中央反復考慮才最終確定的。“人民”兩個字說明了這個銀行的性質，它是人民的、大眾的，而不是某個官僚資本家的，或某個財政金融寡頭的；同時，也表明了它的地位和作用，它應當是未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央銀行。

董老認真研究了中央復電指示精神后，在河北平山縣夾峪村一座農家小院的門前，掛上了“中國人民銀行籌備處”的牌子。

四、中國人民銀行的成立迫在眉睫，

“必須趕在平津解放前成立中國人民銀行，發行人民幣”

中國人民銀行籌備處成立后，南漢宸被確認為籌備處主任。南漢宸，原名南汝宜，山西洪洞縣人，在延安時期，是陜甘寧辦區的財政廳廳長，被毛澤東稱為“會做無米之炊的巧媳婦”，后任晉察冀邊區政府財政處處長，領導晉察冀邊區的財政工作，是理財的一把好手。

籌備處同時調來的有晉察冀邊區銀行副經理何松亭同志和發行科長石雷同志，還有從晉察冀邊區銀行調來的武子文、秦炎、孫及民、王厚溥同志、從北海銀行調來的趙善普同志，他們的工作是搜集各解放區貨幣發行政策、發行指數、物價指數和設計人民幣票樣等。這些被董必武同志稱為懂銀行業務的人，具體負責辦理成立中國人民銀行的具體事宜。他們在經過全面搜集各解放區貨幣發行政策、發行指數、物價指數和設計人民幣票樣后，認為統一解放區貨幣，需要采取漸進的方式逐步實現統一。

為此，董必武在1948年3月召開的華北“五大解放區金融貿易會議”上，明確提出“貨幣的統一不單是一個技術性的問題，它與財政統一有著密切的關系。如果財政不統一，而首先統一貨幣，那么某一地區在其財政困難的時候，如果增發貨幣，則可能把一部分負擔轉嫁到其它地區人民的身上，引發鄰區間的許多糾紛。如果取消其貨幣發行權，在戰時又不容易應付緊急需要。”故決定不采取立即成立中國人民銀行發行統一貨幣統一各解放區貨幣的辦法，而根據不同情況不同地區實行不同的辦法，來逐步達到統一各解放區貨幣的目的。

此時，華北重鎮石家莊已解放，晉察冀解放區和晉冀魯豫解放區聯成一片，貨幣急需統一。于是華北解放區的冀南銀行與晉察冀邊區銀行決定聯合辦公，于1948年4月12日遷至石家莊中華北大街11號小灰樓，在7月份合并為華北銀行。時不待我，隨著解放區面積在一步步擴大，根據中央要求，7月份華北、西北、華東三大解放區的貨幣，實行固定比價，相互流通。到11月15日，華中銀行幣停止發行，統一流通北海銀行幣，這樣北海幣就成為山東、華中解放區的法定本位幣。到此，在華北、西北、山東、華中各解放區已初步完成了貨幣統一的準備工作。

特別是，隨著戰爭的迅速發展，遼沈戰役勝利結束，東北大軍秘密進關，平津解放指日可待。如果各路野戰軍帶著幾種不同的貨幣進城，勢必造成北平、天津市場的混亂。中共中央當即委托華北局、華北人民政府加快建立統一的中國人民銀行和統一發行人民幣。這樣，10月初華北財經會議原來確定的1949年1月1日成立中國人民銀行、發行人民幣的決定，已不能適應形勢發展的需要。董必武提出，為使平津解放后物資交流暢通，避免金融混亂，必須趕在平津解放前成立中國人民銀行，發行人民幣。

戰場形勢勢如破竹，勝利一個接著一個。此時，中共中央五位書記已在西柏坡勝利會合，謀劃建立新中國的事宜成為當務之急。在九月份召開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上，著重提出一項重要內容，就是研究發展生產、統一財經的問題。毛澤東強調：“金融工作、貨幣發行就必須先統一”。金融，這時已經上升為中共最高決策者的首選詞之一。歷史已經到了共產黨建立統一的國家銀行的前夜，中華5000年文明史上一種全新的貨幣急需出現。

五、中國人民銀行正式誕生，

成為中國金融史和貨幣史上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

1948年6月份，華北財辦已改為中央財政經濟部，由董必武任部長，薛暮橋任秘書長；南漢宸同志除繼續任中國人民銀行籌備處主任、準備人民幣的發行工作外，還要兼任即將成立的華北銀行總經理。

1948年9月，華北人民政府成立后，董必武更是加緊了中國人民銀行和人民幣的籌備發行工作。1948年11月，華北人民政府召開的第三次政務會議，董必武主席臨時加了一項議題，即“關于發行統一鈔票問題”，并要求中國人民銀行籌備處主任、華北銀行總經理南漢宸同志向會議報告籌備工作情況。此時，12種面額的鈔票版面，已在晉察冀邊區印制局印制好，存放在發行準備庫里。為了準備北平解放后立即由人民幣占領市場，城工部的同志已經派人攜帶印版進入北平，秘密地印出一批鈔票，等解放軍一進城，人民幣就可以在市場上流通。

11月，中國人民銀行發出了關于中國人民銀行鈔票的指示，說明成立中國人民銀行是國家發展的需要和發行人民幣的重要意義。要求各級銀行首先在內部進行教育，使所有工作人員了解發行新人民幣的重要意義，并以各種形式向人民群眾進行廣泛的宣傳。

華北人民政府政務會議的決議上報到中央，中央完全同意。11月30日，董必武以華北人民政府主席的名義，與西北、華東地區的人民政府磋商，確定于1948年12月1日由華北人民政府宣布中國人民銀行正式成立。

自此，在中國人民銀行的領導下，各解放區順利地接管了新區敵偽銀行，建立起外匯、實業、合作、儲蓄、證券、保險等專營機構，中國人民銀行的一系列措施和辦法，初步使我國的經濟實現了財政、金融、貿易等方面的統一，一方面為支援全國解放戰爭和發展生產創造了條件，同時這也成為中國金融史和貨幣史上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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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晉察冀邊區銀行二三事[J].范澤宇.中國錢幣.20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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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柳（1992-），女，河北石家莊人，河北農業大學金融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金融理論與政策。